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何处天涯何处家
望着女子远去的背影，陆松心中不止一次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不是乞丐，我不是乞丐！”可偏偏怎么也出不了声来。
看着地上那枚铜钱陆松失落地道：“她分明把我当做乞丐了！”就在陆松叹息之时，对面的两个乞丐互递眼色欺到陆松跟前一把抓起地上的铜钱朝陆松喝道：“小子，这是我哥俩的地盘，识相的话滚远点。”
说着便用手里的竹竿往陆松身上招呼，陆松用那几乎绝望的眼神瞄着他们道：“连你们也来欺负我？”
“我们？我们怎么啦，乞丐就不是人啦？可别忘了你跟我们一样。”言毕一记重棍敲下本想吓唬陆松，岂知陆松竟站了起来，那棍“砰”地打在陆松头上，顿时断做两截。
那乞丐一呆见陆松并无异状撒腿便跑，另一名乞丐尾随而去。
陆松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街头一角又听到有人在议论此事，说法大体一致。
想起双亲、陆雪、柳一归、邢风、李潇雨等人便禁不住叹道：“他们说的有理，我活在世上当真是害人。”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坚决地朝独孤城方向迈去。
不两日便来到了安和县，独孤城内热闹依旧。但这短短数月对于陆松来说却是刻骨铭心、恍如隔世，此次重返故里陆松的心情犹如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涟漪。
他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家门前，只见大门紧闭已贴上官府的封印，里头悄无声息。陆松望着门楣上刻有“陆府”的匾额心头一热徐步踏上石阶走到门前欲推门进去。
“喂，你干吗？”一个沧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陆松一惊意欲叩门的手悬停在空中。他转过身来见得身后立有一人，这人花甲之年正是街头的根老。
陆松正欲开口示礼，只听得根老道：“你是谁啊，来此作甚？”陆松一呆却不知该不该向根老言明，只说了个“我…”便止住了。
却听得根老说道：“这户人家虽然不在了，但我们独孤城里的人都会记住他们的。你是外地来的吧，莫要在这里逗留，快走吧！”
陆松心里如同泄闸的洪水不住地喊道：根老呀根老，我是陆松，这是我的家，我不是外人，你认不出我了么？陆松强忍这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不叫它流出来，喉咙里如有梗物更是出不得声来。
陆松回头看着府邸眼中尽是不舍，徐步前行，不住回望。根老见状心道：此人是谁，眼神怎的如此奇怪？
原来陆松此时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哪里还有昔日的风采，任凭是谁不曾细看都辨认不出来。这独孤城众人见陆府被满门抄斩，更是听说陆松被杀，哪里又会想到陆松此刻正出现在自家门前。
而陆松自打离京之后一路漂泊，更是几番遭遇追杀，哪里还敢暴露身份。是故此番来到独孤城无人认得出来。
陆松走出数步后顿住仰面向天，紧闭双目，一滴泪水从眶中溢出沿腮滑下打在地面上。泪珠打在地上跳动几下才慢慢散去，只留下一片水迹。
陆松忽地转过身来跪在地上朝府邸拜了九拜，根老大惊忙问道：“你是陆大人的亲戚还是感激陆家的恩德？”言毕上前意欲拉起陆松，陆松九拜拜完起身不应他话便朝外头走去。
独孤城中陆松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但此刻物是人是心不是，陆松却觉得是那样的模糊。毕竟是故乡，陆松不断地从脑海中挖掘回忆。
“脆饽饽，脆饽饽，一文钱一个。”陆松声讯望去，李老汉依旧在张罗他的生意，整个城中就数他做的饽饽好吃，陆松以前是这里的常客。
此刻闻得故人之音加之数日未餐腹中早是咕咕直叫了，便禁不住往李老汉那小摊前靠去。李老汉为人随和见陆松衣衫褴褛也不嫌弃，问了句：“买脆饽饽吗？一文钱一个！”
陆松将全身搜了个遍只找到一个铜板，不做声响地递了过去。李老汉接过铜板，从笼中抓了一个饽饽递过来。“小心，烫啊！”
陆松接过饽饽，当真是烫，两只手不住地交换着拿。忽地一辆马车驰来，陆松转身避开却撞在同是避车的路人身上竟将那饽饽掉在地上，那人一个踉跄刚好踏在饽饽上。
白白的饽饽顿时印上了一个黑黑的鞋印，陆松看着饽饽意欲弯腰去捡。还未触到，一只手伸过来蜻蜓点水般地将饽饽抓了去。陆松抬眼望去，竟是个小乞丐一跛一跛跑开了。
陆松叹了口气并未追赶，心道：我本想归乡后喝故乡的水，吃故乡之食物，纵然死了也无遗憾。却不想还是被人当成了乞丐，就连我买过来的饽饽没终究没能吃上。如此也好，就当成全了他人吧，他们比我更需要。
漫不经心地在街上走着，竟上了独孤峰的路。陆松望着独孤峰怔怔出神，不住地想起儿时与柳一归在峰顶玩耍的往事来，“多年没上来了，也不知峰顶对面是否还有紫气散出，那宝物叫人寻了没有？”言毕他不朝峰顶走去。
快到峰顶时，忽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平儿，平儿你在哪里。天快黑了，咱们回家吧！”片刻后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手里编了个花环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娘，我在这里。这个是我编的，送给你戴上。”那妇人蹲下来待小男孩将花环放在头上顶好，一把将他拦在怀里抚摸他的脸蛋说道：“平儿乖，天快黑了，咱们回家吧！”那模样十分的慈祥。
小男孩“嗯”了一声便蹦蹦跳跳下山了。陆松目送两人下山情不自禁地道：“家，回家！我的家在何处？”
上到峰顶，一切如故，夕阳西下照得陆松孤单的身影倍显凄凉。
陆松立于峰顶的空地上回想着几个月来所经历的事不禁悲从心来，凄道：“何处天涯何处家？以天下之大，四海之阔竟容不了我一个陆松。悲夫、悲夫！”
晚风吹来，地上的几片黄叶飘到了陆松跟前，翻转几下便掉落入深渊，在崖腰间的藤蔓中飞舞。看着枯叶飘去，心中一震，颇有感触。挥箫在空地上写下几行诗，举足到了崖边，闭目一纵，下去了。
地上徒留陆松方才写下的《绝笔词》：山如潭碧夕阳血，晚风何来切。独怜风光依旧好、远处；物是人是心不是、愁苦。顶绝斜睨世间途，天下少才、空叹英雄孤。
恨天时、势不与吾，残生心复死，来世再续。恰似江流今归海，明朝化云，雨降源头还生露。何惧深重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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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地上那枚铜钱陆松失落地道：“她分明把我当做乞丐了！”就在陆松叹息之时，对面的两个乞丐互递眼色欺到陆松跟前一把抓起地上的铜钱朝陆松喝道：“小子，这是我哥俩的地盘，识相的话滚远点。”
说着便用手里的竹竿往陆松身上招呼，陆松用那几乎绝望的眼神瞄着他们道：“连你们也来欺负我？”
“我们？我们怎么啦，乞丐就不是人啦？可别忘了你跟我们一样。”言毕一记重棍敲下本想吓唬陆松，岂知陆松竟站了起来，那棍“砰”地打在陆松头上，顿时断做两截。
那乞丐一呆见陆松并无异状撒腿便跑，另一名乞丐尾随而去。
陆松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街头一角又听到有人在议论此事，说法大体一致。
想起双亲、陆雪、柳一归、邢风、李潇雨等人便禁不住叹道：“他们说的有理，我活在世上当真是害人。”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坚决地朝独孤城方向迈去。
不两日便来到了安和县，独孤城内热闹依旧。但这短短数月对于陆松来说却是刻骨铭心、恍如隔世，此次重返故里陆松的心情犹如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涟漪。
他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家门前，只见大门紧闭已贴上官府的封印，里头悄无声息。陆松望着门楣上刻有“陆府”的匾额心头一热徐步踏上石阶走到门前欲推门进去。
“喂，你干吗？”一个沧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陆松一惊意欲叩门的手悬停在空中。他转过身来见得身后立有一人，这人花甲之年正是街头的根老。
陆松正欲开口示礼，只听得根老道：“你是谁啊，来此作甚？”陆松一呆却不知该不该向根老言明，只说了个“我…”便止住了。
却听得根老说道：“这户人家虽然不在了，但我们独孤城里的人都会记住他们的。你是外地来的吧，莫要在这里逗留，快走吧！”
陆松心里如同泄闸的洪水不住地喊道：根老呀根老，我是陆松，这是我的家，我不是外人，你认不出我了么？陆松强忍这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不叫它流出来，喉咙里如有梗物更是出不得声来。
陆松回头看着府邸眼中尽是不舍，徐步前行，不住回望。根老见状心道：此人是谁，眼神怎的如此奇怪？
原来陆松此时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哪里还有昔日的风采，任凭是谁不曾细看都辨认不出来。这独孤城众人见陆府被满门抄斩，更是听说陆松被杀，哪里又会想到陆松此刻正出现在自家门前。
而陆松自打离京之后一路漂泊，更是几番遭遇追杀，哪里还敢暴露身份。是故此番来到独孤城无人认得出来。
陆松走出数步后顿住仰面向天，紧闭双目，一滴泪水从眶中溢出沿腮滑下打在地面上。泪珠打在地上跳动几下才慢慢散去，只留下一片水迹。
陆松忽地转过身来跪在地上朝府邸拜了九拜，根老大惊忙问道：“你是陆大人的亲戚还是感激陆家的恩德？”言毕上前意欲拉起陆松，陆松九拜拜完起身不应他话便朝外头走去。
独孤城中陆松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但此刻物是人是心不是，陆松却觉得是那样的模糊。毕竟是故乡，陆松不断地从脑海中挖掘回忆。
“脆饽饽，脆饽饽，一文钱一个。”陆松声讯望去，李老汉依旧在张罗他的生意，整个城中就数他做的饽饽好吃，陆松以前是这里的常客。
此刻闻得故人之音加之数日未餐腹中早是咕咕直叫了，便禁不住往李老汉那小摊前靠去。李老汉为人随和见陆松衣衫褴褛也不嫌弃，问了句：“买脆饽饽吗？一文钱一个！”
陆松将全身搜了个遍只找到一个铜板，不做声响地递了过去。李老汉接过铜板，从笼中抓了一个饽饽递过来。“小心，烫啊！”
陆松接过饽饽，当真是烫，两只手不住地交换着拿。忽地一辆马车驰来，陆松转身避开却撞在同是避车的路人身上竟将那饽饽掉在地上，那人一个踉跄刚好踏在饽饽上。
白白的饽饽顿时印上了一个黑黑的鞋印，陆松看着饽饽意欲弯腰去捡。还未触到，一只手伸过来蜻蜓点水般地将饽饽抓了去。陆松抬眼望去，竟是个小乞丐一跛一跛跑开了。
陆松叹了口气并未追赶，心道：我本想归乡后喝故乡的水，吃故乡之食物，纵然死了也无遗憾。却不想还是被人当成了乞丐，就连我买过来的饽饽没终究没能吃上。如此也好，就当成全了他人吧，他们比我更需要。
漫不经心地在街上走着，竟上了独孤峰的路。陆松望着独孤峰怔怔出神，不住地想起儿时与柳一归在峰顶玩耍的往事来，“多年没上来了，也不知峰顶对面是否还有紫气散出，那宝物叫人寻了没有？”言毕他不朝峰顶走去。
快到峰顶时，忽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平儿，平儿你在哪里。天快黑了，咱们回家吧！”片刻后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手里编了个花环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娘，我在这里。这个是我编的，送给你戴上。”那妇人蹲下来待小男孩将花环放在头上顶好，一把将他拦在怀里抚摸他的脸蛋说道：“平儿乖，天快黑了，咱们回家吧！”那模样十分的慈祥。
小男孩“嗯”了一声便蹦蹦跳跳下山了。陆松目送两人下山情不自禁地道：“家，回家！我的家在何处？”
上到峰顶，一切如故，夕阳西下照得陆松孤单的身影倍显凄凉。
陆松立于峰顶的空地上回想着几个月来所经历的事不禁悲从心来，凄道：“何处天涯何处家？以天下之大，四海之阔竟容不了我一个陆松。悲夫、悲夫！”
晚风吹来，地上的几片黄叶飘到了陆松跟前，翻转几下便掉落入深渊，在崖腰间的藤蔓中飞舞。看着枯叶飘去，心中一震，颇有感触。挥箫在空地上写下几行诗，举足到了崖边，闭目一纵，下去了。
地上徒留陆松方才写下的《绝笔词》：山如潭碧夕阳血，晚风何来切。独怜风光依旧好、远处；物是人是心不是、愁苦。顶绝斜睨世间途，天下少才、空叹英雄孤。
恨天时、势不与吾，残生心复死，来世再续。恰似江流今归海，明朝化云，雨降源头还生露。何惧深重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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