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导火索（下）
此时，长悦阁西厢房。
“小姐，外面估计已经势同水火，你就不着急吗？”清云一张脸皱成一团，扒在檀木桌边，急得团团转。
沐河清照旧翻看书卷，头也不抬懒道：“我急什么？你当轻鸿楼的人都是吃素的？”
清云见沐河清实在心大，忍不住提醒道：“可若是……可若是我们昨日出行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呀？总不能强行抵赖吧？”
沐河清抬眸，眉梢一挑：“你在说什么？我昨日并未上街，也不曾去过轻鸿楼，更没见过程大人的公子。”
清云嘴巴微张，艰难道：“小姐……这……”
沐河清复又低头看书：“慌什么？我们什么也没做过。记住了么？”
清云木讷地点头道：“好，小姐，清云记住了。”
沐河清鼻音重重一压：“嗯？”
清云反应了片刻，捂脸叹气道：“……不小姐，你刚才说了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
沐河清满意了：“嗯。”
…………
日薄西山，又到晚膳时间。
沐河清没看见清云，估计小丫头又去府外打探消息了。清霜与清莲见她收了书卷正欲传唤小厨房起菜，却被沐河清叫住。
她从椅上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双腿，又让清霜给她披上披风，问道：“晚膳是陈嬷嬷掌勺吗？”
清霜正给她系衣带：“回小姐，应该不是陈嬷嬷，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老夫人不让她干重活，派到小厨房来也只让她每日烧一顿菜。”
“是吗？”沐河清吩咐了一声：“清莲，你去小厨房跑一趟。就说陈嬷嬷中午做的那道青椒土豆丝很好吃，小姐很喜欢，请嬷嬷晚上再下厨做一次。”
清莲不疑有他，立刻传话去了。
沐河清又问清霜：“我下午让备的东西，都齐吗？”
清霜点头道：“都齐了，小姐想得很周全，什么都不缺。”
绳结系好了，清霜满意地看着眼前娇俏美丽的少女问道：“小姐收拾妥当是要出门吗？”
沐河清点头：“陪我去小厨房散散步。”
清霜跟在少女身后微微一愣，小厨房？
…………
小厨房在南院的后院旁边，是沐老夫人专门给沐河清安置的一处。
沐河清儿时挑食又难哄，与二房五人一起用膳，难免受排挤，即便沐昌夫妇不得不哄着她，她也能敏感地察觉到他二人待她，除了谄媚，毫无笑意。
沐老夫人本以为一大家子一起吃饭其乐融融，沐河清却越发闹腾，没法子老人家只好给南院开了小灶，顿顿来南院陪她一起用膳。
如今老人家去了初云寺，只剩她一人用膳。
难怪有人忍不住下了药。
天色渐晚，小厨房里的火光隐隐蹿了出来，在微冷的秋风中，竟有些暖意。一群人在堂前忙活。五六个人挑水，洗菜，摘菜，切菜，摆盘，还有专门制作糕点的嬷嬷，分工明确。
大概是还未到饭点，洗净的菜不急着下锅，此刻唯有掌勺的陈嬷嬷正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磕着瓜子儿与清莲唠嗑：“哎呀莲姑娘，可别提了！自打俺家老大、老二都随大老爷参军打仗去了，俺这心里啊…总没底！好几个月没睡好觉了。”
清莲也坐在小板凳上，边嗑瓜子儿边认真听老人家唠叨：“老爷打仗很厉害的，陈嬷嬷也别太担心了。”
陈嬷嬷吐出瓜子皮儿，黑红粗大的手又捻起一粒瓜子儿放进嘴里：“那毕竟是亲生的儿啊！也不是俺从垃圾堆捡来的！唉……就是担心。尤其这几日俺总是睡不好！莲姑娘你瞧啊，俺这头发都一根根的全白喽！”
清莲诚心诚意道：“陈嬷嬷没休息好，本来今晚这顿也不是嬷嬷的活儿，还是辛苦嬷嬷……”
陈嬷嬷爽快地摆摆手道：“莲姑娘这是说什么话！俺老大老二随大老爷打仗，大老爷给他们两个怂蛋子照顾得这么好，上个月还给俺寄信呢，可惜俺也不识字……俺在府里也就会烧饭，悦儿小姐喜欢吃就是看得起俺，俺高兴都来不及……”
沐河清走近，笑着出声道：“那就劳烦陈嬷嬷了，我实在爱吃您做的菜。”
少女一席藕荷色衣裙，在银亮的月色下，清丽无双。她噙着笑来，比月色还要皎洁。
“哎呀！悦儿小姐怎么来喽！”陈嬷嬷看见沐河清站在小厨房的空地上，半是欢喜半是拘谨地站起来弯腰道：“给悦儿小姐行礼……”
“嬷嬷就免礼了，没休息好，还要给我做吃的。”沐河清笑吟吟地上前扶住。
陈嬷嬷将手在灰布围裙上擦了擦，笑呵呵道：“俺不给小姐做给谁做啊？小姐是吃俺菜长大的，这是俺的本事不是？悦儿小姐你要是急了，俺现在就去给你做！”
沐河清轻轻拦住老人道：“我不急。倒是嬷嬷，听说这几日没睡好？”
陈嬷嬷惶恐道：“呦！还让悦儿小姐给俺操心！俺念老大老二得紧，确实睡得不老实，但不碍事啊！俺还能烧菜！”
沐河清放缓语气笑道：“嬷嬷也别着急，您看您一着急又休息不好，中午把青椒土豆丝都炒成甜的了。”
陈嬷嬷一顿，想到沐河清是喜欢那道青椒土豆丝才让她来的小厨房……当下竟再也不吱声了。老嬷嬷双手捧在围裙前，想出声又不知说什么，最后只好装傻笑呵呵道：“你瞧俺！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手艺都生了！俺这就给小姐炒一盘好吃的来……”
沐河清敛起笑容，摇摇头，平静道：“嬷嬷，您从小看着我长大，一定要在此与我装傻吗？”
此话一出，陈嬷嬷与两个丫鬟都愣住了。陈嬷嬷是震惊沐河清已经察觉到下药之事，而清霜与清莲则是惊疑不定地看向陈嬷嬷。
陈嬷嬷最后张了张嘴，咧开嘴，笑出一口黄牙，却比哭还难看：“俺就知道小姐迟早有一天会找到我，因为悦儿小姐聪明……”
“俺…俺就实话跟你说了吧……”
沐河清拿出手绢递给老人，表情没有什么起伏：“嬷嬷，您别怕。我就是想问问，二婶当时怎么和您说的？”
陈嬷嬷看着眼前纤尘不染的丝帕，又呜咽一声，一下坐在小板凳上，眼角泛泪。
少女只好弯着腰拿着丝帕给老人抹泪。
陈嬷嬷哽咽地说出事实：“其实不是二夫人，是…是婉小姐使唤俺做的。”
“那日老夫人刚走，婉小姐把俺叫去，给俺一个黑瓶子，也不知道什么药，让俺每日在饭菜里放一点儿……”
“俺当时就说，药不能乱放不能答应她。婉小姐就告诉俺说、说悦儿小姐念着大老爷、大夫人还有晏少爷半夜睡不好、身子又弱……悦儿小姐又怕吃药，只好不告诉悦儿小姐，偷偷地下药。”
沐河清听沐婉如此胡说八道也不恼怒，只是叹道：“婉姐姐说什么您也信啊？凭两句话就来给悦儿下药了？”
陈嬷嬷此时拉住沐河清的手摇头道：“不是的悦儿小姐！不是啊！那药确实不是毒药，下之前俺自己给俺喝过！一点事儿也没有，俺看婉小姐一向没啥坏心眼，也相信她……可是、可是这药确实没毒啊！”
“俺就服了一点儿，俺那几日也没睡好，没当回事。就是后来、后来我听说悦儿小姐得了什么……癔症了？这才觉得不对劲儿……不对劲儿。”
陈嬷嬷在板凳上抹着眼泪，悔恨交加，不停地道歉。
沐河清蹲下身子，藕色的衣裙拖曳到地上沾了灰尘。她还像儿时一般，蹲在老人面前笑道：“好了，嬷嬷别哭了。我知道嬷嬷被骗了，您不愿伤我，只是被婉姐姐利用了对吗？”
陈嬷嬷不停地摇头摆手。
沐河清叹了声气。
她也知道陈嬷嬷这种老人多不容易，一大把年纪也担心儿子上了战场有性命之忧。
“嬷嬷，明日我要去找婉姐姐讨个说法，长房或是二房若是找您作证，您与家人事后必定有数不尽的麻烦。我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将您送走，送到我爹娘在的地方，与家人一辈子在那儿生活。您只要把药交给我，其他的我不能让您出面，您愿意吗？”沐河清缓缓道来。
陈嬷嬷沉默下来低着花白的头不敢看沐河清，双手不安地动着。
沐河清见状笑笑：“这一去离颖京千里之遥，风尘路远不说，再回怕是不易。您再考虑考虑，若是不愿，我自不强求……”
陈嬷嬷忽然抬起头来问她：“俺要是离开能不能帮到悦儿小姐啊？”
沐河清一愣，点头道：“若是嬷嬷今夜离开，明日二房找不到您，对我来说确实有益……”
“俺答应！俺愿意！”陈嬷嬷抹去眼泪，又笑了：“俺有啥不愿意的！俺老大老二都在大老爷那儿呢，俺在京城也没啥留恋的，只要能帮上悦儿小姐，俺就走！”
随即她又拉着沐河清的手道：“若是老夫人回来了，记得替俺跟她老人家道个别，报个平安。”
沐河清闻言也笑了，点点头道：“陈嬷嬷去炒菜吧，今晚您陪悦儿一起用膳，用完膳我立刻派人送您。东西都准备好了，不需要您操心。”
陈嬷嬷笑着起身，又被沐河清拉住。少女蹲在地上，嘴角的笑容干净温柔，眼中有什么在静静流淌。
陈嬷嬷看不懂她眼中的情绪，只听少女道了声：“嬷嬷再去房里把信拿来，我给您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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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外面估计已经势同水火，你就不着急吗？”清云一张脸皱成一团，扒在檀木桌边，急得团团转。
沐河清照旧翻看书卷，头也不抬懒道：“我急什么？你当轻鸿楼的人都是吃素的？”
清云见沐河清实在心大，忍不住提醒道：“可若是……可若是我们昨日出行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呀？总不能强行抵赖吧？”
沐河清抬眸，眉梢一挑：“你在说什么？我昨日并未上街，也不曾去过轻鸿楼，更没见过程大人的公子。”
清云嘴巴微张，艰难道：“小姐……这……”
沐河清复又低头看书：“慌什么？我们什么也没做过。记住了么？”
清云木讷地点头道：“好，小姐，清云记住了。”
沐河清鼻音重重一压：“嗯？”
清云反应了片刻，捂脸叹气道：“……不小姐，你刚才说了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
沐河清满意了：“嗯。”
…………
日薄西山，又到晚膳时间。
沐河清没看见清云，估计小丫头又去府外打探消息了。清霜与清莲见她收了书卷正欲传唤小厨房起菜，却被沐河清叫住。
她从椅上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双腿，又让清霜给她披上披风，问道：“晚膳是陈嬷嬷掌勺吗？”
清霜正给她系衣带：“回小姐，应该不是陈嬷嬷，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老夫人不让她干重活，派到小厨房来也只让她每日烧一顿菜。”
“是吗？”沐河清吩咐了一声：“清莲，你去小厨房跑一趟。就说陈嬷嬷中午做的那道青椒土豆丝很好吃，小姐很喜欢，请嬷嬷晚上再下厨做一次。”
清莲不疑有他，立刻传话去了。
沐河清又问清霜：“我下午让备的东西，都齐吗？”
清霜点头道：“都齐了，小姐想得很周全，什么都不缺。”
绳结系好了，清霜满意地看着眼前娇俏美丽的少女问道：“小姐收拾妥当是要出门吗？”
沐河清点头：“陪我去小厨房散散步。”
清霜跟在少女身后微微一愣，小厨房？
…………
小厨房在南院的后院旁边，是沐老夫人专门给沐河清安置的一处。
沐河清儿时挑食又难哄，与二房五人一起用膳，难免受排挤，即便沐昌夫妇不得不哄着她，她也能敏感地察觉到他二人待她，除了谄媚，毫无笑意。
沐老夫人本以为一大家子一起吃饭其乐融融，沐河清却越发闹腾，没法子老人家只好给南院开了小灶，顿顿来南院陪她一起用膳。
如今老人家去了初云寺，只剩她一人用膳。
难怪有人忍不住下了药。
天色渐晚，小厨房里的火光隐隐蹿了出来，在微冷的秋风中，竟有些暖意。一群人在堂前忙活。五六个人挑水，洗菜，摘菜，切菜，摆盘，还有专门制作糕点的嬷嬷，分工明确。
大概是还未到饭点，洗净的菜不急着下锅，此刻唯有掌勺的陈嬷嬷正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磕着瓜子儿与清莲唠嗑：“哎呀莲姑娘，可别提了！自打俺家老大、老二都随大老爷参军打仗去了，俺这心里啊…总没底！好几个月没睡好觉了。”
清莲也坐在小板凳上，边嗑瓜子儿边认真听老人家唠叨：“老爷打仗很厉害的，陈嬷嬷也别太担心了。”
陈嬷嬷吐出瓜子皮儿，黑红粗大的手又捻起一粒瓜子儿放进嘴里：“那毕竟是亲生的儿啊！也不是俺从垃圾堆捡来的！唉……就是担心。尤其这几日俺总是睡不好！莲姑娘你瞧啊，俺这头发都一根根的全白喽！”
清莲诚心诚意道：“陈嬷嬷没休息好，本来今晚这顿也不是嬷嬷的活儿，还是辛苦嬷嬷……”
陈嬷嬷爽快地摆摆手道：“莲姑娘这是说什么话！俺老大老二随大老爷打仗，大老爷给他们两个怂蛋子照顾得这么好，上个月还给俺寄信呢，可惜俺也不识字……俺在府里也就会烧饭，悦儿小姐喜欢吃就是看得起俺，俺高兴都来不及……”
沐河清走近，笑着出声道：“那就劳烦陈嬷嬷了，我实在爱吃您做的菜。”
少女一席藕荷色衣裙，在银亮的月色下，清丽无双。她噙着笑来，比月色还要皎洁。
“哎呀！悦儿小姐怎么来喽！”陈嬷嬷看见沐河清站在小厨房的空地上，半是欢喜半是拘谨地站起来弯腰道：“给悦儿小姐行礼……”
“嬷嬷就免礼了，没休息好，还要给我做吃的。”沐河清笑吟吟地上前扶住。
陈嬷嬷将手在灰布围裙上擦了擦，笑呵呵道：“俺不给小姐做给谁做啊？小姐是吃俺菜长大的，这是俺的本事不是？悦儿小姐你要是急了，俺现在就去给你做！”
沐河清轻轻拦住老人道：“我不急。倒是嬷嬷，听说这几日没睡好？”
陈嬷嬷惶恐道：“呦！还让悦儿小姐给俺操心！俺念老大老二得紧，确实睡得不老实，但不碍事啊！俺还能烧菜！”
沐河清放缓语气笑道：“嬷嬷也别着急，您看您一着急又休息不好，中午把青椒土豆丝都炒成甜的了。”
陈嬷嬷一顿，想到沐河清是喜欢那道青椒土豆丝才让她来的小厨房……当下竟再也不吱声了。老嬷嬷双手捧在围裙前，想出声又不知说什么，最后只好装傻笑呵呵道：“你瞧俺！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手艺都生了！俺这就给小姐炒一盘好吃的来……”
沐河清敛起笑容，摇摇头，平静道：“嬷嬷，您从小看着我长大，一定要在此与我装傻吗？”
此话一出，陈嬷嬷与两个丫鬟都愣住了。陈嬷嬷是震惊沐河清已经察觉到下药之事，而清霜与清莲则是惊疑不定地看向陈嬷嬷。
陈嬷嬷最后张了张嘴，咧开嘴，笑出一口黄牙，却比哭还难看：“俺就知道小姐迟早有一天会找到我，因为悦儿小姐聪明……”
“俺…俺就实话跟你说了吧……”
沐河清拿出手绢递给老人，表情没有什么起伏：“嬷嬷，您别怕。我就是想问问，二婶当时怎么和您说的？”
陈嬷嬷看着眼前纤尘不染的丝帕，又呜咽一声，一下坐在小板凳上，眼角泛泪。
少女只好弯着腰拿着丝帕给老人抹泪。
陈嬷嬷哽咽地说出事实：“其实不是二夫人，是…是婉小姐使唤俺做的。”
“那日老夫人刚走，婉小姐把俺叫去，给俺一个黑瓶子，也不知道什么药，让俺每日在饭菜里放一点儿……”
“俺当时就说，药不能乱放不能答应她。婉小姐就告诉俺说、说悦儿小姐念着大老爷、大夫人还有晏少爷半夜睡不好、身子又弱……悦儿小姐又怕吃药，只好不告诉悦儿小姐，偷偷地下药。”
沐河清听沐婉如此胡说八道也不恼怒，只是叹道：“婉姐姐说什么您也信啊？凭两句话就来给悦儿下药了？”
陈嬷嬷此时拉住沐河清的手摇头道：“不是的悦儿小姐！不是啊！那药确实不是毒药，下之前俺自己给俺喝过！一点事儿也没有，俺看婉小姐一向没啥坏心眼，也相信她……可是、可是这药确实没毒啊！”
“俺就服了一点儿，俺那几日也没睡好，没当回事。就是后来、后来我听说悦儿小姐得了什么……癔症了？这才觉得不对劲儿……不对劲儿。”
陈嬷嬷在板凳上抹着眼泪，悔恨交加，不停地道歉。
沐河清蹲下身子，藕色的衣裙拖曳到地上沾了灰尘。她还像儿时一般，蹲在老人面前笑道：“好了，嬷嬷别哭了。我知道嬷嬷被骗了，您不愿伤我，只是被婉姐姐利用了对吗？”
陈嬷嬷不停地摇头摆手。
沐河清叹了声气。
她也知道陈嬷嬷这种老人多不容易，一大把年纪也担心儿子上了战场有性命之忧。
“嬷嬷，明日我要去找婉姐姐讨个说法，长房或是二房若是找您作证，您与家人事后必定有数不尽的麻烦。我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将您送走，送到我爹娘在的地方，与家人一辈子在那儿生活。您只要把药交给我，其他的我不能让您出面，您愿意吗？”沐河清缓缓道来。
陈嬷嬷沉默下来低着花白的头不敢看沐河清，双手不安地动着。
沐河清见状笑笑：“这一去离颖京千里之遥，风尘路远不说，再回怕是不易。您再考虑考虑，若是不愿，我自不强求……”
陈嬷嬷忽然抬起头来问她：“俺要是离开能不能帮到悦儿小姐啊？”
沐河清一愣，点头道：“若是嬷嬷今夜离开，明日二房找不到您，对我来说确实有益……”
“俺答应！俺愿意！”陈嬷嬷抹去眼泪，又笑了：“俺有啥不愿意的！俺老大老二都在大老爷那儿呢，俺在京城也没啥留恋的，只要能帮上悦儿小姐，俺就走！”
随即她又拉着沐河清的手道：“若是老夫人回来了，记得替俺跟她老人家道个别，报个平安。”
沐河清闻言也笑了，点点头道：“陈嬷嬷去炒菜吧，今晚您陪悦儿一起用膳，用完膳我立刻派人送您。东西都准备好了，不需要您操心。”
陈嬷嬷笑着起身，又被沐河清拉住。少女蹲在地上，嘴角的笑容干净温柔，眼中有什么在静静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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