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和解
江黎川不想让程辽知道林桂霞找过林雨眠的事，免得程辽因为这件事怪林桂霞和程皓风，所以在后面的话里，他自然而然的隐去了林雨眠的部分：“我听说，你不愿意让他们来看你，而且他们每次来，你都要把人赶走？”
程辽没答话。
江黎川知道他这是默认的意思，也没有等他开口，突然笑了笑，“你跟着我这几年，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做事的时候，有你自己的手段，而且你那些手段都很管用，但是……”
微微停顿了一下，江黎川才继续开口：“你的那些手段，都很成熟，可是这次，却有点像孩子了，跟你帮公司做事的时候的样子，很不像。”
程辽垂着头，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
是啊，在公司的时候，不管事情有多棘手，他都能很冷静的处理，江黎川下达了命令的事，他就按照江黎川说的去做，如果江黎川没有管，或者没有给出明确的指示，那他就按照自己的想法，但是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他的做法都很能让江黎川满意。
而且，全公司上下，没有一个人对他有意见，甚至就连竞争对手也很欣赏他，不少公司都想过来江氏挖人，只是无一例外的，都被他回绝了。
现在听江黎川说起这个，程辽有些悲苦的笑了笑，“是啊，本来，我不是这个样子的……我是被逼的，我现在走不了，连病床都不能下，可是我不想看见他们……只要看见他们，我就总是会想起我妈的样子。江少，我忘不了。”
程辽说话的声音，渐渐地变得有些低沉，还带上了一些鼻音。
江黎川知道程辽有多难，那天晚上，林雨眠说在程辽的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就是因为，程辽现在正在经历过的，也是他以前经历过的。
拍了拍程辽的肩膀，江黎川轻声道：“我知道，程辽，你就只管按照你心里的想法做，但是……你应该还记得，你母亲跟你父亲之前的感情。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我接雨眠电话的时候，跟你父亲接你母亲电话的时候很像。”
程辽那天虽然喝醉了，但是这句话他却记得很清楚。
因为这样的感觉，不是从那一天才出现的，而且很久他就感觉到了，只是以前没有说出来而已。
他是真的觉得像。
以前每次，程远接到赵美芝的电话都跟江黎川接到林雨眠的电话时一样，就连说话的时候，声音都会不自觉的降下来，哪怕再有心事，声音也会带上一层暖意。
那个时候他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的爱情。
可越是这样，后来的事情发生以后，他就越是觉得肮脏和难以接受。
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怎么会变成后来那个样子？那么好的一段感情，怎么会变得面目全非？
“是啊，很像。我妈对程远特别好。”
江黎川轻轻蹙了蹙眉，却没有打断程辽。
“我妈跟少夫人一样，性格有些倔强，但是只要爱一个人，那她一定会为了对方付出一切。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家庭。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会落得那么一个结果。”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但是程辽却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年赵美芝为家里所做的一切，还有她死的时候的模样。
“我妈才刚走，程远就把那个女人接了回来，还让我……”
程辽的声音越来越低，后面甚至是连声音都哽咽起来。
江黎川跟他认识那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见他这样过。
江黎川一直安静的倾听着，等程辽发不出声音来了，他才开口：“我想，你母亲真的很爱你的父亲，尽管当年你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清楚，但是如果她还在的话，应该不想看到你跟你父亲闹成今天这个样子。”
“可他不配！”程辽低吼，“他根本不配得到我妈的好！他现在身边只有那个女人，早就把我妈忘得一干二净了！”
因为激动，程辽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江黎川微微叹了一口气，“我听护士说，他们每天都来看你，还会来好几趟。你就算对那个女人没有好感，但是你和你父亲，到底是血亲。他配不配你母亲的好，我不做评论判断，我只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顿了顿，江黎川的声音也低了一些：“前几天雨眠跟我说，她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
程辽有些诧异，别过头来，看向了江黎川。
江黎川清楚的看见，程辽的眼睛红了。
往椅背上一靠，江黎川勾了勾唇角，一副轻松的模样，“我跟我爸妈之间的事，你全都知道。当年因为一个误会，我爸和我妈闹成了那个样子，我又因为误会，跟我爸水火不容，半点儿父子的样子都没有。”
虽然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但是想起那些旧事，江黎川还是觉得惆怅，“我最爱的两个女人，一个是我妈，一个是雨眠，可我妈被我爸杀死，雨眠被他害得身败名裂……那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你都在我身边，是你陪着我一起过来的，你知道那时候的我是什么样。所以，我不想让你，也变得跟我一样。”
经江黎川这么一说，程辽也回想起来，前几年江黎川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他每天都生活在深深的痛苦里，不断煎熬着。
后来虽然和蒋东南之间的一切误会都解开了，但是蒋东南也坐了牢，而且林雨眠和蒋东南之间，终究也是不共戴天。
江黎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拍了拍程辽的肩膀，“我听说，当年的事，好像有什么误会，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最起码可以问一下。人生一世，别给自己留下那么多遗憾。”
“江少……”
“我公司还有事，先回去了，你好好养伤。我问过医生了，你过几天已经就可以下床了，到时候身边不能缺人，要是你真不喜欢程皓风给你找的护工，我再另外给你找一个。”
对着程辽嘱咐了一番之后，江黎川就出了病房。
程辽一直看着江黎川出去，又看着江黎川把门关上。
他没有见江黎川劝过什么人，江黎川那样的人，平时都是冷冷淡淡的，好像除了林雨眠的事，什么都不关心一样。
除了林雨眠以外，他也没见江黎川跟谁说过那么多话。
可是今天，江黎川却把所有的旧伤，都在他面前撕开，一一袒露。
程辽视线一转，看向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最终，他还是拿起手机，给程皓风打了一个电话。
当天，程皓风回了一趟襄城，折腾了一番，回到A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把自己从襄城带来的东西递到程辽面前，程皓风道：“这是妈当年的遗嘱，还有医院的诊断报告。这是爸前年过生日的时候立下的遗嘱，都在这儿了。”
程辽的脸色不算好看，在面对程皓风的时候一向如此。
不过，这次他却没有赶程皓风走，而是把程皓风给自己的东西，都一一打开。
赵美芝的诊断报告，真的是绝症，晚期，活不过半年。
前年程远在生日的时候立的遗嘱，把程家的财产分成了两份，他们兄弟俩一人一半，还说如果程辽到时候如果还没有回去，就让程皓风自己经营公司，但是不管程辽什么时候回去，都要给他一半。
“只有两份？那她呢？”程辽问。
他口中的那个“她”，自然是林桂霞。
“爸只分了两份。林阿姨说，如果爸在她前面走，她就用自己的积蓄去养老院，原本爸是想给她一些的，被她拦住了。这份遗嘱一式两份，跟我们家一直交好的王律师那儿还有一份，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把王律师也叫过来。”
听着程皓风的回答，程辽的眉心皱成了一个疙瘩，垂着头，不说话。
看到程辽这样，程皓风也知道他的心里不好受，却还是忍不住劝道：“你以为我的心里能好受？你知道妈当年为什么会找林阿姨吗？林阿姨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个人，也没有依靠，她对爸有感情，妈一直都知道，她怕自己走了以后，我们父子没人照顾，如果是别人，指不定有什么图谋，但是林阿姨，却是会真心对我们好的。你不在的这几年，每次你过生日，林阿姨都会买个蛋糕，拉上我和爸给你庆生，其实她还背着我们，去妈的坟前跟妈道歉，说是没有照顾好你。”
“这次知道你受伤，她在襄城心急如焚，差点儿晕倒，和爸大晚上的赶了过来。我给她们在酒店订了套房，她就在酒店的厨房里给你煲汤，凌晨就开始煲，上午给你送过来，哪怕你一口都没喝过，她也每天晚上都是这样。她来A城那么多天了，连一个整觉都没有睡过。”
程辽把手里的诊断报告的一角，紧紧地握着，报告都皱了起来，他却还全然不知。
把程辽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程皓风拿过了自己带过来的一盅汤，“这是林阿姨让我带给你的，她知道你不想见她，她说了，如果你愿意回去，她可以从家里搬出去，还会跟爸断绝关系。她说爸年纪大了，希望我们俩都能陪在爸身边。”
一边说话，程皓风一边盛了一碗汤，递到了程辽的手里。
虽然把汤递过去了，但是其实程皓风心里没有抱太大的期望，他知道，程辽对林桂霞的怨念很深，要是不喝这个汤，一点儿也不奇怪。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程辽居然把汤接了过去，用勺子舀着，一口一口的喝着。
惊讶之余，程皓风把那些文件一张一张的全都收好。
喝完了汤，程辽把碗放到了旁边，“哥，我明天还想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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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辽没答话。
江黎川知道他这是默认的意思，也没有等他开口，突然笑了笑，“你跟着我这几年，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做事的时候，有你自己的手段，而且你那些手段都很管用，但是……”
微微停顿了一下，江黎川才继续开口：“你的那些手段，都很成熟，可是这次，却有点像孩子了，跟你帮公司做事的时候的样子，很不像。”
程辽垂着头，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
是啊，在公司的时候，不管事情有多棘手，他都能很冷静的处理，江黎川下达了命令的事，他就按照江黎川说的去做，如果江黎川没有管，或者没有给出明确的指示，那他就按照自己的想法，但是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他的做法都很能让江黎川满意。
而且，全公司上下，没有一个人对他有意见，甚至就连竞争对手也很欣赏他，不少公司都想过来江氏挖人，只是无一例外的，都被他回绝了。
现在听江黎川说起这个，程辽有些悲苦的笑了笑，“是啊，本来，我不是这个样子的……我是被逼的，我现在走不了，连病床都不能下，可是我不想看见他们……只要看见他们，我就总是会想起我妈的样子。江少，我忘不了。”
程辽说话的声音，渐渐地变得有些低沉，还带上了一些鼻音。
江黎川知道程辽有多难，那天晚上，林雨眠说在程辽的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就是因为，程辽现在正在经历过的，也是他以前经历过的。
拍了拍程辽的肩膀，江黎川轻声道：“我知道，程辽，你就只管按照你心里的想法做，但是……你应该还记得，你母亲跟你父亲之前的感情。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我接雨眠电话的时候，跟你父亲接你母亲电话的时候很像。”
程辽那天虽然喝醉了，但是这句话他却记得很清楚。
因为这样的感觉，不是从那一天才出现的，而且很久他就感觉到了，只是以前没有说出来而已。
他是真的觉得像。
以前每次，程远接到赵美芝的电话都跟江黎川接到林雨眠的电话时一样，就连说话的时候，声音都会不自觉的降下来，哪怕再有心事，声音也会带上一层暖意。
那个时候他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的爱情。
可越是这样，后来的事情发生以后，他就越是觉得肮脏和难以接受。
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怎么会变成后来那个样子？那么好的一段感情，怎么会变得面目全非？
“是啊，很像。我妈对程远特别好。”
江黎川轻轻蹙了蹙眉，却没有打断程辽。
“我妈跟少夫人一样，性格有些倔强，但是只要爱一个人，那她一定会为了对方付出一切。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家庭。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会落得那么一个结果。”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但是程辽却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年赵美芝为家里所做的一切，还有她死的时候的模样。
“我妈才刚走，程远就把那个女人接了回来，还让我……”
程辽的声音越来越低，后面甚至是连声音都哽咽起来。
江黎川跟他认识那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见他这样过。
江黎川一直安静的倾听着，等程辽发不出声音来了，他才开口：“我想，你母亲真的很爱你的父亲，尽管当年你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清楚，但是如果她还在的话，应该不想看到你跟你父亲闹成今天这个样子。”
“可他不配！”程辽低吼，“他根本不配得到我妈的好！他现在身边只有那个女人，早就把我妈忘得一干二净了！”
因为激动，程辽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江黎川微微叹了一口气，“我听护士说，他们每天都来看你，还会来好几趟。你就算对那个女人没有好感，但是你和你父亲，到底是血亲。他配不配你母亲的好，我不做评论判断，我只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顿了顿，江黎川的声音也低了一些：“前几天雨眠跟我说，她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
程辽有些诧异，别过头来，看向了江黎川。
江黎川清楚的看见，程辽的眼睛红了。
往椅背上一靠，江黎川勾了勾唇角，一副轻松的模样，“我跟我爸妈之间的事，你全都知道。当年因为一个误会，我爸和我妈闹成了那个样子，我又因为误会，跟我爸水火不容，半点儿父子的样子都没有。”
虽然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但是想起那些旧事，江黎川还是觉得惆怅，“我最爱的两个女人，一个是我妈，一个是雨眠，可我妈被我爸杀死，雨眠被他害得身败名裂……那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你都在我身边，是你陪着我一起过来的，你知道那时候的我是什么样。所以，我不想让你，也变得跟我一样。”
经江黎川这么一说，程辽也回想起来，前几年江黎川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他每天都生活在深深的痛苦里，不断煎熬着。
后来虽然和蒋东南之间的一切误会都解开了，但是蒋东南也坐了牢，而且林雨眠和蒋东南之间，终究也是不共戴天。
江黎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拍了拍程辽的肩膀，“我听说，当年的事，好像有什么误会，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最起码可以问一下。人生一世，别给自己留下那么多遗憾。”
“江少……”
“我公司还有事，先回去了，你好好养伤。我问过医生了，你过几天已经就可以下床了，到时候身边不能缺人，要是你真不喜欢程皓风给你找的护工，我再另外给你找一个。”
对着程辽嘱咐了一番之后，江黎川就出了病房。
程辽一直看着江黎川出去，又看着江黎川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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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林雨眠以外，他也没见江黎川跟谁说过那么多话。
可是今天，江黎川却把所有的旧伤，都在他面前撕开，一一袒露。
程辽视线一转，看向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最终，他还是拿起手机，给程皓风打了一个电话。
当天，程皓风回了一趟襄城，折腾了一番，回到A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把自己从襄城带来的东西递到程辽面前，程皓风道：“这是妈当年的遗嘱，还有医院的诊断报告。这是爸前年过生日的时候立下的遗嘱，都在这儿了。”
程辽的脸色不算好看，在面对程皓风的时候一向如此。
不过，这次他却没有赶程皓风走，而是把程皓风给自己的东西，都一一打开。
赵美芝的诊断报告，真的是绝症，晚期，活不过半年。
前年程远在生日的时候立的遗嘱，把程家的财产分成了两份，他们兄弟俩一人一半，还说如果程辽到时候如果还没有回去，就让程皓风自己经营公司，但是不管程辽什么时候回去，都要给他一半。
“只有两份？那她呢？”程辽问。
他口中的那个“她”，自然是林桂霞。
“爸只分了两份。林阿姨说，如果爸在她前面走，她就用自己的积蓄去养老院，原本爸是想给她一些的，被她拦住了。这份遗嘱一式两份，跟我们家一直交好的王律师那儿还有一份，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把王律师也叫过来。”
听着程皓风的回答，程辽的眉心皱成了一个疙瘩，垂着头，不说话。
看到程辽这样，程皓风也知道他的心里不好受，却还是忍不住劝道：“你以为我的心里能好受？你知道妈当年为什么会找林阿姨吗？林阿姨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个人，也没有依靠，她对爸有感情，妈一直都知道，她怕自己走了以后，我们父子没人照顾，如果是别人，指不定有什么图谋，但是林阿姨，却是会真心对我们好的。你不在的这几年，每次你过生日，林阿姨都会买个蛋糕，拉上我和爸给你庆生，其实她还背着我们，去妈的坟前跟妈道歉，说是没有照顾好你。”
“这次知道你受伤，她在襄城心急如焚，差点儿晕倒，和爸大晚上的赶了过来。我给她们在酒店订了套房，她就在酒店的厨房里给你煲汤，凌晨就开始煲，上午给你送过来，哪怕你一口都没喝过，她也每天晚上都是这样。她来A城那么多天了，连一个整觉都没有睡过。”
程辽把手里的诊断报告的一角，紧紧地握着，报告都皱了起来，他却还全然不知。
把程辽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程皓风拿过了自己带过来的一盅汤，“这是林阿姨让我带给你的，她知道你不想见她，她说了，如果你愿意回去，她可以从家里搬出去，还会跟爸断绝关系。她说爸年纪大了，希望我们俩都能陪在爸身边。”
一边说话，程皓风一边盛了一碗汤，递到了程辽的手里。
虽然把汤递过去了，但是其实程皓风心里没有抱太大的期望，他知道，程辽对林桂霞的怨念很深，要是不喝这个汤，一点儿也不奇怪。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程辽居然把汤接了过去，用勺子舀着，一口一口的喝着。
惊讶之余，程皓风把那些文件一张一张的全都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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