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岛」其四十七 惶恐的信使
听完星葵的复述，末喜久久地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夺取这一整座岛屿”。最后的这句话仿佛深水炸弹，让末喜的脑子一时陷入了宕机。
“……星葵，你描述的内容存在偏差吗？”
过了好一会儿，她强作镇定，语速缓慢地问小女孩。
“一个字都没错。伊达一直夸我记忆力和模仿很厉害的。”星葵连连招手，一副希望末喜相信她的表情。
“好孩子。你做得真棒。”
末喜用颤抖的手摸了摸星葵的头，终于稍微缓过神来，开始了毫无方向的头脑风暴。
——那声音是谁发出的？为什么星葵听得到，我们却一点都没感觉？只有残忍嗜血之人才能听到？不，不可能，星葵能听到就证明了这句话是唬人的……
重点不是这个。说话的人从一开始就知道隐藏筹码和中枢塔的事情？这也太诡异了……而且还说要杀光所有人、夺取整座岛屿？岛上的人基本每个都有战斗力，他为何能这么有自信？
最重要的问题——这股声音和目前的这个案件有关吗？
末喜紧锁的眉头令星葵感到有些担忧。
“你还好吗？”她拽了拽末喜的袖子。
“没事……我们走吧。”
末喜说着蹲下身，一口气把星葵抱了起来，惊得她不禁“呀”地叫出了声。
“去哪里？”星葵问。
“去和伊达他们谈谈。现在不是开店营业的时候了。”
她们沿着内屋走廊走了一小段，走进了酒吧的休息室。伊达和朱槿正凑在一起坐在沙发上，核对着昨天的账单，归蝶不在这屋内，应该是在自己的卧室睡觉。
听到末喜进屋的声响，伊达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一脸“你过来了那谁看着吧台”的表情；但注意到末喜那愁云密布的表情，他很快意识到事情不对，连忙起身离开了房间。
几分钟后，他拖着睡眼蓬松、还在咳嗽的归蝶回到房里。
“不好意思，你感冒了还叫你起来。代理人给的药有吃吗？”末喜搀扶着归蝶坐到沙发上。
刚睡醒的归蝶喝了一大口温水，看起来整个人气色都好了不少：
“咳、咳……我还行，吃完好了七八成了。出什么事了吗？”
末喜看了看星葵，向他们三人复述了刚刚所听到的一切。
三人的表情由专注，到难以置信，再到惊恐。等末喜全部说完时，整个房间已经被不详的沉默所笼罩。
“这种事……不可能吧……”良久，归蝶才终于开口。
末喜和伊达交换了下眼神。
“我无条件相信星葵所说的，那‘奇怪的声音’应该是真实存在的。至于他说的内容是真是假，我觉得都不会是什么好信号。”
末喜扫了眼朱槿和归蝶的表情，他们似乎也认为那声音的存在有着十足的可信度。
“这说得也太异想天开了……”朱槿拿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老朽不觉得他说的话能实现……但的确很有古怪。”
“这些话到底意味着什么，我想可以交给专业人士来判断。”
末喜把酒吧营业赚来的筹码悉数盘到了桌上，以示她没有任何卷钱跑路的意思。
“我接下来想去找昨天全岛广播的那位东云，把这个情报告诉他。我们的处境或许远比想象的要严峻，必须尽早传达出去。”
——砰！
伊达大力的拍桌声下了所有人一跳！
“……抱歉，失态了。”
他很快平复了些许，重新坐稳在了沙发上，似乎为自己突然的暴躁感到惭愧。
“我只是想说，我不信任烟灰。他们从来没为我和星葵提供过任何实质性的帮助，有的只是无尽的追杀……我想你们也是一样的。所以要我和烟灰合作，恕我无法接受。”
归蝶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现在生活的烦恼起码有八成是烟灰的追捕带来的。况且如果只是想把关键信息传达给负责调查凶手的人，我们连这个房间门都不用出——黑湖的电子蜜蜂时刻在记录着我们的对话，刚刚我们聊的内容再过几个小时她就能听到。”
遭到反对是末喜早已预见到的结果。
“还是必须亲自告诉他……我总有种预感，如果只是通过蜜蜂把信息传递给代理人，问题绝对无法得到解决。”
“咳、咳……你倒是说点具体的理由啊。”归蝶质问她，“如果那家伙真的得到了岛主的授权去查案，那代理人肯定会把信息传递给他的不是吗？”
末喜想要反驳，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她真的是靠直觉下的判断。
不想在她想出个恰当的理由前，朱槿颤颤巍巍地先开了口：
“那个叫东云的烟灰，老朽有所耳闻。他是整个图陂市破案率最高的公职人员，是个入职仅仅四年就当上科长的实干家，在立场上也一直偏向于温和，一直在提倡对适格者中的老弱病残不应采取强硬措施。如果传闻属实，那他应该属于有合作余地的那类人。”
“那也说明不了什么。”伊达冷笑一声，“烟灰里的确有些人不是吃白饭的，但有能力不代表他们会帮助弱者。”
“在这岛上他们也没法对我们做些什么，但这条情报或许对一系列谜团的全貌至关重要。”
在朱槿委婉地站队后，末喜看到伊达的气势明显被削弱了几分。她决定一鼓作气地追击。
“总之，我要立即动身去南部区域，当面传达情报，同时我也想借此机会好好思考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方向。你们可以继续再留在这里维持酒吧生意，我很快就会回来。”
“你随意、你随意。”清楚他人的自由自己无法干涉，伊达只得冲她摆摆手，“在这种局势下选择落单，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末喜才不会落单。我要跟着她一起去。”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说话的人——一直一脸正经听着对话的星葵。
“星葵？你在想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烟灰不可信任吗？”伊达有些不敢相信这孩子说得出这种话。
“伊达就会拿这些压我。”星葵不满地回嘴，“凭什么你们都不出面，就让末喜一个人过去？没人陪她走，那我要跟着她过去看看。”
伊达“唰”地站起身来，高大的身材配上燃烧的骷髅下颚，看着很是有压迫感。
“你不准去。”他斩钉截铁地说。
星葵冲他吐舌头，然后赶紧躲到了末喜的背后。
说什么话都不合适，伊达只得气冲冲地瞪了眼末喜，希望这个罪魁祸首可以出面劝劝星葵。
结果归蝶先举起了手：
“这样吧，我也跟着过去，免得伊达你担心。”
“连你也？”伊达有些语塞，“你不是也认为没必要去找烟灰吗？”
“我最早想留在这里就是想探清楚星葵知道的信息。”归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现在情报也拿到了，总归是想干点正事回报一下的。有我们两个成年人保护着，星葵也会比较安全，出去透透气也挺好的。”
一下子得到了两个人的支持，末喜于是直视着伊达。
“……算了吧，归蝶你一个病号能干些什么。”
男人纠结地抓了抓头发，思考着要不要下决定。
“……你留在这，换我去。”他最终还是作出了让步，“我不在星葵旁边可放不下心，而且我和末喜赶路，速度快点的话今天往返也不是不可能。”
他看了下星葵，星葵仍旧朝他扮了个鬼脸，似乎还对他有着些许逆反心理，但已经不把整张脸埋在末喜身后了。
“老朽年岁已高，腿脚实在是不便，这回怕是陪不了你们年轻人了。”朱槿无奈地说道，“既然迟早都要回来，老朽可以负责看着这家店，就这么废弃实在不大好。”
“既然伊达要去，要不我留下来陪老头儿吧。”归蝶又咳了两下，“虽然我得多睡会儿先把病养好，但这样好歹不至于让他落单。”
“可别小瞧了通缉名单前一千的老头儿，关键时候还是能保护你的。”朱槿调皮地挤了挤满是皱纹的眼角。
伊达和末喜对视了一下。
“那我们就三个人过去了……抱歉，会尽早回来的。”末喜心底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又强调了一次。
朱槿捋了捋下巴上那一缕花白的胡子：“呵呵呵，不必着急……明天再回也可以的。”
“只要我觉得那个叫东云的烟灰有问题，我马上拉着星葵回来。”伊达依旧显得有些疑心重重。
“先动身过去见识一下是什么人再下定论吧。”归蝶打了个哈欠，一脸困顿，“想尽快回来的话，现在你们就该出发了，不是吗？”
……
时间很快到了当天下午。
末喜三人终于赶到了南部迷城区，坐上了运行的轻轨。
星葵兴奋地趴在车窗前，张望着列车外如迷宫般的楼群。她好像还是头一回坐到这种在楼与楼之间横穿的高空列车，原本怯生生的眼睛此刻闪烁着光芒。
“末喜，我们要坐多久呀？那个叫东云的人大概在哪里？”她问道。
“还要换乘两次线路，再坐个七站吧。”末喜大致算了一下。昨天东云通过电视播放全岛广播，屏幕上标明了他当前的所在位置，末喜还记得很清楚。
“那是多远？”
“光这样描述很没画面感，咱们直接对着线网图认吧！”
末喜一把抱起星葵，给了她一个举高高，这样一来她便能看清车厢顶部画着的巨大线网图。
“我们现在在这个站，接下来要坐这条线、再转这条线，最后在这一站下车，在那附近找人……
咦，你看这两个站虽然不同线，但是不是离得挺近的？那这样一来我们可以坐到这个站下车，就不用换线了，虽然要坐八站……”
星葵两眼放光地来回看着线网图，嘴里不住地发出惊叹声。
“星葵，别闹腾了，让末喜姐姐歇会儿吧。”伊达从瞌睡中醒来，迷糊地嘟囔了几句，头又沉了下去。
见伊达好像还没清醒，末喜压低声音：
“他还在继续睡呢……咱们不管他，继续看线网图吧……”
但星葵摇摇头，示意末喜放她下来。
“伊达说得对，末喜早上经营、下午赶路，已经很疲劳了，应该好好休息。”
她说着把末喜推到座位上坐着，然后也紧靠着末喜坐下。
“末喜说的坐八个站，要在哪里下车我已经记住了，所以你和伊达都先睡一会儿吧。到了该下车的时候，我再把你们都叫醒。”
两个大人都小憩、只留一个孩子清醒着，说实话末喜很是不放心。但星葵好歹也是有战斗能力的，他们两人也都近在咫尺，随时都可以醒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而且末喜有着超乎常人的听觉，如果有听到任何可疑的响动立马就会醒来，在这种情况下外人想要近她的身简直是天方夜谭。
末喜这么一想，突然就觉得自己睡一小会儿似乎也问题不大。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只觉异常地困顿，短短几分钟里，眼皮已经变得有些睁不开来。
“看吧，你果然困了。”星葵轻轻摸了摸末喜低垂下的头，“快睡吧，交给我来就好。我会认真盯紧站点的，也不会乱跑，有情况马上叫你们起来。”
“那就……拜托你了……”
末喜勉强说完这句话后，彻底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睁开双眼时，车厢内的广播正重复播放着同一句话。
“东北区域分界线，东北区域分界线站到了。本站是此次列车的终点站，请所有乘客收拾好随身物品，在此站下车。”
“终点站……终点站？！”
她的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赶紧抬头扫了眼线网图——她起码坐过了十个站以上。
——怎么回事，星葵不是说到站了会叫我吗？还有伊达也在，为什么没人叫醒我？
她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又把视线转向身旁。
伊达倒在长椅上酣睡，星葵却不在她的身侧。
末喜瞬间感觉脑子里“嗡”地一声快要炸开。
“星葵？！星葵！！你在哪里，回应我一下！！”
伊达也被她突然的大嗓门惊醒，紧张地跳了起来；他看向末喜，很快明白了当前事态，整张脸都“唰”地变得煞白。
隔壁车厢，站台外，列车的各个小角落。没有，哪里都没有星葵的身影。
“只要有半点移动声我都能察觉的……这不可能……”
伊达像是要爆发般定在原地，末喜整个人瘫倒在座位上，盯着地板，满头冷汗。
星葵就这么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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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葵，你描述的内容存在偏差吗？”
过了好一会儿，她强作镇定，语速缓慢地问小女孩。
“一个字都没错。伊达一直夸我记忆力和模仿很厉害的。”星葵连连招手，一副希望末喜相信她的表情。
“好孩子。你做得真棒。”
末喜用颤抖的手摸了摸星葵的头，终于稍微缓过神来，开始了毫无方向的头脑风暴。
——那声音是谁发出的？为什么星葵听得到，我们却一点都没感觉？只有残忍嗜血之人才能听到？不，不可能，星葵能听到就证明了这句话是唬人的……
重点不是这个。说话的人从一开始就知道隐藏筹码和中枢塔的事情？这也太诡异了……而且还说要杀光所有人、夺取整座岛屿？岛上的人基本每个都有战斗力，他为何能这么有自信？
最重要的问题——这股声音和目前的这个案件有关吗？
末喜紧锁的眉头令星葵感到有些担忧。
“你还好吗？”她拽了拽末喜的袖子。
“没事……我们走吧。”
末喜说着蹲下身，一口气把星葵抱了起来，惊得她不禁“呀”地叫出了声。
“去哪里？”星葵问。
“去和伊达他们谈谈。现在不是开店营业的时候了。”
她们沿着内屋走廊走了一小段，走进了酒吧的休息室。伊达和朱槿正凑在一起坐在沙发上，核对着昨天的账单，归蝶不在这屋内，应该是在自己的卧室睡觉。
听到末喜进屋的声响，伊达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一脸“你过来了那谁看着吧台”的表情；但注意到末喜那愁云密布的表情，他很快意识到事情不对，连忙起身离开了房间。
几分钟后，他拖着睡眼蓬松、还在咳嗽的归蝶回到房里。
“不好意思，你感冒了还叫你起来。代理人给的药有吃吗？”末喜搀扶着归蝶坐到沙发上。
刚睡醒的归蝶喝了一大口温水，看起来整个人气色都好了不少：
“咳、咳……我还行，吃完好了七八成了。出什么事了吗？”
末喜看了看星葵，向他们三人复述了刚刚所听到的一切。
三人的表情由专注，到难以置信，再到惊恐。等末喜全部说完时，整个房间已经被不详的沉默所笼罩。
“这种事……不可能吧……”良久，归蝶才终于开口。
末喜和伊达交换了下眼神。
“我无条件相信星葵所说的，那‘奇怪的声音’应该是真实存在的。至于他说的内容是真是假，我觉得都不会是什么好信号。”
末喜扫了眼朱槿和归蝶的表情，他们似乎也认为那声音的存在有着十足的可信度。
“这说得也太异想天开了……”朱槿拿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老朽不觉得他说的话能实现……但的确很有古怪。”
“这些话到底意味着什么，我想可以交给专业人士来判断。”
末喜把酒吧营业赚来的筹码悉数盘到了桌上，以示她没有任何卷钱跑路的意思。
“我接下来想去找昨天全岛广播的那位东云，把这个情报告诉他。我们的处境或许远比想象的要严峻，必须尽早传达出去。”
——砰！
伊达大力的拍桌声下了所有人一跳！
“……抱歉，失态了。”
他很快平复了些许，重新坐稳在了沙发上，似乎为自己突然的暴躁感到惭愧。
“我只是想说，我不信任烟灰。他们从来没为我和星葵提供过任何实质性的帮助，有的只是无尽的追杀……我想你们也是一样的。所以要我和烟灰合作，恕我无法接受。”
归蝶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现在生活的烦恼起码有八成是烟灰的追捕带来的。况且如果只是想把关键信息传达给负责调查凶手的人，我们连这个房间门都不用出——黑湖的电子蜜蜂时刻在记录着我们的对话，刚刚我们聊的内容再过几个小时她就能听到。”
遭到反对是末喜早已预见到的结果。
“还是必须亲自告诉他……我总有种预感，如果只是通过蜜蜂把信息传递给代理人，问题绝对无法得到解决。”
“咳、咳……你倒是说点具体的理由啊。”归蝶质问她，“如果那家伙真的得到了岛主的授权去查案，那代理人肯定会把信息传递给他的不是吗？”
末喜想要反驳，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她真的是靠直觉下的判断。
不想在她想出个恰当的理由前，朱槿颤颤巍巍地先开了口：
“那个叫东云的烟灰，老朽有所耳闻。他是整个图陂市破案率最高的公职人员，是个入职仅仅四年就当上科长的实干家，在立场上也一直偏向于温和，一直在提倡对适格者中的老弱病残不应采取强硬措施。如果传闻属实，那他应该属于有合作余地的那类人。”
“那也说明不了什么。”伊达冷笑一声，“烟灰里的确有些人不是吃白饭的，但有能力不代表他们会帮助弱者。”
“在这岛上他们也没法对我们做些什么，但这条情报或许对一系列谜团的全貌至关重要。”
在朱槿委婉地站队后，末喜看到伊达的气势明显被削弱了几分。她决定一鼓作气地追击。
“总之，我要立即动身去南部区域，当面传达情报，同时我也想借此机会好好思考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方向。你们可以继续再留在这里维持酒吧生意，我很快就会回来。”
“你随意、你随意。”清楚他人的自由自己无法干涉，伊达只得冲她摆摆手，“在这种局势下选择落单，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末喜才不会落单。我要跟着她一起去。”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说话的人——一直一脸正经听着对话的星葵。
“星葵？你在想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烟灰不可信任吗？”伊达有些不敢相信这孩子说得出这种话。
“伊达就会拿这些压我。”星葵不满地回嘴，“凭什么你们都不出面，就让末喜一个人过去？没人陪她走，那我要跟着她过去看看。”
伊达“唰”地站起身来，高大的身材配上燃烧的骷髅下颚，看着很是有压迫感。
“你不准去。”他斩钉截铁地说。
星葵冲他吐舌头，然后赶紧躲到了末喜的背后。
说什么话都不合适，伊达只得气冲冲地瞪了眼末喜，希望这个罪魁祸首可以出面劝劝星葵。
结果归蝶先举起了手：
“这样吧，我也跟着过去，免得伊达你担心。”
“连你也？”伊达有些语塞，“你不是也认为没必要去找烟灰吗？”
“我最早想留在这里就是想探清楚星葵知道的信息。”归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现在情报也拿到了，总归是想干点正事回报一下的。有我们两个成年人保护着，星葵也会比较安全，出去透透气也挺好的。”
一下子得到了两个人的支持，末喜于是直视着伊达。
“……算了吧，归蝶你一个病号能干些什么。”
男人纠结地抓了抓头发，思考着要不要下决定。
“……你留在这，换我去。”他最终还是作出了让步，“我不在星葵旁边可放不下心，而且我和末喜赶路，速度快点的话今天往返也不是不可能。”
他看了下星葵，星葵仍旧朝他扮了个鬼脸，似乎还对他有着些许逆反心理，但已经不把整张脸埋在末喜身后了。
“老朽年岁已高，腿脚实在是不便，这回怕是陪不了你们年轻人了。”朱槿无奈地说道，“既然迟早都要回来，老朽可以负责看着这家店，就这么废弃实在不大好。”
“既然伊达要去，要不我留下来陪老头儿吧。”归蝶又咳了两下，“虽然我得多睡会儿先把病养好，但这样好歹不至于让他落单。”
“可别小瞧了通缉名单前一千的老头儿，关键时候还是能保护你的。”朱槿调皮地挤了挤满是皱纹的眼角。
伊达和末喜对视了一下。
“那我们就三个人过去了……抱歉，会尽早回来的。”末喜心底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又强调了一次。
朱槿捋了捋下巴上那一缕花白的胡子：“呵呵呵，不必着急……明天再回也可以的。”
“只要我觉得那个叫东云的烟灰有问题，我马上拉着星葵回来。”伊达依旧显得有些疑心重重。
“先动身过去见识一下是什么人再下定论吧。”归蝶打了个哈欠，一脸困顿，“想尽快回来的话，现在你们就该出发了，不是吗？”
……
时间很快到了当天下午。
末喜三人终于赶到了南部迷城区，坐上了运行的轻轨。
星葵兴奋地趴在车窗前，张望着列车外如迷宫般的楼群。她好像还是头一回坐到这种在楼与楼之间横穿的高空列车，原本怯生生的眼睛此刻闪烁着光芒。
“末喜，我们要坐多久呀？那个叫东云的人大概在哪里？”她问道。
“还要换乘两次线路，再坐个七站吧。”末喜大致算了一下。昨天东云通过电视播放全岛广播，屏幕上标明了他当前的所在位置，末喜还记得很清楚。
“那是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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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喜一把抱起星葵，给了她一个举高高，这样一来她便能看清车厢顶部画着的巨大线网图。
“我们现在在这个站，接下来要坐这条线、再转这条线，最后在这一站下车，在那附近找人……
咦，你看这两个站虽然不同线，但是不是离得挺近的？那这样一来我们可以坐到这个站下车，就不用换线了，虽然要坐八站……”
星葵两眼放光地来回看着线网图，嘴里不住地发出惊叹声。
“星葵，别闹腾了，让末喜姐姐歇会儿吧。”伊达从瞌睡中醒来，迷糊地嘟囔了几句，头又沉了下去。
见伊达好像还没清醒，末喜压低声音：
“他还在继续睡呢……咱们不管他，继续看线网图吧……”
但星葵摇摇头，示意末喜放她下来。
“伊达说得对，末喜早上经营、下午赶路，已经很疲劳了，应该好好休息。”
她说着把末喜推到座位上坐着，然后也紧靠着末喜坐下。
“末喜说的坐八个站，要在哪里下车我已经记住了，所以你和伊达都先睡一会儿吧。到了该下车的时候，我再把你们都叫醒。”
两个大人都小憩、只留一个孩子清醒着，说实话末喜很是不放心。但星葵好歹也是有战斗能力的，他们两人也都近在咫尺，随时都可以醒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而且末喜有着超乎常人的听觉，如果有听到任何可疑的响动立马就会醒来，在这种情况下外人想要近她的身简直是天方夜谭。
末喜这么一想，突然就觉得自己睡一小会儿似乎也问题不大。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只觉异常地困顿，短短几分钟里，眼皮已经变得有些睁不开来。
“看吧，你果然困了。”星葵轻轻摸了摸末喜低垂下的头，“快睡吧，交给我来就好。我会认真盯紧站点的，也不会乱跑，有情况马上叫你们起来。”
“那就……拜托你了……”
末喜勉强说完这句话后，彻底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睁开双眼时，车厢内的广播正重复播放着同一句话。
“东北区域分界线，东北区域分界线站到了。本站是此次列车的终点站，请所有乘客收拾好随身物品，在此站下车。”
“终点站……终点站？！”
她的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赶紧抬头扫了眼线网图——她起码坐过了十个站以上。
——怎么回事，星葵不是说到站了会叫我吗？还有伊达也在，为什么没人叫醒我？
她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又把视线转向身旁。
伊达倒在长椅上酣睡，星葵却不在她的身侧。
末喜瞬间感觉脑子里“嗡”地一声快要炸开。
“星葵？！星葵！！你在哪里，回应我一下！！”
伊达也被她突然的大嗓门惊醒，紧张地跳了起来；他看向末喜，很快明白了当前事态，整张脸都“唰”地变得煞白。
隔壁车厢，站台外，列车的各个小角落。没有，哪里都没有星葵的身影。
“只要有半点移动声我都能察觉的……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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