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狱外传之二 天仙考场在寸谷

　　
峭壁上有一块门扇大小的石头，是伪装的石头，实际上是一个洞口，不飞进去谁也想不到那是个洞口。
樵夫拉着他，从这个洞口，嗖的一声飞进了山体里头。
杨树这才明白，这座山上其实有好几个这样的隐秘洞口，通向不同的地方。
只不过谁也想不到，谁也看不见，谁也没胆一块石头一块石头的试，因为试不几下脑袋就碎了。
杨树和樵夫，钻进山体，像两股大风，顺着山洞的走势呼呼前行，空间越来越大，视野越来越开阔，一袋烟的功夫，前面出现一片亮光，紧接着嗖的一声，从另一头钻了出来。
从钻出来的地方落地，眼前白雪皑皑，这是一处山顶。
杨树问：“这又是什么地方？”
樵夫说：“这是秦岭南山，眼前有个“寸谷”，就是天仙考场！”
说着拉着杨树从山巅纵身一跳，落在寸谷。
原来寸谷近在眼前，悬在半空，藏在大气里，表面上根本看不见，没经验真找不着。
寸谷听名字很小，到了地方其实无边无际，别有天地。
谷里到处是咕嘟嘟沸腾的云雾，像个露天的大澡堂子，根本分不清方向，更看不清方圆到底有多大，反正云雾里影影绰绰的有数不清的山头，不知道天仙考场到底在哪座山里。
幸亏樵夫道熟，拉着杨树在云雾里钻来钻去，很快钻进一个山洞里，山洞也很大，几千丈见方，洞里依旧云雾缭绕，云雾里坐着很多人，影影绰绰，都眯着眼，像在蒸土耳其浴。
洞里虽然云雾蒸腾，却很敞亮，光线很好，杨树很好奇光源在哪里，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找不到光源，不但找不到光源，而且找不到影子，不但自己没影子，所有人都没影子。
杨树正琢磨着这事，听见山洞的最高处，坐着的白胡子老夫子，说话了，老夫子说：“嘿！樵夫和杨树到了，齐了，开考吧！”
说完，老夫子挥手在半空写考题：道可道非恒道！
还是老一套，只不过老爷子写考题时，考题的六个字既不是横写的一排，也不是竖着写一串，而是叠加在了一起，每个字的最后一笔连着下个字的头一笔，而后一个字压着前一个字；老夫子不写字的手指头摁着这些字，像在做一个六层厚的文字弹簧。
写完，老夫子把手指头一松开，六层字的弹簧忽的一声向外弹开，向周围拧巴着旋转，维度由0迅速向多维发展，呼啸着朝众人而来。
站在杨树的角度看，是一个纵深六维的阵法，高速旋转，绵绵不绝，扑面罩来，阵法里无穷无尽的刀光剑气，呼啸而至！
老夫子消失了，洞中人都不见了，考场里只剩生死时速。
杨树以前经常带兵，带着朝廷的杂牌军，四处镇压起义军。
镇压起义军，是沿用历史说法。战场的实际情况，跟历史说法正好相反，真相是大隋末年，四面八方的起义军，到处围堵镇压朝廷军队。有关这一点，哪怕像我这样只看过隋唐演义的人，都清楚。
隋唐演义上说，大隋末年，朝廷的军队，是有史以来阵法最落后的军队，只会一字长蛇阵。
而隋末的起义军，是有史以来最擅长布阵的起义军，他们天兵天将下凡，精通五花八门的阵法。
一字长蛇阵，朝廷军队的阵法，就像条绳子。
五花八门，起义军的阵，是天罗地网。
一条绳子，固然打不过天罗地网。不过，杨树在长期打败仗逃跑的过程中，把一字长蛇阵的精髓融会贯通，发明了泥鳅功，顾名思义，泥鳅特别擅长逃生。所以起义军虽多，阵法虽五花八门，从没有逮住过杨树，他总能逃脱。
杨树擅长从各种阵法里逃生，不是因为他精通阵法，只因他从不失眠，且杨树睡觉时，外面一有动静，立刻能醒，带上杂牌军就逃。
起义军总逮不住他，再厉害的阵法又有什么用，捕蛇的口袋，抓不住杨树这样的泥鳅。
杨树从不失眠，又总能从噩梦中醒来，是因为他打小就经常被二哥陷害，是家庭教育的结果。
杨树的二哥，即隋炀帝杨广，隋炀帝杨广，是有史以来最喜欢陷害兄弟的皇上。
做杨广的兄弟，不会装睡就活不到明天，因为身边到处是眼线，每个眼线的一举一动里都暗藏杀机。
杨树能活到十九岁，锻炼出了不可思议的记性，他能分辨每个眼线，找到层层杀机和破绽。且擅长装睡，从不失眠。装睡时，一有动静，马上醒，爬起来就跑。
杨树带的兵，一听见杨树稀里哗啦跑，跟着他跑准没错，就这样逃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追兵，直到山梁上遇见樵夫的那一次。
这就是杨树的厉害之处，杨树的记性好的很，且长期逃跑的经验摞在一起，练成泥鳅功。
而老爷子的这道题，“道可道非恒道”，字字摞在一起，则是对泥鳅的新考验，考验的是无路可逃时的脱身能力。
一瞥之间，杨树记得老夫子六字连笔时的每处细节，暗藏的力道和变化趋势。
老夫子的这个阵法，厉害在六层迷宫每层连接的笔画，那里埋伏着天机，老夫子一松手，每一层的连笔处，拧巴的天机爆发，拧着每层迷宫不规则旋转，不规则的旋转，又牵动内部六层结构层层自转，变化莫测，加上高速膨胀的时空维度，老夫子松手，阵法弹开时，杨树已经清楚地知道，这个阵根本没有活路，没有破绽，无论怎么选择，都是死路一条。
这种无处可躲，无路可逃的阵法，其实跟二哥常用的手段一样，属于障眼法。
看起来没有破绽，无路可逃，是障眼法的基本特征。
一旦醒悟，才发现障眼法最大的漏洞，就是自己的眼睛。
当身边全是眼线在表演，包场看戏的唯有一双眼睛。
当起义军的阵法毫无破绽，自己的存在就是唯一破绽。
这个道理，杨树打小就明白。
障眼法即催眠，也是用眼线，跟二哥的陷害手段异曲同工，那些字的笔画就是眼线，化为阵法和刀光剑气，把人的神识牵进噩梦，落入设计好的生死陷阱。
杨树一下看破，老夫子的迷宫，出路只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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