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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62章

小说:海王女大公今天被刺杀了吗作者:左十右字数:0更新时间 : 2021-10-30 15:01:19
不知何时就睡着了,  他从梦中惊醒,略带仓皇的视线在山洞内梭巡着,最终在洞口看到了倚着山壁看日出的普莱尔维努斯。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温暖的白光落在她仰起来的面容上。

        普莱尔维努斯身上的颜色其实是有些单调的,  她的头发和眼睛都是黑色,  像他讨厌的黑夜,  只有白皙面庞上的脸颊和嘴唇才带着一点粉与红。

        但在他眼中,身处阳光下的普莱尔维努斯,  身上的颜色却格外鲜活。

        她的眼睛不是纯粹的黑色,更像是剔透的宝石,阳光落进去的时候不是被宝石吸收了光彩,  而是在宝石中变成了更为炫目的极彩光晕。

        她的头发看上去很黑,摸上去却很软,  很滑,带着淡淡的让人着迷的花的气息,  他无法想象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昂贵的织物能比得上她的长发。

        她的面容白皙,  与头发和眼睛的黑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极致的黑与白色差会让人觉得冷酷,但在她的脸上你总能找到可爱的过渡,不管是泛着淡粉的面颊还是玫瑰花一般的嘴唇。

        普莱尔维努斯或许是个很美丽的人类。

        他这么想到。

        察觉到他醒来的动静,  普莱尔维努斯回过头看他,  她的眼神是那么让人着迷的柔和,看着他的时候就像看着美丽的朝阳和在朝阳下熠熠生辉的万物,  但她一开口却提起了别离。

        ‘今天我就该走了。’

        他并不高兴,更不想与她道别:‘不走不行吗?’

        普莱尔维努斯的表情更温柔了,但她却不会因为他的撒娇就改变自己的主意:‘我有该回去的地方,还有人在等着我。’

        他在山洞内转圈圈,  发脾气。

        普莱尔维努斯抱住了他的尾巴,她人小小的,看过来的时候却仿佛能占满他的整个视野。

        ‘如果感到寂寞的话,就带着我们的孩子来找我吧。’

        ‘毕竟,我们已经约定好了……’

        他从小憩中醒来,黄金般的双眼中射入了朝阳的光,一时竟然不知道是哪个更加璀璨。

        回忆起刚才的梦境,有液体从他的眼眶中溢出,一滴滴滑下他的眼角。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每次他在梦中见到普莱尔维努斯的时候,它们都会出现。

        他只是很想普莱尔维努斯,很想很想她。

        他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到那些阻挡视线的液体被风吹干了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蜷着腹起身,他的手稳稳地托着自己的肚子,生怕他们的孩子受到一点磕碰。

        他已经不眠不休地前行了数日,虽然中途不小心走岔了路,但现在他感觉到自己已经很接近她了。

        “你也希望见到她的,对吗?”

        没有出生的孩子无法回答他的话。

        他有些失落,但他想,孩子应该是高兴的。毕竟,这可是他和她的孩子啊。

        齐勒狠狠打了自己的脸,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大公府,就连海特都惊讶了:“你家里人的病情不要紧吗?”

        齐勒差点没回一句已经下葬了,但仔细想想,一个活着的还可能生病的“家里人”可以方便他以后再出现这种“请假”情况,于是只是说:“是的,只是老人家想我才故意夸大了病情,我陪了几天就回来了。”

        海特还有些不赞同的模样:“你该多陪陪对方的。”

        齐勒只好尴尬地笑,有一个太关心你家庭关系的上司有时候都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但我这不还得赚钱的嘛,赚了钱才能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我在家就没法赚钱养你,我赚钱就没法在家陪你,一句话道尽社畜心酸,海特很是动容:“你在大公府长期工作,其实可以考虑举家搬迁到维努斯大公的领地的,离得近你也能多回家看看。”

        齐勒照旧扯哈哈几句“再说吧”,到底是糊弄过去了。

        在齐勒离开的这段时间,大公府内十分平静——唯一一个潜藏在府邸中伺机刺杀维努斯大公的刺客不在,这个府邸怎么想都应该是十分安全的。

        但齐勒知道不是这样的。

        那一天,他通过拳脚沟通从那个张贴维努斯大公的刺杀令的接待员口中问出的讯息是这样的——

        ‘我,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啊。那个人伪装得很好,只能看出是个男的,他给了我一大笔钱要求我定期张贴这个悬赏,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等等等等等等,住手——’

        ‘对了,我想起来了,玫瑰!那个人写悬赏单的时候有封信从他身上掉下来了,我瞥了一眼只看到了蜡封,好像是朵玫瑰!我就知道这么多了你饶了我吧!’

        齐勒重新穿上维努斯大公府的侍从服,轻轻摩挲着自己领结处的纽扣,这上面别出心裁地刻上了维努斯家的家纹——正是一朵花瓣如漩涡般盘旋绽放的玫瑰花。

        以花作为家纹的贵族不在少数,但最出名的就是维努斯家族的玫瑰,齐勒也曾在方思特雷维阿坦的房间里看到他并没有扔掉的,大公寄给她的信封,上面赤色的火漆印宛如绽放在纸面上的爱情之花。

        那个人的身上有维努斯府的信件,就算不是维努斯大公的亲笔信,但也和维努斯府息息相关。

        他是本身就在维努斯府,还是受到了维努斯府里某个人的授命呢?这一点齐勒并不知晓。

        齐勒微微开合赤色的双眼,看到海特奇怪地望向他的眼神:“齐勒,你一直盯着我看,是我今天的衣着哪里不对劲吗?”

        半精灵看着海特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许多半兽人在感觉紧张时都会做出抚摸耳朵的动作,但是海特早早失去了他的双耳,此时掩盖在头发下的应该只有一点残留的组织。

        海特与维努斯大公应该是没有仇怨的,只是,如果不是需要在维努斯大公身边做事,海特应该永远不需要摘下他的帽子。

        齐勒灿烂地笑开,天真无邪的模样:“呀,我就是忽然有点好奇,海特先生是什么种族的兽人混血呢?”

        海特没想到齐勒居然是在意这个:“嗯……是猫吧。”大部分从边境迁过来的兽人种族都是猫科动物。

        “原来是这样啊……”

        发现齐勒还在盯着自己的头顶看,海特倒没有气愤羞恼,他只是有点无奈,毕竟他知道自己与其他半兽人的不足之处,也曾有新出生的半兽人崽子们追着问了他好久,他没想到齐勒也会像小孩子一样拥有那么旺盛的好奇心。

        “我因为小时候的遭遇,和其他半兽人有一点不一样,我没有兽耳。”海特笑了,“但我的听力还是正常的。”

        齐勒盯着海特的笑容看了一会儿,低头为自己刚才的鲁莽道歉。海特笑着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嘱咐齐勒回归岗位时要好好工作。

        应该不是海特吧。

        齐勒被人类同僚拉去一起清洗海水池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东想西,听到同僚“没你我可不敢来”的话时,齐勒抬起眼,居然就与泡在海水池中的海妖睁开的双眼对上了。

        不怕人笑话,齐勒当时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屏息了半晌,注视着那仿佛蛰伏在海水中的捕猎者,他幽深得透不进光的眼睛仿佛能吞噬岸上的一切。

        但仔细看去,海妖其实是没有意识的,他只是睁着双眼,依旧漂浮在海水池中而已。

        “他没醒哦。”齐勒和自己的同僚科普,“就像有的鱼切了脑袋还能在锅里活蹦乱跳,他应该也是差不多的状态。”

        “你别骗我啊。”人类同僚哭丧着一张脸,“我感觉他就等我过去然后再啃了我呢。  ”

        齐勒只好自己上手去捞海妖,休眠期间的海妖像是一具沉重的尸体,就算是齐勒搬运起来都有些吃力。

        海妖的眼睛在出水后就再次闭上了。

        齐勒看到海妖胸口拙劣的缝补过的痕迹,当时海妖直接从自己的胸膛处挖出了心脏,是齐勒给他做了第一时间的紧急缝合,虽然后来接受了医生的二度诊治,但对方并没有重新开膛安心脏,只是把伤口的线重新缝了一下。

        现在在海妖逆天的自我治愈力下,那里只剩下一点暗红色的伤痕,并且这伤疤也有逐渐隐没的趋势。

        齐勒能听到他的心跳在以十分缓慢的速率跳动着,就像冬眠中的动物。

        应该就要醒过来了吧?

        齐勒想到当初海妖在维努斯大公床边取出心脏的场景,不知道这个自以为献出心脏就能换回恋人的海妖在再度醒来,发现维努斯大公还在沉睡时,会做出什么反应。

        ……还是再多睡会儿吧。

        齐勒在心里默默对海妖道。

        怎么想也都不可能是这个家伙吧。

        齐勒在完成上午的工作后,居然被瑞奇曼先生叫过去了。

        有着雪一般的发丝,雪一样的肌肤,玫瑰颜色的双眸的斯诺瑞奇曼看样子很适应在大公府的生活,脸色竟然比当初刚来维努斯府时要好上不少。

        “这几日我都在照看普莱尔,刚刚才从海特那里听说了你家的事。”

        齐勒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照看维努斯大公的活计居然被斯诺瑞奇曼揽过去了,他还一直以为是海特那边的人负责大公的安全。

        看来斯诺瑞奇曼深受维努斯府的人信任啊……

        是因为他是维努斯大公的表叔?

        齐勒想到被维努斯大公杀死的那位希尔罗少爷,想到命运多舛的雷维阿坦小姐,还有那些至今都不敢仗着维努斯亲缘关系耀武扬威的维努斯大公的亲戚们,竟然发现和维努斯大公交往亲密,好好地挂着一个亲戚名号的,竟然只有眼前的这位瑞奇曼先生。

        他一定很满意这样的情况。

        斯诺瑞奇曼在同齐勒聊他的家人,齐勒没什么好聊的,因为那些家人,他深爱的,深爱他的,会生老病死的家人只是他的随口构思,但在斯诺瑞奇曼面前打亲情牌总是个不会错的选择,于是齐勒按照对方的喜好回了几句,这位瑞奇曼先生果然露出了怜惜不忍的神色。

        “如果在金钱方面需要支援的话,请尽情开口,大公府无法支付给你的,我会资助你的。”

        齐勒真的有些受宠若惊了,不过他转念一想,对于这位瑞奇曼来说,金钱应该是最不用去思考就能挥霍的资源,富有到了他这个地步,一切似乎都能用钱来解决了。

        齐勒不讨厌钱,但他不太敢接受来自斯诺瑞奇曼的馈赠,这个人的身上隐藏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可怕天赋,如果接受了他的钱就等于接受了他的某项契约,那就太得不偿失了。虽然齐勒也不会自恋地觉得斯诺瑞奇曼是希望他来做自己的“家人”。

        斯诺瑞奇曼唯一认可的,真正还活着的“家人”,应该只有躺在病床上的维努斯大公。

        斯诺瑞奇曼先生没有强行要求齐勒收下他的馈赠,他有些感叹齐勒的自立与纯善,居然不被金钱诱惑,听得齐勒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这期间,斯诺瑞奇曼身边的仆从来为他更换了一次茶水,斯诺并不能喝冷掉的茶水,他是被金钱供养起来的珍贵之人。

        斯诺瑞奇曼对仆从淡笑:“谢谢你,莫尼。”语气竟是意外的亲近。

        这之后,这位绝对是因为无聊才把齐勒叫过去谈话的贵族老爷还和齐勒聊了许多有关家人的话题,齐勒除了听了一耳朵维努斯大公以前多么多么可爱,做事多么多么有趣的彩虹屁外,还不得不挖空自己以前的见闻给自己编造了一个看上去像模像样的童年。

        最后,斯诺瑞奇曼以一句差点没把齐勒魂吓飞的话做了总结:“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不是来刺杀普莱尔的刺客,但现在交谈下来,我觉得你是个好孩子。”

        齐勒连忙自证忠心,就差没指天发誓说自己能在维努斯大公府就职简直三生有幸。

        不过,既然对方主动提到了这个话题,齐勒就抓住机会问:“究竟是谁会想着要悬赏维努斯大公的命呢?”

        明明提到了维努斯大公的事,但这一次的斯诺瑞奇曼却表现得分外冷静,看上去甚至有些冷漠:“想伤害普莱尔的人很多哦,齐勒,很多、很多。”

        他的语气就仿佛笃定他唯一的侄女,已经高居大公之位的普莱尔维努斯是个不小心落入狼群的可怜羔羊。

        “我以前也提醒过普莱尔很多次她做的事的危险,但她总是不放在心上。”

        斯诺瑞奇曼发出了一声忧愁着孩子的不省心的家长的叹息。

        “结果现在,她居然陷在了这样的境地中。”

        “不过现在……”

        在齐勒以为斯诺瑞奇曼要为如今昏迷不醒的维努斯大公垂落几滴痛心的眼泪时,他惊讶地发现在这几日间似乎想通了什么的斯诺瑞奇曼脸上露出了一个幸福的小小微笑。

        斯诺瑞奇曼说:“有我一直陪着普莱尔,我不会给其他人伤害她的机会的。”

        啊……齐勒感到一阵寒意。

        会存在这种事吗?

        为了让自己有理由一直“照顾”着维努斯大公,就让她不得不陷入这种昏迷不醒还危机四伏危险境地?

        说起来,他似乎一直与维努斯大公保持着书信往来。

        而且,如果是来自瑞奇曼家族的他的话,就能解释出现在悬赏单上的那可笑的天价悬赏金了。

        瑞奇曼先生比齐勒想象得更加可怕。

        齐勒被“叫”住了。

        之所以在叫上面打了个引号,因为“叫住他”的人并没有发出声音。

        齐勒被忽然出现在他眼前的西斯顿吓了一跳,差点就当场使出【完美隐匿】,这个家伙的出场方式还是一如既往的神出鬼没啊!

        齐勒觉得该自省一下最近的懈怠,明明他才是有隐匿天赋的那个人,但这几天他却接连被吓,之前是那个感觉十分高深莫测的白袍怪人,现在居然连大公府里的管家都能吓到他了!

        明明西斯顿还戴着那么夸张的纯白面具(要是在晚上就更像幽灵了,维努斯大公真的不会害怕吗),而且除了走路快一点外也没有特意用魔法什么的手段隐藏自己的脚步声和身影。

        心有不甘的齐勒只好把这归罪于对方的气息淡薄。虽然齐勒很懂隐匿与发现气息的那一套,但他依旧觉得西斯顿的气息淡薄得夸张。

        也不知道是不是曾经的火灾使得他生命力较常人薄弱、连带着气息也淡了下去,又或者这个人是天生存在感淡薄的“透明人”?

        总之,要不是齐勒的确能听到他的心跳,齐勒都要觉得对方是某个魔法师制作的人偶了。

        扯远了,总之,这位齐勒的顶头上司海特的顶头上司“叫”住齐勒,是打发他去看看大公府外的骚动。

        不能说话的西斯顿随身带着一个小本子,他写字速度也快得飞起。

        “好像有人在大公府外闹着要见维努斯大公……”齐勒念出他写下来的话,“应该是个异族,今天轮班守门的都是人类,希望你作为聪慧的半精灵前去好好与对方沟通,调解一下矛盾。”

        毕竟半精灵是混血中颜值最高,脾气最好,魔法天赋最爆表的一个分支了嘛。

        虽然齐勒很想质问为什么西斯顿不让同为半精灵的布莱克或者老好人海特去,但他一想到那两位身居要职的家伙居然要去大门口和人扯皮,的确有点掉大公府的面子。赶人这种事齐勒这种基层员工出面就差不多了。

        “包在我身上。”齐勒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手里还捏着小本子和笔的西斯顿对他同时比了两个包含了赞许和期待意味的大拇指。

        此时无声胜有声,齐勒说着“我会完成任务的”就前往了门口。

        但齐勒还是晚来一步。他到门口的时候,那个要见维努斯大公的“异族”已经和人争执了起来。

        齐勒看到了一席眼熟的白袍,齐勒停住了雄赳赳气昂昂的脚步,齐勒秒开【完美隐匿】趁着没人发现躲到大门后偷窥场内情形。

        看了一会儿后,齐勒终于确认对方真的是他之前在那个地方见过的白袍人,不管是那破破烂烂的脏袍子还是他身上的气息都对得上。没想到比齐勒先出发的他居然到现在才找到大公府的位置。

        这回齐勒终于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

        就像是白袍人曾经随手就拿出来的黄金一样,被掩盖在白袍下的,是黄金般闪耀的美貌。

        齐勒看到过许多金发,精灵大多数都是金发,比如他自己的头发就很给人阳光的印象,朝气蓬勃得像是森林中落下的暖暖阳光。

        他也见到过有着金发的人类贵族,来自皇室的纯净血统使得他们的金发往往颜色极浅,偏向铂金,虽然也像阳光,却是冬日淡漠而稀罕的冰冷的太阳光。

        但白袍人的头发却是很纯正的“金”的颜色,透出与他的破落白袍截然不同的富贵气息,就像一堆闪闪发光的金币,他甚至连眼睛都是与头发同色的纯金,整个人都像是在散发出耀眼的夺目的光,但这被运用在金币上的颜色却不会使他变得俗气,因为他有着能掌控住这种极端色彩的俊美容貌。

        那是一个在见惯美人的半精灵视角都挑不出错处的美少年——虽然维努斯大公身边的美人很多,但是在齐勒眼底,海妖太邪魅危险,马其顿将军太张扬强壮,瑞奇曼先生太苍白孱弱,雷维阿坦太清冷无趣,海特……半兽人不长歪成肌肉壮汉就算成功,海特先生人很好很可爱这就够了!

        总而言之,齐勒觉得就凭白袍人的真容,他就绝对称得上是一个绝世美少年——和有精灵血统的齐勒比都不差的那种。

        齐勒才不觉得承认自己的审美就是自己有什么不对!

        咳咳,扯远了——齐勒注意到因为争执,白袍人……不,金发金眸的金子似的美少年的眼眸中的竖瞳仿佛要被逼到极限一样地渐渐绷紧,变得尖细。

        这迥异于人类的外貌特征证明了他是个纯种的异族。

        维努斯大公身边红眼睛的混血虽多,但是却少有纯种的异族愿意与维努斯大公交往,就像人类们认为维努斯大公和混血玩在一起很奇怪一样,许多纯种的异族也觉得维努斯大公接纳混血很奇怪,毕竟红眼睛就是在哪边都不受待见的嘛。

        齐勒思考着,竖瞳的话,会是兽人吗?没有明显的耳朵和尾巴,难道是蛇兽人?

        此时齐勒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在一边安然吃瓜。因为他发现现在挡在金子少年面前的不是大公府的人类守卫,而是马其顿将军麾下的人——那些人可都是人类中的巅峰战力了,不管是武力还是魔法,总之对上其他人类应付不了的异族也不会吃亏的。

        此时,挡住这个嚷着要见“维努斯大公”的异族的士兵觉得有些头大。

        他在之前惹了马其顿将军不快,从近卫兵的岗位上被刷了下来,这几日马其顿将军看上去好不容易有些心情好转,闲来无事出门替维努斯大公巡逻领地。

        (虽然这个士兵真的很想说马其顿将军的这个行为根本就是在挑衅,但他不敢直说,谁知道阴晴不定的马其顿公爵是不是真的就是在挑衅呢,他现在已经搞不懂自己的上司和维努斯大公究竟是什么关系了!)

        总之,他被留下来和维努斯府的人一起守护大公府,算是给他的一次将功补过的考验机会。

        他还没面壁思过、考虑出自家将军究竟是希望他好好护住大公府还是希望他给大公府的人来下马威,就有人喊他出去帮忙,说有人吵着要见维努斯大公。

        ……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以前也处理过不知死活要来挑战他们马其顿将军的人。只是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要衡量好到底是“劝退”还是“打走”……真是麻烦啊。

        但士兵还是太天真了。

        他看着眼前有着金子般美貌的美少年,终于绷不住了:“有病就该去看医生,大公府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看向对方的眼神中都带上了一丝怜悯,他没想到自己现在居然不太想打退对方,但同时,他也不想和对方多费口舌。

        因为是个脑子正常的人就能发现对方在说胡话。

        数分钟前,这个披着白袍的人捧着肚子说:“我带着我和普莱尔维努斯的孩子来见她了。”

        士兵宕机了数秒,然后仔细思考了一下维努斯大公的性别,好像的确是女的,他又仔细瞧了瞧眼前的白袍人,确认了他的声音,应该是男的。

        士兵当时就无语了。

        而这份无语,在和对方扯皮到现在的时候,已经渐渐演化成了快要压抑不住的怒火。

        他可正在烦恼着仕途呢,为什么非要和一个不知道是傻子还是疯子的异族在大公府门外拉扯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在金发少年委屈地再一次说出“你凭什么不信我”的时候,士兵大喊:“因为你是个男的,你根本生不了孩子!这个孕肚根本就是假的!”

        谁料金发少年却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孩子是普莱尔生的啊,她交给我保管的,我一直精心照料着,现在我想带孩子来看一下ta妈妈。”他抚摸着自己腹部鼓起的曲线,神色温柔而怀念。

        眼看士兵就要绷不住发飙了,齐勒这时正想上去解围——他没想到对方来找维努斯大公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齐勒都觉得离谱,不是因为男人居然会怀孕,而是因为那个普莱尔维努斯居然会有孩子。

        说不定又是一个被维努斯大公磋磨过的可怜人,齐勒同情地打算上前去听听对方的故事(就当作之前那金子的回礼),最后好言好语把对方劝回去算了。

        先不提那天真的话语中有几分是妄想,金发少年现在想找的维努斯大公可是正沉睡不醒的状态呢,根本“睡”无对证嘛。

        对方要是以其他理由(比如齐勒这种务工理由)找上门来的说不定还有的聊,一上来就说“我和维努斯大公有一个孩子”,碰瓷都不兴这套了好嘛!

        就连齐勒最近看的话本也不兴带球跑小娇妻了!

        但齐勒再次迟了一步,在看到马其顿公爵的身影时,齐勒再次麻溜地【完美隐匿】在大门口,他的指甲差点在门上抓出痕迹:完蛋,最麻烦的家伙来了!

        用魔法加强五感,听力敏锐的马其顿公爵应该是听到了大门前的纠葛的,因为他出现时就已经面色铁青了,身上还带着也许是刚打架完的煞气。

        马其顿公爵也有双金色的眼睛,但那双眼睛是炽热的熔化的铁水,只会让被盯住的人感觉脖子上一道肃杀冷意。

        “哦,所以现在连孩子都冒出来了是吗?”

        马其顿公爵带着笑的口吻却毫无笑意的话语中完全暴露了他来大公府的这几日,见到普莱尔维努斯的一个又一个纠葛之人后的心中怨愤。

        齐勒差点没拿头撞墙,这是什么满是怨毒的正宫口吻啊!

        也许是马其顿公爵的视线太肃杀太危险,金发少年警惕地护住肚子:“你想做什么?”

        马其顿公爵看上去完全就是话本里的和女主作对的恶毒反派千金,他明明在笑着,却只让人觉得害怕:“你不是说有她的孩子嘛,那就展示一下真伪,不然人家怎么可能放你进去呢。”

        马其顿公爵都不需要眼神授意,他身边的士兵已经无言又快速地架住了那个金发少年——齐勒本以为对方能挣脱的,但不知是顾忌着孩子还是本身就有些笨拙,那个金子少年居然真的被制服了。

        没有他的手一直托着,他腹部的圆润曲线居然开始慢慢下移,就像是有什么类圆球或类椭圆的物体贴着他的身体开始下滑。

        孕肚果然是假的。

        金子少年看着要从他衣服中滑落的物体,眼中溢出了泪花:“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声音凄厉地就像看到深爱的子嗣的流产,让他身边的士兵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但最终,士兵还是掀开了金子少年的衣服。

        他本来还打算用手托一下的,却在看到那个物体的真面目时,微微一怔。

        那物体就从他的指尖前落到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微微开裂。

        ——那只是一块圆润的石头。

        虽然有着好看的花纹,但那也只是一块没有生命的无机物。

        在场见过刚刚金子少年的笃定发言和凄惨哀声画面的人都怔住了。明明眼前这一幕才是符合他们的猜测的,但是大家心中却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种荒诞。

        这个人,怀揣着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千里跋涉,翻山越水,找到维努斯大公府,说:“我带着我们的孩子来见她了。”

        马其顿公爵的脸上失去了表情,他挥挥手,士兵们就松开了对金子少年的束缚。

        几乎就是在他们一松手,金子少年就踉踉跄跄跌跪在地上,像是保护什么珍宝似的把那产生了裂痕的石头迫不及待抱进了怀里,落下了眼泪。

        抱着一颗没有生命的石头,他像抱着深爱孩子的尸体,抚摸着石头上的裂痕,就像抚摸着孩子脖子上的断痕,他无法控制地发颤,爱深痛切地垂泪。

        马其顿公爵从这闹剧身边路过,头也不回地要进大公府:“带这家伙去看看医生。”

        这一场让人大跌眼镜的闹剧,似乎就要以这么让人沉默的一幕结尾了。

        但就在那时,齐勒屏息瞪大了眼睛,就要踏入大公府门口的马其顿公爵也在瞬间警觉地拔剑回身,他对他的士兵们喊:“拔剑!”

        士兵们下意识照做后,才后知后觉发现在他们的包围中显得瘦小又可怜的金发金眸少年身上,竟然发出了光——不是圣殿里的人那种仿佛围绕在周身的神圣光芒,那些光束就像爆炸的预警,从少年开裂的肌肤中一道一道又一道地射出,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人类难以解读的符文似的发光纹路。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那副躯壳下挣脱出来了。

        他们看到那个抱着石头的少年抬起眼,他的眼睛此时已经璀璨到了肉眼直视都会疼痛的程度,那其中燃烧着叫人心惊的憎恨。

        “你们,杀了我的孩子。”

        像是有什么庞大的声音钻入了脑壳,让大脑在瞬间空白,可当大脑恢复清醒的时候,人们却反而以为自己在做梦。

        周围暗了下来。

        不是太阳落下了山。

        是有庞然大物遮挡了天空。

        渺小的地上生物仰起头、奋力地直到听到脖子喀嚓的声音,也只能看到它腹部黄金般璀璨的鳞片。

        比世界上任何神兵利器都更锋利的翅膀在它身后展开,普通的上下挥扇就降下能把人压在地上的气压,轻轻拂过,就让承载了维努斯府门面的豪奢大门碎裂成片块。

        它俯视着他们,那块石头被它含在了舌头上,他们听到它的宣言。

        “你们杀了我的孩子。”

        “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不止是你们,还有普莱尔维努斯。”

        “她欺骗了我,欺骗了我的孩子,她不打算见我,她违背了约定!”

        “我也要带走她,哪怕是她的尸体!”

        那是被认为不再存在于世界上的强大物种,那是连最近的出现记录都会被孩子们当成是传说故事的种族——

        那是一条龙。

        不。

        现在那是一头以为自己的孩子惨死在人类之手,以为普莱尔维努斯欺骗了自己的——

        发怒,又发疯,的龙。

        龙吟响起,就像传说里末日的号角。

        齐勒当机立断地逃离现场,抛下了和黄金之龙对抗的马其顿公爵和其他人,他头也不回、心无旁骛地朝目的地跑去。

        此时大公府的所有人都已经看到了那条龙。

        就像第一次见到龙的齐勒他们一样,他们甚至忘记了恐惧,望着那庞然的幻想生物,陷入了一种不知自己是否在做梦的境地中。

        齐勒没有出声喊他们快点逃跑,他没有顾得上去救这些下一秒可能就会死在黄金之龙攻势下的家伙们,他争分夺秒,仿佛化作了一道光,朝着那个地方,朝着普莱尔维努斯的所在之处赶去。

        齐勒知道,它一定也能察觉到普莱尔维努斯在哪里。

        它可是一条龙,一条和普莱尔维努斯“有过孩子”的龙!

        明明自己已经急速奔跑了,但齐勒却能感到那越来越近的压迫感。

        渺小的自己和庞大的龙对于距离的感知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齐勒终于看到维努斯大公的房间了!在他面前,房门从里面破开,黑皮白发的半精灵没有注意跑来的齐勒,他笔直地注视着齐勒身后天空的位置,只来得及留下一句“带大公先走”,然后就拔出佩剑,双脚发力,跳向了天空。

        被风浪掀飞之时,齐勒才知道黄金之龙竟然已经逼近到他身后了。

        齐勒被那阵风直接甩到了维努斯大公的床边,脑袋都撞上了床柱,他没顾得上伤痛,眼中只能看到在这样的末日中依旧平静酣眠的维努斯大公,准备抱着对方离开,他毕竟来这里数次,还是知道几个快速逃跑的通道的。

        但齐勒没能那么做,他来不及。

        齐勒看到有光落在维努斯大公的面容上,把她的面容映衬得宛如受引召奔向天空的灵魂一样纯洁,尘埃飞舞在他们之间,那是神使羽毛化作的光屑。

        齐勒仰起头,维努斯大公寝殿的天花板已经被掀开了。

        黄金之龙在破开的洞口对着他们,不如说,对着床上的普莱尔维努斯投来龙的凝视。

        它注视得有点久,听到了烦人的蚤蝇的呐喊,这才伸爪下来,直接把普莱尔维努斯连同她的床一起抓住。

        再度挥舞翅膀,在震人的风压中,黄金之龙越升越高,越升越高,如同升起的太阳,如同要升到所有人都无法企及之无垠高空——

        普莱尔维努斯也要被它带走!

        地上蚤蝇的呐喊对高处的它而言只是不存在的噪音,它终于抓到了想要的人,它要把她带去只有他们的地方!

        在传说里,巨龙造访的时候会夺走人们珍贵的宝物和美貌的公主。

        它不要珍宝,也不要其他人类,它只要普莱尔维努斯!

        一心想着这些,往“家”的方向展翅飞去的黄金巨龙,没有注意到在他视线死角的地方,在普莱尔维努斯的床底板下——

        有一个金发红眼的半精灵双手死死地抓住床柱,在迎面扑来的让眼睛都睁不开的强风中,无声地呐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地上的人们是否有看到齐勒扒着床柱和维努斯大公一起被带走的一幕,但是黄金巨龙一定是没发现的。

        也许是其他生物在它眼中实在是太过渺小,而它眼中又只能放下普莱尔维努斯一人。

        所以,它竟然自始至终都没察觉到那个在普莱尔维努斯床底下的半精灵,还带着他一起穿过了魔法阵,到达了被隐匿起来的它的地盘。

        齐勒在它将要降落的时候看到了他们的着陆地——那一定是专门为龙开发的巢穴。

        从仿佛火山般敞开的山洞口望去,不是炽热的岩浆,而是能晃花人眼的黄金与珍宝的山——

        再感慨一句,这一定就是龙的巢穴了,就像所有传说里说过的那样,就像所有人曾经幻想过的一样。

        而齐勒,此时也正被只存在于传说和幻想中的生物轻轻放下——不过它想轻轻放下的只是普莱尔维努斯的床,床底下的齐勒只是顺便。

        虽然把普莱尔维努斯连床一起带来了,但是黄金之龙还是把地上的金币踢飞到一边去,留下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放下她的床。

        做完这一切后,黄金之龙又呆呆地看了普莱尔维努斯的睡颜良久,直到它视若珍宝的“孩子”——那块石头从它嘴角脱落,连着涎液一起落到普莱尔维努斯柔软的大床上时,它的眼中再度浮现了悲痛。

        它去寻找普莱尔维努斯,它带着他们的孩子。

        但是孩子“死”了,普莱尔维努斯也不见它——她甚至直到现在都不愿张开眼看看它。

        加倍的痛苦折磨着它单纯的内心,它呐喊着,咆哮着,用龙的语言,它发狂着,破坏着,也许是最后的理智让它顾及到不能伤到普莱尔维努斯,它振翅一挥就从天窗窜出山洞,在天空,在森林,在湖泊中发泄它的怒火。

        龙吟在远处徘徊不止。

        金碧辉煌的山洞里,普莱尔维努斯安然沉睡,但忽然,她的床底下窜出一个金灿灿的脑袋。

        一直保持着【完美隐匿】的齐勒确定那条黄金龙暂时离开后,立刻从床底下爬出来,他先是确认了一下普莱尔维努斯的状态——嗯,在这种时候她依旧睡得很香,毫无苏醒的迹象,可恶!

        齐勒又窜到山门口想看一下周边的地形考虑怎么带着人跑路——龙带他们进来是从山体最上方的开口,但这个山洞依旧有着巨大的侧壁山洞,也许是方便人形态的进出。

        齐勒看到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

        齐勒虽然是半精灵,也不是不会浮空术,但是术业有专攻,浮空术也不是飞行术。

        如果只有齐勒一个人,他说不定会试试看能不能攀着山体下去,但是现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根本不能行动的普莱尔维努斯。

        也许短暂又漫长的半精灵一生就要葬送在这里了吧。

        齐勒望着眼前不输于精灵之森的奇伟自然美景,心中竟然只有这般惆怅。

        但当那龙吟从山林间升起的时候,齐勒却还是反应迅速地跑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普莱尔维努斯的床底下去。

        可恶,现在不是该这么做的时候吧!

        齐勒愤愤地砸了一拳地面,竟然砸到了被埋在土里的一枚金币。

        疼痛让齐勒稍微冷静了些许,但他依旧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这里是龙的巢穴,他不可能长久地在这里隐藏下去,只要龙起了把维努斯大公从床上移开的念头,那么躲在床底下的他迟早会暴露的。

        齐勒再次被疼痛唤回神智时,他看到自己把那枚金币攥在了掌心。

        黄金璀璨,像是那头龙的鳞片,像龙人形时的金色头发和金色眼眸。

        也像,齐勒自己的头发。

        一个荒唐,大胆,让人觉得自己是在发疯的念头出现在齐勒的脑海中。

        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但是现在……

        从床底下爬出的齐勒望着普莱尔维努斯沉静的睡颜,望着她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望着落在她身边的那颗蛋状圆石。

        齐勒咬了咬牙,实施了这个也许只有普莱尔维努斯那样的“疯子”才会做的计划。

        它已经回来了。

        湖水冷却了它的愤怒,让它的鳞片更加闪耀,但它那被愤怒憎恶仇恨玷污的内心却依旧焦灼。

        再次见到普莱尔维努斯的时候,如果她依旧不打算和自己沟通,自己会做出什么来呢?这一点,它也不知道。

        黄金之龙这次从侧壁的山洞进入,但它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

        这里,除了它和普莱尔维努斯以外,还有第三个存在。

        啊啊,它能听到他的心跳,他短促的呼吸,嗅到他身上的……

        在黄金之龙巨大的璀璨之眼中,那个它曾经呵护过许久的,它和普莱尔维努斯的“孩子”,那枚被它固执地认作是一枚“龙蛋”的圆球状物彻底裂成两半,晃晃悠悠地从普莱尔维努斯的床后边滚出来。

        跟着站起来的,是一个赤着脚丫,看上去哆哆嗦嗦站不太稳,身上还披着普莱尔维努斯床单同款的,有着一头金色头发,和象征着混血的赤红双眼的少年。

        把自己的衣服扔下山崖,把沾染了龙的口水与气息的床单撕下披在身上,开着【半隐匿】的齐勒还是下意识地把披风在自己脑袋上裹紧了一些,生怕自己出了哪个差错把精灵耳暴露在对方眼前。

        看着那威严,璀璨,可怕的庞然大物,那幻想之黄金龙。

        齐勒摆出了自己此生最纯洁、懵懂、放空、智障的表情。

        “baba?”

        作者有话要说:  齐勒:老子拼了。

        最后那里本来是想写“粑粑”的,因为记得以前看的小说里小孩子口齿不清地喊爸爸大家一般都这么表现。

        但想了想还是换掉了,叫“爸爸”又没有那种初生感,于是直接上拼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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