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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梦呓

小说:不知先生少年行作者:不知老先生字数:6489更新时间 : 2021-03-15 17:11:00
“似乎每一任伴侣走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不会再爱了。而当生活不得不继续下去,只有很少的人,坚持停在了原地。

  他们让我再次获得的幸福当中,裹挟了羞耻,我却只能心怀敬意的望向他们。”

  ——原斌(2020)

  

  “条儿,血顺——”

  原斌干涸的嘴唇活动着,将手在空中微微抬抬,比划了个曲线。

  “你们没见过。”

  

  他的眼睛微微睁开,眼前的男人他看着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骚俊见过,大连那个,每天,每天晚上都起飞。”

  

  人生确实有些时候需要糊涂,比如现在的原斌,他迷离的凝视着一脸懵逼的东子,自说自话的念叨。若是脑子还清醒,再往下瞅瞅,便能看见那并不友善的半张CD。

  “唉,”他咂咂嘴,“挺可惜的。”

  说罢他竟然向着车外拧了拧身子,脖子无意识的向着车外辽阔的方向转动,这一个细小的动作让车里四样东西震了一下,吴越的眼睛,梁续的眼睛,Sunny的手,和东子的手。

  

  东子的需求很简单,此刻的他只想被带到医院养伤。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早先的举动,让这个被挟持住的“喇嘛”,变得毫无“畏惧”可言。

  好在其他几个人皆是清醒的,梁续忐忑的继续向前开着车,汗水一滴一滴的顺着额角滑下来,吴越也靠住了椅子,只剩粗重的喘息。

  

  “木有办法啊——”

  唯一一个意识不到危险的人用着可爱又无奈的语气,看向窗外匆匆划过的原野莽林。

  

  原斌将身体慢慢的躺平在圆形的床上,缓和那种事情后的酸楚与疲惫。他不是很喜欢“一树梨花压海棠”后空气中的味道。好在这所特色酒店里,总是灌满足够多的香氛,片刻便将它们盖了过去,让人专情于愉悦。这么看来,莫凝的选择是不错的。

  他的脊柱很柔软的贴合在圆床之上,将手插进自己重新留起来的爆炸头里面,那里因为汗水的流动而变得有些潮湿。他看着天花板上悬挂着的红色绿色的灯,几分钟便会将这房间里染出新的一种情趣。

  “嘶——呼——”

  原斌慢慢呼出一口烟,将一只手环绕在女孩儿的脖子上,女孩儿的长发铺散在他腋下的位置。

  “开个这玩意儿能赚钱。”

      女孩儿却没有给出任何文字的回应,只是用手捏了一撮头发,不停的在原斌的肋骨上骚着。

      这是原斌第一次睡这种情趣旅店,面积还真属实比其他酒店要大些。住这种酒店没人会看见他们,在自助的机器上交费,拿钥匙,上楼,价格还比很多大品牌的要便宜。染色的灯光,甜丝丝的香氛,如同丝袜一般不停撩动着肾脏。似始终有什么装载欲望的液体在床下面,地板和墙里面流动着,能听见些声音,却找不到它们。

      

      原斌没想到他会在东京和大连妹相逢,这个曾经不明不白的混乱“学姐”,竟成了原斌在日本见到的第一个熟人。

  女孩儿叫莫凝。她并不算漂亮,嘴角旁边有一颗并不美观的痣,长得位置让整张脸看起来不大均衡。可能也是因为如此,身材还算不错的她对周围的男人来者不拒。

  她在自己打工的便利店里为原斌也找了一份兼职,这些年日本的中国人越来越多了,毕竟只要不怕累,在这里要过的好一点很容易。

  作为报答,原斌也时常安抚她寂寞许久的躯壳。

这不是他最早的打算,他起先通过学校的老师,认识了几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据说来的早,可以帮忙介绍工作。

  他和几个同学去了银座后身一家物美价廉的“鸡肉”料理店,依次坐好向前辈们打招呼。

  其中混的最好的在歌舞伎町,他说那里很赚钱,但是并不建议原斌去。他说帅小伙干不了这个,帅哥架子高,不会照顾人。

  

  这种说辞是原斌没想到的,但他们也教了很多在这里的生活技能给他,大部分都很受用。他们说身上的人民币不要一次都换了,每天的汇率会差出很大,有可能晚两天就多出一包烟钱,要时刻留意点儿。他们说他们刚来的时候,条件比现在艰苦很多,宠物罐头也吃过,甚至有的女学生经常在课间大声的讨论一晚上的买卖。

  他们说在这里7-11并不只是时髦的便利店而已,能吃饭,能取钱,能跟人聊事情买可乐饼和炸鸡排。那些写着“放题”的餐馆,是自助餐,要请客或者犒劳自己的时候,在这里是最合适的。

  

  他们向原斌询问他来自哪里,听傻了的原斌才终于感觉有了些归宿感:“狼台,山东狼台。”

  “好!”一位大叔眼睛里露出不常见的虔诚光芒。

  “正是D法洪传的地方!”

  原斌的微笑顿时僵在了脸上,但还是依靠常年插科打诨的技巧,很快转变了聊天的方向。

  

  那次找兼职之旅,原斌的并不算顺利,好在后来偶然间联系上了莫凝。

  从此后每天傍晚他都穿着围裙带着帽子,和女孩儿在便利店里劳作。赤坂的弹子机旁边还有一家美式餐吧,在那里他每个早上还能再赚些这两样加在一起,刚好可以维持除了学费外其他的开支。

      “我觉得男人都有病,”原斌淡然的说,“都有那么种冲动,即便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和一个扫卫生的老女人,也会幻想自己和这个老女人Z爱的场景,这应该也不是好色,本能吧。”

      他说着站起身子,走到窗帘之前,这趟大阪之旅是他二加二这两年期间唯一一次的旅行,虽已有肉身上的玩伴,他还是挺想看看关西的夜色。

莫凝叫住了他拉窗帘的手,踮着脚尖撑住身子,走到桌子旁,拉开自己的旅行包。

  原斌不明所以,走过来。莫凝为了今天似乎有所准备,她掏出一个小纸盒子,和一个像洗发水一般的塑料托。

“这怎么玩儿?”

      莫凝神秘的笑笑,将纸盒子一扣,里面是十几个抛光的小圆管儿,子弹大小。她又伸手去包底摸,总算摸出来两个不大点儿的气球。

      “笑气,”莫凝说,“听说是做蛋糕用的,他们日本人有玩儿的,把这个打进去,”说完她取了一个金属瓶子放进塑料托尔里面,将气球怼在上面,用力一压,气球便鼓了。

      她捏住气球的口儿,看着一脸茫然的原斌,“吸,吸完了往这里面吐,别顺着鼻子跑了,所有的呼吸都在这个球里。”

      “我想起来了,”原斌笑笑,用手指把刘海拨开,“见人在酒吧玩儿过。有意思么这个?”

      “特别晕,”莫凝说着将一个放到嘴边,“跟蹦迪似的。”

      “诶——算不算毒品啊?”原斌还是有些胆怯。

      “不是的,”莫凝解释道,“物理手段的,说白了就是憋气,跟原地转圈转晕了一个道理,你看我先给你玩儿一个。”

      说罢她将气球含在嘴里,想了想,并不轻车熟路的先用鼻子放了会儿气,而后大口的喘息起来。吸了三五口的时候,她的眼神变得涣散,看见原斌紧张的看着自己,瞬间也觉得自己鼓着腮帮子的样子肯定很可笑,慢慢嘴就松了。这一笑,鼻子竟然下意识的运作起来,嗨到一半儿就破了功,赶紧又捏住气球,把嘴挪开笑出了声。

      “别逗我,”待到喘匀了,她温柔的将手插进原斌的头发里,像是对弟弟一般温柔的说道。

      第二个交给了原斌,为了让他不走神,莫凝特意走到了侧面。

      原斌鼓起腮帮子喘息起来,慢慢便来了感觉,脑袋后面似有一百个人在哇哇哇的叫,声音像是穿过金属管子传过来,他的头颅慢慢向后仰去。那一瞬间的脑子干净极了,像是躺倒在没有底的棉花堆上。

      想说话,却似乎合不拢嘴一般,说的粘压倒齿,自己听着都奇怪。他干脆躺倒在床上,手腕贴在额头上,麻酥酥的笑起来,那是极度的放松感,让他好想在那张床上就那么柔软的睡过去。

      “卧槽,DUANG,DUANG,DUANG,DUANG,特别嗨,然后那她,直接就用手摸了摸下面,又坐上来了。”

      他的手伸在空中,似波浪般的摆了摆。

      Sunny有些无奈的转过头看向远处,在疾驰的车子上,听一个刀架脖子上的“仁波切”讲自己的疯狂X事,这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别扭的经历了。本积蓄了许久的怒气,在这趟荒唐的车程上,无处再发。

      偏偏刀架住脖子的人,是真正在帮自己的那个,她只能无可奈何的维持着这尴尬的僵局。

      梁续小心的开着车,原斌的话如芒在背,折磨得他不知该做何表情。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即便把原斌的命霍上,也该把这段给录下来。

      原斌含糊不清的梦呓还在继续着,只听得东子有些呆了。

      “最合适就是跟她,长的是一般,但是条儿血顺。”可能是回忆起太多跟这女生相关的事情,他的口音竟还出现了些些大连腔。

      “就是卡拐,一句也不用多说。”

      “可惜了啊,  ”他迷糊的拍着大腿,“可惜了。”

      晚上八点多钟,音乐响了起来,环形的街区突然暗下了灯光。

  莫凝第一次主动拉起了原斌的手,向人群当中跑过去。那是花车□行,所有的游客都挤在路的两边,随着花车里播放的主题音乐扭动着身体鼓掌和欢呼。

  难以形容的幸福感传动在拥挤的人群之中,那些电影原斌认不出几个,可是当音乐响起的一刻,还是跟着周围人欢呼跳跃。

  “每天都有么?”待花车走了大半,原斌痴痴的问道。

  “每天都有。”莫凝回答说。

  “真好,”原斌痴痴的望着,“像做梦似的。”

  

  他扫视着痴愣愣的人群,突然偷摸摸站到莫凝身后,将手偷偷的伸入了莫凝的衣服之中,抚摸起她柔软的腹部。莫凝起先没有拒绝,只是有些紧张的四处张望了一番。随后原斌的手便向上寻去,莫凝有些矜持的拧着身子,原斌用手箍住了她的腰,让她无法挣脱。

      他喜欢这种略带罪恶的刺激,像那过山车一般。

      待到游行结束,莫凝早已是满面红霞。两个人面面相觑,这才想起来重要的事情。

      他们跑到那个之前一直没排上的EVA馆门口,却发现入口处却拉上了横档。旁边的提示牌子上则写着,今天的营业结束了。

  

  那天原斌在马路牙子上坐了好久,他想这么安静的一直坐着,看着过山车,看着大雕塑上的霓虹灯,永远都别停下。

  打工省下来的零花钱,支付了这一整天的快乐,黑压压的人群慢慢的向出口涌去,他突然感受到一种好久没有的,孩童式的沮丧。

  “没事的,”莫凝安慰到。

  黑压压的人群慢慢向出口涌去。“下次再来,”莫凝说着用肩膀撞了撞他,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帅小伙露出这么难以消散的痛苦。

  “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原斌久久凝望的哀伤眸子里,闪烁着霓虹熄灭前的微光。

  他的回答让莫凝觉得又气又好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大孩子,只好强行拽起他的身子,带离地面。

  她用手在原斌背后一次次的推搡着,几次之后原斌忽一闪身,似斗牛般将莫凝晃到了前面。他们嬉嬉闹闹的笑着,动作与其他三三两两的情侣们别无二致。微微带凉意的风吹干了他汗透了的格子衫,空气里都是幸福的味道。

  

  莫凝回国之后,他们便慢慢断了联系,这是两个人都懂的规则。

  那笑气最终还是剩下了几个,那年冬天原斌才将他们用完。

  那次他没有回家过年,一直留在小便利店里,赚了些小钱,还随时都有泡茶用的热水喝。可是那个冬天太冷了,夜晚卸货的时候,他的腰扭了一下,久久没有康复。最后的几个银光小子弹,便成了躺在床上为数不多的乐子。

  

  “其实上次她来的时候吧,我想过来着,”原斌的表□色眯眯的,手在东子腿上摸索起来,“想过来着,可是给不了啊,给不了啊,到死也没有告诉她啊。”

  

  “见家长”之后的几天里,两个人一直在寻找新的“刺激事儿”。这事儿最后让韦方俊给办成了,他贡献了个自己约姑娘时的保留节目——那个快废弃掉的海边游乐城里,向来不多的碰碰车。

  这匪夷所思的复古事情,竟意外得到了莫凝的认可。他们花80块钱玩儿了五轮,尖叫着撞来撞去,笑的前仰后合。

  喇叭里播送着叫不上名字的老迪曲,头顶的线缆不时擦出蔚蓝的小火花。一切都像是小时候一样,却又比小时候更快乐几分。三个车头不时撞在一起,流光中原斌看向笑到脸僵的韦方俊,突然觉得似乎他们一直都在一起,从出生到现在。

  

  玩到倦了,韦方俊便开着那辆单位借出来的索纳塔,将他们带到了开发区的夹河大桥边。那是十一月份,海岸边聚集了数以千计觅食的海鸥,一眼望过去,是不停飞起和落下的白色。

  三个人坐在堤坝上缓歇笑痛了的肚子,莫凝在左,韦方俊在右,用手撑住巨大平整的石面。

  

  “诶,当初七班儿有个田小伟你还记得不?”

  韦方俊觉得有些无聊,抽了根烟,将烟盒递给原斌。

  “嗯,咋了?不是成天吆喝扒伙的那个么。”原斌将烟递给了莫凝一支,先帮她点燃。

  “我跟你讲,你可别出去瞎说,他不就是在狼台上的工商学院么,我还见过他几次——有他微信。平常没发现啥不一样。前两天我打游戏上QQ,才发现他QQ空间里,一直说自己在济南上的大学。今天发个趵突泉,明天发个千佛山。”

  “卧槽,”原斌想了一下这瞒天大谎,由衷佩服起来,“呃——为啥是QQ?”

  “啧,”韦方俊得意的笑笑,“不懂了吧。”他又嘬了一口,将头仰起长吹了一口气。

  “你仔细回忆回忆,是不是上了大学才开始用的微信。QQ里面的,都是原来的初中高中同学,这逼装的多有技术含量。”

  “嘿嘿嘿,卧槽,跟续哥有一拼。”

  

  原斌看着不停扇着翅膀的灰色大鸟们,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回头看看莫凝,她的头发也被大风吹乱了,不时绕着脸的轮廓,用手指划拉开,表情之中竟也有一丝愁绪。

  “卧槽老努力了,照片儿都是网上找的,每个下面儿还得配点儿说说,跟评论的聊得热火朝天的。其实就在莱山呆着,哪也没去。估计每次到了寒暑假,还得买点儿济南特产给老同学们分分。”

  

  “骚俊啊——”原斌将手里的烟狠狠嘬了一口,“嘶——你有没有后悔过什么,”他顿了顿,将脑袋慢慢低了下来,腿抱在一起。

  “比如要是没碰见我们,可能你就走出去了。”

  海鸥的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被问的人却迟迟没有说话。

  

  “嗨——”

  韦方俊的语气中有些玩笑气,“不碰见你们,就能出去了么——出去了,当真就能不一样么?”

  他话说的平静,原斌却死死的撑住脖子,丝毫也不敢将脸侧过去一点。

  “啧,早想明白了,一个人一个命,一个人一条路。”韦方俊看着远方的海天一线,“你们的路长,我的这条路短了些,也没啥不好的啊,该吃吃该喝喝,你知道八道那边儿的亲戚有多少想给我介绍对象么。”

  “好日子哥几个一块儿过了,我不后悔,悔也没J巴用。你看我在这多好,我要是都不在这了,你们回来找谁啊,谁告诉你上这儿看海鸥,谁带你们玩儿碰碰车。”

  

  “呵,”原斌没想到韦方俊的豁达,轻轻笑了一声,肚子也跟着一抽。

  莫凝不知何时已起了身,捋顺着裙子,慢步跨过石阶,向短暂的沙滩走去。海鸥们有些畏惧,三三两两的飞散开。

  莫凝就在鸟堆里面转圈儿,飘散着裙子,像儿时八音盒上的小人儿一样。

  “看,这不也挺好的。”韦方俊也跟着笑了一声,“你看你都出了国了,最后不是也回来了,我比你省好些钱不是?”

  “哈,见识越大,失望越大,”原斌跟着应了一声,“到头来还是一样,没什么意思。”

  

  “本来就没什么意思,”韦方俊捏住手指将烟头弹开,“人生就没啥的真的,当年挨完打我早想明白了。人啊,不敢死。不是因为活着多有意思,是因为时时刻刻都活在别人的期待之中。死了,对不起身边儿所有人,活着,就还有希望,你说是不?”

  原斌叹了口气,苦笑一声,也将烟头弹了出去。

  

  原斌看着远处白点之中的莫凝,她一手按着大檐儿的帽子,一手提着鞋子,每当海浪徐徐过来的时候,便跳起脚来躲过去,似在做着游戏。那画面似莫奈的油画般唯美,只是原斌不知道莫凝的身体,该不该在这清纯画面之中。

  

  他想了想,慢慢站起身子,仰起头冲着天空,将手罩在嘴边:

  “操——你——吗——”

  远处的莫凝吓了一跳,压着帽檐儿转过脸来,却见依稀中那个胖一些的身影也站了起来,仰头看向天上:

  “操——你——吗——”

      “我觉得骚俊的话,说的还他妈挺对的,”原斌看着窗外,手在膝盖上缓缓拍打着,“人生在世不能想,想就是他妈不值,想就是他妈的欠账。”他将手放在东子的膝盖上,停住。

  “你说是不是?你说是我害了她么?是我么?是怪我没和她说清楚么?可我也不想啊,他妈的,自己照着镜子,心说你个傻逼咋就到哪都霍霍人。可我他妈也不想啊!我没想害过谁啊!早知道这样,当初小J子儿的时候你说我游头一个干鸡毛啊——来跟烟。”

  梁续听的心烦意乱,抬头看看后视镜里,却发现东子似乎倒入神儿了。他的手慢慢松弛了下来,听到这里还下意识的从外套兜里掏了根小苏给他。原斌接了也不点,叼在嘴里叹了口气,絮絮叨叨又说了下去:

  “啧——就是说,从来都是他妈的只有身前路,哪有身后身。没意思的,谁又想为了一口饭吃,活得跟个傻逼似的。”他脑袋微微点着,话语便的越来越有条理。

  “真他妈没劲,一天天胖了,一天天驼了,头发一根根少了。蹦跶到死,能咋的,把骨灰当烟花炸了,也他妈照不亮二里地。那星星都不会为你眨一下,海浪也不会为你停一下,你是个啥啊,你就是条鱼!你知道不,你就是条鱼。”他用手点着东子的鼻子尖,而后又重重的躺回去,

  “嘶——可我记得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啊,我记得小时候他们都说说未来多美好啊。怎么他妈的现在,连骗都懒得骗了——”

  

  一车人死了一般的寂静,都在等着原斌这污言秽语的牢骚说完。可却再没了动静。

  东子回过神,抬眼看去,原斌嘴里叼着的烟早掉到了地上。

  “卧槽,你谁啊?”

  

  原斌眼睛一闭,脑袋一沉,又睡了过去。

  

  “我啥也没干啊!”东子一惊,慌忙解释道。

  

  “到了!”

  梁续一脚将车子刹停。

  “到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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