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夏日正午时分，正是一日之内最热的时候，但是在精心搭建的凉亭之内，并不感到燥热，荷风阵阵，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清香。
韶锦一双美眸专注地看向范栖迟，带着些勾人的笑意，脸上是得体优雅的微笑，看着就美丽动人至极，规矩地行了一礼，“妾身见过范二公子。”
范二公子，这称呼真是扎心，范栖迟想，仿佛不久前两人朝夕相对的那两个月都化为了青烟随风消逝了一样。
范栖迟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失落，面上却是带着笑的，遵循着以往的习惯，努力向韶锦展示他最好的一面。
韶锦静静地看着他，喊了十年前她最常唤他的那个称呼，“小迟。”
一声小迟，将范栖迟带回了十年之前。
这称呼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过了，范栖迟想起了那些关于施念最美好的回忆，内心震动，难道韶锦前来是为了……
他眼睫微垂，用来掩饰他心中过分激动的情绪，再抬眼时，眼中瞳孔分明带了光，盛满了那人的身影，正欲开口称呼一声施念，却被韶锦的下一句话打入了深渊。
“小迟，十二年未见，你都长的这样大了。”
“从容貌来看，长大后的你，和你的大哥真是如出一辙，身形气质也是。再看到你现在将范家的生意经营的这样好，我不禁想起了你的那位大哥。”
韶锦站累了，忍不住跪坐在凉亭铺设的茶几后的草席上，姿态十分完美，就是最严格的教导嬷嬷看到了也寻不到一处差错。
她虽然是微笑着的，语气中却带着些微微的愁绪，似是开始回忆往昔，“你大哥他本无意从商，为了范老夫人和你，却拖着病体，兢兢业业地打理着范家的产业，从来没有放下过自己的责任，为人又端方雅正，是一位真正的君子。”
范栖迟看她坐下，也跟着一起落座，正坐在她的对面，安静瞧着她美丽无双的面容，听着她说话，并不言语。
韶锦看他入座后还毫无反应，就再多说了一句，“我当初嫁到范家后不久就知道，范夫人是个果断有见识的女人。如今看来，她精心教导的孩子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还未等韶锦说完，范栖迟放在案几下，隐于衣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他深吸一口气，似是再也忍受不了，忍无可忍道；“不要在试探我了!”
他抬眼定定地看着韶锦，第一次这样认真地，想要去窥探她的想法，却见到了那双美眸深处只有一处毫无波澜的深潭，心中失望，果然自己还是没能打动她分毫吗？
于是他冷冷称呼道：“萧夫人。”
韶锦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一般，还是带着那面具般的微笑：“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生疏呢，小迟，我只是来关心你，毕竟我们还有叔嫂的情分在。”
范栖迟听了这话，看着韶锦那张假面，内心刺痛，神情复杂，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叔嫂？你早在十年前就被一封休书赶出范家了。我们从名义上就不是叔嫂了。若你还当自己是我嫂子，为何这十年来在青楼跟不同的男人厮混？又为何会在未认出我之前，做出那种暧昧亲密的举动？”
越说看到韶锦的假面逐渐龟裂，他的情绪越激动。
说罢，他起身一把拉过韶锦，狠狠摁倒草席上，“不要再说什么关心我的话了，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的。作为一个男人，你知道你我相遇之后，你说的这些话，做的这些事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一旁的玉檀看情况不对，想要上前阻拦，却被韶锦一个手势阻止，不甘的退下。范栖迟自然也看到了韶锦的动作，松开了她。
这下，是真正的四周无人了。
韶锦轻轻推开他，重又坐好，理了理自己被范栖迟扯乱的衣衫，面上一派镇定，眼神却越过他，看着荷塘，语气淡淡道：“范二公子既然看出来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我之间毕竟隔着一份叔嫂的缘分，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那层窗户纸捅破之后，那她也没有必要再装下去了。
随后，她视线又回到范栖迟身上，就像她平日对待那些不能得罪的尊贵恩客一样，恢复了属于天香楼幕后老板韶锦的，平日的精明干练、从容不迫的气质来。
“所以，念在曾经的情分上，妾身有一事相求。”
从商之人，凡是能混出个名堂来的，哪个不是察言观色的一把好手？范栖迟很清楚，韶锦摆出这幅样子来，是决定好了，这次是来同他交易的。
范栖迟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除了那张脸有些相似，竟然看不出来一点当年的施念温顺的影子了。
可是即使知道施念已经变成了这幅样子，这是韶锦真正的样子，他还是喜欢。
为什么被放在股掌之间把玩的只有他？他的那些一厢情愿再继续下去又能得到什么结果呢？
所以他不愿意配合她了。
他想要争取一次，为了施念，也为了自己。
范栖迟直接问道：“你是真心喜欢那位萧大人的吗?”
这突兀的问话让韶锦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她略带疑惑地看着范栖迟。
“你们看起来并不像传言中那样鹣鲽情深。”这是范栖迟观察多日后下的结论，看到韶锦的茫然，随后解释道：
“那日他来接你，我看他对那位小妾的关心可比对你要多很多。
若是一个男人真心喜爱你，必然是会毫不犹豫地护着你的。可是你来青城之后，就在四处活动，在他来了以后甚至更加忙碌了。
他被刺杀之后，风险重重。若是真的喜欢你，这个档口，又怎会让你一个女子在外四处活动。”
韶锦最近太过忙碌，几人又是各有分工，一时忘记这茬，没能提前串通好，竟被范栖迟给察觉出不对来。
她冷淡道：“这是我们夫妻的事。”
范栖迟方才没有放过她丝毫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对了。
再看她时，心态已然平稳了许多，他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白瓷茶杯，若是他的心腹手下在场就会知道，这是他快速思考算计时会不经意带上的动作，韶锦发觉他的这个动作，并未言语。
于是范栖迟继续分析道：“萧大人两年前才进的帝都，被当今圣上封为正四品户部侍郎那年，他不过十八岁，之后的两年间又忙于融入官场。
由圣上钦点他负责处置的梁诀一事牵连众多，十分麻烦。在这期间萧大人忙碌的很，哪有时间跑到青楼与你相识相知。
萧大人的对于朝中的动向观察十分敏锐，这根本不可能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弟子会有的根基，除非他早就做过打算了。
十八岁前他从未进过京城。而你，在京城已经待了六年有余了。天香楼是京都最为知名的妓坊，出入的达官贵人不知凡几，所以也是探查京城动向最合适的地方。
再看你们相处的方式，与其说是夫妻，你们二人的关系更像是主仆。
其实，你并不是萧大人的妻子，而是借着他的名头保护自己，实则在为他做事吧。”
一番话说完，凉亭中寂静的连风声都变得轻微起来。
韶锦没有想到范栖迟竟是如此敏锐，除了他误解了萧瑾的身份，将苻弘当做是钦差大人外，他说的每一句都正中靶心。
而这些结论，是需要对她十分关注并且能查到更深的消息才能得知的。她没有想到，范栖迟竟然在私下里，观察了她那么久，那么深。
韶锦十分罕见的，感到有些慌乱，但多年的习惯使然，她表现的从容不迫，无力辩解了一句，“范二公子想多了。”
范栖迟没有放过她的每一分表情，一双眼睛如鹰隼一般盯着她，仿佛在看自己就要到手的猎物，
“你们来青城就是为了追查罪犯梁诀的下落，梁诀一日没有抓获，你们就一日不能回帝都。而且梁诀党羽众多，一日没有抓到，那位萧大人就会被反扑，有性命之忧。”
范栖迟看着韶锦的表情越来越崩溃，快要装不下去，语气残忍道：
“更可况，梁诀的行踪尚不明了，他现在身份却已经暴露了。”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韶锦那已经摇摇欲坠的假面。
她与范栖迟相遇后，两人朝夕相处的那两月，范栖迟一切表现的都太好了，就像一位爱慕着她的普通贵公子，以至于她都忘记了范栖迟的真实身份并不简单。
韶锦也看着他，就像刚刚认识这个人一样，感慨道：“我还是小看你了。你年纪轻轻就成为天下首富，怎么可能是个只耽于情色的公子哥呢。”
既然都是聪明人，再装下去也就没什么意思了，韶锦也想快刀斩乱麻，干脆道：“我来这里的确是为了向范二公子打听梁绌此人的情况的。范二公子有什么条件就直说吧。”
没想到范栖迟竟然不慌不忙，反问她，“我提的条件，你真的能答应吗？”
韶锦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她直觉范栖迟是不会伤害她的，于是放心道：“范二公子但说无妨。”
范栖迟坐得很端正，就像大婚时对坐的夫妻一样慎重，他看着韶锦的眼睛，专注道：“我要你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
“嫁给我以后，你就是唯一的范夫人，未来的范家主母。”
看韶锦并立刻没有回答他，他早有预感，缓缓抛出诱饵来：
“若你肯答应我这个条件，我会给萧大人提供一切我范家能提供的帮助，助你们尽快抓住梁诀。梁诀被抓获之后，按照你的意愿，我愿为萧大人继续做事。”
“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他认真强调道。
韶锦看他这样的认真，心里一紧，下意识的拒绝道：“你可知道，我名义上可是明媒正娶的范夫人，这是整个帝都百姓亲眼见证的。
并且我夫君乃是大望正二品大员，天下宗师萧宗师座下关门弟子。无论在朝堂还是在江湖，都有大把的人脉在。你怎么就能确定，没了你的帮助，我们就不行了呢？”
范栖迟对她的拒绝早有预料，老神在在，毫不慌乱。
“萧大人的钦差身份在江南一带已经暴露，这附近的人都闻风而动，前两日他遭到刺杀就是结果。你们几乎动用了在青城积累的所有资源去查梁诀的下落，可依然毫无所获。
这段时间你们查下去，只发现拉出的网越来愈大，牵连的案件越来越多，可真正要查的梁诀，却一点影子都没查到。只查到了跟他有关系的梁绌，可是梁绌也跑了，不知所踪，若不是事情毫无进展，你也不会来找我询问梁绌的下落。”
“我范家在青城经营多年，根基深厚，你们做的动作，全在我的眼皮底下。若是你肯答应的话，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
比起求婚，这更像是一场商人之间的谈判与对弈。
韶锦嘴角扯了扯，跟范栖迟相比，她拿来谈判的资本实在是少的可怜，“也就是说，我不答应的话，你就不会告诉我梁绌的下落了是吗？”
话已经说出口了，现在放弃就什么也得不到，范栖迟乘胜追击道：“韶锦姑娘也是个生意人，自然明白凡是都要付出些代价的。”
韶锦听了这话，细细思考他说的条件是否可行，正在犹豫之间，却见玉檀慌忙跑过来。
玉檀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韶锦脸色大变，一时瘫坐在地，看起来竟然有些六神无主，像是瞬间被人抽出了主心骨一样。
凉亭地方小，范栖迟离得近，又习得武功在身，隐隐约约听到了些内容。
范栖迟也有些吃惊于韶锦这样脆弱的状态，有些复杂道；“看来那位萧大人对他的小妾很看重，竟能影响你至此。”
韶锦却没有理会他的话，静静思考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下定了决心，看着范栖迟，果断道：“你刚刚说的，我答应你。现在快些告诉我梁绌的下落。”
“请帮帮我，栖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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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锦一双美眸专注地看向范栖迟，带着些勾人的笑意，脸上是得体优雅的微笑，看着就美丽动人至极，规矩地行了一礼，“妾身见过范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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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栖迟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失落，面上却是带着笑的，遵循着以往的习惯，努力向韶锦展示他最好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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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迟，十二年未见，你都长的这样大了。”
“从容貌来看，长大后的你，和你的大哥真是如出一辙，身形气质也是。再看到你现在将范家的生意经营的这样好，我不禁想起了你的那位大哥。”
韶锦站累了，忍不住跪坐在凉亭铺设的茶几后的草席上，姿态十分完美，就是最严格的教导嬷嬷看到了也寻不到一处差错。
她虽然是微笑着的，语气中却带着些微微的愁绪，似是开始回忆往昔，“你大哥他本无意从商，为了范老夫人和你，却拖着病体，兢兢业业地打理着范家的产业，从来没有放下过自己的责任，为人又端方雅正，是一位真正的君子。”
范栖迟看她坐下，也跟着一起落座，正坐在她的对面，安静瞧着她美丽无双的面容，听着她说话，并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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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锦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一般，还是带着那面具般的微笑：“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生疏呢，小迟，我只是来关心你，毕竟我们还有叔嫂的情分在。”
范栖迟听了这话，看着韶锦那张假面，内心刺痛，神情复杂，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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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说看到韶锦的假面逐渐龟裂，他的情绪越激动。
说罢，他起身一把拉过韶锦，狠狠摁倒草席上，“不要再说什么关心我的话了，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的。作为一个男人，你知道你我相遇之后，你说的这些话，做的这些事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一旁的玉檀看情况不对，想要上前阻拦，却被韶锦一个手势阻止，不甘的退下。范栖迟自然也看到了韶锦的动作，松开了她。
这下，是真正的四周无人了。
韶锦轻轻推开他，重又坐好，理了理自己被范栖迟扯乱的衣衫，面上一派镇定，眼神却越过他，看着荷塘，语气淡淡道：“范二公子既然看出来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我之间毕竟隔着一份叔嫂的缘分，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那层窗户纸捅破之后，那她也没有必要再装下去了。
随后，她视线又回到范栖迟身上，就像她平日对待那些不能得罪的尊贵恩客一样，恢复了属于天香楼幕后老板韶锦的，平日的精明干练、从容不迫的气质来。
“所以，念在曾经的情分上，妾身有一事相求。”
从商之人，凡是能混出个名堂来的，哪个不是察言观色的一把好手？范栖迟很清楚，韶锦摆出这幅样子来，是决定好了，这次是来同他交易的。
范栖迟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除了那张脸有些相似，竟然看不出来一点当年的施念温顺的影子了。
可是即使知道施念已经变成了这幅样子，这是韶锦真正的样子，他还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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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栖迟直接问道：“你是真心喜欢那位萧大人的吗?”
这突兀的问话让韶锦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她略带疑惑地看着范栖迟。
“你们看起来并不像传言中那样鹣鲽情深。”这是范栖迟观察多日后下的结论，看到韶锦的茫然，随后解释道：
“那日他来接你，我看他对那位小妾的关心可比对你要多很多。
若是一个男人真心喜爱你，必然是会毫不犹豫地护着你的。可是你来青城之后，就在四处活动，在他来了以后甚至更加忙碌了。
他被刺杀之后，风险重重。若是真的喜欢你，这个档口，又怎会让你一个女子在外四处活动。”
韶锦最近太过忙碌，几人又是各有分工，一时忘记这茬，没能提前串通好，竟被范栖迟给察觉出不对来。
她冷淡道：“这是我们夫妻的事。”
范栖迟方才没有放过她丝毫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对了。
再看她时，心态已然平稳了许多，他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白瓷茶杯，若是他的心腹手下在场就会知道，这是他快速思考算计时会不经意带上的动作，韶锦发觉他的这个动作，并未言语。
于是范栖迟继续分析道：“萧大人两年前才进的帝都，被当今圣上封为正四品户部侍郎那年，他不过十八岁，之后的两年间又忙于融入官场。
由圣上钦点他负责处置的梁诀一事牵连众多，十分麻烦。在这期间萧大人忙碌的很，哪有时间跑到青楼与你相识相知。
萧大人的对于朝中的动向观察十分敏锐，这根本不可能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弟子会有的根基，除非他早就做过打算了。
十八岁前他从未进过京城。而你，在京城已经待了六年有余了。天香楼是京都最为知名的妓坊，出入的达官贵人不知凡几，所以也是探查京城动向最合适的地方。
再看你们相处的方式，与其说是夫妻，你们二人的关系更像是主仆。
其实，你并不是萧大人的妻子，而是借着他的名头保护自己，实则在为他做事吧。”
一番话说完，凉亭中寂静的连风声都变得轻微起来。
韶锦没有想到范栖迟竟是如此敏锐，除了他误解了萧瑾的身份，将苻弘当做是钦差大人外，他说的每一句都正中靶心。
而这些结论，是需要对她十分关注并且能查到更深的消息才能得知的。她没有想到，范栖迟竟然在私下里，观察了她那么久，那么深。
韶锦十分罕见的，感到有些慌乱，但多年的习惯使然，她表现的从容不迫，无力辩解了一句，“范二公子想多了。”
范栖迟没有放过她的每一分表情，一双眼睛如鹰隼一般盯着她，仿佛在看自己就要到手的猎物，
“你们来青城就是为了追查罪犯梁诀的下落，梁诀一日没有抓获，你们就一日不能回帝都。而且梁诀党羽众多，一日没有抓到，那位萧大人就会被反扑，有性命之忧。”
范栖迟看着韶锦的表情越来越崩溃，快要装不下去，语气残忍道：
“更可况，梁诀的行踪尚不明了，他现在身份却已经暴露了。”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韶锦那已经摇摇欲坠的假面。
她与范栖迟相遇后，两人朝夕相处的那两月，范栖迟一切表现的都太好了，就像一位爱慕着她的普通贵公子，以至于她都忘记了范栖迟的真实身份并不简单。
韶锦也看着他，就像刚刚认识这个人一样，感慨道：“我还是小看你了。你年纪轻轻就成为天下首富，怎么可能是个只耽于情色的公子哥呢。”
既然都是聪明人，再装下去也就没什么意思了，韶锦也想快刀斩乱麻，干脆道：“我来这里的确是为了向范二公子打听梁绌此人的情况的。范二公子有什么条件就直说吧。”
没想到范栖迟竟然不慌不忙，反问她，“我提的条件，你真的能答应吗？”
韶锦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她直觉范栖迟是不会伤害她的，于是放心道：“范二公子但说无妨。”
范栖迟坐得很端正，就像大婚时对坐的夫妻一样慎重，他看着韶锦的眼睛，专注道：“我要你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
“嫁给我以后，你就是唯一的范夫人，未来的范家主母。”
看韶锦并立刻没有回答他，他早有预感，缓缓抛出诱饵来：
“若你肯答应我这个条件，我会给萧大人提供一切我范家能提供的帮助，助你们尽快抓住梁诀。梁诀被抓获之后，按照你的意愿，我愿为萧大人继续做事。”
“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他认真强调道。
韶锦看他这样的认真，心里一紧，下意识的拒绝道：“你可知道，我名义上可是明媒正娶的范夫人，这是整个帝都百姓亲眼见证的。
并且我夫君乃是大望正二品大员，天下宗师萧宗师座下关门弟子。无论在朝堂还是在江湖，都有大把的人脉在。你怎么就能确定，没了你的帮助，我们就不行了呢？”
范栖迟对她的拒绝早有预料，老神在在，毫不慌乱。
“萧大人的钦差身份在江南一带已经暴露，这附近的人都闻风而动，前两日他遭到刺杀就是结果。你们几乎动用了在青城积累的所有资源去查梁诀的下落，可依然毫无所获。
这段时间你们查下去，只发现拉出的网越来愈大，牵连的案件越来越多，可真正要查的梁诀，却一点影子都没查到。只查到了跟他有关系的梁绌，可是梁绌也跑了，不知所踪，若不是事情毫无进展，你也不会来找我询问梁绌的下落。”
“我范家在青城经营多年，根基深厚，你们做的动作，全在我的眼皮底下。若是你肯答应的话，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
比起求婚，这更像是一场商人之间的谈判与对弈。
韶锦嘴角扯了扯，跟范栖迟相比，她拿来谈判的资本实在是少的可怜，“也就是说，我不答应的话，你就不会告诉我梁绌的下落了是吗？”
话已经说出口了，现在放弃就什么也得不到，范栖迟乘胜追击道：“韶锦姑娘也是个生意人，自然明白凡是都要付出些代价的。”
韶锦听了这话，细细思考他说的条件是否可行，正在犹豫之间，却见玉檀慌忙跑过来。
玉檀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韶锦脸色大变，一时瘫坐在地，看起来竟然有些六神无主，像是瞬间被人抽出了主心骨一样。
凉亭地方小，范栖迟离得近，又习得武功在身，隐隐约约听到了些内容。
范栖迟也有些吃惊于韶锦这样脆弱的状态，有些复杂道；“看来那位萧大人对他的小妾很看重，竟能影响你至此。”
韶锦却没有理会他的话，静静思考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下定了决心，看着范栖迟，果断道：“你刚刚说的，我答应你。现在快些告诉我梁绌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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