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岛」其五十五 鬼哭桥
下坠……下坠……
呼啸的狂风撕扯着空蝉的耳膜，她感觉一切都在离自己远去……
那辆脱轨飞行的列车，车厢里长着母亲的脸的仇敌，七年来卧薪尝胆的仇恨，再度听到母亲呼唤之后，一切都似乎变得虚无缥缈，她只觉得这个世界仅剩她一个人，正在高空不断地下坠……
空蝉闭上了眼睛，静静接受了她被道三抛下列车、毫无招架之力的事实——
嗖！
不知从底下何处穿来一支石箭，在穿过空蝉身下的瞬间重组变形成一把三叉戟，紧紧钩住了空蝉的蝎尾，以巨大的牵引力将她往上方拉动！
三叉戟如同火箭炮般笔直向上冲刺，重重刺牢在列车下方的车皮上！
空蝉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双眼，看着被三叉戟牵动着卡在车底的自己，此刻正随着轻轨列车一起在空中漫无目的地飞行。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下方，却找不到射出石箭的人的确切位置，只知道自己刚刚被对方救了一命。
她随即发现三叉戟的末端还绑着一张纸条。
空蝉把纸条拆下来读了一遍，目光随即再度熊熊燃烧起来。
飒！
蝎尾穿破了车皮，在列车的地板上开了一个大洞，空蝉从那洞里缓缓爬了上来，再次回到了车厢！
而她眼前的道三，此刻依旧是那副母亲在世时的美丽模样。
“空蝉，乖孩子，为什么还要回来？！妈妈不是告诉过你，已经不用再战斗了吗！”看到回到战场的空蝉，“母亲”语气急切地叫道。
没有任何回应，空蝉的蝎尾向他刺去！
这回道三没有隐身，直接一个侧翻就躲过了她的攻势。
“居然下得去手了……你是已经彻底掌握哈迪斯毒素所以能够自行解除了，还是只是单纯狠下了心？”
见干扰不起作用，道三干脆地恢复了原本的语气。
“都有。我说过，你的毒素连我都能轻易学会。”
空蝉冷冷地揍了自己的脸一拳，好让自己清醒一些。她脸上的伤口不停地往外掉血，止也止不住。
“而且，我之前就想说了，你扮女人的功夫真是差得可以，趁早把那话儿阉了去扮阴阳人吧。我的母亲从来都不会用这种软趴趴的语气说话。”
道三似乎有点被戳到痛处，不住地点点头，有好几秒一言不发。
“……很好、很好。能够狠下心对至亲下手，直达人心的嘲讽，在实战中学习的天赋。虽然你还是个半桶水的废物，但还是有在好好成长的……恶的种子在你心里并非颗粒无收，我必须认可你。”
“闭上狗嘴，你很快就会凄惨地死去。”
“现在还有心思挑衅？刚才你的蝎尾攻击明显没有之前的效果了吧，你不先留意一下？”
道三说着，用手轻轻掰开自己刚才被刺伤的蛇眼。那眼睛里的毒素基本被他清除，已经可以正常地睁开。
空蝉也扫了一眼自己的蝎尾，在刚刚的突进里，它们的好几处关节被溅射了毒液，不知为何变得无法自动地脱落与再生，现在毒素已经再往四周扩散，尾部的动作正在变得迟缓。
咔！
空蝉毫不犹豫地手动捏碎了那些中招的关节，像拧抹布一般将它们拧了下来，浓稠的鲜血从破碎的关节内流淌下来！
所有受伤关节全都手动拆卸后，伤痕累累的蝎尾终于完成了关节再生，而她的脚下也形成了一滩滩血池。
“这种阻碍新陈代谢的毒素叫什么。”空蝉问。
“美杜莎。”道三挂着假笑回答。
“曼陀罗，韦驮天，哈迪斯，美杜莎。”空蝉再度把蝎尾盘旋于前方作盾，“它们现在都归我了。”
——再一次的直线突进！
列车“哐当哐当”的剐蹭声配上空蝉疾行的脚步声，整个车厢里回荡着一曲鼓点激昂的战歌！
“为什么挡住视线？”道三挑衅地高喊着，“你明知速度不及我，还有胆子放弃自己的视觉？！”
但空蝉依旧没有解开蝎尾墙，只是遮挡着一路前冲，离道三的距离越来越近……
——不会有错，这家伙速度比我快的秘密在于他的六只蛇眼！
空蝉暗自确信着自己的判断！
——之前的每一次进攻，他都能以远远快于我的速度回避，但是有几次攻击离他的身体近在咫尺，就这么安然躲掉绝对有蹊跷……而让我发现异常的，就是在我伤到他其中一颗头的眼睛后，地上血迹的变化。
我的脸颊一直在滴血，而原本下落间隔均等的血迹，仅在那一小段时刻，它们的间距缩短了一些。这样一来就可以确定了，之所以在速度上会败给他，是因为他的异能一直在影响着我，我的神经认知受到了干扰……我自以为自己在以正常的速率行动，但现实里我的行动速度要比我所认知的更加迟缓，实际上并不是他速度有多快，而是我自己变慢了。而且这种变化与他的蛇眼密切相关。
虽然还不清楚蛇眼的作用原理，但只要彻底将自己的躯体从蛇眼的视野里隔绝开，就可以化解他的负面效果！
空蝉靠着听觉辨别出视野外的道三的位置，朝着那里逼近……五米……三米……一米……
就是现在！
作阻隔的蝎尾再次暴起，如同通电的锁链般震颤着刺向目标，恍如一道凶恶的迅雷！
空蝉全力感受着末端的尾刺有无命中的手感，只要没有蛇眼施加的负面增益，她有信心能够让道三来不及躲闪——
“这就是你思考的结果？”
蝎尾的另一端传来男人那冷酷的嗤笑！
空蝉一惊，马上企图收回蝎尾护身，脚步也随之后撤，章法一乱，那密不透风的蝎尾墙瞬间散开来——
“等的就是现在。”
话音未落，无数颗毒牙从那蝎尾露出的缝隙间飞穿而来！
“——！！”
躲闪不及，空蝉双拳抱胸作临时防护，大部分毒牙都刺在她的拳刺上，如雨般的毒素注入了她的躯体！空蝉瞬间只觉烈火烧遍了自己全身的血液，滚烫到快要爆开的神经在惨叫中瘫痪，后撤中的她差点倒地，重重撞上了车厢的扶栏！
空蝉不稳地搀扶着栏杆，眼前一阵昏天黑地，模糊的视线里隐约能看到有人正向自己冲来，那头绿色蛇形的怪物……
“哈迪斯……”
剧痛中几乎快把大脑烧坏的空蝉无比艰难地呢喃出毒素的名称。
她蝎尾的一个个球形关节猛然爆开，从中喷射出一滩又一滩靛紫色的毒液。准备给她最后一击的道三没能料到空蝉觉醒了新的招式，急忙向后退了几步，却还是有几滴毒液溅洒到了他的身上。
道三瞬间定格在了原地，原本高抬着准备夺人性命的手也随之放下。
空蝉勉强把已经满目疮痍的蝎尾甩到自己面前，把可以与现有毒素相抵消的其他剧毒注入自己体内。道三射出的大量毒牙里没有新的毒素，全是刚才那四样的排列组合，但耐不足一次性注入的量大，解起毒来很是费劲。
最终，她大口喘着粗气，看向前方的道三。
“……原来哪怕是你这种人渣，也会有下不去手的人。”
“呵呵呵，不用那么得意，我只是想多看看那个人一会儿……很快就会继续动手杀你。”
道三的声音前所未有地瘆人，散发着一股腐尸的气息，仿佛胃的深处尸水早已取代了胃酸。
“能够通过弄伤我眼睛时的细微变化，察觉到我们速度差的本质，这点值得赞赏。但你的方向完全错了，空蝉，错得彻底……到头来你只能靠这种急中生智的小聪明苟活着，我本想痛快地把你送下黄泉，和你那几个死得不成人形的家人团圆的。”
“……等我缓过来了，马上就过去把你碎尸万段。”
空蝉咬牙切齿地说。
但她已经有些意识模糊的脑海里还在不断回想着刚刚的情景。
——为什么？明明有遮挡住蛇眼的视线，为什么他还是躲得开攻击？是速度本身就真的有差距，还是他减缓我神经认知的异能没有被解除？
那个异能必定和他的眼睛有关，但还有什么细节被我遗漏了……不想明白这一点的话，他的速度永远都会比我快，再打下去也没有胜算。
再好好想想之前的几次遭遇情景，他的异能究竟是怎么运作的……
留给她思考的时间很是短暂，她根本没能想出什么头绪来，道三却已经解除了哈迪斯毒素对他的影响，再次逼近了过来。
“我似乎在你身上耗费太多时间了。”他把手指探进嘴里，再伸出来时指甲已经被毒液沾染得漆黑，“你就好好感谢我教会了你各种实用的毒素，然后在痛苦中殒命吧。”
空蝉也艰难地站起身来，她的蝎尾主心骨在战斗中损毁不小，再生速度已经变得十分缓慢，她只得再次把蝎尾缠绕到双拳之上，再次作出接近战的态势。
哐当，哐当。
没有运行轨道的列车挤进了一段狭隘的楼缝之间，车身与楼宇摩擦出阵阵火花，地面在不断地摇晃。
“这辆轻轨列车，”空蝉突然开口，“你觉得它会开向哪里。”
道三眯起眼睛盯了一会儿空蝉。
“……谁知道它会怎么样。井月的异能在某种程度上能够逆反自然规律，但也不是万能的，既然现实里不存在可以脱离铁轨与动力、做到腾空行驶的列车，那它这种状态应该也持续不了太久吧。它应该很快就会驶向随便一个轻轨站台，在那里并入轨道然后恢复正常行驶。”
他随后又思索了一会儿，原本就狭长的蛇眼变得只剩一条缝。
“……你难道做了什么手脚。”
“呵……你也会担心这种事？”
空蝉轻蔑地笑了一声。
“井月的异能是按照你的要求，以当时在房间外的那些人作为对象所发动的，通过逼真的列车运行声和墙壁的破坏声，让他们产生‘列车不知为何驶进了房间里’的错觉，从而让魔术成真……我根本左右不了这一切的发生。”
道三脸上的疑云依旧没有散去。他似乎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
“鬼哭桥站，鬼哭……站到了。”
车厢里的女声广播终于久违地再度响起来，只是由于刚才一番战斗的破坏，广播的扬声器早已变得断断续续、破破烂烂。
在高空飞行好几分钟的轻轨列车终于即将并入轨道。
道三低头望向空蝉刚才爬起来的那个大洞，还能看见信风发射上来、紧紧卡在车皮里的石制三叉戟。
“……居然会想到要去依靠他人，你真的无能到令我彻底失望。”道三那蝮蛇般的嘶语低沉而冰冷。
“能打赢就行。”空蝉一把擦干净脸上的血痕，“你们排队送死，我顾不上逐一接待。”
呲呲呲呲呲——
伤痕累累的列车终于接入轨道，从车厢上方传来阵阵火花！
“这么巧，同乘末班车？在搞什么活动啊，也算我一个。”
车门缓缓打开，戴着双蛇面具的物哀走了进来！
“啧。”道三往地上吐了口痰。他直到列车快要靠站时才猜到了他们的计划。
——早在道三以星葵作胁迫、要求众人离开房间时，亲历过井月异能的物哀就已经猜到了他的目的，而且也很清楚，道三的逃跑无法避免。他马上想到对应方法，悄声把计划告知其他人要求配合，并要求信风把写有作战方案的纸条系在箭上射向高空的列车。
只要他们当中有一人下意识联想到横冲进来的列车，道三就可以成功坐上列车逃跑，既然如此，不如所有人都主动去联想列车，只要魔术能成立，腾空的列车迟早都要靠站——而会靠在哪一站也全都由他们潜意识的联想来决定。人很难想到同一块去，要想到不同地方却很简单，所以他要求所有人各自联想一个站点，列车届时将会随机在这些站点的其中一个并入轨道，只要他们分散守在各个站台，就迟早能有一人登上列车。
——通过这个方法，就能把战局扭转成二对一！
“这一站是我，下一站、下下站都有人守着，运气好的话你还能碰上最难缠的代理人。不过你偏偏遇上的是我，我们可真是缘分未尽。”
物哀用竹刀轻轻敲击着肩膀，扶起负伤的空蝉。
蝎尾和竹刀。列车再度开始运作的同时，两把利器一齐对准了难缠的毒蛇。
“没付东西可是不能乘车的啊，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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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的狂风撕扯着空蝉的耳膜，她感觉一切都在离自己远去……
那辆脱轨飞行的列车，车厢里长着母亲的脸的仇敌，七年来卧薪尝胆的仇恨，再度听到母亲呼唤之后，一切都似乎变得虚无缥缈，她只觉得这个世界仅剩她一个人，正在高空不断地下坠……
空蝉闭上了眼睛，静静接受了她被道三抛下列车、毫无招架之力的事实——
嗖！
不知从底下何处穿来一支石箭，在穿过空蝉身下的瞬间重组变形成一把三叉戟，紧紧钩住了空蝉的蝎尾，以巨大的牵引力将她往上方拉动！
三叉戟如同火箭炮般笔直向上冲刺，重重刺牢在列车下方的车皮上！
空蝉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双眼，看着被三叉戟牵动着卡在车底的自己，此刻正随着轻轨列车一起在空中漫无目的地飞行。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下方，却找不到射出石箭的人的确切位置，只知道自己刚刚被对方救了一命。
她随即发现三叉戟的末端还绑着一张纸条。
空蝉把纸条拆下来读了一遍，目光随即再度熊熊燃烧起来。
飒！
蝎尾穿破了车皮，在列车的地板上开了一个大洞，空蝉从那洞里缓缓爬了上来，再次回到了车厢！
而她眼前的道三，此刻依旧是那副母亲在世时的美丽模样。
“空蝉，乖孩子，为什么还要回来？！妈妈不是告诉过你，已经不用再战斗了吗！”看到回到战场的空蝉，“母亲”语气急切地叫道。
没有任何回应，空蝉的蝎尾向他刺去！
这回道三没有隐身，直接一个侧翻就躲过了她的攻势。
“居然下得去手了……你是已经彻底掌握哈迪斯毒素所以能够自行解除了，还是只是单纯狠下了心？”
见干扰不起作用，道三干脆地恢复了原本的语气。
“都有。我说过，你的毒素连我都能轻易学会。”
空蝉冷冷地揍了自己的脸一拳，好让自己清醒一些。她脸上的伤口不停地往外掉血，止也止不住。
“而且，我之前就想说了，你扮女人的功夫真是差得可以，趁早把那话儿阉了去扮阴阳人吧。我的母亲从来都不会用这种软趴趴的语气说话。”
道三似乎有点被戳到痛处，不住地点点头，有好几秒一言不发。
“……很好、很好。能够狠下心对至亲下手，直达人心的嘲讽，在实战中学习的天赋。虽然你还是个半桶水的废物，但还是有在好好成长的……恶的种子在你心里并非颗粒无收，我必须认可你。”
“闭上狗嘴，你很快就会凄惨地死去。”
“现在还有心思挑衅？刚才你的蝎尾攻击明显没有之前的效果了吧，你不先留意一下？”
道三说着，用手轻轻掰开自己刚才被刺伤的蛇眼。那眼睛里的毒素基本被他清除，已经可以正常地睁开。
空蝉也扫了一眼自己的蝎尾，在刚刚的突进里，它们的好几处关节被溅射了毒液，不知为何变得无法自动地脱落与再生，现在毒素已经再往四周扩散，尾部的动作正在变得迟缓。
咔！
空蝉毫不犹豫地手动捏碎了那些中招的关节，像拧抹布一般将它们拧了下来，浓稠的鲜血从破碎的关节内流淌下来！
所有受伤关节全都手动拆卸后，伤痕累累的蝎尾终于完成了关节再生，而她的脚下也形成了一滩滩血池。
“这种阻碍新陈代谢的毒素叫什么。”空蝉问。
“美杜莎。”道三挂着假笑回答。
“曼陀罗，韦驮天，哈迪斯，美杜莎。”空蝉再度把蝎尾盘旋于前方作盾，“它们现在都归我了。”
——再一次的直线突进！
列车“哐当哐当”的剐蹭声配上空蝉疾行的脚步声，整个车厢里回荡着一曲鼓点激昂的战歌！
“为什么挡住视线？”道三挑衅地高喊着，“你明知速度不及我，还有胆子放弃自己的视觉？！”
但空蝉依旧没有解开蝎尾墙，只是遮挡着一路前冲，离道三的距离越来越近……
——不会有错，这家伙速度比我快的秘密在于他的六只蛇眼！
空蝉暗自确信着自己的判断！
——之前的每一次进攻，他都能以远远快于我的速度回避，但是有几次攻击离他的身体近在咫尺，就这么安然躲掉绝对有蹊跷……而让我发现异常的，就是在我伤到他其中一颗头的眼睛后，地上血迹的变化。
我的脸颊一直在滴血，而原本下落间隔均等的血迹，仅在那一小段时刻，它们的间距缩短了一些。这样一来就可以确定了，之所以在速度上会败给他，是因为他的异能一直在影响着我，我的神经认知受到了干扰……我自以为自己在以正常的速率行动，但现实里我的行动速度要比我所认知的更加迟缓，实际上并不是他速度有多快，而是我自己变慢了。而且这种变化与他的蛇眼密切相关。
虽然还不清楚蛇眼的作用原理，但只要彻底将自己的躯体从蛇眼的视野里隔绝开，就可以化解他的负面效果！
空蝉靠着听觉辨别出视野外的道三的位置，朝着那里逼近……五米……三米……一米……
就是现在！
作阻隔的蝎尾再次暴起，如同通电的锁链般震颤着刺向目标，恍如一道凶恶的迅雷！
空蝉全力感受着末端的尾刺有无命中的手感，只要没有蛇眼施加的负面增益，她有信心能够让道三来不及躲闪——
“这就是你思考的结果？”
蝎尾的另一端传来男人那冷酷的嗤笑！
空蝉一惊，马上企图收回蝎尾护身，脚步也随之后撤，章法一乱，那密不透风的蝎尾墙瞬间散开来——
“等的就是现在。”
话音未落，无数颗毒牙从那蝎尾露出的缝隙间飞穿而来！
“——！！”
躲闪不及，空蝉双拳抱胸作临时防护，大部分毒牙都刺在她的拳刺上，如雨般的毒素注入了她的躯体！空蝉瞬间只觉烈火烧遍了自己全身的血液，滚烫到快要爆开的神经在惨叫中瘫痪，后撤中的她差点倒地，重重撞上了车厢的扶栏！
空蝉不稳地搀扶着栏杆，眼前一阵昏天黑地，模糊的视线里隐约能看到有人正向自己冲来，那头绿色蛇形的怪物……
“哈迪斯……”
剧痛中几乎快把大脑烧坏的空蝉无比艰难地呢喃出毒素的名称。
她蝎尾的一个个球形关节猛然爆开，从中喷射出一滩又一滩靛紫色的毒液。准备给她最后一击的道三没能料到空蝉觉醒了新的招式，急忙向后退了几步，却还是有几滴毒液溅洒到了他的身上。
道三瞬间定格在了原地，原本高抬着准备夺人性命的手也随之放下。
空蝉勉强把已经满目疮痍的蝎尾甩到自己面前，把可以与现有毒素相抵消的其他剧毒注入自己体内。道三射出的大量毒牙里没有新的毒素，全是刚才那四样的排列组合，但耐不足一次性注入的量大，解起毒来很是费劲。
最终，她大口喘着粗气，看向前方的道三。
“……原来哪怕是你这种人渣，也会有下不去手的人。”
“呵呵呵，不用那么得意，我只是想多看看那个人一会儿……很快就会继续动手杀你。”
道三的声音前所未有地瘆人，散发着一股腐尸的气息，仿佛胃的深处尸水早已取代了胃酸。
“能够通过弄伤我眼睛时的细微变化，察觉到我们速度差的本质，这点值得赞赏。但你的方向完全错了，空蝉，错得彻底……到头来你只能靠这种急中生智的小聪明苟活着，我本想痛快地把你送下黄泉，和你那几个死得不成人形的家人团圆的。”
“……等我缓过来了，马上就过去把你碎尸万段。”
空蝉咬牙切齿地说。
但她已经有些意识模糊的脑海里还在不断回想着刚刚的情景。
——为什么？明明有遮挡住蛇眼的视线，为什么他还是躲得开攻击？是速度本身就真的有差距，还是他减缓我神经认知的异能没有被解除？
那个异能必定和他的眼睛有关，但还有什么细节被我遗漏了……不想明白这一点的话，他的速度永远都会比我快，再打下去也没有胜算。
再好好想想之前的几次遭遇情景，他的异能究竟是怎么运作的……
留给她思考的时间很是短暂，她根本没能想出什么头绪来，道三却已经解除了哈迪斯毒素对他的影响，再次逼近了过来。
“我似乎在你身上耗费太多时间了。”他把手指探进嘴里，再伸出来时指甲已经被毒液沾染得漆黑，“你就好好感谢我教会了你各种实用的毒素，然后在痛苦中殒命吧。”
空蝉也艰难地站起身来，她的蝎尾主心骨在战斗中损毁不小，再生速度已经变得十分缓慢，她只得再次把蝎尾缠绕到双拳之上，再次作出接近战的态势。
哐当，哐当。
没有运行轨道的列车挤进了一段狭隘的楼缝之间，车身与楼宇摩擦出阵阵火花，地面在不断地摇晃。
“这辆轻轨列车，”空蝉突然开口，“你觉得它会开向哪里。”
道三眯起眼睛盯了一会儿空蝉。
“……谁知道它会怎么样。井月的异能在某种程度上能够逆反自然规律，但也不是万能的，既然现实里不存在可以脱离铁轨与动力、做到腾空行驶的列车，那它这种状态应该也持续不了太久吧。它应该很快就会驶向随便一个轻轨站台，在那里并入轨道然后恢复正常行驶。”
他随后又思索了一会儿，原本就狭长的蛇眼变得只剩一条缝。
“……你难道做了什么手脚。”
“呵……你也会担心这种事？”
空蝉轻蔑地笑了一声。
“井月的异能是按照你的要求，以当时在房间外的那些人作为对象所发动的，通过逼真的列车运行声和墙壁的破坏声，让他们产生‘列车不知为何驶进了房间里’的错觉，从而让魔术成真……我根本左右不了这一切的发生。”
道三脸上的疑云依旧没有散去。他似乎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
“鬼哭桥站，鬼哭……站到了。”
车厢里的女声广播终于久违地再度响起来，只是由于刚才一番战斗的破坏，广播的扬声器早已变得断断续续、破破烂烂。
在高空飞行好几分钟的轻轨列车终于即将并入轨道。
道三低头望向空蝉刚才爬起来的那个大洞，还能看见信风发射上来、紧紧卡在车皮里的石制三叉戟。
“……居然会想到要去依靠他人，你真的无能到令我彻底失望。”道三那蝮蛇般的嘶语低沉而冰冷。
“能打赢就行。”空蝉一把擦干净脸上的血痕，“你们排队送死，我顾不上逐一接待。”
呲呲呲呲呲——
伤痕累累的列车终于接入轨道，从车厢上方传来阵阵火花！
“这么巧，同乘末班车？在搞什么活动啊，也算我一个。”
车门缓缓打开，戴着双蛇面具的物哀走了进来！
“啧。”道三往地上吐了口痰。他直到列车快要靠站时才猜到了他们的计划。
——早在道三以星葵作胁迫、要求众人离开房间时，亲历过井月异能的物哀就已经猜到了他的目的，而且也很清楚，道三的逃跑无法避免。他马上想到对应方法，悄声把计划告知其他人要求配合，并要求信风把写有作战方案的纸条系在箭上射向高空的列车。
只要他们当中有一人下意识联想到横冲进来的列车，道三就可以成功坐上列车逃跑，既然如此，不如所有人都主动去联想列车，只要魔术能成立，腾空的列车迟早都要靠站——而会靠在哪一站也全都由他们潜意识的联想来决定。人很难想到同一块去，要想到不同地方却很简单，所以他要求所有人各自联想一个站点，列车届时将会随机在这些站点的其中一个并入轨道，只要他们分散守在各个站台，就迟早能有一人登上列车。
——通过这个方法，就能把战局扭转成二对一！
“这一站是我，下一站、下下站都有人守着，运气好的话你还能碰上最难缠的代理人。不过你偏偏遇上的是我，我们可真是缘分未尽。”
物哀用竹刀轻轻敲击着肩膀，扶起负伤的空蝉。
蝎尾和竹刀。列车再度开始运作的同时，两把利器一齐对准了难缠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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