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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不接受,本座就杀了你!

小说:醉卧伊人怀作者:眉间雪字数:8070更新时间 : 2018-05-20 00:01:01
  她双目一紧,急忙抽回自己的手,别开视线,“你只需做你自己,无需为了谁改变。”

  “遇到你以后,我才发现,我想要的并非是权力与皇位,而是一种归属感,”他第一次敞开自己的心肺,目光柔和,“母妃去世得早,我和九弟便认为,拥有权力就代表拥有一切。可是后来才知道,要没有权力,母妃便不会死了。”

  她目色低沉,“可是没有权力,你早已死在先皇手里了吧?如今你这般不争,段懿轩真能放过你吗?”

  “他做这一切,有他的打算和苦衷,但你要相信他,他一定是为你才这么做的。”他看着她,神色平静。

  她有些诧异,“你是希望我与他好,还是希望我与他不好?”

  “我无所谓你与他好或者不好,”看着她长长的睫毛,他有些动情,目色深幽,“我只是不希望你活在痛苦当中。”

  “既然无所谓,那你做这一切牺牲又是为了什么?”她蹙眉。

  他扬起薄唇,自信一笑,“因为我知道,你迟早都是我的。”

  “自恋。”她觑了他一眼,知道他是一个自负,同时也有自负资格的人,但没想到在感情方面还这么自恋。

  窗外雪花飞舞,窗内炉火温暖。

  她靠在软榻上,转动着茶杯,“这么晚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如果我遇到危机,你会担心我吗?”他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她眼都没眨一下,干脆又冷漠地回道:“不会。”

  他微微一怔,继而又笑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抬眸瞪了他一眼,“不要随意更改别人的意思!”

  他起身,像揉大狗狗一样的手法,粗鲁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而后洒脱地走到窗台,身影一闪,瞬间消失在了凤懿宫。

  临走时,还不忘给她关上了窗户。

  看着空荡荡的大殿,除了暖炉里的炭火偶尔发出一声“哔波”的细响,四周静得落针可闻。

  要不是空气里还残留着他特有的清冽男人气息,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幻觉。

  她顶着凌乱的头发,有些懒懒地躺在了软榻上,看着屋顶的房梁。

  就算她会担心他,那也只是出于正常人的怜悯,而非恋人间的感情吧?

  凤灵夜知道段君墨突然出现,肯定是有事发生了,只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三天不到,他手里唯一的人脉兵部尚书慕容大人,也跟着出事了。

  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直接下狱,贬为庶人,发配边疆,永远不许进京。

  当慕容霜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整个人都软了,仅剩下一点力气,紧紧拉着身边的宫婢,“我......我要被打入冷宫了吗?”

  宫婢也是一脸茫然和慌张,“小主,奴婢也不知道啊。”

  “颜晴死了,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我了?”慕容霜突然紧紧盯着她,脸色惨白,双手冰冷得可怕。

  “放心吧小主,柔贵人的死就是一场意外,只要皇上没下旨,你就不会有事的。”宫婢宽慰道。

  “就算不进冷宫,可爹爹都被发配到了边疆,我没了靠山,又不得皇上恩宠,跟打入冷宫又有什么区别?”慕容霜悲伤地说着,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往下淌。

  宫婢跟她没有太多感情,安慰了一两句就没了耐性,随意找个由头就离开了。

  偌大的宫殿里,就只剩下了慕容霜一个人。

  她看了一眼四周,仿佛看到了烈火中焚烧的颜晴,突然抱着脑袋尖叫着嘶喊:“我不要被打入冷宫!我不想被活活烧死,我不要孤独终老......”

  宫婢在殿外听着,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却不是怜悯慕容霜,而是为自己以后的路感到忧愁。

  后宫中,人心凉薄,贱命残存,谁又顾得了谁?

  当宫婢无精打采地拿着午饭踏进慕容霜的寝殿时,没想到却看到了......

  “啊——”

  一声尖叫划破屋顶,树梢上的麻雀纷纷惊得四散而逃。

  只闻“哐当”一声,托盘摔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宫婢急忙冲出寝殿,一边跑一边叫着,“死人,死人了!”

  空旷的皇宫中,她的声音凄厉又慌乱,响在后宫中,听起来却又那么平常。

  寝殿外,很快变得嘈杂起来,与死寂的寝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寒风将窗户吹开,大雪飘进屋子里。

  只见房梁上,慕容霜的尸体悬挂在半空,美眸安详地闭着,雪花飘散在她周围,一片一片的,似乎在为她的红颜薄命而唱着哀歌......

  慕容大人的遭遇,以及慕容霜的死,很快传遍了后宫。

  由于都是新进宫的少女,第一次听到颜晴被打入冷宫,然后又被火烧死的时候,还会惊讶和恐惧一下,但第二次听到慕容霜上吊自杀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多感慨了。

  只叹一句:后宫皆如此。

  然后就开始继续麻木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当这个消息传到凤灵夜耳中时,她恰好在探望贾茹,二人闻言,顿时一阵沉默。

  二人沉默了许久。

  凤灵夜说道:“年也过完了,元宵节你打算怎么过?”

  贾茹脸色淡淡的,“你说,战王倒了,接下来又会是谁啊?”

  凤灵夜不想跟她讨论这个话题,徒增她的烦恼,“皇上虽然大事上不听我的,但是小事上还是会允的,要不要你跟我悄悄出宫一趟?”

  “我爹?还是太后?还是甄府?”她想了想,似乎也想不出别的人了。

  凤灵夜双眉微蹙,“你爹是一路扶持他的人,他动谁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动你爹。”

  “你在维护他?你还爱着他?”贾茹幽幽地看着她,带着一丝疏离,”你忘了,他是先皇的儿子,先皇曾经也灭了一路扶持他的云府。”

  凤灵夜原本是想宽慰她,没想到却被曲解了意思,顿时目色微怒,“先皇是先皇,他是他。”

  “他都这样了,你还在维护他!”贾茹忽然激动了起来,“你走,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你?!”凤灵夜瞪着她,忽然觉得无言以对,最终深吸了一口气,起身离开了。

  贾茹看着她的背影,捂着被子又痛哭了起来。

  死了,都死了,是不是后宫女人都死光了,才能停止死亡?

  回到凤懿宫,正看到凤锦绣和凤母在做春衣,不由得凑了过去,将凤母紧紧地抱入了怀中,神色清淡。

  凤母笑了笑,摸摸她的脑袋,“都这么大了还撒娇?”

  “娘、阿姐,你们永远不要离开灵儿好吗?”她突然有感而发。

  凤锦绣笑着道:“人生老病死很正常,哪有永远不离开的道理?”

  “是啊,就算娘和你阿姐不在了,你也要努力活下去知道吗?”凤母慈祥的目光,就像一道温暖的阳光,瞬间驱赶了她心里所有的阴霾。

  她神色平静,语气沉重,“娘和阿姐不在了,我就杀光所有谋害你们的人,然后自杀。”

  “呸呸呸!”凤母蹙眉推开她,“瞎说什么呢?”

  却见她一脸坚定和认真,“我在后宫的唯一意义,就是为你们而活。”

  “傻瓜。”凤母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无论皇宫里发生了什么血雨腥风的事,她都能忍,但凤懿宫是她的港湾,也是她最后的底线,任何人都不能触碰。

  兵部尚书慕容大人出事的第二天,一道圣旨下达王府,表示边疆有匈奴滋扰,命令段君墨立刻带兵镇守。

  这个消息来得很快,还是宫姬月偷偷传给晓芳,晓芳再转告给了凤灵夜。

  段懿轩终于还是将段君墨的势力彻底清除了。

  虽没有危及他的性命,但将他派发至边疆,不管是感情还是地位,这一辈子他也威胁不到段懿轩了。

  当她听到这个消息时,心情有些复杂。

  一是段君墨离开了京都,他再也不用趟这趟浑水,至少能逍遥自在地生活在边疆,所以她松了一口气,二是他这一走,他们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相见,心里不禁有一些怅然。

  她坐在凤懿宫的院子里,看着宫外的方向,目色深沉。

  “想见他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沉阴暗的嗓音。

  她目光一怔,回过头,只见一身黑色斗篷的龙骨,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她思索了片刻,淡然道:“再见只是徒增烦恼,还是......”

  她话还没有说完,身子就已腾空飞起,龙骨扛着她,就像扛着一个破布麻袋,飞快地掠过皇宫上空。

  “现在是白天!”凤灵夜蹙眉道,要是被人看见了,后果不堪设想。

  龙骨充耳不闻,一身黑袍就像一只巨大的黑蝙蝠,神秘又来去无影,半柱香不到,就带着她飞出了皇宫。

  此时,桃夭正准备给凤灵夜添水,见亭子里没了人影,她立刻来到寝殿查看,果然也不在。

  回想起段君墨上次出现的事,她很快联想到二人可能又厮混在了一起,于是当即悄悄走出凤懿宫,飞快地来到了乾明宫。

  “当真到处都找过了?”太后半信半疑,脸色阴沉。

  桃夭重重点头,十分确信,“平日她不爱出门,刚刚就在院子里,一眨眼就不见了,一定是出宫了。”

  “哀家正愁抓不到她的小辫子,她竟然这么快就露出原形了,”太后冷冷一笑,“林嬷嬷,立刻带人随哀家进凤懿宫搜人!”

  林嬷嬷迅速回道:“老奴遵命!”

  与此同时。

  龙骨从城门口飞下,一手就将凤灵夜扔了下去。

  凤灵夜踉跄了几步,差点跌倒,稳住身形以后,看清身前的情景,双眸微睁。

  凛冽的寒风中,上万名士兵站在城楼外,整齐划一,队伍庞大而威武。

  城楼下,他一身黑色铠甲,手中握着一把银枪,骑在一匹高大的棕色骏马上,红色披风随风飘舞,烈烈作响。

  看到她,他深邃的凤眼一怔,冷如寒霜的脸,不禁出现了一丝罕见的笑意。

  轻轻一策马,马蹄“踢踢踏踏”地响了起来,走到她身旁,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剑眉微扬,“你来了?”

  “我......”她想说自己是被迫的,让他不要误会,可看着他脸上的笑脸,临近离别了,她又不好扫了他的兴,遂点了点头。

  他翻身跳下骏马,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你能来,本王很开心。”

  “边疆的日子......是不是比京都好?”她如是问道。

  他微微抬眸,看向高空,目色悠远,“那里的生活很简单,不用费心费力地与人周旋,是你喜欢的日子。”

  送别之际,她被临时拉过来,也拿不出什么礼物,只好从怀中取出两个瓷瓶,“我也没有别的礼物,那边风沙大,现在又是冬天,这白色的小瓶里,装的防冻疮和裂口的,这棕色的小瓶里,装的是受伤以后消毒用的药。”

  他接了过来,宝贝地往怀里一放,唇角微扬,“本王记住了。”

  “如果用完了觉得好用,记得飞鸽传书给我,我可以让宫姬月再送你一些。”她实在找不到该说什么话。

  她和段君墨本就属于话不投机半句多,像这样和和气气说话的时候,还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她在王府受伤的时候,他亲自来给她送药。

  “你这是在关心本王吗?”他挑眉问道。

  她眉头一蹙,想说他又在自恋了,但在这样伤感的离别气氛里,她实在说不出口,遂笑道:“你觉得是,那便是吧。记得在战场上不要太拼命,这样过年过节宫中大宴的时候,我还能见着你。”

  “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正在话别的新婚夫妻?”他语气轻松地指了指她和自己。

  她微微抬眸,眼色微冷,转身就欲走。

  “开个玩笑而已,当真了?”段懿轩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走前几步追了上去。

  接着,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直接将她拉入了怀中,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神色萧瑟,带着磁性的嗓音有些深沉和黯哑,“本王就要走了,你就没有别的想说的了吗?”

  她愣愣地被他禁锢在怀中,良久,才低声说了一句,“活下去。”

  他目光微颤,继而一沉,“好。”

  怀抱突然一松,身子一空,她抬眸一看,他已翻身上马,用力一挥鞭,毫不犹豫地策马奔跑出了城楼口,高大的身影,孤寂而落寞。

  他一动,千军万马立刻跟上,声势浩大,场面壮观。

  站在城头,她看着那个骑在骏马上的男人,仿佛看到了他驰骋在疆场上的自信和霸道,看到了他浴血奋战的英勇和无所畏惧,看到了他指挥千军万马的魄力和气定山河的从容。

  他就该生活在边疆,而是一辈子被囚禁在金碧辉煌的皇城中。

  她深吸了一口气,收回目光,转向龙骨,“送我回去吧。”

  龙骨一手抱住她的腰,立刻飞下城楼,嗓音低沉而冷漠,“他走了,本座会替他爱你保护你。”

  她双眸一紧。

  “不接受,本座就杀了你!”他语气一转,看向她,幽冷的赤眸中竟真的带了一丝杀气。

  她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人怎么比段君墨还要霸道?

  此时。

  太后已经带着人闯入了凤懿宫,命人上上下下地搜查了一遍,果然没有凤灵夜的踪迹。

  主殿内,太后坐在高位,看着底下的凤懿宫人,目色凌厉而威严。

  凤锦绣一脸忐忑,而凤母则要平静许多,桃夭站在宫女太监的队伍里,低垂着头。

  “哀家再问一遍,懿贵人去哪儿了?!”她语调加重。

  凤母回道:“适才她说想出去散散心,也许是去御花园了。”

  “大胆刁妇,竟敢胡言乱语,蒙骗皇太后!”林嬷嬷怒喝一声,“刚刚我们才将御花园搜查了一遍,根本没有她的身影!”

  “我只说是也许,也没有表示绝对,何来胡言乱语蒙骗太后?”凤母临危不乱,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气焰而感到不安。

  对于凤灵夜的事情,凤锦绣很清楚,上回就被那个龙骨悄无声息地带走了,这一回可能又是他干的。

  太后这般气势汹汹地来拿人,一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否则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行动。

  好在娘沉得住气,看样子还能周旋一会儿,希望二妹能早点赶回来。

  “看来不上刑,她是不会说实话了!”林嬷嬷眼神一冷,转向太后,“太后,让老奴教训教训她?”

  太后双眸微眯,点了点头。

  “二妹马上就会回来了,你们凭什么打人?!”凤锦绣连忙护在凤母身前,奈何她身子娇弱,哪里是宫里嬷嬷的对手。

  林嬷嬷一手将她甩到地上,扬手就朝凤母的脸上打去。

  但她的手还在半空,就被凤母死死握住了手腕,凤母在宫中干了那么多苦活,力气自然都锻炼出来了,冷冷瞪着林嬷嬷,“敢问林嬷嬷,我家灵儿所犯何事,你就要动刑打人?”

  林嬷嬷没想到这不动声色的妇人眼神这么犀利,顿时更加凶狠地咬牙道:“凤灵夜私自出宫,犯下大忌,如今你拿不出人来,还包庇她,那就是同罪!”

  说完,她看向身后的嬷嬷们,“给我按住她,往死里打,我就不信她不招!”

  几个人冲上来,一把就按住凤母。

  凤锦绣一看,赶紧爬起来冲过来护住自己的母亲。

  桃夭站在宫女堆里,没想到凤母嘴这么硬,再这么耽误下去,也许凤灵夜就回来了,但她现在还是凤懿宫里的人,未免让人起疑,只好冲上去做做样子。

  场面一度混乱起来,林嬷嬷人多势众,瞬间将凤锦绣和凤母按住,狠狠地甩起了耳光,瞬间,两个人的脸就变得红肿不堪,嘴角血丝残留。

  太后坐在高位,冷冷看着这一切,“招,还是不招?”

  “二妹没有出宫,我们为何要招?”凤锦绣咬牙道。

  “还敢嘴硬!”林嬷嬷当即一耳光又扇了过去,直接将她打在地上。

  “锦儿。”凤母紧紧抱住凤锦绣,不让林嬷嬷再靠近,“我招!”

  林嬷嬷一惊,随即不屑一笑,“敬酒不吃吃罚酒,赶紧快说!”

  “灵儿出了凤懿宫,去找贾常在了。”凤母说道。

  太后脸色一沉,“给我打死这个刁妇!”

  几位嬷嬷上前,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凤母紧紧护着失声尖叫的凤锦绣,硬是一声不吭。

  桃夭心里慌极了,这凤母和凤锦绣一直不招,这么打下去,迟早会出事的。

  她立刻跪到太后面前,哭着求道:“太后,懿贵人出了凤懿宫,我们确实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求您放过我们吧!”

  太后见状,知道再耗下去对自己也不利,于是见好就收,“懿贵人是否出了宫,待哀家将皇宫每个角落彻底搜查一遍后,再唯你们是问。”

  林嬷嬷看了一眼围在凤母身边的嬷嬷们,大家一起撤了手。

  “摆驾回宫!”林嬷嬷喊了一声,众人立刻各就各位。

  走上前,她麻利地扶起太后,缓缓走出了凤懿宫。

  可就在太后刚刚坐上步辇的时候,凤灵夜就回来了,她站在门口,看着太后身后的嬷嬷们,不由得目色一沉。

  林嬷嬷一看是凤灵夜,眼神顿时有些闪躲。

  凤灵夜还是知道规矩的,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行了一礼,“见过太后。”

  接着,她又问道:“不知太后莅临妾身的凤懿宫,所为何事?”

  太后唇角一扬,“刚刚发生了一个误会,不过哀家现在看到你,误会自然就消除了。”

  “不知是何误会,能让太后如此劳师动众?”凤灵夜沉声问道。

  太后似乎不接茬,看了一眼林嬷嬷,“哀家累了,出发吧。”

  “起!”林嬷嬷吆喝了一声,众人抬起步辇,不徐不疾地经过凤灵夜身边,缓缓离开了。

  凤灵夜适才就注意到了林嬷嬷闪躲的目光,心中察觉到不好,于是也没有耽误,径直踏入了凤懿宫。

  可当她看到凤锦绣搀扶着凤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红肿脸庞时,她直接愣在了原地。

  凤母抬头,这才看到她站在门口,嘴唇动了动,“灵儿,娘没事,你别担......”

  她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凤灵夜已经快步冲了过来,什么话也没有说,从怀里拿出消毒水和消肿的药膏,开始细致地为她上药。

  凤锦绣伤得也很重,但好歹年轻,但凤母就不一样了。

  “可伤着了骨头?”她一边面无表情地上着药,一边问道。

  突然就被人莫名其妙地打了一顿,凤锦绣心里委屈极了,看着破了相的凤母,隐忍的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二妹,你刚刚去哪儿了?太后......”

  “就一点皮外伤,不碍事。”凤母打断凤锦绣的话,并冷着眼看了她一眼。

  凤锦绣只好将满腹委屈吞了下去。

  太后刚才从凤懿宫里出来,凤灵夜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什么也没有问,替凤母的脸上完药以后,又撸起凤母的袖子和裤脚检查。

  当看到上面花花绿绿的青斑时,她终于停了手里的动作,紧紧抓着凤母的裤腿,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埋着头,一言不发。

  凤母怕她做傻事,连忙盖住自己的淤青,揉了揉她的脑袋,“娘没事,以前在浣衣局的时候,比这更严重的伤还有。”

  看着凤灵夜这样子,凤锦绣又心疼又气恼,“这太后简直欺人太甚了!”

  凤灵夜恢复好自己的情绪,拿出药水继续为凤母擦拭伤口,处理完以后,又将凤锦绣按在凳子上,擦掉她眼角的泪水,倔强地说道:“她们在笑,阿姐就不能哭。”

  凤锦绣一把将她抱住,“阿姐没事,阿姐只是害怕,要是二妹真落入了她们的圈套中,你让我和娘怎么活下去?”

  “我不会有事的,你们也不会有事的。”她笑了笑,然后温柔地为凤锦绣上药。

  桃夭站在一旁,看着云淡风轻的凤灵夜,不禁感到胆战心惊的。

  她很了解她,她越是这样隐忍,就代表着这件事,她越是不会就此罢手。

  果然,陪着凤锦绣和凤母吃过午饭,看着她们躺下休息以后,凤灵夜就走出了凤懿宫。

  御书房前。

  海公公一脸为难,怎么一个月不到,她又来了。

  “皇上现在正在睡午觉,一时半会儿可能起不来。”他耐心地解释道。

  她脸色有些冷,“权依柔在伺候他午睡?”

  他想了想,掂量着回道:“惠贵人伺候笔墨,午睡时间就守在一旁。”

  “惠贵人?”凤灵夜冷冷问道,“她哪里贤惠了?”

  海公公一怔,不敢回话。

  原以为她会就此罢休,没想到她居然撩起裙摆,跪在了御书房大门前,态度坚决。

  “懿贵人,你这?!”海公公面色一变,想要拉她起来,奈何不合规矩,顿时苦口婆心地劝道,“皇上午睡完,就要处理政务,近日国务繁忙,他已经连续半个月没有睡过好觉了。”

  “忙着怎么算计颜良、慕容闯、段君墨?”凤灵夜看着紧闭的御书房门,目色深沉,毫不避讳地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海公公双眼一瞪,那夜贾将军的话,他仍然清晰地记在脑海中。

  一切都在计划中的段懿轩,突然改口说不争皇位了,为的就是眼前这个女子。

  普天之下,这样的话,恐怕也就她一个人敢说出口了。

  海公公自知劝不过她,但又怕像上次一样出事,于是叫来几个宫女在她身边放了暖炉,这才退回了房中。

  凤灵夜跪在外面,一跪就是一下午。

  和上次一样,屋内毫无动静。

  就算有暖炉护着,可这天寒地冻的,加之寒风呼啸,她的心也一点一点冷却了。

  天色已晚,海公公又走了出来,满面忧愁地看着她,“皇上已经移驾到玉芙宫了,懿贵人请回吧。”

  “他今日不肯见我,以后就不要再来看我。”她凄然一笑,勉强撑起身子,拖着麻木的膝盖,缓缓离开了。

  海公公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就连他这个跟在先帝身边数十年的老太监,也看不透现在这位新皇的心思。

  回了凤懿宫,凤灵夜用药酒揉着冻僵的膝盖,桃夭小心翼翼地伺候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桃夭退下,晓芳沉声问道:“主子,皇上不见您,您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通知宫姬月,让秋池重新入宫,”她微微抬眸,目色沉稳,“这次的目标,是太后。”

  晓芳沉思道:“如今凤懿宫出了内奸,安排秋池去乾明宫打探是最好不过的了,属下这就去传信给月主子。”

  “明日一早陪我去一趟御膳房。”在晓芳临走前,她又添了一句。

  晓芳颔首,立刻下去行动。

  此时,从主殿中出来的桃夭,偷偷地离开了凤懿宫,又来到了乾明宫。

  太后正在用晚膳,见她急急忙忙的样子,以为她又得到了什么新消息,“凤灵夜又有动静了?”

  “懿贵人在吃过午饭后,去了一趟御书房求见皇上,可是皇上没见她。”桃夭回道。

  太后以为是什么重大消息,听完不禁有些索然无味,“皇上如今早已有了新欢,权依柔比她识时务,淑妃又怀了孩子,后宫常在贵人众多,自然再无她的容身之地。”

  “太后,奴婢有个不情之请,”桃夭酝酿了许久,终于说了出来,她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带着一丝焦急和忧虑,“懿贵人心思不凡,城府又深,这一次她恐怕已经发现了凤懿宫中有内奸,倘若奴婢被她查出......”

  说到这里,她欲言又止,“还请太后将奴婢接到乾明宫来,奴婢一定会做牛做马来报答太后您的!”

  “做牛做马的奴才,哀家宫里已经太多了,”太后淡漠地说着,继而目色深深地俯瞰着她,“你的价值,就是留在凤懿宫为哀家传递消息,你出了凤懿宫,还能做什么?”

  桃夭身子一震,手掌趴在地面上,忽然感到了一阵悔意和恐慌。

  她似乎是......踏上贼船了。

  看出她的慌张,为了安慰她,太后淡然一笑,“放心吧,倘若出了事,哀家一定会护着你,保你一条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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