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8章
只用一只手实是不方便洗漱，罕岩柏随便擦洗了一下，见锦莱出去半天也不回来扬声喊道：“锦莱，我洗好了。”
在屋外窗户边抽烟的锦莱听见他叫人，熄了烟拎起脚边的急救箱进屋。坐在床上招呼他：“你坐下来，我给你擦药。”
罕岩柏大剌剌地岔开腿坐在床边，锦莱不经意又瞄到两腿中间那套家伙事，脸又烧了起了。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拉过被子围在他腰间后才去药箱翻捡。
罕岩柏又笑：“你现在可没当年神勇。”
锦莱被他笑得不好意思又火大，擦药的力道不由得重了几分，蘸了碘伏的棉签按在伤口上罕岩柏一边呼痛一边笑。本就面目全非的脸涂了碘伏黄绿一片更显得凄惨。
擦完药锦莱正准备收拾，罕岩柏揉着后腰问她：“有云南白药么，给我喷一点。”
锦莱让他转过身，看见他的后腰青了一大块，也看见了满背的纹身。宽阔的背脊上不是伤疤就是铭满了经文，葱白的指尖轻轻抚上去，有心想问又不知道如何问起，只能把火撒在白蛇身上：“劳来那个王八蛋，怎么打得这么狠。”
罕岩柏哀怨地看着她：“是你踢的。”
锦莱.......“先睡吧，药我明天给你买。”
罕岩柏把围在腰间的被子一掀就躺下，五月的山间不比坝子，晚上还是很凉的。见他只盖了腰腹遮住要紧处，锦莱又拉了拉被子给他盖好。
见他归置好了才踢了脚上的牛皮夹脚拖鞋爬进里面挨着他躺好。
罕岩柏问道：“就这么睡？不关灯么？”
锦莱用鼻尖顶着他的胳膊声音囔囔地：“我习惯开着灯睡。”其实是怕，怕灯一关黑漆漆一片，她又找不到他了。
想着他今天挨了顿打，又大半天都没吃过东西，抬起头问他：“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罕岩柏把自己躺成一个大字，对锦莱道：“没什么胃口，就这么睡吧，你睡过来一点。”
得到他的允许锦莱立马把头枕在他的胳膊上，细白地胳膊越过他壁垒分明的小腹横搭在腰间，双腿也紧紧绞住他的大腿。
罕岩柏轻轻抚着她的发心，温声问：“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忆及这几年的思念锦莱圈着他腰的手紧了紧：“不好。”本意是想埋怨，结果话一出口含怨带嗔跟撒娇一般。
罕岩柏安抚一般拍拍他的脑袋：“那你这几年做什么呢？”
“我建了个红糖厂，还和朋友包了个茶山制茶。”
“你的专业呢？不画了？”
“还在画的，茶叶和红糖的外包装设计就是我自己搞的。”
罕岩柏欣慰道：“我不在的这几年，咱们锦莱已经变成一个非常能干的人了。”
“我去找过你。”锦莱把头埋在他的颈间喃喃开口：“我请了一周的假，把整个省城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你。我本来打算休学去更远的地方找你，可他们谁都不让我去。”
感觉到颈间的湿意罕岩柏想把这个闷着头哭的女孩紧紧地搂在怀里。但手还铐在床头，他只能偏过头亲了亲她的发顶：“是我错了，没个交待就一声不吭地走了。”
锦莱哭了一阵觉得不对，他和她之间就隔着一条系在胸口的棉筒裙，只要轻轻一拉她就和他一样光溜溜地。悄悄的用膝盖蹭了蹭他腿间，一派平静。这都肉贴着肉了，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可不妙。
她一骨碌翻起来，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喜欢的。”
“那你怎么不碰我？”
罕岩柏无辜道：“我不是一直搂着你么？”
锦莱气急败坏道：“你别装傻，我说的不是那种碰。”想起他刚刚说腰疼，她惊恐地蒙住嘴：“我是不是把你给踢坏了？”
罕岩柏先是一愣，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扶额轻笑：“我还说你没当年神勇了，结果你一点都没变。”
笑了一阵，看着眼泪汪汪跪坐在他面前的锦莱他又忍不住想笑。这么漂亮的可人儿，就算是哭得涕泪纵横也是一番风情。是古代多少英雄侠客想一把掳上马仗剑天涯的佳人。谁会想到这么个看似娇滴滴的女人会跟个活土匪一样，强抢男人。
以前的锦莱把他惹急了他也会骂，可今天他对她似乎特别耐心。拉她重新躺回怀里象哄小朋友一样哄道：“你那满脑子的黄色废料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没洗干净？谁说喜欢一定要做什么？喜欢也分好多种，除了情人，还有有亲人间的喜欢，朋友间的喜欢，那也是喜欢呀！”
亲人？朋友？锦莱心中一痛，挣脱他的怀抱坐起来，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我们俩什么时候变成亲人和朋友了？”
相较于锦莱的激动，罕岩柏脸上还是一派和煦：“锦莱，七年了，这七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我对你已经没有那种激情，现在的你对我来说只是比一般朋友更亲密一些，仅此而已。”
这番话对与锦莱来说不亚于五雷轰顶，她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床上。比一般朋友更亲密一些，那她这些年坚守的到底是什么呢？
罕岩柏已经变了她知道，她刚刚挨近他的时候就知道。
以前的罕岩柏身上只有洗衣液混着淡淡地烟味，她刚刚帮他剪衣服的时候已经闻不到那股味道了，只闻到一股让她熟悉得心惊地异香。
以前的罕岩柏精廋，而眼前的这个男人肌肉贲起，胸口和背遍布伤疤，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她还没来得及心疼他，他却告诉自己，她已经没有心疼他的资格了。
以前的罕岩柏眼睛里如深海上映着的明月，一笑便在粼粼波光中闪着银色。如今的他眼里没有月光只有深海，就算脸上在笑着，只是让她觉得阴暗、冷晦得望不到底。
看她张着嘴哭都哭不出声音了，罕岩柏叹了口气，伸过胳膊从床头柜的纸巾盒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人的本能都是向前走，怎么就你在原地转圈圈呢？”见她不接只能亲自给她擦擦，鼻涕都快到嘴边了。
锦莱偏过头不让他碰，冲他哭喊道：“我不相信，你骗我，你骗我。”
罕岩柏那是那副冷静温和的模样：“你不相信什么？是不相信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罕岩柏，还是不相信我已经不爱你了。”
锦莱捞起被子狠狠擦了一通鼻涕眼泪，可眼泪怎么也擦不干，干脆把头埋进被子里痛哭：“我都不相信，他们以前也跟我说，你不会回来了叫我不要等你，还说你吸毒，我都不信。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年是靠着什么撑下来的，我撑得有多辛苦。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了，你偏偏跟我说这些。你说的话我也不要信。”
“关于我吸毒这件事，你还是信了吧，我忍了半天，现在忍不住了。”
想起他衣服上的异香锦莱惊恐地抬起头，只见罕岩柏青筋直冒，浑身颤抖着靠在床头，饶是痛苦成这样，脸上还是挂着笑：“你去我外套找找，我随身都会备着货的。”
“他的舅舅是一个缉毒英雄，他也知道我那个吸毒的阿爸是怎么对待我们母女的，他不会也不可能去吸毒。他一直都是一个优秀的人，是他父母的骄傲，他不会去干这种让父母蒙羞的事。”
这段话在她耳边响起，她当时说得多么坚定，多么铿锵有力啊。可眼前抖成一团的男人将一记耳光狠狠地甩在她的脸上。
他今晚所有的温柔、所有的温情是一张网，牢牢地将她网住就是为了向她展示这一刻。
锦莱的脑子木木地，她觉得罕岩柏真是了解她啊！他本可以在相见的那一刻破口大骂，也可以在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讥讽她。简直是不知廉耻，我都不要你了你还费劲心机往前凑，你是八百年没见过男人么？两人至多撕打一顿，她不一定象现在这么伤心。
可他没有，他象以前一样对她说着透着温存的轻声细语，跟她说对不起，关心她的生活，在她心生涟漪的时候笑着狠狠朝着她的要害给了她一刀。又狠又准，疼得她连喊都不会喊。
药水、伤痕、扭曲的笑让这个男人变得和厉鬼一样。满背的经文都涤不清那股恶意。
什么叫杀人不用刀？这就是。
锦莱知道她的世界、她的坚守、她的信念和她的爱情，在这一刻全部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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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外窗户边抽烟的锦莱听见他叫人，熄了烟拎起脚边的急救箱进屋。坐在床上招呼他：“你坐下来，我给你擦药。”
罕岩柏大剌剌地岔开腿坐在床边，锦莱不经意又瞄到两腿中间那套家伙事，脸又烧了起了。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拉过被子围在他腰间后才去药箱翻捡。
罕岩柏又笑：“你现在可没当年神勇。”
锦莱被他笑得不好意思又火大，擦药的力道不由得重了几分，蘸了碘伏的棉签按在伤口上罕岩柏一边呼痛一边笑。本就面目全非的脸涂了碘伏黄绿一片更显得凄惨。
擦完药锦莱正准备收拾，罕岩柏揉着后腰问她：“有云南白药么，给我喷一点。”
锦莱让他转过身，看见他的后腰青了一大块，也看见了满背的纹身。宽阔的背脊上不是伤疤就是铭满了经文，葱白的指尖轻轻抚上去，有心想问又不知道如何问起，只能把火撒在白蛇身上：“劳来那个王八蛋，怎么打得这么狠。”
罕岩柏哀怨地看着她：“是你踢的。”
锦莱.......“先睡吧，药我明天给你买。”
罕岩柏把围在腰间的被子一掀就躺下，五月的山间不比坝子，晚上还是很凉的。见他只盖了腰腹遮住要紧处，锦莱又拉了拉被子给他盖好。
见他归置好了才踢了脚上的牛皮夹脚拖鞋爬进里面挨着他躺好。
罕岩柏问道：“就这么睡？不关灯么？”
锦莱用鼻尖顶着他的胳膊声音囔囔地：“我习惯开着灯睡。”其实是怕，怕灯一关黑漆漆一片，她又找不到他了。
想着他今天挨了顿打，又大半天都没吃过东西，抬起头问他：“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罕岩柏把自己躺成一个大字，对锦莱道：“没什么胃口，就这么睡吧，你睡过来一点。”
得到他的允许锦莱立马把头枕在他的胳膊上，细白地胳膊越过他壁垒分明的小腹横搭在腰间，双腿也紧紧绞住他的大腿。
罕岩柏轻轻抚着她的发心，温声问：“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忆及这几年的思念锦莱圈着他腰的手紧了紧：“不好。”本意是想埋怨，结果话一出口含怨带嗔跟撒娇一般。
罕岩柏安抚一般拍拍他的脑袋：“那你这几年做什么呢？”
“我建了个红糖厂，还和朋友包了个茶山制茶。”
“你的专业呢？不画了？”
“还在画的，茶叶和红糖的外包装设计就是我自己搞的。”
罕岩柏欣慰道：“我不在的这几年，咱们锦莱已经变成一个非常能干的人了。”
“我去找过你。”锦莱把头埋在他的颈间喃喃开口：“我请了一周的假，把整个省城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你。我本来打算休学去更远的地方找你，可他们谁都不让我去。”
感觉到颈间的湿意罕岩柏想把这个闷着头哭的女孩紧紧地搂在怀里。但手还铐在床头，他只能偏过头亲了亲她的发顶：“是我错了，没个交待就一声不吭地走了。”
锦莱哭了一阵觉得不对，他和她之间就隔着一条系在胸口的棉筒裙，只要轻轻一拉她就和他一样光溜溜地。悄悄的用膝盖蹭了蹭他腿间，一派平静。这都肉贴着肉了，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可不妙。
她一骨碌翻起来，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喜欢的。”
“那你怎么不碰我？”
罕岩柏无辜道：“我不是一直搂着你么？”
锦莱气急败坏道：“你别装傻，我说的不是那种碰。”想起他刚刚说腰疼，她惊恐地蒙住嘴：“我是不是把你给踢坏了？”
罕岩柏先是一愣，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扶额轻笑：“我还说你没当年神勇了，结果你一点都没变。”
笑了一阵，看着眼泪汪汪跪坐在他面前的锦莱他又忍不住想笑。这么漂亮的可人儿，就算是哭得涕泪纵横也是一番风情。是古代多少英雄侠客想一把掳上马仗剑天涯的佳人。谁会想到这么个看似娇滴滴的女人会跟个活土匪一样，强抢男人。
以前的锦莱把他惹急了他也会骂，可今天他对她似乎特别耐心。拉她重新躺回怀里象哄小朋友一样哄道：“你那满脑子的黄色废料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没洗干净？谁说喜欢一定要做什么？喜欢也分好多种，除了情人，还有有亲人间的喜欢，朋友间的喜欢，那也是喜欢呀！”
亲人？朋友？锦莱心中一痛，挣脱他的怀抱坐起来，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我们俩什么时候变成亲人和朋友了？”
相较于锦莱的激动，罕岩柏脸上还是一派和煦：“锦莱，七年了，这七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我对你已经没有那种激情，现在的你对我来说只是比一般朋友更亲密一些，仅此而已。”
这番话对与锦莱来说不亚于五雷轰顶，她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床上。比一般朋友更亲密一些，那她这些年坚守的到底是什么呢？
罕岩柏已经变了她知道，她刚刚挨近他的时候就知道。
以前的罕岩柏身上只有洗衣液混着淡淡地烟味，她刚刚帮他剪衣服的时候已经闻不到那股味道了，只闻到一股让她熟悉得心惊地异香。
以前的罕岩柏精廋，而眼前的这个男人肌肉贲起，胸口和背遍布伤疤，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她还没来得及心疼他，他却告诉自己，她已经没有心疼他的资格了。
以前的罕岩柏眼睛里如深海上映着的明月，一笑便在粼粼波光中闪着银色。如今的他眼里没有月光只有深海，就算脸上在笑着，只是让她觉得阴暗、冷晦得望不到底。
看她张着嘴哭都哭不出声音了，罕岩柏叹了口气，伸过胳膊从床头柜的纸巾盒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人的本能都是向前走，怎么就你在原地转圈圈呢？”见她不接只能亲自给她擦擦，鼻涕都快到嘴边了。
锦莱偏过头不让他碰，冲他哭喊道：“我不相信，你骗我，你骗我。”
罕岩柏那是那副冷静温和的模样：“你不相信什么？是不相信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罕岩柏，还是不相信我已经不爱你了。”
锦莱捞起被子狠狠擦了一通鼻涕眼泪，可眼泪怎么也擦不干，干脆把头埋进被子里痛哭：“我都不相信，他们以前也跟我说，你不会回来了叫我不要等你，还说你吸毒，我都不信。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年是靠着什么撑下来的，我撑得有多辛苦。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了，你偏偏跟我说这些。你说的话我也不要信。”
“关于我吸毒这件事，你还是信了吧，我忍了半天，现在忍不住了。”
想起他衣服上的异香锦莱惊恐地抬起头，只见罕岩柏青筋直冒，浑身颤抖着靠在床头，饶是痛苦成这样，脸上还是挂着笑：“你去我外套找找，我随身都会备着货的。”
“他的舅舅是一个缉毒英雄，他也知道我那个吸毒的阿爸是怎么对待我们母女的，他不会也不可能去吸毒。他一直都是一个优秀的人，是他父母的骄傲，他不会去干这种让父母蒙羞的事。”
这段话在她耳边响起，她当时说得多么坚定，多么铿锵有力啊。可眼前抖成一团的男人将一记耳光狠狠地甩在她的脸上。
他今晚所有的温柔、所有的温情是一张网，牢牢地将她网住就是为了向她展示这一刻。
锦莱的脑子木木地，她觉得罕岩柏真是了解她啊！他本可以在相见的那一刻破口大骂，也可以在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讥讽她。简直是不知廉耻，我都不要你了你还费劲心机往前凑，你是八百年没见过男人么？两人至多撕打一顿，她不一定象现在这么伤心。
可他没有，他象以前一样对她说着透着温存的轻声细语，跟她说对不起，关心她的生活，在她心生涟漪的时候笑着狠狠朝着她的要害给了她一刀。又狠又准，疼得她连喊都不会喊。
药水、伤痕、扭曲的笑让这个男人变得和厉鬼一样。满背的经文都涤不清那股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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