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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伪善

小说:第七戒律作者:他们都叫我琅总字数:2000更新时间 : 2021-12-06 20:10:00
没错,威尔做不到……

李察没有教过他忘恩负义,而威尔本性的善良,也不允许他杀掉一位他认识的……少女!

这与威尔之前做过什么无关,这只和人性有关……

一旦有了交际,哪怕只是不再是陌生人的关系,威尔也做不到了。

威尔沉默了很久,最后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疲惫地坐了下来。

救赎圣域散发出的耀眼光芒让人的眼睛感觉很不适应,威尔犹豫了一下,随即轻叹一声,从旁边拾起一柄先前那些来到救赎圣域中,不知哪个倒霉鬼留下来的短剑,轻轻地抛向蒂娜。

蒂娜没有接住,直到刀刃碰撞在地面上的响声传来的时候,她才茫然地低下头,看着脚边那锋利的短剑。

威尔闭上了眼睛,他现在的脸上却完全不见先前的暴戾,只剩下一片黯然与无奈。似乎是害怕让眼前这位少女感受到惊恐,威尔特意放慢了语速,异常温和地说道:“……很抱歉,我无法完成你的要求……我为我对你们拉卡莱斯族人带来的这场灾祸感到歉疚,尽管这并不是我的意念,而且,我在北方的战场上也听说过你们拉卡莱斯人的存在。但无论如何,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也许,我还应该对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把我从遥远的北境带回来,带回罗马的腹地。即使这里不是我的家乡,但在这里死亡,远比在那里要强得多了。你可能已经体会过,艾维行省的严寒了……”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这梦魇般半年内发生的一切,如同一副副飞速交替的壁画,在威尔眼前迅速轮换。

它们的内容各异,大都是威尔印象比较深刻的记忆。

比如和北方的族人们一起商讨领地的规划,比如和科恩舅舅带着他的护卫们前往魔兽之森狩猎,比如……后来战争发生期间的一幕幕,族人消亡,家园沦丧……

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少女脸上渐渐浮现出来的惊讶,威尔叹了一口气,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那所谓的“善良”。

威尔清晰地感知到,由于没有足够灵魂的进补,救赎圣域蕴含的能量越来越少了。这也就意味着,大概在两分钟左右后,失去能量的救赎圣域就会瞬间溃散!

但是,在它溃散的同时,如果领域中还有一个以上的生灵存在,那么领域中蕴含着的该死的耶和华的神力,就会瞬间贯彻生者的身体,用圣炎将所有的存在统统焚烧殆尽!

威尔在今天,怎么也想不明白,耶和华这么敌视圣族,为什么不干脆一点,直接像罗马的神祗们那样,干脆利落地降下所谓的神罚?

这样,比这个名不符实的救赎圣域,在结果上要更加有效。

不过在进入救赎圣域之后,威尔就清晰地感受到了耶和华的想法——他是想折磨圣族。

而且,在理论上来说,只要救赎圣域拥有足够多灵魂的填充,它就会永久地持续下去,当然,它持续的时间长短,需求灵魂的质量和数量,都取决于救赎圣域内部,被囚禁的倒霉蛋们的实力和数量。

现在,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倒霉蛋。

在两分钟左右后,一旦自己和蒂娜和自己,有一方没有失去生命,那么他和蒂娜,都会被圣炎所吞噬!

威尔不甘心地抬头看了一眼,可他却只能看到一片由可以触碰到实体的光,构建而成的弧面。

威尔也知道,如果自己在救赎圣域即将溃散之前,率先杀掉蒂娜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他就能在莱卡没有反应过来,继续为救赎圣域注入新的灵魂的状况下冲出去!

因为,蒂娜一个人的灵魂,是无法满足救赎圣域时间延长所需要的能量的!

可是……

“……蒂娜,我现在要求你,做你想让我,对你做的事情……刚才外面莱卡与……你父亲的对话,你应该听到了。教廷前来增援莱卡的人,应该快要到来了。所以,即使我出去了,也干不掉莱卡,也无法继续为我们的同胞复仇了……”

“可以说,如果进入救赎圣域的人不是你,是另外的其他人,比如说那个叫做柯兰多的主教,还有那个对教廷卑躬屈膝的罗马贵族,甚至……是你的父亲,我都可以将他们干脆利落地解决掉,然后继续用我的血,侵蚀救赎圣域……只要再给我十分钟,我就能出去……可惜,这一切都太晚了。”

“现在看来,就算按照最好的情况来发展,我在离开圣域后,也将面临除了莱卡那个该死的叛徒之外,其他多个传奇强者……我是走不掉的,所以,你就做,你该做的事情吧……如果我死在你手里,应该能为你和你的族人们,换来一定补偿……而且,我也不愿意死在莱卡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手中……如果我死在你手里,他,应该会气得要死吧……呵呵……”

威尔再度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自己的死亡。然而,执着等待的死亡,并没有等来那熟悉的疼痛。相反,一具充满了温度的躯体,却在他准备继续开口劝告的时候,拥入了他的怀中!

威尔愕然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被那位从某种意义上,只与他见过两面的少女紧紧抱住!

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泪流满面了。

从她光滑圆润的脸庞上滴落的泪水,让威尔见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阵心疼……

“你……你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

显然,他们两个,都没打算让对方死亡……

……

由于救赎圣域中两人的对话刻意压低了声音,威尔和蒂娜的交谈,并没有被外界听见。

莱卡依旧满脸得意地对着其他人吹嘘着,现在完全找不到刚才出现在他脸上的惊慌失措。

此刻依旧在斗兽场至高位上的几人,也是勉强在脸上挤出差不多相似的微笑,似乎也是忘记了刚才莱卡想让他们送死的命令!

至高位旁侧的阶梯中部,服部千代只感觉眼前一花,出现在她面前关于威尔和蒂娜的那些影像统统消失不见了。

服部千代的脸上只剩下了一片木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什么心情。

从小所处的环境,决定了服部千代沉闷的性格,或者说,由于服部千代小时候所处的环境,她在感情上,总会慢别人半拍。

不过,这并不妨碍服部千代认知到自己对威尔的情感——她爱威尔。

这种爱,并不是兄妹之间那种亲人的爱,而是情人与情人之间的……爱。

她也忘记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威尔产生了那种情绪,仔细回想一下,应该是在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威尔的舅舅科恩,被科恩的女儿带着玩时,顺便看到了科恩女儿让她看到的那些……浪漫的骑士小说什么的吧。

然而,服部千代一直都将自己对威尔的这份感情深深地掩埋在内心深处(然而现实中却往往会表露出来并被除了威尔以外的其他人得知)。

因为,服部千代很清楚,威尔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他只是将自己看待为妹妹而已。

没错,和薇拉那样的妹妹。

服部千代非常惶恐,一旦她开口向威尔表露这种情绪,威尔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

由于对威尔非常珍惜,她甚至不敢冒一点险,于是,两个人的关系,就这样一直安稳下来,安稳了七年……

服部千代时常会想着把自己内心的情感告诉威尔,可到了最后,却总会退缩。

突然有一天,服部千代从崔命与墨影闲来无事的时候,随口开的玩笑中得知,威尔似乎对一个叫做海德拉的少女,有着那种令服部千代非常向往的情感。

在那一刻,服部千代就感觉天塌了一样,她还记得当时自己狼狈的模样——泪水不争气地涌出,还是在人群之中。

好在,她凭借着自身迅捷的速度很快消失在了原地,起码,没让别人发现。

当天晚上,服部千代就不动声色地让跟随着自己一起离开家族,追随李察和威尔这对父子的手下们,去寻找一位叫做海德拉的少女。

第三天,那些忠心的手下们带回了圣族中没有叫做海德拉的女性的消息后,服部千代才暂时放下了内心的不安。

直到后来,崔命和墨影再度提起,说那位叫做海德拉的少女,只是在威尔梦中出现的时候,服部千代才彻底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然而,好景不长,在前往罗马后的一系列事,都似乎在印证着海德拉的存在……

接着,就是回到德雅城的那天……服部千代守在威尔身后,安抚着他的那天……

那个夜晚,因为与父亲罕见地起了争执的缘故,威尔明明一直都很消沉,可是后来,他却表现得……如释重负?

在那个夜晚,服部千代本能地感觉到了一阵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的那种的……不舒服。而威尔情绪变化的节点,似乎也就是在那种感觉前后。

后来……那位披着墨绿色长发,名为海德拉的少女就突然出现了。

再后来,就是在她的带领下,威尔就像着了魔一样,执意前往魔兽之森深处……

最后,就是在昨晚发生的那些事……

还有,自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似乎是灵魂寄宿在这个叫做布鲁图姆的男人的身躯之中。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这个世界的威尔,对服部千代而言,也是陌生的——即使她依旧为他感到担忧,即使他的身上,依旧存在着令她感动的善良……

服部千代慢慢闭上了眼睛,她不断地说服自己,说服自己,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

不过,服部千代也根据海德拉在将她送入这个世界之前说的那些话,推测到,这位叫做蒂娜的少女,应该……就是海德拉?

可这期间,又发生了什么?

服部千代依旧不忘谨慎,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慢慢朝着至高位摸了过去。

尽管她现在的内心,非常不平静……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呵呵呵……威尔那个家伙,这次死定了!斯图亚特……教廷会记住你和你女儿的功劳……我会亲自向白塞尼冕下陈述拉卡莱斯一族的忠诚。”阴鹜地盯着救赎圣域,莱卡冷笑几声,看了一眼立在一旁脸上神色不断变化的弗拉维斯,心里知道,他这是在担心教廷会支持拉卡莱斯王斯图亚特重新夺回自己的地位,进而影响到罗马帝国的利益。于是,莱卡开口温和地说道:“当然,弗拉维斯,教廷也不会忘记你的奉献……这里的各位,都会得到应有的赏赐,尤其是先前那些自愿为主奉献一切的勇士们……他们为了对抗邪恶的黑死徒,甚至勇于牺牲自己的性命!”

莱卡面色庄重地说着,但他现在无论怎么表演,他的伪善,都已经被这些在至高位上依旧存活的人们,看的一清二楚了。

但是,当面对利益的诱惑时,所有人,都会变得伪善。

“斯图亚特……”莱卡首先看向了斯图亚特,他作出一副悲悯的表情,沉声说道:“我为黑死徒李威尔,给拉卡莱斯所带来的一切灾难,感到悲伤……”

显然,莱卡打算将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推到威尔身上。

“是的……大主教,很感激……您的慰问……”拉卡莱斯王斯图亚特欲言又止,但还是说了这些话,他只感觉,自己像是吃了一嘴苍蝇那么恶心!

“嗯……我会请示教廷,让一位枢机主教前来传教……”莱卡矜持地看着斯图亚特说道,他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一位枢机主教的传教,无论效果如何,都代表了教廷对拉卡莱斯的认可!

这也就意味着,拉卡莱斯会被捆上教廷的战车,在由教廷主导的新世界中,驰骋向前!

“感激您,大主教……”斯图亚特低下了头,身为王者,不得不……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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