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医馆门口，进来一群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的时候，原本就在排队就医的人，各自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如今的赵滟凝，声名在外，这些小姑娘都是些什么人，大家心知肚明。
虽然都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放在现代，都还是刚上初中的年纪，但是在这里，十二三岁嫁人生子却是正常现象。
可以说，对这么小年纪的女孩们来说，哪怕心存旖念，也不算什么很禽兽的事情。
所以她们刚一进来，便有些男人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甚至还有人直接语言调戏。
只是那几人话音还没落呢，突然就被从后堂出来的药童，给架着胳膊扔了出去。
瞬间，原本还跟着起哄的人，全都闭了嘴。
来的这几个女孩，赵滟凝让她们自己做了选择，或留在前堂帮忙，或是进去切药材、熬药。
分工分的不是不是男女性别，而是他们自己的喜好选择。
就这样，赵滟凝正式带着女弟子们进了医馆，也开始真正言传身教地教授她们医术。
有了马金玲和马金宝姐弟俩明面上的撑腰之后，赵滟凝在鹿山城，算是彻底地站稳了脚跟。
而随着寄生虫问题越来越严重，而且有席卷整个郁苍山地界的时候，终于，如李弘度和柏尧他们的意料的，有从充州城来的官员，亲自请赵滟凝去州府解决虫疫。
赵滟凝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其实现在对应的预防药丸，和治疗方法，她都已经传授给了王晃，还是几个没有正式收入门下地女孩，其中最为优秀的当属心怡和桂花。
这两个女孩，一个是聪明有天赋，一个是踏实很认真，而且都是十四五岁地年纪，比其他年纪小的孩子学得更快。
所以赵滟凝决定，这一趟就带她们两个过去。
然后再挑了几个乖巧懂事的女孩打下手，她们便坐上了州府给她们准备得马车，离开了鹿山城。
这一次去，赵滟凝带的全都是女孩子，她就是要借着这一次的事件，正式向世人宣告，女人也可以做医生，女人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做医生这事，更是不可耻，不低人一等——你们还不是等着我们医生来救命？
出乎赵滟凝意料的是，这一次，魏小怜竟然也跟来了。
她是自己准备得马车，应该是得到了她们要走的消息，临时急匆匆跟来的，几乎都没有收拾什么行李。
赵滟凝甚至是在中午停下马车休息的时候，本她们赶上了，才知道她跟来的事。
“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师傅既决定去州府，小怜更因该跟着去才是。”
赵滟凝笑了笑，调侃道：“我还以为，你要继续躲在家里，不敢出来见人呢！”
“若非师傅，小怜可不是就躲在家里不敢见人？”魏小怜说着，摘下了蒙在脸上的丝巾。
原本溃烂的脸上，如今已经差不多都恢复了。虽然还能够看到一些疤印，但用头发遮了之后，再涂脂傅粉，基本上已经看不大出来了。
女孩子家都是在意容貌的，跟男人无关，更不是想要吸引异性的注意，纯粹就是源于她们天生对“美”的追求。
赵滟凝点点头：“那好，那这一次，你就以我二弟子的身份去吧！之前给你的书，都看完了吗？”
“已经看完了。”
赵滟凝问：“看懂了吗？”
魏小怜迟疑了一下，才回答：“能看懂的不多，但是书都反复看了很多遍，大概的内容都记住了。”
“那好。这一次就当是去学习了。一会你跟我一辆马车吧！趁着这点时间，我再教你点东西。”
见赵滟凝要走，魏小怜叫住了她：“师傅。”
赵滟凝“嗯”了一声，疑惑地回头看她：“还有事？”
魏小怜问：“您是打算收桂花做徒弟了？”
赵滟凝沉吟了一会，才说：“还没想好。桂花这孩子，忠厚老实，踏实能吃苦，但是天赋上面其实是不太够的，不过我收的徒弟，将来也不一定非得要成为名医，但至少要传道授业，这一点上面，她应该还是能够做到。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魏小怜说：“我也是看桂花忠厚老实而且懂得感恩，原想着多教她识字读书，等过段时间，我将两个孩子接过来，让她帮忙照看。”
赵滟凝笑了起来：“能照看孩子的人，多得是。但是你忍心为了自己的孩子，就让桂花放弃了改变自己的命运，想全天下的女子证明自己的机会吗？”
魏小怜的眼睛瞬间瞪大，好一会，才说道：“师傅教训得是，是弟子狭隘了！”
“人都是有私心的，这不怪你。”赵滟凝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走向了正朝她走来的州府官员。
同样跟着来的，还有柏尧和柳嫣。
只是他们都是轻骑简行，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赵滟凝的马车后面，并没有现身。
赵滟凝这一趟去充州，可谓收获颇丰，效果比她以为的还要好。
而且让她震惊的是，充州城的情况，居然比鹿山城还要严重——这边，已经因为虫疫死了不少人了。
一般来说，寄生虫其实不太容易导致死亡。甚至轻症的话，其实很多人甚至都不会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刚开始，她从州府官员这里听说州府的情况时，其实也是很震惊的。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决定当即动身过来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不过等到真的到了充州城的时候，赵滟凝看过了那些重症患者，还有刚刚死亡的病患，这才弄清楚情况。
其实归根结底，这些人算是饿死的。
寄生虫，顾名思义，那就是寄生在人体内的一种生物，是需要从人体吸取营养的。
有些寄生虫甚至可能造成人体贫血、营养不良、胃肠功能失调……而原本就因为饥荒而食不果腹的百姓们，再被寄生虫感染，或许只是加速了他们被饿死的过程而已。
关于他们死亡的原因，说不说，对赵滟凝来说，其实没什么影响；但是对李弘度和柏尧他们来说，影响特别大。
如果让人知道，这些人死亡的原因，其实并不是因为寄生虫本身，更重要的原因反而是饥饿和营养不良的话，穷哭百姓依然会恐慌，但是原本跟着恐慌的富贵人家，却会被安抚下来。
如果上面的人都安定了下来，下面的这些人，怎么闹，都闹不起多少水花来。
虽然这么说有些残忍，但是对统治阶级来说，人口就是一个数字而已，只是他手中的棋子、工具，需要的时候，他们会出各种鼓励、惠民政策，不需要的时候，他们又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将这些人全部牺牲掉。
对李弘度和柏尧来说，这件事闹得越凶越好，影响越大越好，他们要做的，就是努力让这一恐慌的情绪蔓延……
赵滟凝来了充州城不到半个月，这边的疫情就得到了控制。
不少闻讯而来的，周边县城的人，也都纷纷前来求援。
赵滟凝来充州城，是为了扩大影响力，如果再去县城的话，其实对她来说，并不会有太大的好处。
不是她冷血，没有好处，又不是必做不可的事情，她是真的没有上赶着去做的必要。
这段时间，魏小怜、心怡和桂花都跟着她学了不少，尤其是魏小怜，原本就有些基础，也是跟她学习时间最长的一个，不说可以独当一面了，但是关于这次虫疫的事，她还是能够处理的。
所以充州城这边的情况差不多稳定了下来后，她便准备回鹿山城了，然后让魏小怜带着心怡和桂花，去周边各个县城走一趟。
赵滟凝也不得不回鹿山城了。
因为，李弘度要来了。
早些天就收到了消息，凌云府爆发虫疫，情况极其严重。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凌云府人烟稀少，虫疫扩散得并不算特别快，这极其严重指的是发病率和死亡率惊人。
比起充州，凌云府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穷山恶水。
之前寒潮和饥荒来临的时候，一直控制着没死多少人，就是因为李弘度一直有在开仓振粮。
只是粮仓里的粮也是有限的，这一年年下来，哪怕李弘度有钱，也不敢继续了。
否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他皇帝老子，他私藏丰富，很可能包藏祸心吗？
从充州城回鹿山城，也就两天不到的路程。
去的时候，是州府的马车亲自接过去的，回来的时候，依然是州府的马车亲自将她送过来的。
不一样的是，魏小怜、心怡和桂花并没有跟着她一起回来。
然而赵滟凝刚回到鹿山城，就发觉了不对劲。
这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赵滟凝不放心，这才刚进城呢，她甚至都等不及去打听，直接就将柏尧给叫了过来。
这一次，也没有外人在，他们是一同回来的。
柏尧说：“姑娘不必紧张，只是一点小事而已。”
赵滟凝哪里能放心：“什么小事？”
柏尧说：“那位马二爷，闹着要找媒人，到你家来提亲，结果被秦夫人发现了，将他打了一顿，又关了起来。”
“提亲？”赵滟凝懵了，“他跟谁提亲啊？他看上谁了？不是，你既然早就知道了，怎么一直都没说啊？”
难怪刚刚进城门的时候，大家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呢！
幸好她是先回鹿山城，而不是先回了东篱别院。不然什么都没搞清楚，要是杨姨娘他们问起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柏尧说：“好像是看上了你家的心怡姑娘。这段时间姑娘一直很忙，再加上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也就没有拿来打搅姑娘。”
看上心怡了？
赵滟凝呆滞了好一会，突然想起来之前在花厅见到的时候，这两人之间的气氛确实是怪怪的。
不是，都到了提亲的地步了，心怡怎么一直都没有跟她说起呢？
虽然她手上有心怡的卖身契，但她并没有真将她当成自己的奴仆啊！
当然，她认为十五岁谈恋爱还是早了些，谈婚论嫁更是不太合适，但是她怎么着也该跟自己说一声吧！
赵滟凝郁闷了一会，问：“什么时候的事？心怡知道吗？”
柏尧回答：“就是姑娘离开后几天的事。至于心怡姑娘知不知道，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
赵滟凝有些头疼。
倒也不是怕了马金玲和秦广茂，这两人捆在一起，都不够她看的。
主要是心怡还那么小啊，要是她真的要结婚的话，自己该支持，还是该拦着呢？
真是没想到，马金宝那个死胖子，居然敢打这种小萝莉的主意。精虫上脑了吧他？
一看赵滟凝的表情，柏尧便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虽然知道可能会惹得对方不快，但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赵姑娘，恕在下直言，如果心怡姑娘愿意的话，哪怕是做妾，对心怡姑娘来说也算是个好归宿了。”
赵滟凝还在恼怒马金宝呢，突然听到他这么一番话，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了他一会，琢磨过味来了后，立马就皱起了眉头。
柏尧说道：“我知道这话会让姑娘不高兴，但是姑娘也该清楚，这些从窑子里出来的姑娘，想找个好人家是真的难。你也总不能全都将她们留在家里，养她们一辈子吧？”
赵滟凝没有说话，但皱得越来越紧的眉头，在宣告她的不高兴。
柏尧接着说：“或许姑娘愿意养着她们一辈子，但她们又愿意让姑娘养她们一辈子吗？你想要改变世人的眼光，总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可能一步到位不是？”
赵滟凝显然是听进去了，但正因为听进去了，反而更烦了——总有人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她现在在做的事情，究竟是多么地愚蠢，完全就是无用功。
因为你一个人，不可能对抗整个世界。
但是柏尧地下一句话，却让她动容且动心了。
“姑娘试想，如果堂堂知县的小舅子，腰缠万贯的马二爷都愿意娶这样一个女子，或许还会有其他人愿意。男婚女嫁，伦理纲常，姑娘是不可能改变这一点的，倒不如找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折中法子，一步一步慢慢来。”
赵滟凝承认，她有些被说服了。
不过……
“等心怡回来再说吧！我们说再多，还是得看她自己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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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赵滟凝，声名在外，这些小姑娘都是些什么人，大家心知肚明。
虽然都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放在现代，都还是刚上初中的年纪，但是在这里，十二三岁嫁人生子却是正常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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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们刚一进来，便有些男人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甚至还有人直接语言调戏。
只是那几人话音还没落呢，突然就被从后堂出来的药童，给架着胳膊扔了出去。
瞬间，原本还跟着起哄的人，全都闭了嘴。
来的这几个女孩，赵滟凝让她们自己做了选择，或留在前堂帮忙，或是进去切药材、熬药。
分工分的不是不是男女性别，而是他们自己的喜好选择。
就这样，赵滟凝正式带着女弟子们进了医馆，也开始真正言传身教地教授她们医术。
有了马金玲和马金宝姐弟俩明面上的撑腰之后，赵滟凝在鹿山城，算是彻底地站稳了脚跟。
而随着寄生虫问题越来越严重，而且有席卷整个郁苍山地界的时候，终于，如李弘度和柏尧他们的意料的，有从充州城来的官员，亲自请赵滟凝去州府解决虫疫。
赵滟凝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其实现在对应的预防药丸，和治疗方法，她都已经传授给了王晃，还是几个没有正式收入门下地女孩，其中最为优秀的当属心怡和桂花。
这两个女孩，一个是聪明有天赋，一个是踏实很认真，而且都是十四五岁地年纪，比其他年纪小的孩子学得更快。
所以赵滟凝决定，这一趟就带她们两个过去。
然后再挑了几个乖巧懂事的女孩打下手，她们便坐上了州府给她们准备得马车，离开了鹿山城。
这一次去，赵滟凝带的全都是女孩子，她就是要借着这一次的事件，正式向世人宣告，女人也可以做医生，女人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做医生这事，更是不可耻，不低人一等——你们还不是等着我们医生来救命？
出乎赵滟凝意料的是，这一次，魏小怜竟然也跟来了。
她是自己准备得马车，应该是得到了她们要走的消息，临时急匆匆跟来的，几乎都没有收拾什么行李。
赵滟凝甚至是在中午停下马车休息的时候，本她们赶上了，才知道她跟来的事。
“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师傅既决定去州府，小怜更因该跟着去才是。”
赵滟凝笑了笑，调侃道：“我还以为，你要继续躲在家里，不敢出来见人呢！”
“若非师傅，小怜可不是就躲在家里不敢见人？”魏小怜说着，摘下了蒙在脸上的丝巾。
原本溃烂的脸上，如今已经差不多都恢复了。虽然还能够看到一些疤印，但用头发遮了之后，再涂脂傅粉，基本上已经看不大出来了。
女孩子家都是在意容貌的，跟男人无关，更不是想要吸引异性的注意，纯粹就是源于她们天生对“美”的追求。
赵滟凝点点头：“那好，那这一次，你就以我二弟子的身份去吧！之前给你的书，都看完了吗？”
“已经看完了。”
赵滟凝问：“看懂了吗？”
魏小怜迟疑了一下，才回答：“能看懂的不多，但是书都反复看了很多遍，大概的内容都记住了。”
“那好。这一次就当是去学习了。一会你跟我一辆马车吧！趁着这点时间，我再教你点东西。”
见赵滟凝要走，魏小怜叫住了她：“师傅。”
赵滟凝“嗯”了一声，疑惑地回头看她：“还有事？”
魏小怜问：“您是打算收桂花做徒弟了？”
赵滟凝沉吟了一会，才说：“还没想好。桂花这孩子，忠厚老实，踏实能吃苦，但是天赋上面其实是不太够的，不过我收的徒弟，将来也不一定非得要成为名医，但至少要传道授业，这一点上面，她应该还是能够做到。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魏小怜说：“我也是看桂花忠厚老实而且懂得感恩，原想着多教她识字读书，等过段时间，我将两个孩子接过来，让她帮忙照看。”
赵滟凝笑了起来：“能照看孩子的人，多得是。但是你忍心为了自己的孩子，就让桂花放弃了改变自己的命运，想全天下的女子证明自己的机会吗？”
魏小怜的眼睛瞬间瞪大，好一会，才说道：“师傅教训得是，是弟子狭隘了！”
“人都是有私心的，这不怪你。”赵滟凝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走向了正朝她走来的州府官员。
同样跟着来的，还有柏尧和柳嫣。
只是他们都是轻骑简行，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赵滟凝的马车后面，并没有现身。
赵滟凝这一趟去充州，可谓收获颇丰，效果比她以为的还要好。
而且让她震惊的是，充州城的情况，居然比鹿山城还要严重——这边，已经因为虫疫死了不少人了。
一般来说，寄生虫其实不太容易导致死亡。甚至轻症的话，其实很多人甚至都不会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刚开始，她从州府官员这里听说州府的情况时，其实也是很震惊的。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决定当即动身过来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不过等到真的到了充州城的时候，赵滟凝看过了那些重症患者，还有刚刚死亡的病患，这才弄清楚情况。
其实归根结底，这些人算是饿死的。
寄生虫，顾名思义，那就是寄生在人体内的一种生物，是需要从人体吸取营养的。
有些寄生虫甚至可能造成人体贫血、营养不良、胃肠功能失调……而原本就因为饥荒而食不果腹的百姓们，再被寄生虫感染，或许只是加速了他们被饿死的过程而已。
关于他们死亡的原因，说不说，对赵滟凝来说，其实没什么影响；但是对李弘度和柏尧他们来说，影响特别大。
如果让人知道，这些人死亡的原因，其实并不是因为寄生虫本身，更重要的原因反而是饥饿和营养不良的话，穷哭百姓依然会恐慌，但是原本跟着恐慌的富贵人家，却会被安抚下来。
如果上面的人都安定了下来，下面的这些人，怎么闹，都闹不起多少水花来。
虽然这么说有些残忍，但是对统治阶级来说，人口就是一个数字而已，只是他手中的棋子、工具，需要的时候，他们会出各种鼓励、惠民政策，不需要的时候，他们又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将这些人全部牺牲掉。
对李弘度和柏尧来说，这件事闹得越凶越好，影响越大越好，他们要做的，就是努力让这一恐慌的情绪蔓延……
赵滟凝来了充州城不到半个月，这边的疫情就得到了控制。
不少闻讯而来的，周边县城的人，也都纷纷前来求援。
赵滟凝来充州城，是为了扩大影响力，如果再去县城的话，其实对她来说，并不会有太大的好处。
不是她冷血，没有好处，又不是必做不可的事情，她是真的没有上赶着去做的必要。
这段时间，魏小怜、心怡和桂花都跟着她学了不少，尤其是魏小怜，原本就有些基础，也是跟她学习时间最长的一个，不说可以独当一面了，但是关于这次虫疫的事，她还是能够处理的。
所以充州城这边的情况差不多稳定了下来后，她便准备回鹿山城了，然后让魏小怜带着心怡和桂花，去周边各个县城走一趟。
赵滟凝也不得不回鹿山城了。
因为，李弘度要来了。
早些天就收到了消息，凌云府爆发虫疫，情况极其严重。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凌云府人烟稀少，虫疫扩散得并不算特别快，这极其严重指的是发病率和死亡率惊人。
比起充州，凌云府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穷山恶水。
之前寒潮和饥荒来临的时候，一直控制着没死多少人，就是因为李弘度一直有在开仓振粮。
只是粮仓里的粮也是有限的，这一年年下来，哪怕李弘度有钱，也不敢继续了。
否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他皇帝老子，他私藏丰富，很可能包藏祸心吗？
从充州城回鹿山城，也就两天不到的路程。
去的时候，是州府的马车亲自接过去的，回来的时候，依然是州府的马车亲自将她送过来的。
不一样的是，魏小怜、心怡和桂花并没有跟着她一起回来。
然而赵滟凝刚回到鹿山城，就发觉了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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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滟凝不放心，这才刚进城呢，她甚至都等不及去打听，直接就将柏尧给叫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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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尧说：“姑娘不必紧张，只是一点小事而已。”
赵滟凝哪里能放心：“什么小事？”
柏尧说：“那位马二爷，闹着要找媒人，到你家来提亲，结果被秦夫人发现了，将他打了一顿，又关了起来。”
“提亲？”赵滟凝懵了，“他跟谁提亲啊？他看上谁了？不是，你既然早就知道了，怎么一直都没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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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她是先回鹿山城，而不是先回了东篱别院。不然什么都没搞清楚，要是杨姨娘他们问起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柏尧说：“好像是看上了你家的心怡姑娘。这段时间姑娘一直很忙，再加上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也就没有拿来打搅姑娘。”
看上心怡了？
赵滟凝呆滞了好一会，突然想起来之前在花厅见到的时候，这两人之间的气氛确实是怪怪的。
不是，都到了提亲的地步了，心怡怎么一直都没有跟她说起呢？
虽然她手上有心怡的卖身契，但她并没有真将她当成自己的奴仆啊！
当然，她认为十五岁谈恋爱还是早了些，谈婚论嫁更是不太合适，但是她怎么着也该跟自己说一声吧！
赵滟凝郁闷了一会，问：“什么时候的事？心怡知道吗？”
柏尧回答：“就是姑娘离开后几天的事。至于心怡姑娘知不知道，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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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是怕了马金玲和秦广茂，这两人捆在一起，都不够她看的。
主要是心怡还那么小啊，要是她真的要结婚的话，自己该支持，还是该拦着呢？
真是没想到，马金宝那个死胖子，居然敢打这种小萝莉的主意。精虫上脑了吧他？
一看赵滟凝的表情，柏尧便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虽然知道可能会惹得对方不快，但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赵姑娘，恕在下直言，如果心怡姑娘愿意的话，哪怕是做妾，对心怡姑娘来说也算是个好归宿了。”
赵滟凝还在恼怒马金宝呢，突然听到他这么一番话，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了他一会，琢磨过味来了后，立马就皱起了眉头。
柏尧说道：“我知道这话会让姑娘不高兴，但是姑娘也该清楚，这些从窑子里出来的姑娘，想找个好人家是真的难。你也总不能全都将她们留在家里，养她们一辈子吧？”
赵滟凝没有说话，但皱得越来越紧的眉头，在宣告她的不高兴。
柏尧接着说：“或许姑娘愿意养着她们一辈子，但她们又愿意让姑娘养她们一辈子吗？你想要改变世人的眼光，总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可能一步到位不是？”
赵滟凝显然是听进去了，但正因为听进去了，反而更烦了——总有人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她现在在做的事情，究竟是多么地愚蠢，完全就是无用功。
因为你一个人，不可能对抗整个世界。
但是柏尧地下一句话，却让她动容且动心了。
“姑娘试想，如果堂堂知县的小舅子，腰缠万贯的马二爷都愿意娶这样一个女子，或许还会有其他人愿意。男婚女嫁，伦理纲常，姑娘是不可能改变这一点的，倒不如找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折中法子，一步一步慢慢来。”
赵滟凝承认，她有些被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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