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老人忆起往事，南天武敬酒
<p>王牤从后院里出来，对着官老大摇了摇头。</p>
<p>官老大左手握住那柄挂在腰间的国都龙雀大刀，面向众人，音调铿锵道：“据有人举报，近来国都天下曾出现敌国的奸细，就出现在这姑城，如有发现上报者，重赏十金！”yi'zhi</p>
<p>来自西蛮的这一群人倒是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潜伏多年，众人的形象早已与国都人民一致，看不出有哪不同。</p>
<p>在座的表现得也很自然，听到十金的重赏，有人倒吸一口气，有人露出垂涎之色。</p>
<p>官老大转过身，出了合欢客栈，其余官兵也退了出来。</p>
<p>“将军，接下来咱们去哪里搜？”王牤站在这位霸气侧漏、不怒而威的年轻人身边，说话唯唯诺诺的。</p>
<p>被喊作将军的年轻人一手挥去马鞍上的厚重积雪，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淡淡道：“去一趟城主府！”</p>
<p>“是！”王牤抱拳行军队礼，没敢多问一句话，只好服从。</p>
<p>眼前的这一位年轻人，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物，他的功绩如何，也许很多人不知道，可是王牤他明白得很，这头他必须低下去。</p>
<p>大雪铁骑嘶鸣，一行人离开了。</p>
<p>年轻人走的时候曾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客栈里面的那一群人，但也没说什么，转身挥挥手就骑马走了。</p>
<p>铁骑走了之后，大哥这才松了口气，有惊无险，这次算是躲过去了。</p>
<p>店小二小王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但是他不傻，躲官兵这种事，是人都能想明白，但他也不会多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他的兄弟韩离墨还是个挡箭牌牵扯其中，他就更不能做这样的傻事。</p>
<p>韩离墨先一步出来，阿宣紧随其后，小王看到韩离墨的时候，给了他一个看戏的眼神，似乎在说，好小子，艳福不浅！韩离墨尴尬笑笑，没心思理他，今天该忙的还是得忙，掌柜的不在，清理账本的事就落到了他的头上，原因是其余两人目不识丁。</p>
<p>后院厢房光线比较暗，那时候自然看不出阿宣的脸上有何不同，此刻的她脸红如霞，低着头走到了桌前坐下，大哥看她这般模样，脸色通红还以为她生病了，伸出手背去摸她的额头，疑问道：“阿宣，是不是不舒服？”</p>
<p>阿宣摇摇头，答道：“大哥，阿宣没事，刚刚为了躲他们，闷在被子里！”说完还装作无意地看了眼还在柜台上算账的韩离墨，心有所思。</p>
<p>即使都是从小到大照顾她的叔叔哥哥，她也不好意思说出实情，只能随口捏了个理由，搪塞过去。</p>
<p>就在大哥刚要询问梁叔怎么还不出来的时候，一位老人这时候从客栈外面进来了。</p>
<p>为了不被官兵发现，与阿宣商量之后他就从后院翻墙出去了，院子就那么大，藏不了人，总不能都躲在房子里，那样更容易让人怀疑，何况他还是个老头，共处一室，不成体统。</p>
<p>躲在外面的梁叔时刻关注着客栈里面的一举一动，待他看清楚那名为首的官差的脸之后，心中一震。</p>
<p>“阿武，你说京都那边是不是发生什么了？”那名叫梁叔的老人来到了人过中年并且人人都叫他大哥的人身边。</p>
<p>“我们来到姑城这么久了，京都那边没有消息传来，应该没什么大碍，怎么，梁叔，你觉得哪里不对劲？”阿武反问道。</p>
<p>梁叔倒了一杯酒，做了个过来的手势，其余人等都靠了上来，梁叔这才说道：“当年的蛮东一战，你们可还记得？”</p>
<p>众人点点头，怎么会不记得，就是这一战，揭开了国都与西蛮两国之间长达十年战争的序幕。</p>
<p>梁叔接着解释道：“刚刚带头的那人，我与他在蛮东那次战争中打过一次交道，当年皇莆老儿还在世的时候，出兵攻打我西蛮，其中将军就有他一个，叫封天，少年成才，当年我曾败于他的刀下！”</p>
<p>说到这里，这一位在众人心中犹如巍峨高山的老人穆然老脸羞愧，说出来也让人笑话，当年正值中年的他，一个破敌无数的西蛮边关大将军，却输给了一名还未及冠的少年郎。</p>
<p>想到这里，梁叔遗憾地苦笑一声。</p>
<p>梁叔继续说道：“此刻他出现在这里，我担心京都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动静！”</p>
<p>梁叔的实力大家都知道，可他在十年前却输给了刚刚那名年轻人，他的武力竟如此恐怖？</p>
<p>梁叔沉声道：“封天的武力在国都算得上是位列前茅的存在，但是关键的还是他腰间的那一把大刀，名为国都龙雀，传言是前朝的</p>
<p>一位民间大匠所作，此刀削铁如泥，锋利无比！”</p>
<p>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所幸的是，刚刚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若不然动起手来，形式显然对他们很不利。</p>
<p>国都高手如云，且不说明面上护国安邦的遍满国都天下的皇都卫，其身后的不轻易出山的世家，更是高深莫测。</p>
<p>大雪突然停了，地上积雪过脚踝。</p>
<p>众人觥筹交错之后，付过酒钱，拉着马车离开了。</p>
<p>阿宣出门的时候，眼神曾在韩离墨身上停留了一会，也就这一会，心里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我要是个平平凡凡的人该有多好，不用此生颠沛流离。</p>
<p>阿宣摇头苦笑了一下，这个想法还是太奢侈了，他也不过是个店小二罢了，以后，不会再见了。</p>
<p>还在清理账本的韩离墨感受到了目光，抬眼与阿宣四目相对，两人又急忙眼神躲避。</p>
<p>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p>
<p>……</p>
<p>冬至过后，便是新年。</p>
<p>新年将至，即使是寒冷的天气，官道大街上依然是人头攒动，卖年货的，卖门联窗户纸的，卖挂鞭炮的，男女欢喜，老幼皆怡，过年的气氛热闹至极。</p>
<p>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合欢客栈停业几天，年后再重新开张。</p>
<p>在埋头收拾脏乱桌子的韩离墨听到这个消息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在这里也有一段日子了，还没有好好地休息过，每天不是忙这就是忙那的，从早到黑都在干活，没有半点清闲日子。</p>
<p>伙夫老头李竹杆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在厨房里刷着那口脏锅，小王进来的时候就直接告诉了他，这个小王口中的老不死听后欣喜若狂，直接扔下那口大锅，换上衣服就要回家了。</p>
<p>小王一把拉住了他，问道：“李老头，你想去哪？”</p>
<p>李竹杆咧着嘴笑道：“还能去哪，当然是回家啊！那像你啊，孤家寡人一个，连个家都没有，老大不小了，啧啧!”</p>
<p>小王一脚踢到李竹杆的屁股上，气鼓鼓道：“就你有是吧！”</p>
<p>李竹杆也不反抗，没什么是比回家抱孙子还要重要了，洗洗手，拍拍身，就走了。</p>
<p>小王看着那口大锅，摇摇头，还是拿起来刷了。</p>
<p>韩离墨已经很久没有过过年了，早已忘了是什么感觉，当小王提议去街上买点年货的时候，这个自少年时起就孑然一身的年轻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他想起孩儿时候的自己，每逢过年的时候总会缠着娘亲买糖吃，而这一天，也是他爹最依他的一天，嘴里含着糖的他总会这样说：“要是天天过年就好了，这样我就天天都有糖吃了，爹，娘，你们真好，有爹娘在，真好！”</p>
<p>小小的他说着奶里奶汽的话，总能逗得爹娘幸福得合不拢嘴。</p>
<p>韩离墨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p>
<p>早已准备好一切的小王看见他杵在那里发愣，用胳膊碰了他一下，这名读书郎才从回忆当中回过神来。</p>
<p>此时已是傍晚，但是由于是过年期间，卖年货的还在那里努力叫卖，过年了谁不想能多赚几两银子过个幸福年。</p>
<p>年货买完，再逛了一会天就快黑了，就在两人正要往回赶的时候，韩离墨遇到了一位有过一面之缘的人。</p>
<p>“大哥哥，大哥哥!”往客栈赶的韩离墨突然被一个衣衫褴褛、小脸脏兮兮的的小女孩扯住了衣角，他转过身，看到了眼前的这个身高才到自己腰部的小女孩，伸着冻得红通通的双手在问自己要钱，“大哥哥，给点吧！”小女孩张着写满了乞求的汪汪大眼睛，小手轻轻地又扯了扯他的衣袖，看着她的眼睛，在这一瞬间他认出了眼前的小女孩。</p>
<p>小女孩叫做小桃子，韩离墨曾在早市里见过，那时候还有一群恶霸在刁难那母女俩，那也是他人生当中第一次被打，所以让他记忆犹新。</p>
<p>韩离墨与小王对视一眼，心照不宣。</p>
<p>“小妹妹，你的家人呢？”一旁的小王也认了出来，从口袋里掏出两文钱放到了她的小手上，加上韩离墨的三文钱，一共五文钱，吃饭也够了。</p>
<p>小女孩没有回答小王的话，而是拨浪鼓似的摇摇头，“不够，不够！”</p>
<p>两人微微叹口气，各自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两三文钱，就这么多了，再给自己就没饭吃了。前后共十文银子，两人小半个月的工钱。小女孩还是摇摇头，“不够，不够。”</p>
<p>“这....”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还不够，上哪抢去啊，半个月的工钱都给你了。</p>
<p>小女孩嘴角慢慢耸拉下去，两滴眼泪清晰可见，一时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哭泣道：“大哥哥，你帮帮小桃子吧，我娘病了，躺在床上好几天了，家里值钱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已经没钱买药了，药柜的掌柜说要想买药得要三十文钱...”</p>
<p>小桃子越哭越凶，然后不停地抽噎。</p>
<p>韩离墨看着心里难受，可是自己大袖揽清风，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的钱，于是他看向身旁的王哥，小王也看了他一眼，手不自觉地捂住了口袋，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很了解韩离墨，知道他肯定会心软的。</p>
<p>“王哥！”韩离墨轻轻地喊了一声。</p>
<p>小王憋屈着脸看着韩离墨，摇摇头。</p>
<p>“王哥！”韩离墨用的是乞求的语气。</p>
<p>小王叹口气，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虽然有些不是很情愿，但手还是慢慢地伸进了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压箱底的钱，手有点抖地数了二十文出来，出来一趟，真是大出血了这次。</p>
<p>着着他不舍的表情，韩离墨一手拿过那二十文，说道：“王哥，这次算我借你的，日后还你。”</p>
<p>读书郎把钱交给了眼前啼哭的小女孩，柔声道：“小桃子，去给你娘买药吧！”</p>
<p>韩离墨又嘱咐了句：“天快黑了，早些回家！”</p>
<p>盯着手里的三十文钱，小桃子突然停止了哭泣，用早已破破烂烂的袖子把眼泪擦干，通红的双眼些微有些浮肿，她突然笑了，有钱了，有钱了。</p>
<p>小桃子今年不过六岁，但却很懂事，娘亲卧病在床无法劳作，经常自己一个人天还没亮就去菜地里摘菜拿到早市上卖，热心肠的人觉得她可怜，小小的年纪就要起早贪黑干活，所以每天都有人去买她的菜，这样至少保证了每一天能有一顿饭吃，可是好景不长，同行的人菜是卖不出去了，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卖不出去就没有饭吃，小桃子争不过别人，最终还是被不怀好意的人威胁给赶了出来。</p>
<p>以前娘亲经常告诉她，人要靠自己的双手来创造幸福，千万不要学大街上那些有手有脚的人去乞讨，小桃子总会认真地点点头。</p>
<p>娘亲的病越来越重，没有钱医治，迫不得已只能骗自己的娘亲说自己去卖菜了，实则是上街行乞，直至今天遇到了韩离墨。</p>
<p>小桃子吸了吸鼻子，用恳求的眼神看着韩离墨，说道：“大哥哥，天黑了，你陪我去买药好不好？”</p>
<p>年轻人犹豫了下，看着她楚楚的眼神，最后还是点了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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