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送嫁衣
几日之后，柳书锦与柳父一同来提亲，定下了婚期。自此倪筱筱内心又开始焦躁得不行。心里像是被锁住了一般，动弹不得。最近每天做同一个梦，梦见一团白雾，什么都看不见，自己就跑啊跑，终于看到了白雾的尽头，露出一条狭窄的道路，路两旁一会是自己喜欢的栀子花，一会又是荆棘密布，待往前走，就清醒过来。说到底，还是心有不甘。虽然爹爹说顺应天命，但自己总有不甘心的地方。这么早就成婚生子，人生一下子就看到了尽头。
但如今不能反抗不能跑，砧板上的鱼肉，等着被人来宰了。倪筱筱后悔不已，那天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跑去丢人现眼。
“不害臊！”倪筱筱把手里的书狠狠的扔到地上，“你试与不试，有何关系？出嫁已成定局！哎！”
倪筱筱无力的趴到窗台上，院子里的梅花开得甚好，那般香甜。倪筱筱又想起了那晚的梦，害羞得满脸通红。“你这个不害臊的东西！这般不要脸！”倪筱筱骂道。
“骂谁呢？”屋里响起一个声音。倪筱筱咯噔一下，四处寻找，不知声从何处来。
“不用找了。”同一个声音，从耳际边传来。
倪筱筱吓得从凳子上一跃而起。翻箱倒柜的找。“什么鬼东西！”
“我是你胸口的一滴泪！”
倪筱筱关上门窗，拨开胸口的衣服，胸口处一颗淡蓝色的痣。
“什么时候长了颗痣？”倪筱筱心里嘀咕道。
半晌，屋里不再有声音响起。倪筱筱整理好衣襟，恐是太疲累，出现幻觉了。
“筱儿！”敲门声响起，“开门，筱儿！”倪夫人从门外进来，“书锦来了，跟我到大厅去。”
倪筱筱低下头，“婚期不是没到么，来干什么？”倪夫人笑得灿烂，“书锦知你挑剔，嫁衣花费多日制作，今日特意送过来。”
“嫁衣。”倪筱筱心头吃紧，轻声嘀咕，“我说了晚些时间成婚，非要我此刻出嫁！我心烦闷得很！小小年纪，定下一生的轨迹，岂不草率！”
倪夫人心细，牵过倪筱筱的手，“筱儿，此事爹娘对不住你，让你受了委屈。但，爹娘真心为你好。书锦为人憨厚，日后必待你不薄。待他日儿女成群，你必明白今日爹娘的苦心。”
淡紫色的披肩，衬得倪筱筱的脸越发苍白，“娘，你与爹爹苦心经营，家业何以出了问题？我怎么一直不知道呢？”倪筱筱自那晚夜会柳书锦之后，心神不定。倪老爷担心婚事有变，便告知倪筱筱，生意出了问题，需要柳家帮衬，这更是增加了倪筱筱的抵抗之心，但平日里爹爹待自己不薄，对方又是柳哥哥，只是心里总有不得劲的地方。
“筱儿，”倪夫人叹口气，望向窗外皑皑白雪，“你当真不想嫁吗？”看到倪夫人如此模样，倪筱筱也是心疼不已。
“也不是不想嫁柳哥哥，就是觉得太早了，心里还有些事情没完成一样的，挠得我很难受。不甘心。”倪夫人拉起倪筱筱的手，左手手腕处的红绳格外显眼。这让她想起了两年前女儿生辰宴上老乞丐说的话。
“贵府小女灵动可爱，心思单纯善良，但野性难训，需得借力！”
倪老爷甩甩手，“您倒当真如小女所说，胡言乱语乞讨人一个罢了！”
老乞丐摸了摸脸上的胡须，“我既然流落至此，必是缘分。小女生来无泪，我想老爷你也心生疑惑。物极必反，贵府小女是福也是灾，”
说着，从破碗里掏出一红色姻缘绳，递与倪夫人，“当嫁作人妇，行夫妻之实，**解灾，早日生子，当一世无忧。若是野性难训，红绳系于手腕。”
倪老爷是信命之人，越是邪乎之语，越是不敢怠慢，当下便把老乞丐当老神仙，好生伺候。转身便把红绳系在了倪筱筱的手上。
见倪夫人神色凝固，倪筱筱以为还有机会可寻，便仰起头，将茶杯里的水倒进眼睛里，大颗珠子从倪筱筱苍白的脸颊处滚落下来。落至嘴角处，倪筱筱把脸凑到倪夫人眼前，“娘亲，你看，我流眼泪了。”
倪夫人惊住了，捧起倪筱筱的脸，端详了半天，手臂碰到了筱筱衣领处的水渍，瞬间明白了。
倪夫人放下双手，“顽皮！”
倪筱筱抹去脸上的水渍，委屈道，“娘亲，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出生之时，流不出眼泪，你跟爹爹便限制我的活动范围，不去扰了镇上其他居民，从小除了学堂，就是家里，除了柳哥哥，我都没见过其他人！你们要是嫌弃我是不祥之物，那弃我便可！”
倪夫人回过神来，盛怒道，“越说越离谱！”
“怎么还不出来？”屋外响起倪老爷急促的脚步声。倪夫人挽住倪筱筱的手，“走吧。”
大厅里，柳书锦身着墨绿色带绒夹袄，身量修长。身边放着一个红色大箱子。
“筱儿！”柳书锦快步迎了过去，神色愉悦。
倪筱筱不说话。打开箱子看了一眼。突然胸口一阵疼痛。倪筱筱捂住胸口，脸色煞白。柳书锦见状快步移至倪筱筱身旁扶住，柔声道：“筱儿！”
倪筱筱胸口一紧，侧身看了一眼神情慌乱的柳书锦，气急败坏，用力将柳书锦推倒在地。柳书锦十分诧异，筱儿何来这般力气？
倪老爷和倪夫人抢步前来，扶起柳书锦，转身冲着倪筱筱吼道，“筱儿，你！”倪筱筱此刻眼神犀利，冰冷可怕。倪老爷内心着实一惊。又见着倪筱筱的眼神一瞬间又化为了满眼的委屈。
倪筱筱胸口又是一阵疼痛袭来。倪筱筱不知何故，亦不想过多失态，轻推柳书锦，道：“你先回去，大婚之日见吧。”柳书锦面露不舍，“你这，我怎放心得下。”
倪筱筱对着大门处挥手示意。柳书锦停顿半刻，对着倪老爷倪夫人作揖行礼，退出门去。
倪筱筱看着柳书锦消失的背影，心生失落。又看看已近年迈的父母略显苍老的背影，内心那真是，五味陈杂，不知何滋味。嫁就嫁了吧，也没那么糟糕吧。
“把箱子抬到我屋里去！”倪筱筱招呼正收拾茶杯的仆从，转而对着倪夫人说，“娘，随我去试衣裳吧。”倪夫人大喜，连连点头，“好！好！”
倪老爷看着此刻沉稳的倪筱筱，内心一时没缓过神来。想起老乞丐的话，心里祈祷着，婚事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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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今不能反抗不能跑，砧板上的鱼肉，等着被人来宰了。倪筱筱后悔不已，那天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跑去丢人现眼。
“不害臊！”倪筱筱把手里的书狠狠的扔到地上，“你试与不试，有何关系？出嫁已成定局！哎！”
倪筱筱无力的趴到窗台上，院子里的梅花开得甚好，那般香甜。倪筱筱又想起了那晚的梦，害羞得满脸通红。“你这个不害臊的东西！这般不要脸！”倪筱筱骂道。
“骂谁呢？”屋里响起一个声音。倪筱筱咯噔一下，四处寻找，不知声从何处来。
“不用找了。”同一个声音，从耳际边传来。
倪筱筱吓得从凳子上一跃而起。翻箱倒柜的找。“什么鬼东西！”
“我是你胸口的一滴泪！”
倪筱筱关上门窗，拨开胸口的衣服，胸口处一颗淡蓝色的痣。
“什么时候长了颗痣？”倪筱筱心里嘀咕道。
半晌，屋里不再有声音响起。倪筱筱整理好衣襟，恐是太疲累，出现幻觉了。
“筱儿！”敲门声响起，“开门，筱儿！”倪夫人从门外进来，“书锦来了，跟我到大厅去。”
倪筱筱低下头，“婚期不是没到么，来干什么？”倪夫人笑得灿烂，“书锦知你挑剔，嫁衣花费多日制作，今日特意送过来。”
“嫁衣。”倪筱筱心头吃紧，轻声嘀咕，“我说了晚些时间成婚，非要我此刻出嫁！我心烦闷得很！小小年纪，定下一生的轨迹，岂不草率！”
倪夫人心细，牵过倪筱筱的手，“筱儿，此事爹娘对不住你，让你受了委屈。但，爹娘真心为你好。书锦为人憨厚，日后必待你不薄。待他日儿女成群，你必明白今日爹娘的苦心。”
淡紫色的披肩，衬得倪筱筱的脸越发苍白，“娘，你与爹爹苦心经营，家业何以出了问题？我怎么一直不知道呢？”倪筱筱自那晚夜会柳书锦之后，心神不定。倪老爷担心婚事有变，便告知倪筱筱，生意出了问题，需要柳家帮衬，这更是增加了倪筱筱的抵抗之心，但平日里爹爹待自己不薄，对方又是柳哥哥，只是心里总有不得劲的地方。
“筱儿，”倪夫人叹口气，望向窗外皑皑白雪，“你当真不想嫁吗？”看到倪夫人如此模样，倪筱筱也是心疼不已。
“也不是不想嫁柳哥哥，就是觉得太早了，心里还有些事情没完成一样的，挠得我很难受。不甘心。”倪夫人拉起倪筱筱的手，左手手腕处的红绳格外显眼。这让她想起了两年前女儿生辰宴上老乞丐说的话。
“贵府小女灵动可爱，心思单纯善良，但野性难训，需得借力！”
倪老爷甩甩手，“您倒当真如小女所说，胡言乱语乞讨人一个罢了！”
老乞丐摸了摸脸上的胡须，“我既然流落至此，必是缘分。小女生来无泪，我想老爷你也心生疑惑。物极必反，贵府小女是福也是灾，”
说着，从破碗里掏出一红色姻缘绳，递与倪夫人，“当嫁作人妇，行夫妻之实，**解灾，早日生子，当一世无忧。若是野性难训，红绳系于手腕。”
倪老爷是信命之人，越是邪乎之语，越是不敢怠慢，当下便把老乞丐当老神仙，好生伺候。转身便把红绳系在了倪筱筱的手上。
见倪夫人神色凝固，倪筱筱以为还有机会可寻，便仰起头，将茶杯里的水倒进眼睛里，大颗珠子从倪筱筱苍白的脸颊处滚落下来。落至嘴角处，倪筱筱把脸凑到倪夫人眼前，“娘亲，你看，我流眼泪了。”
倪夫人惊住了，捧起倪筱筱的脸，端详了半天，手臂碰到了筱筱衣领处的水渍，瞬间明白了。
倪夫人放下双手，“顽皮！”
倪筱筱抹去脸上的水渍，委屈道，“娘亲，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出生之时，流不出眼泪，你跟爹爹便限制我的活动范围，不去扰了镇上其他居民，从小除了学堂，就是家里，除了柳哥哥，我都没见过其他人！你们要是嫌弃我是不祥之物，那弃我便可！”
倪夫人回过神来，盛怒道，“越说越离谱！”
“怎么还不出来？”屋外响起倪老爷急促的脚步声。倪夫人挽住倪筱筱的手，“走吧。”
大厅里，柳书锦身着墨绿色带绒夹袄，身量修长。身边放着一个红色大箱子。
“筱儿！”柳书锦快步迎了过去，神色愉悦。
倪筱筱不说话。打开箱子看了一眼。突然胸口一阵疼痛。倪筱筱捂住胸口，脸色煞白。柳书锦见状快步移至倪筱筱身旁扶住，柔声道：“筱儿！”
倪筱筱胸口一紧，侧身看了一眼神情慌乱的柳书锦，气急败坏，用力将柳书锦推倒在地。柳书锦十分诧异，筱儿何来这般力气？
倪老爷和倪夫人抢步前来，扶起柳书锦，转身冲着倪筱筱吼道，“筱儿，你！”倪筱筱此刻眼神犀利，冰冷可怕。倪老爷内心着实一惊。又见着倪筱筱的眼神一瞬间又化为了满眼的委屈。
倪筱筱胸口又是一阵疼痛袭来。倪筱筱不知何故，亦不想过多失态，轻推柳书锦，道：“你先回去，大婚之日见吧。”柳书锦面露不舍，“你这，我怎放心得下。”
倪筱筱对着大门处挥手示意。柳书锦停顿半刻，对着倪老爷倪夫人作揖行礼，退出门去。
倪筱筱看着柳书锦消失的背影，心生失落。又看看已近年迈的父母略显苍老的背影，内心那真是，五味陈杂，不知何滋味。嫁就嫁了吧，也没那么糟糕吧。
“把箱子抬到我屋里去！”倪筱筱招呼正收拾茶杯的仆从，转而对着倪夫人说，“娘，随我去试衣裳吧。”倪夫人大喜，连连点头，“好！好！”
倪老爷看着此刻沉稳的倪筱筱，内心一时没缓过神来。想起老乞丐的话，心里祈祷着，婚事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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