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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命运路口

小说:黑夜中的火光作者:过滤尘字数:4606更新时间 : 2021-02-24 21:00:00
铁链锁住身和心,一句台词定生死。祖宗祠堂跪大厅,借傻施性当逃兵。

  唱词: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躺。

  (一)

  当她睁开眼睛时,第一感觉是头疼得很,打算伸手去摸一下难受的头,发现两只手不听使唤,不能自由的听从指挥,像是有什么拉扯着手。

  这次注意力从头疼转移到手上,再次用力猛拉一下,听到“哗哗哗”地铁器声;又用力拉了几次,还是如此。

  终于弄明白了!

  双手被铁链拴着,以至于不能自由的伸展。

  她暂时放弃了使劲拽铁链、想用手查看引起头疼原因的想法,定了定神,然后用双眼观察周围。

  四周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没有一丁点光线,心里不免有点害怕,身上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这是那儿?”

  由于眼睛渐渐适应了这黑的环境,视力仿佛变好了,能在黑暗里看清物体的大致轮廓;再仔细看了看周围,好像是些稻草堆。

  这时,她的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嗅觉也开始工作了,鼻子里闻到一股股霉臭的味道。

  屁股底下坐着不是特别的凉,看来不是直接坐在地上的,软软的,像是坐在干稻草上。

  “对了,在柴房里!”

  想清楚后,她也不再用劲儿去拉扯手上的铁链了。她知道,这也跟刚到胡家来时一样,他们用拴大力和小胖(两条狗的名字)的链条,把她的双手锁住、拴在柴房里,并把柴房门上锁,关她的黑屋,还饿她的饭。一是防止她逃跑,二是想让她屈服。

  平时拴狗的两根铁链,看似很细,但铁匠用料正宗、且手艺过硬,环与环的连接口都锤打得十分牢固,根本不可能用劲儿把铁链拉断。

  上次她就试过了,不光是自己的力气不够,狗那么有力气都弄不断,自己就费劲了。

  但拴狗时,铁链另一头是用一根绳子系在墙钉上,绳子又是系的活扣儿,轻轻一拉就解开了。每天晚饭后,三傻子还解开绳,把狗牵到后面树林里去方便。当然,狗没有人这么聪明,自己可以去解绳扣,所以这样简单的系着就可以了。

  “我这另一头的绳子,是不是也像拴狗一样系的是活扣儿呢?”

  她顺着铁链一直摸到墙上。

  同样,跟上次一样,铁链被固定在墙钉上。不是用绳子系的扣儿,而是用一把拳头大的锁、牢牢锁着!

  逃跑!是不可能的!

  一根不行,这次是锁了两根!两只手分别锁了一根铁链!

  再者,就算走出这间屋子,她又能去那儿呢?

  屈服他们,也是不可能办到的!

  她知道,他们几顿不给她饭吃,只想饿一饿她,免得有力气哭和闹,不可能真正想要饿死她;有个媳妇多不容易啊,怎么舍得活活饿死?

  她心里清楚他们的底牌。

  “看着吧,用不了三天,准给送吃的进来。”

  所以她不会真正的低头向他们“认罪”的!

  头,没有先前疼了。

  她靠着草堆,回想昨晚,是怎么被关到柴房里来的。

  (二)

  昨天下午,她被两个戴大檐帽的女同志,从宿舍里叫出来。

  “王小花,我们现在带你去开大会,请你配合……”

  开什么大会?为什么?也不敢问。

  来这儿十多天了,她被带出屋两次,一次是在一间小屋问她话,另一次是坐车带到一个比较大的厅问她话。她觉得这次的“大会”,也跟前两次差不多。

  两个女同志像护法一样,左右两边护着她走过长长的走廊,一直走出院子,出了大门;又让她登上早已等在一边的吉普车。

  车子共有两排座位,前面坐了一个开车的和一个男同志;她坐在后排座位中间,两个女护法一左一右坐在她旁边。

  车子开了很长时间才停下来,她不知道这地儿叫什么名字。

  只是下车后,发现不像第二次去的地方是在大厅里,而是露天的一个院坝,坝子中间坐了很多小娃娃,四周站满了人,挤得密密麻麻的。

  她还没回个神来,看到陈老幺从另一辆车上下来,左右也有两个男同志护法着。

  她正在想,今天怎么又换地方了?

  还没弄明白,就被护法架着胳膊往前走。

  同时,还有很多戴大檐帽的同志在他们前面引路,对周围的人大声训诉:“让开点,让开点,不要站在路中间!”

  事情有些忽然,她还没来得及想,已经被架着走到了人群之中。

  只听到周围有人在讨论。

  “看吧,就是这个女的,晚上跑出去和那边那个男……被婆家的人堵在门口了……”

  “人长得倒还是可以看,难道真的是水性扬花?……哎……这个社会真的是什么事情都有……”

  “听说这个女人的男人是个傻子,出去偷一偷,也可以理解啊……哈哈哈……”

  “她有两个娃娃,原来那个男人可不是傻子,就是那年煤厂塌方时,给压死了;婆家人又把她嫁给有点傻的大哥……”

  “哎……你们说,傻子也想娶个媳妇,晚上好做那种事儿啊……”

  “什么话!就只准你想,傻子就不能想了?……当然,傻子会不会干,你得自己去问他了……”

  “我听说,这个男的交代说,不关这个女人的事,不是什么偷人,是男的强行的,叫什么强尖,一会儿就要说这件事。哎,没娶媳妇的男人,见到这种姿色的小娘子,确实有可能干出那种事啊,哈哈……”

  “你咋知道是强尖?!这种事情,谁说得清楚,你亲眼见了吗?”

  本来一下车就有点蒙圈,又听到人群里七嘴八舌的议论,王小花脑袋里更是一团乱麻。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她还真没有想到,本以为只是村子里两个家族之间的事情,没想到在管吃住的独园睡了十几天,被带出去问询了两次,就闹得这么多人都知道了,而且他们还是添油加醋的乱说。

  此时的王小说不知道,她与陈老幺这件事,已经是全县的头条新闻;几乎成了人人皆知。而且经过那么多人的口口相传,已完全变了味儿,出现了无数个版本。

  现在,人山人海的来看热闹,就是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这事儿闹得好像有点大哟,至少比村里人办大寿、结婚等事情,乡里过年赶集时人还要多!!这是在哪儿?咋来了这么多人?”

  王小花还想听别人对这事儿的议论,想弄清这忽然发生的这些事儿的来龙去脉,可还没等她多想,在众多同志人员的开道下,她和陈老幺被带到了一个半人高的台上。

  台上的四周都站着维持秩序的同志,正中间摆了一排桌子,桌子后坐着好些个人。

  她和陈老幺被带到桌子前面、面向台下站着。

  这时,她的双眼正好正对着台下,她放眼仔细看了一下台下。

  “妈呀!这么多人!”

  本来,台下有一排排整齐的座位,坐着许多小娃娃。

  但行与行之间不可能完全靠得紧紧的,总得留些间隙;可现在,这些空隙里也蹲满了人。

  院坝外面也是人,有些人还把家里的八仙桌抬了来,站有桌子上、伸着头往这边看;还有些年轻人,爮上了树、坐在树枝上,眼睛往台上瞅着。

  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这阵式太大了吧!”

  关键是,今天是她站在台子上,就像唱戏一样,她是在台子中间唱主角的,而不是像平时当观众一样在台下看。

  她把目光往近处收了收,看到台下有一些熟悉的面孔。

  一边有她的公公胡汉民、婆婆王婆、现在的合法丈夫胡大傻胡志兵、以及胡家村的村长、族长、和一些年青人。

  另一边是陈家村的人,其中有陈老幺的爹娘、几个哥哥、叔伯及堂兄弟。

  她本想再仔细辨认一下其他的人,可下面人群里的说话声,就像蜂窝一样,嗡嗡地吵个不停,使得人心烦。

  她两眼一模糊,眼眶里虽有一个个生动的面孔,但完全分不清谁是谁了,什么也看不清了。

  有很多声音钻进了耳朵里,但一句也没了听清楚,什么也听不见了。

  脑子这样空白了一阵,忽然听到身后房顶上传来一个声音:“安静!……安静!……请大家安静!……大会马上开始。”

  王小花扭头看了看,后边楼房上有两个大喇叭,声音就是从里面出来的;主席台旁边,有一个人正对着一个用红布头包着的黑碳式的东西说话,说的内容和喇叭里发出来的一样。

  “不要东张西望,把头埋下去,眼睛只能看着自己的脚。”身边一个女同志把她的头强行拎过来,并大声训斥道。

  喇叭里又发出声音了:“根据《……》”……

  “……刺……拉……”

  时不时从喇叭里发出一声,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牙齿只想打架。

  可能是说话的人比较卖劲儿,像是用力在吼,喇叭里的声音越来越大。

  王小花因为离得近,被震得脑袋疼。

后面讲了些什么,她几乎没听见;就是听见的一两个词或一句话,也是不太懂的。

她想扭过头去看看陈老幺现在的情况,但又怕被训斥,头不敢抬起来,也不敢转动得太大的弧度,只轻轻地往他站的方向偏了偏脖子。尽管很努力,这样子也看不见他整个人,只能看到陈老幺的两只脚。

  这么多天在饭厅遇见时,都相互看脸和对眼神了,没有去关注脚和鞋子,这一看,才让王小花知道,“哦,原来他有那双赶马的脚是这样的……”

  王小花又在脑袋里努力回忆,下车后看到陈老幺的情景。

  由于一下车见到这么多的人,脑袋蒙了圈,现在什么事情都没记住。

  是看到了他的脸,他有没有像在饭厅相遇时给她递眼色、或只动嘴唇不出声的给她“说”什么,她确实没有一点印象了。

  她正认真想着自己的事情,忽然听到喇叭里发出“王小花……”她回过神认真地听着。

  “王小花,女,23岁,先锋乡胡家村人;陈国军,男,30岁,先锋乡陈家村人。于1985年9月20日夜,胡家村张得福六十寿放映电影时,陈国军将王小花哄到附近果棚,实施强尖行为,根据陈国军本人的交代……

  ……陈国军其行为构成强尖最,且性质恶劣,影响较坏。根据今年上级的精神要求。

  一、陈国军饭强尖最,盼处S形。(三日后1985年10月15日执行)。

  二、王小花,最名不成立,予以释放……”

  顿时,台下人群像烧开的水,一下子炸了锅。

  人们原来张大的嘴,立马不由自主的发出声音来,已经完全不管刚才总是提醒“安静”的纪律了。

  “哦,这小子真的是个强尖饭啊……”

  “听到没有?腔笔!为了那么快活一小会儿,命都没有了……”

  “盼得是不是重了点??”

  “这种人留着做什么,听说他是个没结婚的光棍,留着他下次强尖别的小媳妇吗?”

  “听说犯这种最的人,在“鸡圈”里都会被其他的犯人看不起,要被打惨,以其盼个十年二十年的,整天在里面被打得半死,还不如现在吃颗花生米来得痛快。”

  王小花也同人们一样吃惊!

  她也不顾“埋着头”的告诫了,抬起头来望着台下。

  首先看到胡家阵营,公公和婆婆脸上露出一丝淡淡地微笑,名义丈夫大傻一直站在他爹娘身后,也一直傻傻地笑着。

  陈家一边,可就没这么安静了,陈老幺的爹娘,一下子就瘫倒到了地上,几个哥哥和堂兄弟一边张罗着晕倒的爹娘,一边大声地攘攘着什么……

  王小花虽听不懂喇叭里的说词,但“腔笔”是什么意思还是知道的。

  看到台下乱糟糟的情景,她也像是被感染了,也着急地大喊大叫。

  “不要腔笔……不……不是你说的那样的……”

  一边吼,一边往陈老幺的方向看。

  陈老幺此时已没有刚才站得直了。虽说没有像他爹娘一样瘫倒下去,但也是像浑身很冷一样,一直在打哆嗦;有左右两个护法架着他的胳膊,才使他没有把腰弯下去。

  “不是……他不是……”

  王小花还在拼命地喊。可是因为事情太突然,心里想说的话又太多,一时没有组织好语言,不知道该先说那句,别人也就没听懂她要说什么“不是!”“不是什么?”

  陈老幺听到她的吼声,也扭过头来看着她,用正在打架的牙齿颤抖地说。

  “你……不要说了……现在说……这些……同志也不会相信的……我被腔笔……我认命……我没有任何怨言……你……你就不要乱喊了……”

  “不要……,求领导开开恩,不要啊……”

  听到身后有人说;“把他们带走!”

  她身边又过来几个同志,左右一架,后面再推搡着,把她往台下带。

  还不停地喊着:“领导开恩啊…不要啊……”

  没有人理会她。

  左右护法中的一个女同志大声对她说:“不要吼了,收拾他又没有收拾你,你吼个啥?你还同情他这种人?……你自由了,一会儿就可以回家了……”

  王小花听到有人跟她说话,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同志,给台上的领导说说,求求情吧,让他们别……”

  几个同志护送着她准备穿过拥挤的人群,没有人再给她搭腔。

  快下台阶时,她望了陈老幺站的方向。他也被好几个男同志“保护”着。因为他的腿正疯狂地在打颤,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和没有力气走路了,每移动一步都需要护法们的帮助,可以说,是被多个同志连拖带拽弄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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