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此夜不宁
那人来到清商面前站定，月光如练，映出一张犹如幽谷白昙般沉静秀雅的面容。
若是有公主府的老人见到，必会一眼就认出，眼前这姿容淡逸，气度出尘的年轻人，正是当年锦华公主身侧最受宠的公子——汤瑾之。
这位乐师出身的公子，十五岁登宫宴，一曲琵琶技惊四座，令当时初初归国的锦华公主倾心不已，亲口请求隆正帝将其赐予自己。
汤瑾之一进府，便深得锦华公主信任，府内诸多琐事皆交给他处理，他本人行事也周全妥帖，桩桩件件都办得极为漂亮，府中上下无一不信服，虽名为面首，却有管家之实；而且其人知书识礼，博古通今，每逢公主府的宴会上，定能与文人墨客畅谈古今，行书作画，都有大家风范，毫不露怯。
清商就这么看着这位素有贤明的瑾公子，垂下眼眸，心中暗暗觉得嘲弄。
这锦华公主最信任的枕边人，原也不过是狼子野心之辈，步步为营倾心权欲，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武家那边怎样了？”汤瑾之看向清商，问道。
清商连忙应声道：“已经将高阳侯落狱之事传到凉州了，而易王殿下也派人多方游说武怀远，若武怀远是聪明人，合该知晓与主子合作才能保他武家荣华富贵。”
“武家虽是贺子玉的母族，但当年站错了边，一开始便是要保宁王登基，若不是贺子玉当年一力游说武家家主转而投向皇甫胤这一阵营，武家怕是在新帝登基之初便是第一个被收拾的，武家想必也心有惶惶，这才举家迁往边关凉州，这些年也是靠着贺家才觉得安稳，但到底不得安生，如今若是连贺子玉都出了事，武家怎能不急？”汤瑾之说着，负手慢慢走出殿门，走下台阶，来到院中央的石台前，抬手拂开落在上方的枯叶和灰尘，露出已不甚清晰的棋格。
汤瑾之凝视着那棋格，突然笑出了声，像是忆起些许愉悦的事情：“记得当年，锦华便与我说过，棋局要赢，便要先设了死路，再断了对方的一切后路，再引之入死局，而斩断后路，便是狠辣阴鸷些，也是未尝不可。”
“锦华公主聪慧无双，与主子本是天作之合，只可惜……”清商话说一半，看到原本轻抚着棋桌的汤瑾之手一顿，重重的眼睫落下，令他的目光变得晦暗不明。
“呵”许久，汤瑾之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显得眉眼落寞：“只可惜，再聪慧，却难过情字一关。”
说着，他陡然笑着看向清商，声音轻柔：“只不过她在情字关糊涂，我也一样罢了。”
“主子怎能一样，主子纵使对锦华公主有情，也是以大局为重，绝不会被儿女情长牵绊。”清商恭敬地说道，随即抬头看着棋桌前静立的人，眼底划过复杂神情。
“因为我知道，只有心狠，才能得到想得到的，清商你觉得呢？”
汤瑾之转过头，看着清商勾起一抹温润的微笑，如春风般和暖，却偏生带着一丝阴森的寒意。
那寒意太过森冷尖锐，如一把出鞘利刃洒出的锐光，饶是清商，也下意识地垂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你做东平侯府的少爷做得可有些时候了，可有什么成果？”汤瑾之忽的眼带深意望向清商。
清商面色一变，连忙弓身答道：“是清商无能。”
“既如此，便不必让刘杞再出现于世上了。”汤瑾之轻飘飘地道。
清商知晓他的意思，连忙颔首应了一声。
说完，汤瑾之转过身，仰起头望向残月高悬的天际，嘴边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父皇已然谴了阳安前来和亲，想来我也该是堂堂正正来次大昭，与我这些旧相识见上一面了……”
残叶飘落，飞雪与尘雾缭绕在满眼衰败的庭院内，将曾经华美巍峨的公主府蒙上一层浓重得化不开的阴翳。
此夜，注定不宁
郜国公府便是灯火通明，大堂内，郜国公坐于主位之上，脸色沉沉，一旁的高家人也是屏息噤声，连大气也不敢出。
“大，大哥……您也等了一夜了，怕是暂时还打听不出什么。”高二爷在一旁小声地说道。
郜国公不住地拍打着扶手，沉沉叹气：“这到底出了何事！”
“这元蔻也真是的！这一回回地入宫也不知道传个消息回来，平白让人担忧！”便是一向对儿女不甚关心的高三爷，也不免露出了几分怨怼来。
“陛下次次召元蔻进宫，想必就是对她有意思，大哥也不必担忧，想来是个好事，说不准明天早上这册封的旨意就到咱国公府了呢！”高二爷呵呵一笑，故作轻松地朝郜国公说道。
话音刚落，郜国公便狠狠地瞪了高二爷一眼，骇得他立马闭紧了嘴吧。
“目光短浅！陛下召元蔻进宫，却无名无分，这传出去于我郜国公府有何好处？”说着，郜国公的神情愈发地凝重：“再者说，元蔻入宫一天一夜竟还未归，今早我上朝时见陛下神情未有异色，下朝后却也没有半分提起此事的意思……我当真怕出了什么事！”
高三爷叹了口气，低声道：“如今陛下也未发话，大哥您也放宽心，横竖不过是个丫头，能翻什么风浪来？”
高二爷也连忙附和，压低了声音说道：“就是啊大哥，你啊就是忧思太过了，听闻当今圣上喜好美人，连兄弟的王妃都宣进了宫里去，元蔻那丫头生得可人，陛下心仪她召进了宫里去也无可厚非，虽说这无名无分的传出去有损我们高家名望，但若是元蔻得宠，于我们高家也是益处啊。”
“呵”郜国公满心的恨铁不成钢，冷冷扫了眼这两个头脑简单的兄弟，露出些许嘲弄的神情来：“你们懂什么！如今朝局动荡，当今圣上还是个一等一狠角色，他若真贪图美色，何必独独盯着一个元蔻？我就怕陛下借着元蔻，对我们高家有什么想法！”
高二爷和高三爷面面相觑，看着神色沉凝的郜国公，正要说话，管家突然出现上前在郜国公耳边耳语许久，郜国公脸色一变，管家朝外头喊了一声，随即有一个小厮匆匆忙忙地跑进了大堂。
“国公爷，高阳侯被投进诏狱了！”那小厮一进大堂，便慌里慌张地说道。
－－－－－－题外话－－－－－－
想得太多郜国公
单纯盯妻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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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瑾之一进府，便深得锦华公主信任，府内诸多琐事皆交给他处理，他本人行事也周全妥帖，桩桩件件都办得极为漂亮，府中上下无一不信服，虽名为面首，却有管家之实；而且其人知书识礼，博古通今，每逢公主府的宴会上，定能与文人墨客畅谈古今，行书作画，都有大家风范，毫不露怯。
清商就这么看着这位素有贤明的瑾公子，垂下眼眸，心中暗暗觉得嘲弄。
这锦华公主最信任的枕边人，原也不过是狼子野心之辈，步步为营倾心权欲，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武家那边怎样了？”汤瑾之看向清商，问道。
清商连忙应声道：“已经将高阳侯落狱之事传到凉州了，而易王殿下也派人多方游说武怀远，若武怀远是聪明人，合该知晓与主子合作才能保他武家荣华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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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瑾之凝视着那棋格，突然笑出了声，像是忆起些许愉悦的事情：“记得当年，锦华便与我说过，棋局要赢，便要先设了死路，再断了对方的一切后路，再引之入死局，而斩断后路，便是狠辣阴鸷些，也是未尝不可。”
“锦华公主聪慧无双，与主子本是天作之合，只可惜……”清商话说一半，看到原本轻抚着棋桌的汤瑾之手一顿，重重的眼睫落下，令他的目光变得晦暗不明。
“呵”许久，汤瑾之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显得眉眼落寞：“只可惜，再聪慧，却难过情字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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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知道，只有心狠，才能得到想得到的，清商你觉得呢？”
汤瑾之转过头，看着清商勾起一抹温润的微笑，如春风般和暖，却偏生带着一丝阴森的寒意。
那寒意太过森冷尖锐，如一把出鞘利刃洒出的锐光，饶是清商，也下意识地垂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你做东平侯府的少爷做得可有些时候了，可有什么成果？”汤瑾之忽的眼带深意望向清商。
清商面色一变，连忙弓身答道：“是清商无能。”
“既如此，便不必让刘杞再出现于世上了。”汤瑾之轻飘飘地道。
清商知晓他的意思，连忙颔首应了一声。
说完，汤瑾之转过身，仰起头望向残月高悬的天际，嘴边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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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短浅！陛下召元蔻进宫，却无名无分，这传出去于我郜国公府有何好处？”说着，郜国公的神情愈发地凝重：“再者说，元蔻入宫一天一夜竟还未归，今早我上朝时见陛下神情未有异色，下朝后却也没有半分提起此事的意思……我当真怕出了什么事！”
高三爷叹了口气，低声道：“如今陛下也未发话，大哥您也放宽心，横竖不过是个丫头，能翻什么风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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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爷和高三爷面面相觑，看着神色沉凝的郜国公，正要说话，管家突然出现上前在郜国公耳边耳语许久，郜国公脸色一变，管家朝外头喊了一声，随即有一个小厮匆匆忙忙地跑进了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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