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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阵阵

小说:不知先生少年行作者:不知老先生字数:6963更新时间 : 2021-03-10 14:30:00
“是这样的,我要在这城市里安家了,所以我需要一间房子。

  不用太高,我不是什么大人物,不用睥睨天下的看人家屋顶。

  就是,孩子在楼下玩儿,我在阳台上能看见;家里炒上饭菜,孩子在外面也能闻得着。他会仰起头看过来,那时我会在做个鬼脸,看夕阳光洒在他脸上。”

  ——梁续(2020)

  

  “原——大师,”梁续说完这三个字,神情便定在当场。

  “进来吧,”原斌低头淡淡的说,阴暗狭窄的走廊中,他又看见了这两张曾经最熟悉的脸,有些不好意思。

  吴越倒是没那么惊讶,毕竟已经见过一次了,也没有换鞋,大模大样的走进了原斌的房间之中。

  

  “企——小吴,”梁续赶忙喊住吴越,“——不是说找原斌么?”

  吴越也懒得多解释,没好气儿的在蒲团上一屁股坐下,用下巴一点门口这位大胖喇嘛。

  “对啊。”

  “哪个原斌。”

  “还有哪个原斌。”

  梁续轻轻侧过脑袋,仔细的三百六十度打量了一圈儿。

  “卧——槽——”

  “先进来吧,”原斌叹了口气,自顾自转身回到屋中。

  

  “哥,”Sunny有些迟疑,“你认识吧?”

  “啊,”梁续捋着墙根,小心的在墙边找个地方坐下,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

  “说吧——”吴越将水瓶立在地上,催促道:“呵,梁老师,你要宗教人士,我给你找来了。”

  “这他妈,”梁续想骂街,想起一旁的Sunny还在等着办法,只好打住。

  “怎么回事?”原斌静下心,等待着两个人的讲述。

  “梁老师,你给讲讲。”

  “梁老师?”原斌总算听出了吴越口中的阴阳怪气。

  “哦,没啥大事儿,原大——师。”梁续赶紧挤了个眼神,将原斌的疑问按了回去,“那啥,你这儿有浴室没有?”

  原斌越发摸不着头脑,“呃——有的。”

  “你先去洗个澡吧,Sunny,别着凉了。”梁续冲Sunny比划了一下,借机将她支走。

  

  几分钟之后,原斌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梁续是“梁老师”,吴越成了“小吴”,而自己在一句骂都没挨的情况下,成了“原大师”。

  “所以说,”吴越用下巴轻点一下,冲浴室里使了个眼色,“找个你们那啥宗教组织的,给领走。”

  

  原斌听完,低头又叹了一口气。

  “没有。”

  “什么没有?”吴越被原斌越来越事不关己的态度激怒了,“他妈的用着你了还费劲了?”

  “啧——”原斌暗自苦笑,将身子向前探了探,凑到两个人中间:

  

  “我没出家。”

  

  那扇门里面,有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僧人打扮,带着坚果形状的黄帽子。他旁边的是一个带着口罩,穿着西服的男人,双脚放松的状态看来和庙里没什么关系。

  西服男人见原斌进来,抬头便用蒙语问了一句,原斌没听明白,摇了摇头。

  “汉族?”男人从他的反应中猜出了大概,原斌点点头。

  “身份证带了么?”男人又问道。

  “哦,”原斌有些犹豫,将身份证从背包里翻出,顺从的递过去。小心的补充道:

  “汉人也可以吧?”

  “原——斌哈,”男人自顾自念着,随即拿起了一旁与手机相似的机器,将身份证号输入其中。

  “您这是——”原斌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您这是——”

  “啊,男人没有理他,抄写完才又抬起头,目光收紧,发问道:

  “登记下信息,怎么了?”

  “哦,哦。”原斌向下避开眼神。

  

  “父母还在吧,”僧人抬起头,微笑看着他。

  原斌用鼻子长长叹出一口气,他知道,这是自己最没法逃避的问题。

  “之前做什么工作的?”

  原斌想了想,确实是“之前”了。

  “搞招商的。”

  穿西服的人事儿盯着手机的屏幕,突然间抬起头,眉头微皱:

  “你这个条件——不符合啊。”

  原斌一愣,抬起头。

  “呃——”

  “这里不是世外桃源,”男人将身份证递还给他,“要是谁都能往这儿一躲,那还了得?”

  原斌像谎言被识破了一般,摇着头急急解释道:“不是的,我那个不能算——”

  “施主——”那僧人终于又开口了。

  “在外也能修行,修的是心。”

  

  原斌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起承转折,虽与自己所想不同,但未入空门,反倒多了一丝轻松。

  于是起身,道了声谢,转身走了出去。

  

  临到庙门口,喇嘛却突然追了上来,“等一下。”

  “嗯?”原斌回过头,赶忙双手合十施礼。

  喇嘛手上拿着一本浅绿色的小册子,上面印着四个手写体的大字——“佛经故事”。

  “送予香客了,结个佛缘。”

  “哦,哦。”原斌赶忙伸双手接过。

  “香客心里有事儿吧,”喇嘛笑了笑,棕红色的皮肤在阳光下反着光。

  “呃,是啊。”

  “您之前说——”喇嘛突然有些羞涩,挠了挠脑袋,“是做——招商工作的是么?”

  

  和尚说,这边庙宇也同那些店铺一般,多是只有几个月的香火。这两年当地人也越来越少了,山上虽勉强能自给自足,但大家都有心找找改善生活的“新方式”。

  若是原斌愿意,可以将这里和周边几个庙宇的物产,带倒城市里去,找找销路。作为回报,他们会日常也为他诵经,祈求他心中的罪孽消退。

  无论是不是自欺欺人,这对原斌来说,确是再合适不过的办法。

  

  好歹有过些经验,临行前,他特意与各位仁波切合了影,做成了PPT。之后便将牛骨梳子打了一包,带在身上,向东,向南,回到城市之中。

  每到一个城市,他便直奔统战部和招商局而去,靠着熟悉的组织架构,将梳子当成“文创项目”侃侃而谈。“体制内”的做派和说法足够虚张声势,让不少人着了套。三五个周边的城市,都象征性的留了五十一百个,作为“意义特殊”的小礼物,幻想着有一天能拿出来表表功。

  

  庙里没想到他竟是此等人才,唯恐不物尽其用,各类“货品”样式越来越多。原斌也越干越顺,时间久了,大家还真拿他当成从西藏出来的大师。

  他也不避讳这种目光,慢慢的也骗过了自己,将巴尔曲德的那位上师做了画像,终日放在房间里参拜起来。也取了个藏教的名字,唤做“土登尼玛”,虽然好像不是很好听,但心却比以前虔诚了许多。

  就连衣食住行,也开始按照戒律要求自己,这让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找他“指点迷津”。

  上师也很欣赏他,说他是在积善缘,要多禅坐,要多内观。

  原斌自己知道与真僧人还是不同,常与上师讨论开悟的事情。上师总说:

  “快了,快了,多则一世,也许刹那间。”

  

  “没出家?”梁续打断了他的回忆,惊得嘴扯的半天合不上,“没出家你整这一出一出的干什么,COSPLAY呢?”

  原斌想起这种种,一时倒无法讲明。

  “——呃,也算是出了。”

  “什么叫算!有组织么?有证儿么?”吴越斜楞眼瞅着他。

  原斌摇摇头,“没有。”

  “那就是假的,呵,”吴越偷偷幻想了一年的“遁入空门”,竟然是个冒牌货,冷笑一声,反倒有些失望。

  

  看来这方案也是不行,三个人再次陷入沉默。

  水声停了,Sunny将脑袋探出来:“哥,有衣服么?”

  原斌赶忙起身,打开柜门翻找出从柜子里找出一套旅行款的素色的睡衣,避开眼神递过去:“没别的了,先穿这个吧。你把脏的给我,我这儿有洗衣机,能烘干。”

  

  “啧啧,”梁续冲吴越一递眼神,小声嘟囔道:“就这尼玛还出家?”

  吴越略带嘲讽的拉长了语调,站起身子,“呦——原大师,衣服还有没有啊,我也洗一把。”

  

  趁着Sunny整理的功夫,原斌冲梁续使了个眼神,走到阳台的一边。

  “怎么回事儿啊到底,”梁续从窗边儿的烟盒里拿出一根点上,“到底为啥想不开了?”

  “嗨——”原斌哑然笑笑,也将烟点上,转头看向窗外,“碰上点儿事。”

  “那咋还出不了呢?”

  原斌低头缓缓的吹散烟气:“因为你呗。”

  “啧,”梁续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到哪儿都有人觊觎我帅气的容颜。”

  “呵,滚蛋,”原斌杵了他一下,“你怎么样,还好么?”

  梁续搓了搓脸,这两日的折腾消耗了太多精力,可老友重聚,心中也不免有些感慨,转过身子埋怨道:

  “还成吧,你可真行——两年了,以为你死了呢。来北京,都没说一声?”

  来北京,原斌暗暗品了品这三个字,“刚来,事情有点儿多,走不开。”

  梁续看着这厨房里整整齐齐的一切,自知又是谎话,却也不想多问了。

  原斌也随着他背过身去,“孩子生了?”

  

  “嗨,当你不知道呢,”梁续将手机掏出来,翻找出孩子的相片儿,“给你生了个弟弟。”

  “死开。”原斌轻轻一笑,虽已没了争辩心,但兄弟之间的老默契却还在。

  “这信佛了咋还能胖这些呢,”梁续将手捏在原斌脸上,揪了一把,“是不是带的头套啊——”

  原斌羞了个红脸,伸手挡住。

  “呦——咋的,法相庄严了?”

  

  “那个——”原斌用下巴向屋内的方向点点,毛玻璃里透出身形的女人,正在对着客厅里的镜子吹头发。

  “怎么整啊?”

  梁续突然一乐,弹了弹烟灰:“要不撂你这儿得了,借给你还俗用。”

  “说正经的。”

  “不知道啊,”梁续挠挠头,“我都他妈愁死了,你这儿也不行,还是得想别的办法。”

  原斌目不转睛的看着,陷入沉思。

  

  “想帮她呗?”

  “是想啊,”梁续打了个哈欠,“可你以为我真是梁老师呢?老师都不好使,更别提我个‘老逼’了,我是真没辙。”

  “有辙还用跑你这来?”吴越走过来,将一坨湿了干干了湿的衣服塞进梁续怀里,“梁老师,回报的时候到了,赶紧的。”

  “啧,唉,”梁续虽不大情愿,看着吴越愤愤的眼神,也还是抱起来向客厅走去。未免Sunny生疑,还特地边走边嘟囔道:

  “要不说多见见市面呢,这么大个人了,洗衣机都不会用。”

  

  “切——”吴越看着他滑稽的背影,冲原斌尴尬的笑笑。

  “还是这样,”原斌感慨道,“一点儿都没变。”

  “不这样也惹不出这么大篓子来,”吴越将烟盒里最后的一支点上,抽了张面巾纸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

  “说的好像你真走了多少年似的——倒是你,”吴越避开原斌的眼神,“到底为啥啊,怎么就——想开了?”

  原斌将烟掐灭,搓了搓肉鼓鼓的脖子,“工作那事儿,对不起啊。”

  “对不起?”吴越听了直后怕,“你到底跟人说了没有,你可别坑我啊。”

  “说了说了,”原斌赶紧纠正,“就是,你废那么大劲给安排。早知道,还不如便宜别人,现在可能都转正了,还得念你的好。”

  

  吴越静静的看着玻璃之后,梁续和Sunny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儿,心里总萦绕着一种说不出的暗淡:

  “嗨——现在说这个,早你想什么呢。”

  他将胳膊撑在窗户框上,看着这夜幕之中陌生的城市,“无所谓啊,转正又能怎么样,活成我这样,又能怎么样。其实大家都差不多,你不后悔就好。”

  “这个,”原斌再次用下巴点了点那边,“怎么办。”

  吴越回过身子,将嘴巴往原斌耳边靠了靠:“要不还是想办法交了吧,这么下去肯定得出事儿。”

  原斌面露难色,“不至于吧,一小姑娘,能出啥事儿。”

  “小姑娘,”吴越叹了口气,“切,哎呦你是没看见她今儿怎么抡我的,没脑壳子挡着,脑浆子都干出来了。”

  “真的假的,”原斌考虑到吴越的胆量,自然知道话中有些夸张。

  

  吴越沉思片刻,皱起眉头:“反正你们可想好了,这么下去,梁续的逼早晚得穿了,到时候人家得跟咱玩儿命;就算装的下去,能给人解决么,她已经跑了一次了,那些人迟早会再找来——”

  原斌搓了搓额头,“留给我,我试试吧。”

  “呃?”吴越一愣。

  “这么仗义?”

  “我总觉得这是命,”原斌叹了口气,“你说呢。”

  

  “原大师,”梁续一脸坏笑的走过来,“你这庙里容女眷不?”

  吴越趁着脖子看看,Sunny还在客厅中自顾自玩儿着手机,干脆踹了梁续一脚:“好好说话。”

  “过会儿都天亮了,我也没地儿可带她去了,我那小破房是不敢回去了。”

  “别,你那地儿我这辈子都不带回去的。”吴越讳莫如深的摇了摇头。

  “成嘞,地铺吧,我去找点儿铺盖。”原斌站直身子,走去客厅。

  

  “诶,听见没,”吴越叹了口气,“人家原大师给你想办法。”

  “啧啧啧——看看人家,”梁续把嘴一撇,“唉,人和人可是真不一样。有的人啊,损人不利己的,专给人往火坑里推。你像我们这些良善之辈啊,那就真看不下去,啧啧啧——”

  “我真不知道——”吴越见他又提白天的事情,烦闷起来,“我要知道来的是那个马富,我也不能——”

  “行了吧,我还不知道你。”梁续冷笑一声,又有些迟疑:

  “能行么你说?他能有什么办法?”

  “那我可就管不着了,”吴越瞥他一眼,“难不成跟我走?反正我的办法就是把人交了。”

  “滚蛋吧你,”梁续扭回头,痴痴的盯着玻璃后原斌殷勤的拾到起房间,嘴里却也不闲着:

  “诶,这还出家呢,你瞅瞅,我追媳妇都没这么细致。”

  吴越打了个哈欠,搓了搓脸,着实有些困倦了,“孽缘啊——我是看出来了,这玩意儿真是一个人一个命。进去了还能跑出来,不服不行——那我撤了啊,这小吴我当的也够意思了吧?我这是来出差的,还有正事儿呢。”

  梁续被传染,也打了个哈欠,能把这女人留在这里,心安了好多。

  “那我待会儿托付两句也撤了,老婆孩子还跟家等着呢。你啊,积点儿的德,兴许孩子就要上了。”

  “滚。”

  

  两个人走回客厅,原斌和Sunny还在闲聊之中。

  “这么说,你当年认识他的时候,才十几岁啊?”

  原斌扭回头用眼神示意了站住的梁续。

  “啧,”梁续苦笑一声,学着吴越的语气:“孽缘啊。”

  Sunny并没有什么聊天儿的规矩,心也真大,三个大老爷们盯着她,却也还是平躺在竹席之上,玩弄着手间一个土气的白色头花。

  

  “我觉得我挺幸运的,”她说,拿眼神瞥了原斌的秃脑袋一眼:

  “今儿续哥还说呢,我都够——不公平的了。说真的,我来之前,还以为他是装逼——没想到啊,来了才知道,原来真的那么牛:在这样的城市,有两套房子。一套自己住,一套闲着。认识这么多人,还有大奔驰开。我要是当年没看到那个QQ号,你说我是不是一点儿指望都没有了。”

  

  她将一只脚搭在另一侧的膝盖上,随着话语轻轻的抖动着。原斌大盘的姿势,看着那只脚出神。倒不是有多美艳,脚上的皮肤很粗糙,脚跟外侧和拇指旁边,都磨出了不该有的,病态的光滑红润。

  他脑海中猜想着那个此生都不会去到的县城里,从呱呱坠地的婴儿,到蹒跚学步,到成为现在这个完整的女人,似一棵快速生长的种子。

  宽松的素色睡衣之下,那个胸腔缓缓的鼓起,又降下。其中包裹着的,便是那所有生长的起始之处。

  应是颗坚韧的心吧。

  她安静了很久,似也在思考自己的人生。

  “你那是不知道,你这梁老师,比你命还好呢。”吴越笑了笑,又瞥了眼梁续。

  

  “你这事儿啊——我就不明白了,”梁续皱起眉头,“那你们当初咋想的啊,卖啥啊,自己留着换钱不就是了。”

  Sunny坐起身子,有些无奈,“我当初也不知道啊,但马富自己是知道的。”

  “你这小丫头真的是——那合同是谁和他签的啊?你奶奶也不知道这事儿吗?”

  “我签的,”Sunny叹了口气,“我当时正等着钱结婚,没想那么多。”

  

  “我奶奶——三年前就没了。”

  

  吴越叹了口气:“你们研究吧,我先去办‘正事儿’了啊,”说罢走到原斌旁边,偷摸又揉了下原斌的大胖脑袋。

  “你要不等我一会儿?”梁续站直身子。

  吴越眼又看了看Sunny,“不用了,梁——老师,我叫个车吧。小姑娘,拜拜了。”

  “呃——这就要走么?”原斌有些迟疑。

  “有话等回去再说吧,”吴越下意识的支应到,突然又反问过来,抬头望着原斌:

  “你还回去么?”

  原斌似乎从没考虑过这问题,沉吟不语。

  吴越自觉的没趣,轻叹了一声:“嗨——我走了。”

  

  梁续将他送出门去,“去哪儿啊,真不用我送?”

  吴越将手机掏出来,“不用了,小吴叫个车还是会叫的,”他说着翻动起手机屏幕,“唉,有个叫今点国际的小区你知道么,朝阳区的,说有同事在附近的话早上过去,要离咱这儿近我就打车——”

  

  一只手从门缝中迅速伸了出来,死死箍在吴越的手腕上。

  “怎么了?”吴越下了一跳。

  梁续眼神里,瞬间没有了任何光华,只有只胳膊不停的颤抖着。

  “——我,我家。”

  

  “不能吧,”吴越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会不会是你太紧张了,一个小区那么多人呢——”

  他走回两步,带着梁续走进走廊的黑暗之中。

  “你先别自己吓自己,你都没漏过——他们要找到你家去,起码得有个电话什么的才能查的到啊。”

  

  几分钟后,梁续惊魂失色的摇晃起Sunny刚睡熟的身体,“醒醒,醒醒,醒醒!”

  “啊——”Sunny的头发睡成了蒲公英的形状,“咋了梁哥。”

  “票呢!”梁续一声呐喊,将半个楼栋的人都震了起来,“演唱会的票呢!”

  “啊——”意识到事情不对的Sunny匆忙的回忆着,“好像是——还在你那个小房子里。”

  

  “卧槽你M的!”

  梁续如坠冰窟一般,面无血色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眼泪好悬就要涌出来。

  “你怎么不拿——”吴越刚想嗔怪,想起白天的经过,又赶紧把嘴闭上。

  

  “大姐,”梁续突然跪爬向Sunny,“大姐我求求你,你——”

  梁续的反应把Sunny吓了一跳,好在吴越更冷静一些,赶忙把梁续拉了起来,强行向后拽到了门口的角落里。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梁续整个人哆嗦成一个,双手死死抱住吴越的胳膊肘,“怎么办啊。”

  那房间里此刻的一切,是他最最不能牵扯的软肋。梁续只感觉眼前一片漆黑,似乎是自己亲手将他们推至在悬崖边一般。

  

  “你先别慌,别慌,”吴越用力拉住他,“那些人也不敢怎么地的——他们就是盯梢的。”

  梁续一推他的手腕儿:“你是不慌!里面又不是你媳妇孩子!”

  吴越再次拽紧他,“你现在求她也没有用,你把她赶出去,那些人找不到,照样不会走。”

  梁续总算有了呼吸,低头似找东西一般晃悠起来,“那怎么办,怎么办啊你说。”

  吴越偷偷向里瞥了两眼,Sunny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手抱在膝盖上,满脸的委屈。原斌也醒了过来,不明缘由的向外面张望着。

  

  吴越回过头,“这么办吧——你听我说,我们随便糊弄个理由,把她框出去。只要出了北京,你报警就说见过这么个人,但是已经走了,他们一核实,就不盯你了。”

  “出北京?那她再回来怎么办?”

  “她回不来,明天起北京界就管制了,她怎么进来啊。”

  “行,行行,听你的,”梁续脸上总算是有了点儿人色,又突然反应过来,“那原斌呢,他能答应么——”

  

  两个人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才佯装淡定的走回了房间。

  “怎么了?”原斌关切道。

  

  “事情——变得有些麻烦了,”梁续拖着下巴,垂目假装为难的思考着:

  “做事不密啊,小吴啊——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只能去找老驴来解决了。”

  “老驴?”原斌听着有些耳熟。

  “吕老——”吴越避开原斌的眼神,“——这两天不在北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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