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过往
一片黑暗。
连灯光都没有。
陈晓晓置身其中，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
远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她，她犹豫片刻，慢慢朝前方走了过去。
一步一步，脚下的路，幽深而漫长，直到尽头出现一抹光，她眼前一刺，然后瞬间就没了知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耳旁传来什么细微的声音，她吃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眼前是一座静立林间的屋庐，薄薄的纱窗里透着昏黄的光晕，门前灯笼随风摇曳，竟有几分迎客的姿态。
这是要她进去吗？
陈晓晓忐忑不安，生怕这不过是个陷阱，屋中藏着什么恐怖的鬼怪。
一阵微风拂过，空气中隐隐约约飘来淡雅的茶味，然后她见到那纱窗上映出了一个纤长的身形，那人堪堪落座，提起案上的水壶，不急不缓的往杯中注水。
陈晓晓终于找回了一丝熟悉的感觉，她悄声上前，伸手推开了那一扇木门。
“你来了。”
有熟悉的声音，自一旁而来，平静温雅宛如三月暖风。
但他越是温和，陈晓晓便越觉得仿徨，她鼓起勇气转过身，让视线露在了窗前人的身上。
许是窗外有花瓣飘落，映在这素白的纱窗上，成了点点斑驳。
孟然依窗而坐，就着书案上微弱的烛火，正独自饮茶。
他本身长得好，清隽的面容自有一股书香之气，更何况现在他穿着一身月白中衣，低头敛眉的时候，指间伴着氤氲升起的茶烟，竟有了一种超越时空的不真实感。
陈晓晓不知道此刻的他是不是真实的，还是他又一次编造的幻觉，于是踌躇原地不敢过去。
孟然也不急，他兀自饮完杯中茶，才施施然起身。
纤长的身形，立于室内，案上的烛光将他的影子倒映在了墙上。
陈晓晓盯着那影子，眼睛一眨都不眨。
“我在想，你现在一定很想知道我究竟是人还是鬼……”他轻笑开口了，熟悉的灰褐色眼瞳，有流光溢彩，煞是好看，“怕不怕我？”
陈晓晓不禁失笑，怕又如何，都到这地步了。
“你……究竟想怎样？！”
见她反应，孟然唇边勾起一抹讥笑，“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冷静许多。”
他步至晓晓跟前，用两根手指扭住陈晓晓的下巴，那冰凉不似常人的温度，让陈晓晓一惊，往后退了一步。
“忘记了吗？你还欠我一个答复。”
“依我们那日之约，你要在今天给我答复的，考虑的如何？”
陈晓晓面色难看，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愠色，她偏头，“我答应了你什么，你既不是孟然，那之前说的话自然是不能算数的。”
孟然没有接她的话，一双温和的眼睛就这么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目光如芒，看得陈晓晓后背渐渐发凉，心中有极难忍的不适而生。
“陈家人果然都是背信弃义，不择手段的小人！”
许久，他才收回视线，情绪不明的道。
“不对！”陈晓晓反驳，“陈家已经不欠你了，害你母亲和妹妹的人都已经死了，还陪上后辈那么多人的命，难道还不够？”
“够？”孟然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裂了裂唇，转身回到案桌前。
室内又飘来淡淡的茶香，男人坐回书案前，继续泡起茶来。
煮水、烫壶、分茶、冲泡……
一步一步，有条不絮。
陈晓晓愣了愣，如同中了蛊一般，盯着他，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孟然是医生，他的手是拿手术刀的手，本该是治病救人、圣洁被人仰望的人，如今眨眼间却成了地狱冤魂。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许久孟然开口，声音悠远而沧桑。
“曾经在一个偏远的村庄里，有一户农家，家里的妻子长得很美，她有疼爱她的丈夫，还有一双可爱的孩子，日子过得平凡又幸福。那一年在镇上读书的大儿子到了可以参见乡试年纪，他们打算变卖家中存粮，凑点钱给儿子考试用，但粮食实在太重，丈夫一个人搬不动，于是从来没有进过城的妻子就这么跟着去了。”
他滤着茶，唇角依然带着笑，仿佛这个故事与自己毫无关系。
“也正是因为这一次，在街旁贩卖粮食的妻子被当时路过的一户权贵人家老爷看中，那老爷贪恋妻子容貌，想要纳她为妾室，妻子自是不肯的。没想到那老爷见其倔强，竟将她强行掳走，丈夫走投无路，向当地县府击鼓鸣冤，哪料官官勾结，那老爷早已串通县令，丈夫的还未诉状，就被官衙绑进了牢狱里。”
“妻子只是一个懦弱的女子，没有勇气反抗，何况那老爷还拿丈夫的命威胁她，于是她只能妥协了。她原以为老爷得了她的身子，就会放过她的丈夫，没想到第二日，那老爷带她出城，她掀开晃动的帘子，就看到城墙上，挂着已经死绝的丈夫……”
“丈夫是活活被打死的，打的浑身溃烂，血肉模糊，妻子当场崩溃，想要一头撞死跟了丈夫去，哪料那老爷早已将她的身家摸清，搬出了她那一双儿女……”
“他说，如果她敢死，她的一双儿女也不必活了；他还说，只要她心甘情愿的当他的妾室，就同意把她两个孩子也接过来照拂……”
“妻子最后屈服了，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不过是一切噩梦的开始……”
孟然说到这里，笑容终于消失了，淡淡的水雾自他的眼睛里散开，荡起一片涟漪之后，彻底消失不见。
他朝陈晓晓招了招手，陈晓晓的身体就不听使唤地走了过去，最后在他的身边的塌上坐下。
“那表面位高权重的人家，实则是一家子的畜生！老爷年事已高，早已不管琐事，他们见他独宠新人，于是怀恨在心，千方百计的刁难她，她的长子常年在外读书，倒还好，只可怜了那个不过九岁的小女儿，跟着她一起受苦。”
陈晓晓垂眼，万般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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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灯光都没有。
陈晓晓置身其中，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
远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她，她犹豫片刻，慢慢朝前方走了过去。
一步一步，脚下的路，幽深而漫长，直到尽头出现一抹光，她眼前一刺，然后瞬间就没了知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耳旁传来什么细微的声音，她吃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眼前是一座静立林间的屋庐，薄薄的纱窗里透着昏黄的光晕，门前灯笼随风摇曳，竟有几分迎客的姿态。
这是要她进去吗？
陈晓晓忐忑不安，生怕这不过是个陷阱，屋中藏着什么恐怖的鬼怪。
一阵微风拂过，空气中隐隐约约飘来淡雅的茶味，然后她见到那纱窗上映出了一个纤长的身形，那人堪堪落座，提起案上的水壶，不急不缓的往杯中注水。
陈晓晓终于找回了一丝熟悉的感觉，她悄声上前，伸手推开了那一扇木门。
“你来了。”
有熟悉的声音，自一旁而来，平静温雅宛如三月暖风。
但他越是温和，陈晓晓便越觉得仿徨，她鼓起勇气转过身，让视线露在了窗前人的身上。
许是窗外有花瓣飘落，映在这素白的纱窗上，成了点点斑驳。
孟然依窗而坐，就着书案上微弱的烛火，正独自饮茶。
他本身长得好，清隽的面容自有一股书香之气，更何况现在他穿着一身月白中衣，低头敛眉的时候，指间伴着氤氲升起的茶烟，竟有了一种超越时空的不真实感。
陈晓晓不知道此刻的他是不是真实的，还是他又一次编造的幻觉，于是踌躇原地不敢过去。
孟然也不急，他兀自饮完杯中茶，才施施然起身。
纤长的身形，立于室内，案上的烛光将他的影子倒映在了墙上。
陈晓晓盯着那影子，眼睛一眨都不眨。
“我在想，你现在一定很想知道我究竟是人还是鬼……”他轻笑开口了，熟悉的灰褐色眼瞳，有流光溢彩，煞是好看，“怕不怕我？”
陈晓晓不禁失笑，怕又如何，都到这地步了。
“你……究竟想怎样？！”
见她反应，孟然唇边勾起一抹讥笑，“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冷静许多。”
他步至晓晓跟前，用两根手指扭住陈晓晓的下巴，那冰凉不似常人的温度，让陈晓晓一惊，往后退了一步。
“忘记了吗？你还欠我一个答复。”
“依我们那日之约，你要在今天给我答复的，考虑的如何？”
陈晓晓面色难看，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愠色，她偏头，“我答应了你什么，你既不是孟然，那之前说的话自然是不能算数的。”
孟然没有接她的话，一双温和的眼睛就这么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目光如芒，看得陈晓晓后背渐渐发凉，心中有极难忍的不适而生。
“陈家人果然都是背信弃义，不择手段的小人！”
许久，他才收回视线，情绪不明的道。
“不对！”陈晓晓反驳，“陈家已经不欠你了，害你母亲和妹妹的人都已经死了，还陪上后辈那么多人的命，难道还不够？”
“够？”孟然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裂了裂唇，转身回到案桌前。
室内又飘来淡淡的茶香，男人坐回书案前，继续泡起茶来。
煮水、烫壶、分茶、冲泡……
一步一步，有条不絮。
陈晓晓愣了愣，如同中了蛊一般，盯着他，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孟然是医生，他的手是拿手术刀的手，本该是治病救人、圣洁被人仰望的人，如今眨眼间却成了地狱冤魂。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许久孟然开口，声音悠远而沧桑。
“曾经在一个偏远的村庄里，有一户农家，家里的妻子长得很美，她有疼爱她的丈夫，还有一双可爱的孩子，日子过得平凡又幸福。那一年在镇上读书的大儿子到了可以参见乡试年纪，他们打算变卖家中存粮，凑点钱给儿子考试用，但粮食实在太重，丈夫一个人搬不动，于是从来没有进过城的妻子就这么跟着去了。”
他滤着茶，唇角依然带着笑，仿佛这个故事与自己毫无关系。
“也正是因为这一次，在街旁贩卖粮食的妻子被当时路过的一户权贵人家老爷看中，那老爷贪恋妻子容貌，想要纳她为妾室，妻子自是不肯的。没想到那老爷见其倔强，竟将她强行掳走，丈夫走投无路，向当地县府击鼓鸣冤，哪料官官勾结，那老爷早已串通县令，丈夫的还未诉状，就被官衙绑进了牢狱里。”
“妻子只是一个懦弱的女子，没有勇气反抗，何况那老爷还拿丈夫的命威胁她，于是她只能妥协了。她原以为老爷得了她的身子，就会放过她的丈夫，没想到第二日，那老爷带她出城，她掀开晃动的帘子，就看到城墙上，挂着已经死绝的丈夫……”
“丈夫是活活被打死的，打的浑身溃烂，血肉模糊，妻子当场崩溃，想要一头撞死跟了丈夫去，哪料那老爷早已将她的身家摸清，搬出了她那一双儿女……”
“他说，如果她敢死，她的一双儿女也不必活了；他还说，只要她心甘情愿的当他的妾室，就同意把她两个孩子也接过来照拂……”
“妻子最后屈服了，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不过是一切噩梦的开始……”
孟然说到这里，笑容终于消失了，淡淡的水雾自他的眼睛里散开，荡起一片涟漪之后，彻底消失不见。
他朝陈晓晓招了招手，陈晓晓的身体就不听使唤地走了过去，最后在他的身边的塌上坐下。
“那表面位高权重的人家，实则是一家子的畜生！老爷年事已高，早已不管琐事，他们见他独宠新人，于是怀恨在心，千方百计的刁难她，她的长子常年在外读书，倒还好，只可怜了那个不过九岁的小女儿，跟着她一起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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