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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有栓帮忙

小说:悠悠种田记作者:淼仔字数:2000更新时间 : 2021-03-30 23:25:13
  风光如画的水潭边,福妞在打鱼,一片渔网撒下去,再拉呀拉,就是丰收的果实。有栓不时抬起头,最近生活好营养好,抬起来的小脸上是黑又亮的眼睛,就象福妞说的,俺家有栓是个漂亮的娃。

  第一个木桶没有多久就装满了鱼,鱼就只能扔进第二个木桶里去,鱼身上浮着的草叶和泥土不一会儿就让有栓开始“哎呀呀”,水桶上浮起泥沫和草叶。

  正在拉渔网的福妞笑着回头看一眼,有栓只用自己的小手把水桶里水面上的泥沫和草叶弄出来,福妞只看一下,继续回头来收自己的渔网。

  有栓的小手只有一点儿大,就是成人的一双大手把水桶里的泥沫可以弄出来,再补干净的水用手也是不行。去水边试图用自己的小手来回把干净水补进水桶里,后来还是作罢了,等到有栓走到水桶边上,合掬的小手里也剩不下多少水了。

  看着水桶扑腾的活鱼,有栓觉得应该给它们提供一些干净水,在这样有泥土的水里面呆着,能不能撑到家还不知道,就是福妞前几次放在鱼塘里的鱼,第二天也就有翻着白肚在水面上,最后下汤锅的。

  有栓很是心疼,小鱼吃了多可惜,养一养就会变成大鱼,一条小鱼一个人都吃不饱,养一养,煮一锅鱼汤可以三个人一人一粗碗。

  “姐,你的柴刀给俺,”有栓把福妞的柴刀拿在手上,一面四处走着,把福妞刚才那一网拉上的小鱼扔进水桶里,水桶里的水更脏了不少。要是大鱼则先摔晕,免得它们乱蹦,会蹦回水里去。

  福妞还是问一声:“作啥去?”有栓只回答一下:“去砍根竹筒来,”福妞正把手里的渔网拉上岸,交待一声:“带着有财一起去。”

  又在吃一条新的活鱼的有财很是不情愿的跟着有栓走了,有栓哈哈的笑声和跑着的小脚步声没过多久就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手臂粗的竹筒,这下子方便有栓给水桶里的鱼换水了,福妞看着有栓笑,抱着渔网道:“我换个地方去打鱼。”

  又没有小船不能在水里打,总是站在一个地方打,没有打几次就打不到多少鱼了,福妞抱着渔网去另一边水波安静的地方,那里的鱼还是悠闲地在游着,一网下去就可以打上来不少。

  水边悠悠起着涟漪,有栓是把大鱼一起剖开,然后一下子抱起来几条鱼一起去水边洗,洗干净了再回来放在干净的草叶上,够十条就用一根树枝穿过鱼腮串起来,方便好带走。

  而那只伤了翅膀的山鸡,有栓也是不时幸福的看一眼,虽然住在山边上,在有栓的记事中,还没有吃过山鸡,听人说好吃。有栓突发奇想,走过来对着那鸡一通乱看,要是母鸡会不会生蛋有小鸡,有栓的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一堆小山鸡跟在老山鸡后面走。

  近中午的时候,姐弟两个人在水边吃起了午饭,饭团子和卤牛肉,凌墨的手艺还真不是吹的,有栓大口地吃着,说:“真好吃。”福妞只夸自己:“姐买的大料齐全。”有栓想想也有道理,不买料怎么会有好吃的卤牛肉,也跟着点头:“姐,还是你能。”

  把牛肉捏着一片在手里,有栓四处找有财,这才听到几声状似委屈的“唔、唔”声,有财吃鱼吃得太饱,正在一处有太阳的草丛上小肚子圆滚滚地看着有栓手里的牛肉,一旁还有半条吃剩的鱼。

  有栓呵呵笑起来,把手里的牛肉放进自己嘴里,同时让福妞看:“姐,你看有财吃多了。”福妞看一眼那半条血淋淋的鱼,这才想起来对有栓道:“你应该给有财吃你剖好的鱼,鱼肚子鱼肠子有财吃下去也许会闹病。”一旁的有财又“唔、唔”两声,象是在赞同。

  “有财自己抢鱼哩,”有栓看着有财就更想笑,安慰有财道:“凌大哥会治病,回去让他帮你看看,”福妞大乐,鼓励有栓道:“回去让凌花花给有财开点儿吃撑了的药,他要是开不出来,就是个庸医。以后叫他林庸医。”

  有财对这句话只表示一半的同意,黑漆漆的大眼睛里有着一点儿维护凌墨的意思:“姐,开药成,凌大哥才不是庸医。”福妞嘿嘿笑几声,从身边的竹筒里喝了几口是跑多远装回来的干净水,再把竹筒给有财:“咱歇一会儿,再打鱼。”

  上午成绩不错,足的打了一桶半的鱼,福妞看看有栓剖鱼又弄伤了的手,有栓把手往后缩一下,道:“俺没事,下午还可以帮着来。”

  “有栓,你要弄就慢点儿弄,俺再打几网就可以回去了,”小鱼还不够,大鱼是不少了,足有三十条了,福妞和有栓都是打着饱嗝,心满意足的看着树枝串起来的鱼,有栓眯着眼睛道:“六百文钱,”

  福妞哈哈大笑起来,说笑了这一会儿,站起来抱着渔网沿着水边走,寻找在水面上就可以看到的鱼群,实在没有,也就不管不顾地往下撒一网。

  中午吃了一顿午饭,水边平静不少,不少鱼也重新游过来,下午没打几网鱼就足够了。福妞帮着有栓把鱼都剖好。有栓用来换新鲜水的竹筒也派上了用场,里面装了不少小虾米和螺蛳。如果是福妞自己来的话,这些都是不要的,而且福妞扪心自问,自己是个破坏环境者,把这些小虾和螺蛳就径直丢下来是不管不问,福妞走了,风也好,山林里的动物也好,只能这样想,是它们在收拾这余下的狼藉。当然有时候再来,也可以看几天前的狼藉还在,福妞才会用脚踢一下算做清扫。

  “螺蛳回去丢在水塘里,以后有鸭子就爱吃这个,”有栓把竹筒用草叶塞一下,福妞砍下藤蔓来捆好竹筒,方便一会儿背在身上,听着有栓说以后有鸭子,只能笑一笑,不用去打破有栓的梦境。

  那小小的水塘有了鱼,再有荷花,最多不过能养个二十只鸭子罢了,就这还觉得拥挤得不行。再说哪有人在鱼塘里养鸭子,嫌鱼苗多让鸭子吃吗?福妞只是听凭有栓去说:“小虾米回去可以吃,也可以喂鱼。”真是一点儿也不浪费。

  姐弟两个人都弄好以后,在水边又坐了一会儿,不能回去太早,天黑出山口最好。今天时间比较宽裕又加上有栓帮忙,所以虽然天黑是早了,看看日头还高的时候,福妞招呼有栓:“咱歇一会儿再走,回去早了让人看到问起来不好。”

  编假话是最累的,就是在家里,如果有人问福妞天天去哪里打鱼,有栓是有话回,老秦大叔听到过一次,也帮着指过路,不过福妞知道,那里水流湍急是打不上来鱼的。村里不管人脾气咋样,都是不耽搁时光的勤劳庄稼人,除了二汉,也没有人会闲到不忙地里的活,不忙家里的活,去打探福妞去哪里打鱼。

  想起来二汉,福妞这才问有栓:“最近见到二汉没有?”有栓被这水边的清风一吹,觉得醺醺然要睡的样子,正靠在一块石头上舒服地享受这风,回答道:“见的,不过他一看到我就低下头,而且最近听人说,二汉象是也去下地干活了。”

  这个消息让福妞惊奇一下:“改好了?”生个病烧坏了脑子,或者说是烧坏了脑子里的使坏细胞,福妞摇摇头,正好一阵风吹来,把几缕发丝吹到眼前,福妞伸出手来把乱发理好,对有栓嘻嘻笑道:“他能变好,真是月亮在白天出来。”

  小小的有栓没有福妞复杂的成人心思,认为一个人的改变必定是有别样的原因,有栓想得很简单:“他病了,村里人都去看他,被他害过的人也去看他,二汉叔就变好了。”

  银铃一样的笑声从水边飞走,福妞看着有栓有几分受伤害的小脸,忍住笑道:“你说的很对,有栓,姐笑表示赞同。”不是嘲笑不是好笑,福妞眨眨眼睛,这是赞同你说的话哩。在福妞心里在想,二流子近半辈子的二汉能变好?月亮在白天出来了。

  坐了一会儿,喊上恢复几分精神的有财准备回去,做一个小小的争执以后,福妞挑着扁担,二十四条大鱼和山鸡是分别挂在扁担两头,还有十条大鱼是有栓背着,同时背了那竹筒。

  晃悠悠担着扁担的福妞不时问一声:“有栓,你要累了记得和姐说一声儿。”十条大鱼,一条五斤重,就是五十斤,还是捡了相对比较小的鱼给有栓单独串了一串背着。那竹筒福妞用手掂过,不过几斤重,这样才被有栓争到手。

  在竹林外砍下一根粗树林,把竹子弄断竹鞭放在树枝上绑好,福妞一只手拉着树枝,有栓在后面推着竹枝,遇到山路不平的地方放下扁担抬过去,这样到了出山口,天也就黑透了。

  为了照顾有栓,出了山口没有多远停下来歇一歇,福妞和有栓在说话,还是在说如何能多弄东西回来的方法。

  “一辆独轮车应该钱不多,”有栓的提议是独轮车,福妞的脑海浮现出来抗区的百姓们推着小车送粮食支持解放军,福妞只想弄辆牛车:“肯定要养条牛,只是去了几次集市上,没有卖活牛的。”有辆牛车多带劲,福妞是这样想的。

  这一次有栓考虑得比较对:“牛车咱藏在哪里,要是牛进山也病了怎么办?”这倒好办,福妞想捂着嘴笑一下,手上一股鱼腥味让她放下手来,只能肆无忌惮地笑了:“有花花在,”医人的不能当兽医?那就是个庸医,凌庸医。

  蛮不讲理这样想的福妞听到有栓下面说的话,觉得也有几分道理,有栓道:“弄一辆独轮小车,以后姐去集市上卖鱼,俺也可以帮着在前面拉车,一辆小车上可以放几百斤的东西,咱今天的东西加起来不到两百斤,而且小车推来,有山路过不去的地方,可以放在草丛里藏起来,多好。”

  为了发家致富的合理化建议都是可以得到赞同的,福妞答应下来道:“明天集市上去送鱼,俺问一下独轮小车要多少钱。”然后站起来两个人重新装备起来,说着话往家里走,福妞心里只想着一头牛,可以犁地也可以拉车。

  “有头牛就不用起早赶老田叔的牛车了,想几时起来去送鱼就几时起来。只要赶天黑回来就行。”福妞哀叹一声:“哪里有牛卖?”

  有栓嘻嘻笑话一下:“姐,牛是庄稼人的命哩,要买牛得跑远哩,刘田家的牛是跑了两百里才买回来的,不到不能耕地了,谁家会卖牛呢。”

  不死心的福妞继续幻想:“生了小牛的人家,养不了两头牛的人家……”这话又被有栓给反驳了:“生了小牛当然是要继续养,养一年就大了,自己少吃点儿也要给牛吃,卖一头小牛是什么价钱,养一年卖能耕地的牛又是什么价钱。要是俺,俺就不卖。”

  被反驳得笑嘻嘻的福妞伸出手来在有栓头上摸一下,有栓知道的就是多。养猪的人家省自己嘴里一口吃的给猪吃的都有,何况是牛。看来这独轮车的想法倒是比较靠谱,而且容易实现。

  接下来两个人就谈论晚上回家吃什么,福妞觉得肚子也饿了:“家里还有吃的,回去自己做一下就行了。小凌也说出门去,他一出门就是几天不在。不然的话,他在家里,咱们回去就吃现成的。”

  有栓把这做饭的重担接过来:“我来煮,姐歇着。”福妞嘿嘿笑两声道:“你今天也挺累的,有栓,不就是一个鱼汤,姐来煮。”五斤卤牛肉三个人分光光,昨天就分好是三份,福妞带走一份,凌墨说出门,有栓分出来一份让凌墨带着,还有一份有栓自己带出来。

  想到中午香喷喷的牛肉,有栓也觉得肚子里“咕咕”叫了,但是姐弟两个人有说有笑地一路上可以解不少疲乏。

  看着快到村口的时候,听到一个声音:“你们回来得太晚了吧。”树下闪出来凌墨的身影。月光淡淡地照在凌墨的身上,布衣布衫的凌墨看起来颇有几分佳公子的气势。

  福妞和有栓都是一声欢呼,凌墨翻翻眼睛,这算是对我的欢呼,应该是对有人帮忙的欢呼吧,由此类推,如果站在这里的是一头牛,福妞和有栓也会欢呼的。想一想,如果是头牛,应该欢呼声更高才对。

  先接过福妞的扁担,凌墨挑上身来先是皱皱眉,总有一百多斤重,这妞还真的应该在这里生存,一个城里娃居然挑这么多。农家的姑娘挑这么多是没有问题的。再看看有栓身上背的鱼,如果有栓不去的话,就都是福妞的了,难为她这么远地挑过来。

  福妞则接过有栓肩膀上挂的鱼,有栓只背着竹筒,有财在前面开路,一家四口,正确来说,一家三口带一条狗回来了。

  路上福妞和有栓就兴高采烈地问凌墨:“你几时回来的?”凌墨正确的回答了问题:“饭做好了。”福妞和有栓又异口同声地问一句:“啥吃的?”

  星光下,凌墨把脸转过来,露出白牙笑得狰狞:“把猪杀了,把鸡宰了,你们回去好好打牙祭吧。”

  “败家呀,”福妞才不相信凌墨会把猪杀了,鸡宰了,只有小有栓才对这种鬼话半信半疑:“凌大哥,你真的把小黑杀了?”

  “是啊,”凌墨露着白牙挑着担子边走边笑:“烤小猪。”有栓低下头来用脚踢着脚下的泥块,福妞对着凌墨无声地瞪瞪眼,没事你吓小孩。

  过了一会儿,有栓抬起头来已经若无其事了:“俺不相信你杀小黑,”凌墨哈哈笑了两声,在静夜里格外的响,这个时候已经从刘田家门口经过,福妞看到刘田家里院里有人象是张望了一下,才回屋去。

  有栓继续在发表自己的高论:“你喜欢吃牛肉,不喜欢吃猪肉,不过你宰小鸡,俺倒是有点儿相信。”

  凌墨也出来了,大门上是铁将军把门,福妞过去开门,听着凌墨和有栓继续在贫:“炸子鸡,好吃。”有栓被逗得嘟着嘴,门一开来不及放下竹筒就冲到后院去看小黑和小鸡,凌墨在福妞的白眼中低头笑着把扁担挑到后面去,看着有栓又开心了。

  把扁担卸掉,两桶鱼都直接倒进水塘里,凌墨才和有栓从后院里走出来,一个人是笑得畅快,逗小孩很好玩;一个人是笑得欢快,俺的小黑和小鸡还在。

  晚饭是昨天有栓切的手擀面,一人一大碗,青菜手擀面,上面洒着卤牛肉。福妞和有栓都意外一下,只有凌墨一个人在笑:“吃啊,不要因为是我省出来的,你们就不吃了。”

  福妞先拿起来筷子,先吃了一大口,然后撇撇嘴挑毛病:“你这饭做得真省事,面是昨天有栓切好的,”被凌墨指使到最后,也没有下面,就放在那里放着。

  再说这青菜:“象是昨天洗好了没有用完的,”最后吃那香喷喷的牛肉,当然就不用说了,也是昨天切好的。

  凌墨任福妞去说,用筷子挟一片牛肉丢在地上给有财:“吃吧。”有财只是垂着脑袋看一看,继续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凌墨觉得大受打击,闻了闻自己碗里的牛肉,香得不行,再看看有财,仍然是垂着脑袋靠在有栓脚上不动。

  有栓“吸溜”着面条把实情说出来:“凌大哥吃完了,给有财看一看吧,有财吃多了鱼,都是没有去鳞没有去鱼肚子里东西的,会不会生病?”

  听过这句话,大大的咬了一口面条的凌墨正想说,悬壶济世的是人,不是兽医。身边响起来福妞的大笑声,一面笑一面道:“如果你不好意思,悬丝诊脉也行。”

  “姐,啥叫悬丝诊脉?”有栓听不明白,福妞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勉强撑住笑道:“用你的绣花线一头栓在有财的腿上,一头小凌拿着,就可以诊出来有财的病了。”

  有栓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真的?”看看笑不可仰,手里筷子都快要握不牢的福妞;再看看闷着头吃饭的凌墨,有栓忍不住问凌墨:“凌大哥,这样也可以看病啊?”

  不能再装听不到的凌墨一脸平静的抬起头,好象一旁乐不可支的妞笑得是别人,对着有栓无动于衷地问一句:“是吗?”有栓再看看福妞,福妞才把手里的筷子归着好,继续乐道:“男左女右,不,是公左母右,”然后乐得不行:“有财是条公狗。”

  “是啊,”三个人吃饭,只有小有栓是认真的说话:“直接诊脉就行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福妞花了至少半分钟笑完,然后面无表情地说一句:“外面的菊花开得不错。”低下头来继续吃饭。

  有栓当然是听不出来,凌墨低下头“吸溜”汤,低声说一句:“狗有脉吗?”一句话说完,福妞碗里的汤被吹出来不少,再握着嘴笑上一会儿,才能继续把饭吃完。

  吃完了这顿饭,福妞发现笑声果然是可以治病的,这一会儿居然不觉得怎么累了。有栓去刷碗,福妞擦桌子扫地,看一眼凌墨,真的坐在有财身边,摸摸有财的肚子,真的是去给有财看病去了。

  看着偷笑的福妞,凌墨不咸不淡地道:“你那鱼,今天又死了两条,”还有心情笑。福妞果然是不笑了,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回身来看凌墨,凌墨哼一声道:“你太贪心,水桶里只塞鱼,水太少了,不死才怪。”

  “那,你帮忙吗?”福妞很是希冀地看着凌墨,凌墨再次哼一声站起来往外面走,悠然道:“外面菊花开得不错。”吃着哥做的饭,还要来恶心哥,偏偏又在吃饭的时候。

  对着凌墨的背影,福妞做一个鬼脸,姐明天买独轮车去,不要你也行,让你一个人呆着吧。第二天一早,福妞一大早被有栓推起来,坐上老田叔的牛车时,在乡村秋天的早晨中,揉着眼睛的福妞还是想要一辆牛车。赶着牛车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感觉比开着奔驰感觉还要好,至少实用。

  福妞来早了一天,本来是今天进山明天送的,因为和四婶约好了要为小菊帮佣做中人,所以提前一天来送鱼,原来想在家里休息一天,弄弄坡地,只有过两天再弄了。

  与饭馆掌柜的把帐结清楚,不太会和人拉话的福妞脸上是不太容易地堆满了笑容:“大叔,吕大官人家里您熟悉吗?”福妞是想帮着小菊再打听一下,不是为了钱,让小小的小菊来帮工,福妞是不太相信。四婶总是有事情,没有对福妞说出来。

  “吕大官人家,是我亲戚,”饭馆掌柜的还是脸上一成不变的面容,问福妞道:“你打听他家有啥事?”

  福妞在心里掂了掂,也就实话实说:“俺有个表妹,说要在他家里做工,俺想先打听一下,他家里人对帮工的人好不好。”

  饭馆掌柜的释然了,道:“他家里倒不刻薄下人,不扣工钱也不会弄些干不了的活给人做,俺和他们家是一个族里的,不过他们家出了中举的,就兴旺了,咱还是在这里做生意人。”

  “那就好,那就好,”福妞与饭馆掌柜的处了这么久,仅从没有欠过钱,或是找借口说鱼便宜了,鱼贱了再往下减价钱这一条就觉得这人还算不错。虽然这鱼是卖的不贵,可是遇到那种生意人,看你跑熟了路就会压价钱的也有。

  必竟几十条鱼,如果掌柜的是坏人,说我今天不要了,福妞重新一条一条去卖也不容易。

  因此福妞觉得饭馆掌柜的说的话是可信,如果这样的话,小菊去帮工也不错,就象四婶说的,大户人家里可以学点儿规矩,学点儿手艺也行。

  在福妞看过的古典小说里,大户人家的丫头都是跟着房里的奶奶太太们在一起,陪她们说说话看看花逗逗猫,然后学学做针指,福妞觉得这样的帮工也还可以。

  这件事情打听清楚了,福妞又去了一次学堂,跟先生那里又说了一下,有栓是准备坐着老田叔的牛车一早一晚的来回,把钱谈定下来,约了日子,福妞出来的时候,听着身后学堂里的朗朗读书声,心里充满喜悦,有栓要去上学堂了。

  接下来就是有栓的书包了,至于书和笔墨纸砚,都和先生说好了学堂里买,福妞只买了一些笔墨纸砚回去,给有栓在家里的时候用。又临时在裁缝铺子付了钱,让人缝一个新书包,丢了订钱,说好明天来取,福妞这才高高兴兴地买了些家里需要的东西,天色还早,身上没有重东西,就一个人走回家去。

  “啥!让俺过几天就去上学堂?”有栓听到这话以后,眼睛瞪得多大:“姐,俺咋不知道,这么快就要去学堂。”

  福妞正在低着头掏布袋里的东西给有栓看:“笔墨纸砚,都在这里了,书包让裁缝给你做了一个,明天去拿。”看一看有栓还在惊奇中,福妞道:“上次回来不是说过一次了。”

  “是说过,”有栓犹豫一下,“可是姐,这是件大事情,等俺有钱了……”福妞打断了有栓的话:“有栓,上学堂不能耽误,不想着你中什么,认识字比不认识字要好。”

  有栓看着手里的笔墨纸砚,舔舔嘴唇道:“那是当然,”福妞再一次打断有栓的话,要是让有栓说下去,就是很有钱很有钱地时候再去上学。福妞看着捧着东西在发呆的有栓,为他拉拉身上的衣服,笑着道:“听话,上学去。姐已经订了。”

  “可是……好,”有栓捧着东西只会说这一句了,过一会儿,眼睛里突然有泪出来了,福妞用手掌为有栓擦去眼泪,没有办法,身上连个帕子都没有。不是穿成了哪一家的小姐。

  福妞鼓励道:“有栓别哭了,来,这次给你买了点心,让花花一起来吃,”然后往后院子里看:“小凌过来吃点心,庆祝有栓上学去。”

  在后面整理荷塘的凌墨把自己的泥手在水塘里洗干净,走到前面来,只看到笑容满面的福妞和正在哭的有栓。

  凌墨不解地道:“你一回来就把有栓弄哭了?”有栓摇摇头,还是哭着道:“俺要上学去了,”凌墨故意笑了一声:“上学去,好啊,为什么还要哭?”

  “不是,”有栓摇着头道:“上学在俺这村里,是大事。”福妞和凌墨一起恍然大悟:“原来是要放放鞭炮什么……”

  有栓继续摇头哭:“不是的,是觉得姐你对俺太好了,所以才哭的。”终于忍不住的凌墨发出一声笑声,不客气地拿起一块点心来放在嘴里咀嚼几下:“嗯,好吃,有栓,你再哭,点心归俺了。”

  就这样也没有把有栓哄好,心里激动的有栓没有回话,抱着笔墨纸砚跑进屋里,过一会儿屋里传来有栓的哭声。

  “你别去哦,”凌墨真的是不客气地开始吃点心,嘴里鼓鼓囔囔地道:“让他哭吧。”斜着眼睛看着福妞,眼睛里也是湿润的,想起了刚到这里的时候,有栓绣花的情景。只不过想了一会儿,再看那点心,只剩下来半包了。

  有栓在屋里哭得正痛快地时候,听到外面传来追赶的声音,然后是福妞的声音:“吐出来,你怎么能一个人吃半包点心下去?”

  凌墨一面在躲,一面还在评价:“下次再买好一点儿,这点心是两个铜板一块的,下次买那种五个铜板一块的回来。”

  站在窗户前面看的有栓带着眼泪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看着福妞和凌墨在院子里……

  下午的时候有栓是哭了一场,到晚上的时候,是兴奋一场,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在炕上一会儿动一下,过一会儿再问一声:“姐,学堂里先生严厉吗?”

  停一下再接着问:“有几个学生?”福妞是眼睛要打架了,只是为了配合有栓的情绪所以强撑着。

  有栓又安静一下,福妞差一点儿睡着的时候,有栓又开口了,这一次不是学堂的事情,有栓道:“姐,明天去抱狗,起什么名字好?”

  “叫有宝吧,”有财有宝……福妞是早就想好名字,有栓却是摇摇头:“这个名字不好,跟有保叔的名字一样。”叫有保的人倒是不少。

  福妞懒洋洋地再道:“那就叫有贝吧,”这个名字肯定不会是人名。看着有栓象是不明白,福妞打了一个哈欠:“珍珠宝贝的贝。”这个名字获得肯定,福妞再继续打一个哈欠,含糊地道:“睡吧。”

  头儿晚上和四婶又约过一遍,第二天吃过早饭,四婶就来门口喊了:“福妞,收拾好了吧。”院子里走出福妞来:“好了。”

  看四婶是换了衣服,不是天天的旧蓝衫,而是一件八成新的蓝布褂子,下身是一条八成新的黑裙子,头上是用水梳守的,油光光的,看起来四婶精神不少。

  小菊也换的新衣服,红褂绿裤。头上是红头绳,虽然旧了,这样一收拾,却是一个好看的小姑娘。

  四叔跟在后面站着,一家三口看到福妞出来,也是一笑,福妞也换了新衣服,青布上衣,凌墨和有栓一起盯着,穿上了一条有几朵绣花的裙子,说实话,福妞没有穿越以前也不怎么穿裙子,妨碍打架也妨碍去疯去野。

  今天不仅是穿上了裙子,头上梳了一根辫子,还扎着一朵红绒花,看起来十足古人,凌墨下了一句中肯的评论:“象大户人家的丫头。”被福妞狠狠瞪了一眼,四婶就在外面喊了。

  福妞走了以后,有栓还在想凌墨的话,道:“凌大哥,你说的很对,俺姐就是象大户人家的丫头。”大户人家的丫头都是好看的、水灵的,拿乡下做活的姑娘比大户人家的丫头在有栓听起来是高攀了,凌墨对于有栓这样的话当然是一本正经的附合:“那是当然,象的很。”

  凌墨今天没有出门,是准备待在家里看着有栓的,如果发病药也是准备好了。眼前没有事情,凌墨就和有栓在瞎扯套话出来。

  两个人关上前面的大门,坐在后面的鱼塘边上看着鱼。有栓是心满意足的表情:“凌大哥,明年咱们就有莲子吃了,有很多藕吃了。”

  “是啊,”凌墨觉得坐在这里好似去旅游休闲,对有栓道:“有栓,你姐疼你,让你去学堂,你要好好学才是。”

  有栓很是认真的点点头:“嗯,俺肯定好好用功。”凌墨抓住时机又问有栓:“你姐平时就疼你,象你生病呀,一定是好好照顾你。”

  “可不是,”有栓并没有拿凌墨拿外人看,也许孩子都有直觉,是好人还是坏人。有栓笑嘻嘻地对凌墨道:“俺生病了,俺姐会治,她给喝了一碗怪怪的东西下去,俺就好了。”话都说完了,有栓才想起来或许是不应该说。

  凌大哥虽然是好人,也不能让他知道怎么进山的。有栓握着小嘴站起来往前院走:“俺去倒水来咱们喝。”凌墨笑着看着有栓走了,小有栓也蛮有警惕心的。

  与四婶一家上路的福妞,一开始觉得裙子走路真不习惯,穿着这样长的裙子,总觉得手里应该有一个绣着梅花或是春燕的丝帕,笑不露齿才好。

  没有走一会儿,就习惯了,裙摆不小,可能会影响跑,却不影响大步走。福妞走得还是很舒坦。从这里到集市上的路是走惯的,只是小菊太小了,又知道自己今天就要在别人家里住了。看着快到集市了,小菊头上沁出来汗水,脸上有劳累的样子,步子也慢下来。

  “来,姐背你。”福妞在小菊面前蹲下身来,小菊看看父母亲,福妞对四叔四婶道:“让俺背着她,俺天天背着鱼都不觉得累。”这才把小菊背到身上来,一直背到集市上去。

  在吕大官人家的大红门前才把小菊放下来,用自己新衣服的衣袖给小菊擦擦汗,听着小菊感激的道谢声,福妞心想,看来这个手帕子还是不可缺少的。

  四叔四婶敲开了门,脸上都堆满了笑容,对着开门的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说明一下,小厮看一看这四个人道:“跟我来吧。”带着一直走到一个小厅上去。

  福妞顺便打量了路上经过的院子,算是一户不小的人家,看上去花树不少,花木之间也可以看到有亭子小桥流水,小菊在这里,只要待的好,倒是不错的一份帮工。

  厅上早就一个人坐着,却是里长,他来过村子里一次,福妞对于什么长,觉得还是记得住比较好。免得见面不认识,至少笑一下不说话也行。

  四婶和四叔对着里长是不停地道谢,里长只是跷着腿听着,不忘了吹嘘几句:“要不是俺帮着你们说话,吕大官人家里你们是来不了的。”眼睛斜看一眼福妞,福妞无奈的只能一个笑容,心里却是在滴血,为什么他要这么大模大样地坐着,听着别人吹捧还不知足,自己也吹捧自己。

  外面有脚步声的时候,里长一下子就坐端正了,进来的人是吕家的管家,看面相倒不象是一个凶恶的人,一进来就满面笑容:“让你们等着了。”

  然后手里拿了一份契约,管家自己念了一遍,然后递过来给四叔和四婶看,两个不认识的人接过来,看着上面黑字白纸,福妞伸手接过来,这举动让管家和里长都诧异一下。

  找一个没有开脸的姑娘来做中人就足够奇怪了,四婶四叔是觉得福妞能挣钱,肯定别的事情上也随着水涨船高。都想不到福妞是真的认识字。

  认真看过那契约,福妞也说不出来什么明显的不好,工钱写得清楚,一个月两百文钱。福妞心里很难过,两百文钱就这样订了小菊的工钱,再想一想,红楼梦里贾府那么有钱,小丫头的月钱也有五百文一个月的,吕家当然是同贾家那种公侯世家比不上。这样算下来,两百文钱应该是不算少吧。福妞的心里只能这样想了。

  看着四叔四婶按了手印,按契约上写的,管家先给支了三个月的工钱,到最后要走的时候,看着小菊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四叔是先走到门外去了,四婶和福妞都是心里难过的不行,四婶出了门就开始哭,福妞也心里酸酸的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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