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这可不就糟了。
王淑兰碗也不刷了, 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紧跟着进了屋。
鱼香躺在炕上，撅着个屁股对着外面。
王淑兰坐过去, 严肃道：“香丫儿，你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狗娃了？”
“娘！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看上宋书玉！”
鱼香坐了起来，“人家有名字，您别一直喊狗娃狗娃的，难听死了。”
王淑兰：“……”
好家伙，自己这还没说什么呢，就说个名字, 她就护上了。
王淑兰眼一眯, 扭了她一下，“我就问你是不是看上人家狗娃的脸了？”
鱼香臊红了脸：“娘！”
王淑兰不为所动, “你给我说实话！”
鱼香噘了噘嘴, 磨磨唧唧道：“我是看他可怜。”
“你看他可怜, 我说他要定亲, 你做什么生气？”
“我没气！”
王淑兰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鱼香蔫哒哒地垂下头，坦白：“好吧，我是生气您说他腿不好，您不知道他有多可怜，腿不好一直被别人笑, 在学校，还被老师傅欺负，就这次回来，他还是自己从城里走回来的, 那么远的路，就因为他舍不得花钱坐车。”
“杏花婶对他又不好，我才不信她会好心给宋书玉找门好亲事。”
王淑兰看出来她不是在说谎，松了口气，“不是就好，娘知道你心软，可你杏花婶给狗娃说亲，那是别人家的家事，你能在家里这样说，出去可不能说。”
鱼香扭开脸，哼了声。
王淑兰又接着道：“你和狗娃什么时候玩的这么好了？我就说他一句腿不好，你还生气上了。”
鱼香：“就是上次回城里，三哥有事，让我一个人先坐车回去，结果路上大巴车坏了，差点翻过去，还是他拉了我一把，不然我肯定摔着了，我心里感激他。”
“什么？车翻了？你这丫头，怎么现在才说？！”
王淑兰睁大眼，拽过人，摸了摸她的细胳膊细腿，“真没摔着？”
“没摔着呢，宋书玉当时就站在我旁边，拽了我一把。”
鱼香想到那场面，嘿嘿笑了起来，“李二牛摔得可惨了，娘，你不知道李二牛现在变得多坏，一直对着宋书玉说风凉话。”
王淑兰现在一点也不想知道李二牛和宋书玉的事，她就想着自己闺女坐个大巴车差点出了事。
“你三哥有什么事让你一个人先走的？”
鱼香眨眨眼，“我也不知道，临上车，他把车钱给了我就自己跑走了。”
王淑兰听了，脸色陡然沉了下去，让她早点睡觉，自己从厨房拾了根细木柴往堂屋走。
没一会，鱼卫星的惨叫声在院子里此起彼伏，迟迟没有消下去。
宋家住在庄子东头，和鱼家隔了两排房子，宋书玉睡在院子里，都能听到鱼卫星传过来的哀嚎声。
“这卫星又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王淑兰揍成这样。”
堂屋里，陈杏花道：“这王淑兰也是的，两个儿子都那么大了，老二去当兵，到现在没说亲，老三这也都二十，不光亲没说亲，还动不动就上手，做事一点谱都没有。”
“还有她那个小闺女，十七八岁的丫头，不好好嫁人，还非供着读书，也不知道能供出个什么来，还真以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平时在村里看见人，一句婶子都不知道喊，书也不知道念到哪去了。”
宋书玉翻了个身，听到他爹宋大军问了声，“明天那陈家姑娘什么时候过来？”
陈杏花声音里带笑：“说是早上十一二点过来看看，正好在这吃个午饭，家里也没什么菜了，我明天早上去买点肉，不能让人来一趟，觉得咱家太穷酸。”
“娘，我想吃肉！”
“诶，娘明天就去买。”
宋大军从怀里掏出钱，豪爽道：“小伟想吃，你就多买点，这是他这次拿回来的工资，你给收起来。”
陈杏花数了数，脸上露出不愉，瞥了眼门外，啐了一口，“就这么点？小姑不是说是什么学校里的活吗，我可听我那庄侄子说，城里一个月工资起码三四十呢，他是不是自己偷偷昧下了？你也不问问。”
“我之前问过小妹，就这么点，他要是敢自己藏着，看老子怎么收拾他。”说到后面，宋大军撂下脸。
陈杏花听了这话，才满意地收起钱，嘴上却还不忘挖苦一句，“早知道就这么点工资，还不如让他留在家里干活。”
陈杏花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舍不得，那可是城里的工作，钱多事少，要不是当时宋娟那女人坚持让宋书玉去，她巴不得宋大军过去，顺便把他们娘俩都给带到城里。
现在宋伟还小，陈杏花想着过几年，自己儿子长大点，就把这工作给拿回来，她儿子可不能跟那瘸子似的一辈子呆在乡下种地。
……
翌日一早，陈杏花起来，宋书玉已经把饭烧好，正拿着块抹布擦灶台还有桌子。
她进了厨房，他也没什么动静，就愣愣地在那边擦这擦那。
陈杏花也习惯了宋大军这个前头媳妇留下来的儿子对自己的无视，反正这小瘸子头脑憨，平时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手脚却是很勤快，下地干活动作利落，在家也不偷懒，知道洗洗弄弄。
陈杏花想到这，难得起了点仁慈之心，虚伪道：“狗娃啊，婶子我呢今天给你说的这门亲可是婶子那庄顶漂亮的姑娘，人长得俊不说，还不嫌弃你腿不好，人家姑娘中午过来，你可得注意着点，别一句话都不知道说，听到没，等亲事定了，你马上也就有媳妇了，以后回家都有人给你洗衣服做饭，多快活……”
宋书玉擦完灶台，去洗抹布。
陈杏花说的嘴干舌燥，也没见他回一声，脸一拉，“婶子说了这么多，你就不知道吱一声？”
宋书玉蹲在地上，头也没抬。
“你这孩子，我跟你说话呢，装听不见是不是？”
陈杏花心里来了火气，上去竖起手就想给他一巴掌，没想到原本蹲着的人忽然站了起来，跟座拔地而起的小山丘似的。
陈杏花吓得往后退了半步，眼睛瞄到他胳膊上的肌肉，恨恨咬了咬牙，到底是怕自己一巴掌下去把人给揍急了，自己吃亏，啐了一口，骂了句死瘸子，气势汹汹地跑堂屋喊宋大军起来吃饭。
另一边，鱼香正待在家里，无聊地陪小侄子玩捉迷藏的小游戏。
早上天刚亮，其他人就早早起来去上工，连昨天晚上刚挨了顿打的鱼卫星都被王淑兰揪了起来。
鱼香心里想着事，一早上陪小侄子玩游戏心不在焉的，后来干脆捧着脸发起呆，连小侄子什么时候跑了出去都没发现，回过神，魂都被吓掉了一半。
六七岁的小娃娃正是到处乱跑的年纪，庄里的人几乎都上工去了，鱼香把庄子从前到后绕了一圈，才在后面一排找到正和几个小孩子坐在地上玩泥巴的小侄子。
小侄子见到她，立刻站了起来，也知道自己不应该乱跑，乖乖巧巧地走到她面前，牵住她的手，一口一个姑讨好地喊着。
鱼香拎着小皮猴回去时，无意朝宋家门口瞟了一眼，那里正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和一个梳着麻花辫，长相清秀的年轻女同志。
刚才她在庄里找人时碰到这两人，一看是新面孔，朝着这个方向走的，还想着不会是去宋家的吧，没想到还真被她猜中了，还真就是来和宋书玉说亲的。
她娘昨天才听说宋书玉要说亲，这就说上了，是不是说明这事早就定下了，宋书玉也知道这趟回来是相亲来着？
可他居然没有跟自己说一声。
鱼香心里又气又怒，一脚踹在了路边的树上。
旁边的小萝卜头吓得腿直抖，抱住她的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姑姑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乱跑了！”
鱼香也不管他，一大一小就这样回了家。
王淑兰这时提前下工回来做饭，见到孙子哭成这样，忙问怎么回事。
鱼香坐在小板凳上，挑着锅底的柴火，闷闷地，懒得说。
王淑兰只好问抽抽搭搭的孙子，从孙子嘴里弄清事情原委后，轻轻戳了下鱼香的脑袋，“你个臭丫头，以后不能这样吓狗蛋，他还小，万一被吓着了怎么办。”
鱼香蹬了下脚，“不是狗娃就是狗蛋，娘，你就不能给狗蛋取个好听点的名字。”
她可烦听到狗了。
王淑兰：“狗蛋招你惹你了，你小时候还叫小牛蛋呢我也没听你说过难听。”
“我才不叫小牛蛋呢！”
鱼香气哼哼地回屋，躺在炕上。
她把他当朋友，他就这样对她的，连相亲这么大的事吃饭的时候也不知道提一下。
鱼香昨天听她娘说起这事时，生的其实是这个气，她自认为自己这一个月来把宋书玉当朋友一样，同学间的事还会跟他说，结果他什么都不跟自己说。
白给他鸡蛋吃了！
鱼香后悔了，她决定她回学校后要和这个新朋友绝交！
她再也不给他鸡蛋吃了，也不管他会不会被别人欺负了，反正他也快有媳妇了，自然会有人去关心他是不是被别人欺负了，有她什么事呢。
“香丫儿，去看看你爹下没下工，都这个点了，怎么还没回来。”
王淑兰在厨房做好饭，喊了一声。
鱼香爬下炕，正准备出去，鱼国平一行人回来了。
吃完饭，其他人休息的时候，鱼香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去茅厕。
中午大太阳晒得正凶，地面上干焦焦的，空中一点风都没有，鱼香蹲在茅厕里，只觉得脑门上一阵汗意，上个厕所，皮肤都能被烤焦了。
鱼香上完厕所，赶紧拎起裤子，从茅厕里出去，一脚刚踏进家门，忽然看到不远处宋书玉和先前在他家门口的那个女同志一前一后地往这边走过来。
那女同志在前，他在后。
走的近了，鱼香才注意到他脸上还挂着傻乎乎的笑，看来对他的这个未来媳妇还挺满意的。
鱼香撇了下嘴。
也不看看人家满不满意他，那脸都要扭到天边去了，就这，她娘还说女方喜欢他，不嫌弃他腿不好。
鱼香哼了声，冷着一张小脸，躲在门后，从门缝里往外看，等人从她家门口走过去，才打开门，鬼鬼祟祟地跟在两人身后。
她从没看过人相亲，她要跟过去看看，长长见识。
走到村头，那女同志终于把脸扭回来，正眼瞧了他一下，“我听表姑说你现在在城里干活，一个月工资能有四十块？”
“没有的，”他挠挠头，面露赧色，“只有十几块钱。”
“十几块钱？”女同志脸色微变，一看就是被陈杏花骗了，但似乎是想到这十几块钱比起在乡下种地要好的多，又按捺下去，“那你现在工资都在你手里存着？”
宋书玉老老实实道：“没有，钱都在婶子手里，我爹让我把每个月的工资都拿回来给他，说是以后要给小伟盖房子。”
这个憨子，让他都拿回来上交他还真的都拿回来。
鱼香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躲在树后，听到那女同志又问他结婚以后是不是也打算把工资交了。
宋书玉说都要听他爹的。
那女同志翻了个白眼，居然没有掉头就走，反而好言劝他自己留点钱，不然他们以后有了孩子没钱养。
宋书玉说有了孩子也要听他爹的，他要孝顺。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
鱼香噘着嘴，揪了下树皮，这才相亲呢，怎么就说到结婚生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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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淑兰碗也不刷了, 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紧跟着进了屋。
鱼香躺在炕上，撅着个屁股对着外面。
王淑兰坐过去, 严肃道：“香丫儿，你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狗娃了？”
“娘！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看上宋书玉！”
鱼香坐了起来，“人家有名字，您别一直喊狗娃狗娃的，难听死了。”
王淑兰：“……”
好家伙，自己这还没说什么呢，就说个名字, 她就护上了。
王淑兰眼一眯, 扭了她一下，“我就问你是不是看上人家狗娃的脸了？”
鱼香臊红了脸：“娘！”
王淑兰不为所动, “你给我说实话！”
鱼香噘了噘嘴, 磨磨唧唧道：“我是看他可怜。”
“你看他可怜, 我说他要定亲, 你做什么生气？”
“我没气！”
王淑兰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鱼香蔫哒哒地垂下头，坦白：“好吧，我是生气您说他腿不好，您不知道他有多可怜，腿不好一直被别人笑, 在学校，还被老师傅欺负，就这次回来，他还是自己从城里走回来的, 那么远的路，就因为他舍不得花钱坐车。”
“杏花婶对他又不好，我才不信她会好心给宋书玉找门好亲事。”
王淑兰看出来她不是在说谎，松了口气，“不是就好，娘知道你心软，可你杏花婶给狗娃说亲，那是别人家的家事，你能在家里这样说，出去可不能说。”
鱼香扭开脸，哼了声。
王淑兰又接着道：“你和狗娃什么时候玩的这么好了？我就说他一句腿不好，你还生气上了。”
鱼香：“就是上次回城里，三哥有事，让我一个人先坐车回去，结果路上大巴车坏了，差点翻过去，还是他拉了我一把，不然我肯定摔着了，我心里感激他。”
“什么？车翻了？你这丫头，怎么现在才说？！”
王淑兰睁大眼，拽过人，摸了摸她的细胳膊细腿，“真没摔着？”
“没摔着呢，宋书玉当时就站在我旁边，拽了我一把。”
鱼香想到那场面，嘿嘿笑了起来，“李二牛摔得可惨了，娘，你不知道李二牛现在变得多坏，一直对着宋书玉说风凉话。”
王淑兰现在一点也不想知道李二牛和宋书玉的事，她就想着自己闺女坐个大巴车差点出了事。
“你三哥有什么事让你一个人先走的？”
鱼香眨眨眼，“我也不知道，临上车，他把车钱给了我就自己跑走了。”
王淑兰听了，脸色陡然沉了下去，让她早点睡觉，自己从厨房拾了根细木柴往堂屋走。
没一会，鱼卫星的惨叫声在院子里此起彼伏，迟迟没有消下去。
宋家住在庄子东头，和鱼家隔了两排房子，宋书玉睡在院子里，都能听到鱼卫星传过来的哀嚎声。
“这卫星又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王淑兰揍成这样。”
堂屋里，陈杏花道：“这王淑兰也是的，两个儿子都那么大了，老二去当兵，到现在没说亲，老三这也都二十，不光亲没说亲，还动不动就上手，做事一点谱都没有。”
“还有她那个小闺女，十七八岁的丫头，不好好嫁人，还非供着读书，也不知道能供出个什么来，还真以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平时在村里看见人，一句婶子都不知道喊，书也不知道念到哪去了。”
宋书玉翻了个身，听到他爹宋大军问了声，“明天那陈家姑娘什么时候过来？”
陈杏花声音里带笑：“说是早上十一二点过来看看，正好在这吃个午饭，家里也没什么菜了，我明天早上去买点肉，不能让人来一趟，觉得咱家太穷酸。”
“娘，我想吃肉！”
“诶，娘明天就去买。”
宋大军从怀里掏出钱，豪爽道：“小伟想吃，你就多买点，这是他这次拿回来的工资，你给收起来。”
陈杏花数了数，脸上露出不愉，瞥了眼门外，啐了一口，“就这么点？小姑不是说是什么学校里的活吗，我可听我那庄侄子说，城里一个月工资起码三四十呢，他是不是自己偷偷昧下了？你也不问问。”
“我之前问过小妹，就这么点，他要是敢自己藏着，看老子怎么收拾他。”说到后面，宋大军撂下脸。
陈杏花听了这话，才满意地收起钱，嘴上却还不忘挖苦一句，“早知道就这么点工资，还不如让他留在家里干活。”
陈杏花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舍不得，那可是城里的工作，钱多事少，要不是当时宋娟那女人坚持让宋书玉去，她巴不得宋大军过去，顺便把他们娘俩都给带到城里。
现在宋伟还小，陈杏花想着过几年，自己儿子长大点，就把这工作给拿回来，她儿子可不能跟那瘸子似的一辈子呆在乡下种地。
……
翌日一早，陈杏花起来，宋书玉已经把饭烧好，正拿着块抹布擦灶台还有桌子。
她进了厨房，他也没什么动静，就愣愣地在那边擦这擦那。
陈杏花也习惯了宋大军这个前头媳妇留下来的儿子对自己的无视，反正这小瘸子头脑憨，平时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手脚却是很勤快，下地干活动作利落，在家也不偷懒，知道洗洗弄弄。
陈杏花想到这，难得起了点仁慈之心，虚伪道：“狗娃啊，婶子我呢今天给你说的这门亲可是婶子那庄顶漂亮的姑娘，人长得俊不说，还不嫌弃你腿不好，人家姑娘中午过来，你可得注意着点，别一句话都不知道说，听到没，等亲事定了，你马上也就有媳妇了，以后回家都有人给你洗衣服做饭，多快活……”
宋书玉擦完灶台，去洗抹布。
陈杏花说的嘴干舌燥，也没见他回一声，脸一拉，“婶子说了这么多，你就不知道吱一声？”
宋书玉蹲在地上，头也没抬。
“你这孩子，我跟你说话呢，装听不见是不是？”
陈杏花心里来了火气，上去竖起手就想给他一巴掌，没想到原本蹲着的人忽然站了起来，跟座拔地而起的小山丘似的。
陈杏花吓得往后退了半步，眼睛瞄到他胳膊上的肌肉，恨恨咬了咬牙，到底是怕自己一巴掌下去把人给揍急了，自己吃亏，啐了一口，骂了句死瘸子，气势汹汹地跑堂屋喊宋大军起来吃饭。
另一边，鱼香正待在家里，无聊地陪小侄子玩捉迷藏的小游戏。
早上天刚亮，其他人就早早起来去上工，连昨天晚上刚挨了顿打的鱼卫星都被王淑兰揪了起来。
鱼香心里想着事，一早上陪小侄子玩游戏心不在焉的，后来干脆捧着脸发起呆，连小侄子什么时候跑了出去都没发现，回过神，魂都被吓掉了一半。
六七岁的小娃娃正是到处乱跑的年纪，庄里的人几乎都上工去了，鱼香把庄子从前到后绕了一圈，才在后面一排找到正和几个小孩子坐在地上玩泥巴的小侄子。
小侄子见到她，立刻站了起来，也知道自己不应该乱跑，乖乖巧巧地走到她面前，牵住她的手，一口一个姑讨好地喊着。
鱼香拎着小皮猴回去时，无意朝宋家门口瞟了一眼，那里正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和一个梳着麻花辫，长相清秀的年轻女同志。
刚才她在庄里找人时碰到这两人，一看是新面孔，朝着这个方向走的，还想着不会是去宋家的吧，没想到还真被她猜中了，还真就是来和宋书玉说亲的。
她娘昨天才听说宋书玉要说亲，这就说上了，是不是说明这事早就定下了，宋书玉也知道这趟回来是相亲来着？
可他居然没有跟自己说一声。
鱼香心里又气又怒，一脚踹在了路边的树上。
旁边的小萝卜头吓得腿直抖，抱住她的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姑姑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乱跑了！”
鱼香也不管他，一大一小就这样回了家。
王淑兰这时提前下工回来做饭，见到孙子哭成这样，忙问怎么回事。
鱼香坐在小板凳上，挑着锅底的柴火，闷闷地，懒得说。
王淑兰只好问抽抽搭搭的孙子，从孙子嘴里弄清事情原委后，轻轻戳了下鱼香的脑袋，“你个臭丫头，以后不能这样吓狗蛋，他还小，万一被吓着了怎么办。”
鱼香蹬了下脚，“不是狗娃就是狗蛋，娘，你就不能给狗蛋取个好听点的名字。”
她可烦听到狗了。
王淑兰：“狗蛋招你惹你了，你小时候还叫小牛蛋呢我也没听你说过难听。”
“我才不叫小牛蛋呢！”
鱼香气哼哼地回屋，躺在炕上。
她把他当朋友，他就这样对她的，连相亲这么大的事吃饭的时候也不知道提一下。
鱼香昨天听她娘说起这事时，生的其实是这个气，她自认为自己这一个月来把宋书玉当朋友一样，同学间的事还会跟他说，结果他什么都不跟自己说。
白给他鸡蛋吃了！
鱼香后悔了，她决定她回学校后要和这个新朋友绝交！
她再也不给他鸡蛋吃了，也不管他会不会被别人欺负了，反正他也快有媳妇了，自然会有人去关心他是不是被别人欺负了，有她什么事呢。
“香丫儿，去看看你爹下没下工，都这个点了，怎么还没回来。”
王淑兰在厨房做好饭，喊了一声。
鱼香爬下炕，正准备出去，鱼国平一行人回来了。
吃完饭，其他人休息的时候，鱼香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去茅厕。
中午大太阳晒得正凶，地面上干焦焦的，空中一点风都没有，鱼香蹲在茅厕里，只觉得脑门上一阵汗意，上个厕所，皮肤都能被烤焦了。
鱼香上完厕所，赶紧拎起裤子，从茅厕里出去，一脚刚踏进家门，忽然看到不远处宋书玉和先前在他家门口的那个女同志一前一后地往这边走过来。
那女同志在前，他在后。
走的近了，鱼香才注意到他脸上还挂着傻乎乎的笑，看来对他的这个未来媳妇还挺满意的。
鱼香撇了下嘴。
也不看看人家满不满意他，那脸都要扭到天边去了，就这，她娘还说女方喜欢他，不嫌弃他腿不好。
鱼香哼了声，冷着一张小脸，躲在门后，从门缝里往外看，等人从她家门口走过去，才打开门，鬼鬼祟祟地跟在两人身后。
她从没看过人相亲，她要跟过去看看，长长见识。
走到村头，那女同志终于把脸扭回来，正眼瞧了他一下，“我听表姑说你现在在城里干活，一个月工资能有四十块？”
“没有的，”他挠挠头，面露赧色，“只有十几块钱。”
“十几块钱？”女同志脸色微变，一看就是被陈杏花骗了，但似乎是想到这十几块钱比起在乡下种地要好的多，又按捺下去，“那你现在工资都在你手里存着？”
宋书玉老老实实道：“没有，钱都在婶子手里，我爹让我把每个月的工资都拿回来给他，说是以后要给小伟盖房子。”
这个憨子，让他都拿回来上交他还真的都拿回来。
鱼香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躲在树后，听到那女同志又问他结婚以后是不是也打算把工资交了。
宋书玉说都要听他爹的。
那女同志翻了个白眼，居然没有掉头就走，反而好言劝他自己留点钱，不然他们以后有了孩子没钱养。
宋书玉说有了孩子也要听他爹的，他要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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