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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解疑释惑 中

小说:汉将之度田疑案作者:龙不隐鳞字数:8274更新时间 : 2021-01-26 19:04:00
赵熹何等敏锐,知道此言已然正中此人下怀,趁机接着道:“你仔细想想,丈亩度田,乃是陛下亲自所推之国策!这刚实施,怀县就接连爆出大事,一任县令战死,二任县令出逃,陛下岂能不重视?这怀县局面错综复杂,既有权倾朝野的豪右大姓,又有功勋素著的王侯重臣,陛下又岂能不知?前两任的失败教训,陛下又岂能不审视内由、接受教训?再说,陛下与本令,从公讲,赵某是他从全国官吏中亲自点将;就私论,他与我昆阳鏖兵,彼此深知。故虽为怀府第三任之小小县令,却同前两任迥然不同,与我匹敌,就是与陛下作对!试想,普天之下,还有何人权势大于陛下?”

李陆嘴角一动,似欲讲话。赵熹见他仍下不了决心,又继续言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本令下车,时日虽短,但已尽知你所做之事。今日在子张府内,你也看到,我在替你求情!”

一阵风刮过,灯光剧烈跳闪,赵熹目光如电,牢牢盯住李陆。

李陆面色倏变,脱口而出:“子张之事,可真与我无丝毫关联!他不该怨恨我啊!”

赵熹紧接着道:“你之罪责,本令现在完全就可依大汉律加以处置!如今让你自己说出来,一是亲口解释误会,征得子张谅解;二是以免连累家中他人,跟你遭灾!”

李陆登时气短,终于支撑不住,叩头道:“赵令明鉴!”接着就把事实经过说了出来。

欧阳歙在汝南任太守时,繇延是怀令,李熊、李陆、檀建等都在其手下当差。淳于林则在欧阳歙郡守府中效力,与李熊交好,经常对饮、切磋武艺。而李陆心机比其兄要深的多,表面跟随李熊与淳于林密切往来,实则是繇延的心腹。后淳于林因斥责繇延并当面顶撞欧阳歙,被逼上怀山。对其恨之入骨的繇延,启动围剿计划时,自然就动用了李陆这枚棋子,令其上怀山去找淳于林。

那日,在怀山之巅,淳于林听说李陆来了,飞速赶回山上客舍。

李陆也是满头大汗,已经等了一会儿,兀自汗流不止,道:“小弟特地赶来,有急事相告!今日驷豫召集我等,言称接到汝南太守繇延命令,欲前来围剿怀山!”

淳于林笑道:“我还以为阙廷又选派了什么新的名将领军,原来又是那繇延,这回不过还加上个文弱书生驷豫。他已来过数次,哪次在我面前逃得过便宜?此人不足为虑!”

李陆道:“兄长不可大意,此次不同以往!那驷豫已经劝得新到此间的竟陵侯刘隆相助,得此消息,我才匆忙上山告知兄长多加提防!”

淳于林面上笑容顿敛,道:“那光武已经收回功臣宿将的军职印绶,刘隆岂敢出面帮助驷豫参与怀山战事?”

李陆道:“那驷豫已与刘隆商定,以董村之地为酬!驷豫若能逼迫董村的董肇让出董家肥沃田地给竟陵侯府,刘隆必亲自出马相助讨伐怀山。那刘隆本是光武驾前爱将,况且平定怀山,也是大功一件,即便事后将来陛下知道,大不了将功补过,谅无大事!所以,刘隆方敢应允!”

淳于林默然,思忖良久,又道:“那董肇如何愿将祖传宅地拱手相让?”

李陆道:“董肇早已当面拒绝驷豫,但后来那繇延与驷豫又私下串通,商定计策,无论董肇答不答应,都得就范!”

淳于林道:“什么计策?”

李陆道:“繇延令驷豫征召怀府兵三日内到怀山与汝南军汇合,一起讨伐淳于兄!同时派遣心腹假扮盗贼,半途等候驷豫到来,故意将其引诱至董村后,纵火烧抢。而驷豫借此率怀府兵,追进村后趁乱再加上一把火,把董村彻底付之一炬。事后报与阙廷,就说是贼盗所为!由此,董村之地即可唾手可得!”

淳于林听完,又惊又怒,咬牙道:“好毒的计策!为置我于死地,不惜屠灭整个董村生民,而且驷豫怀山平叛名正言顺,驷豫奉命进军途中遭遇贼寇,虽救助董庄不及,但已尽力,二人均无任何责任,备不住那老糊涂欧阳司再添油加醋的美饰几句,二人反而还能立功受赏!”

李陆望着他,道:“我出城不宜太久,免得驷豫寻我不到,产生疑心。消息已经送到,兄长多加保重!”

淳于林道:“兄弟请放宽心,我自有应对之策,必能及时救下董村父老,不让他们毒计得逞!多谢贵昆仲暗中相助!”

赵熹听完,道:“与本令所料,丝毫不差!好吧,念你作恶不深,又是主动说出,本令就不追究你的罪责了,此事就此过去!”

李陆大喜,连叩响头。

赵熹命他停下来,接着道:“檀建此人,你可曾了解?”

李陆道:“他也是本地人,比我们兄弟年长,家境要好些,上有一老父,为人严毅,自小教授檀建识字通文,所以被繇延征为县丞。欧阳太守升任司徒后,繇令升任太守,并向欧阳司徒极力推荐檀建接任怀令。我等也都以为下任怀令非他莫属,都已数次摆酒祝贺。可不知什么原因,后来阙廷选任的新怀令竟出所有人意料,名叫驷豫!”

赵熹听得眼睛不眨,道:“如此说来,那檀建是否会因此事感恩繇延,而对驷豫有所嫉恨?”

李陆道:“感恩自是不必说,但对驷令的嫉恨却也没见体现。只是,他后来与李家庄的交往好像频繁了许多,凡是到李家庄的差事他都抢着去!”

赵熹点点头,道:“好吧!你且退下,今日之事,务必保密!”

李陆躬身一礼,道:“多谢赵令开恩!只是在下所为,实是逼于无奈,依令行事,还请大人再去董府时,当面与子张解释一下,莫要错怪于我!”

赵熹点头应允,待他走后,又把檀建召入。

这檀建倒是知书达理,本就对赵熹的威名有些发怵,后又见到他在董府神神秘秘,如今还当面道破他与李家的关系,隐约涉及他对驷豫的嫉恨。于是,也就爽快道出了实情!

早已准备好接任怀令的檀建,拜见完坐在原本应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半路上杀出来的新任怀令驷豫后,大失所望,百感交集!

痛定思痛,思前想后,究其原因,问题就出在老父教授的圣贤经典上!本以为只要一心苦读圣贤书,就可修出无量前途;如今看来,只读圣贤书根本不够,读得再多也不够,而且是远远不够!

还缺什么?

阙廷关系!

自己担任县丞多年,积极敬业爱岗,上司满意推荐,群众好评如潮;即便如此,上司去做了上上司后,自己落的却是个原地踏步的稳定结局;而驷豫,不学无术,每天只会溜须拍马,整日都在精心钻营,却从空而降,准准的落在怀令位置上,看这样子,很快还将继续高空作业。似这般浮萍般的游动,焉能沉下心治理好怀县?

何以至此?只因为朝中有人赏识驷豫,这才是自己竞争失败的真正原因,也是自己角力技术存在先天缺陷导致落败于他的关键所在。

从惨痛教训中总结提炼出本条精髓后,他才清楚的看到,通往阙廷之路原来有两条捷径:一是老上司繇延那里,关系不能断;二是老庄主李子春,据说他家与朝中要员交好,要常去,搭上火!

这次,是老上司差遣,只是到李家庄送个信,把驷豫的计划提前通知给老庄主,目的在于剿匪!因此,完全可以视为公事,照办无误!

另外,自己也确实不知道此事会给驷豫招致杀身之祸,要早知道这样的话,可能,更要办!

此刻,望着坐在曾应属于自己的位置之上的又一位怀令,心中五味翻滚!

“如此说来,繇延的指令中,不仅是驷豫的行军路线和时间,还有淳于林伏击董村后的必经之路?然后,你就去了李家庄通知李子春?”

檀建点点头。

赵熹道:“此事到此为止,只有你知我知。退下吧!”

直到目前,整个驷豫事件的各条线索就完整拼接上了,赵熹又在脑海中回顾了一遍,看看前后经过是否纹丝合缝,以及是否还有漏洞。

眼下看,这次剿灭怀山的行动是繇延方面策划的。一是令驷豫兵发怀山汇合,自己则派人假扮马匪又将驷豫中途引入董家庄;二是派李陆潜上怀山,报告淳于林,驷豫将前往董村以及大体时间;三是淳于林果然害怕董村被焚和刘隆出马,以攻为守,率部主动下山到董村阻击怀府兵;四是令李家和夏家再半道设伏从董村返回怀山的淳于林;五是繇延自己亲自把守最后一道关口,如若淳于林侥幸逃出,也已是实力大损的残部,正好将其封堵,彻底灭掉,坐收渔利,向京师报功!

但是,那淳于林杀法骁勇,武艺高强,小小怀县里谁会有如此本领能将他打得奄奄一息、命若游丝呢?李家、夏家的这些财主绝不可能,那繇延更不可能有这个身手啊!

在倾听李陆和檀建讲述过程中,二人都提及兴办义舍、医病传道的一些人,而且与李家、夏家关系不一般,这些又是什么人?会不会是他们打伤淳于林的呢?如果是,这些人的来路可不简单啊!

不过,既然驷豫案已基本清楚,当务之急,是要发力整顿怀县,是时候结束秩序混乱不堪的局面了。他深知经过董村一役,本来战力就低下的怀府兵遭受重创后,如今已形同虚设。欲解此忧,非常之时,须用非常之法。

次日,他召集檀建、李熊、李陆等一干县吏,命令实施如下紧急措施:

广而告知,怀府招募百姓中有气力、勇猛、敢于搏命之人,包括逃犯、重犯和死刑犯,只要愿为官府效力,可以死换生。

于是悍匪、罪犯、痞霸、剑客等纷纷前来应募。赵熹命人先把他们以前的罪责、过失一一记录在案,以后用其将来的功劳来抵消。几天之内就召集了上千人,赵熹将他们编入怀府兵,日夜操练,随时待命。

接着,着手整顿社会秩序,抓捕街巷的地痞流民,鼓动百姓告状鸣冤,击破奸轨之胆。没多久,怀县清肃。

然后,赵熹的主要工作重新回到正轨上来,又开始筹划度田了,只是还有个前提,需要拿一个不法大户开刀,杀一儆百,方能以儆效尤,为全境立规矩。那么,该拿谁好呢?

怀县境内这几个大户,董家没了,还剩下李家、夏家、龙家、杜家,虽未曾亲临,但已有耳闻,李家倚势、夏家好武、龙家据仁、杜家靠友;此外,还要加一家,竟陵侯刘隆刘家!

这段时间,龙述的心一直放不下来,牵挂着那两个淳朴厚重但又来历不明的年轻人,赵俨兄弟。虽说上次与杜保一同去夏家堡见到了他们,情况还不错,但距离今日,时间又已过去很久了,眼下杜保游京师去了,自己该找个什么理由再去夏家堡呢?

而那李广现在进出夏家堡倒是如同自己家一般,他刚从李家庄得到维汜面授机宜后,立刻赶回夏家堡。无论蜀郡那边情况如何,三辅和关东地区举事的火候已到,若再耽搁就有可能错失良机,维汜师徒决意单方准备起事。

可夏奉,此人虽赞同反汉,但始终不主张轻举妄动,坚持要等到蜀郡史歆起兵的确切消息,再举事响应!

李广心急如焚,对夏奉道:“家师维汜乃当世高明之士,可在事物尚处无形中就能看清其未来,能在问题尚未积成时即可觉察其性状!他断言,当下正处起事最佳时机!而就你我欲做大事之人而言,万一真若失败,毕竟做了,努力尽到,今生无悔,但若因错过时机,而不能成事,那才真是悔之晚矣!当决则决,其事易成;当断不断,其事必乱!”

见夏奉依然迟疑,他又道:“如今大汉北境屡遭匈奴侵扰,西境诸羌数次反叛;关东饥馑,旱涝交替;各州郡县度田不公,上怒下怨!而我善道教门徒遍布海内,枕戈待旦。同时,史歆坐拥蜀地,沃野千里,土壤膏腴,果实所生,无谷而饱;北据汉中,拥秦岭之险;东守巴郡,扼剑门之要。即使我等事不顺利,也可退回蜀中,坚守力农,立于不败!请夏堡主不要再犹豫不决,该下决心了!”

“可时至今日,成都史都尉仍杳无消息,”夏奉摊开双手道,“假如我等贸然行事在前,蜀郡有变在后,则势必处于万分险恶之危境,那时才真是悔之晚矣!”

“想必不会,家师早已派人去蜀中联络史都尉,这两天也应该有结果了!”

二人正在计议,庄丁进来禀报:“外面来了两个人,自称是成都史都尉的部曲,一个叫徐容,一个叫卢朐!”

成都史都尉终于来消息了!李广和夏奉激动振奋之下,倏然弹起,但闻听来人又叫徐容、卢朐,不禁相视而惑,疑窦顿生!

“你等莫非听错了!”夏奉喝道,“史都尉的属下徐容和卢朐不是早已就在夏家堡中?”

“千真万确!是徐容和卢朐,只不过二人均是蜀中口音!”

“哦,速速有请!”李广忙道。

刚进来的徐容和卢朐身材不高,微胖,满口蜀中腔调,见面就道:“哪位是夏堡主!我等找得好辛苦,今天总算见到了!”

夏奉略微躬身,道:“夏奉在此!”

“夏堡主,我等有急事禀报,请屏退左右!”那新来的徐容道。

“这位不是外人,乃是维汜大师的大弟子李广!二位可曾听说?”

“鼎鼎大名!久仰!箭法通神!”徐容和卢朐同时上前见礼。

李广退后一步,一摆手道:“不必客套!我等如何相信你二人确为史都尉亲自派遣?”

徐容道:“这里有史都尉的一封亲笔书信,请二位过目!”

夏奉接过来看完,面露惊喜,迅速递了过去,李广阅毕也是心跳加速,强作镇定道:“信中之事暂置一边。我先来问你们二人,夏家堡中已有徐容和卢朐在此,而且到来多时了!你等如何解释!”

“竟然有这等事,这是哪个敢冒充我们兄弟到此行骗?”卢朐怒不可遏!

“来呀,去把徐容和卢朐叫来!”夏奉吩咐道。

时辰不大,赵俨兄弟被带进堂舍,远远看到徐容和卢朐,心中一惊,连忙边走边盘算对策!

“原来是你们这两个娃儿!”徐容和卢朐异口同声道,作势就要上前拼命。

“住手!”夏奉立即喝住。

“究竟怎么回事?你们谁先解释一下?如若敢胡言乱语,必遭千刀万剐!”  李广沉声道。

“我先讲!”徐容说话中气十足,嗓音也响亮:“前些时候夏堡主大寿,我等奉史都尉之命前来送礼!”

夏奉眉头一皱,暗道这事都过去多久了,现在还提?

“临来之前,史都尉接到禀报,有两个形迹可疑之人在蜀中到处打听当初来歙和岑彭两位将军遇刺身亡的事情,并在宕渠打伤当地豪强杨伟的多名庄客。他即刻就调动都尉府所有下属在益州全境搜捕这两个人!并嘱咐我们两个路上也多加留意!”

李广听完,心中一惊,迅速把目光转向赵俨和赵孺,不住上下打量,仿佛第一次见面,重新估量他们的身份。

“你怀疑我们兄弟就是打听这事儿的人?”赵俨忽插言道,他见徐容当众提及此事,知道不妙,赶紧设伏遮挡,以期望把李广和夏奉注意力挪开,搪塞过去。

赵孺说:“我还怀疑你们俩在贼喊捉贼呢!”

李广道:“不要吵闹,继续讲!”他指着徐容道。

徐容道:“我等奉史都尉之命,给夏堡主送贺礼,在葭萌关外正好遇到这两个娃儿,本待盘查,却被蜀郡府的人赶到后加以阻止。时隔不久,又在终南山二次相遇!”

赵俨似笑非笑道:“后来怎样?”

“后来么,”徐容顿了一顿,道:“这两个娃儿使用旁门左道,将我等捆吊在树上,抢走我们的盔甲、马匹、行礼,然后就不见了。没想到原来跑到这里来招摇撞骗了!”

夏奉刚想开口。那赵俨早已抢先问道:“那我们为什么要捆住你们呢?”

“是啊!”夏奉顺势问道。

“这个么?”徐容一时语塞,要说强行搜查廉范父亲的棺椁吧,不仅有扰民之嫌,而且实在没有面子,尽管搜查只是个借口,但他早就听说夏奉忠义秉著,当初就是因为憎恶吴汉屠杀无辜百姓才愤而辞官的。

那卢朐可没这么多想法,直截了当并且理直气壮的就把当时情形和盘托出。

夏奉果然怒哼一声,反应十分强烈,毫不留情,当场就把二人斥责一番。卢朐闻之,怫然不悦,立刻开口反唇相讥!

李广一看势头不对,连忙圆场道:“夏堡主,这些以后可以追究,当前最重要的可是要查出他们谁真谁假!为何作假!”

夏奉一想此言有理,对赵俨道:“大丈夫不说假话!本堡主知你二人并非歹人,自己说实话,究竟是不是徐容、卢朐,如有半句假话,戏弄夏某,决不轻饶!”

赵俨知道隐瞒不报,道:“在下确实不是徐容,本姓赵,单字名俨;这是我兄弟赵孺!”

夏奉点点头,道:“那你二人为何要假冒徐容、卢朐?”

赵俨道:“那日实在气不过他们欺压良民,被迫还手,夺下他们的衣物,后发现里面藏有宝物及信件。左右无事,就假扮他俩来此,如堡主是忠义之人,就把贺礼交出;若如不是,就拿着这些宝物另投他处,自行逍遥。堡主为人忠义壮直,泛爱博容,正身导下,行事光明磊落,令人敬佩,加上外面生计困难,故决定留下,混碗饭吃!”

李广看到夏奉面色转缓,心知不妙,忙道:“此言真假,日后自知。我且问你等,在蜀中,为何打探来歙、岑彭之事?都听到些什么,受何人指使?”

赵俨摇头道:“我等并非打探什么来歙、岑彭之事,本是想把西州盐巴贩往蜀中,先去探探行情!”适才他忽想起路上遇到的王伯齐,因此临时决定改行,把生意从贩马换为贩盐!

“一拍胡言!”李广大怒,转头对夏奉说道:“此二人疑点甚多,年纪轻轻,明明就已在军中历练有日,身负武功,却说什么以贩盐为生!”

赵俨辩道:“兵荒马乱,我等西州长大,确实在隗嚣军中效过力,后隗王兵败,无奈之下才去贩盐!”

李广明明知道他在胡搅蛮缠,但一时之间竟找不到破绽,突然跨步上前,一掌拍向赵俨。赵俨下意识侧身躲开!

赵孺见李广蓦然出手打他兄长,怒道:“你要作甚!”一拳砸向李广,李广伸臂隔开,顿感赵孺力量强劲,方知这个娃娃年纪不大,竟是个劲敌。突然间,他又冷静下来,退后数步,望向夏奉。

夏奉是习武之人,瞬间也看出赵家兄弟身手不凡,心中生疑,问道:“你二人在隗王手下,任何军职?”

这下赵俨倒是立刻被问住了!隗嚣的军制如何设置,若没在隗嚣军中效过力,倒是无法答出。

李广瞧出机会,喝道:“你可熟悉贾茂?”

“贾总管,我等怎会不识?”赵俨不明他此时如何抛出这个问题何意,更不会想到贾茂就是隗嚣之弟隗茂!

“事到如今,还不实言相告!来呀,给我拿下!”李广大喝一声,此刻他已断定对面这两个娃儿必有背景,就是专为探查岑彭、来歙遇刺之事入蜀,而且还是一路跟踪自己而来!

堂舍外的羽士一起涌入,围住赵氏兄弟。

知道自己的回答已露破绽,是继续掩饰抵赖还是杀出一条血路夺路而逃?刹那间,赵俨竟举棋不定。

就在此时,又有一名羽士进来禀报:“龙庄主到!”

紧接着一阵爽朗的笑声飘然进舍,道:“夏堡主,龙某登门拜访,有事相商!”

龙述本是潇洒而来,进内才发现堂中气氛不对,竟是剑拔弩张,杀气弥漫!忙收住笑容,问道:“发生何事?”

夏奉指着赵家兄弟道:“此二人冒他人之名,混入本堡,夏某平生最恨他人欺瞒使诈!”接着把事情经过简述一遍。

龙述道:“堡内可曾丢失贵重之物?”

夏奉道:“不曾!”

“他二人在堡内可曾伤人!”

“也不曾!”

“那就不是大事,此二人年纪轻轻,想必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龙述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龙庄主!”李广冷冷的道,“此二人年轻虽小,但做的事情却是连成年人都做不出来的。在蜀郡,敢于绑架官兵,冒名顶替;在怀县,明明武功高强,却又深藏不露,其目的必然不可告人!”

言罢,他再次出手抓向赵氏兄弟,龙述连忙伸手格开,单臣和传镇此刻已明白师兄李广对赵氏兄弟是志在必得,立即冲上前扑向赵氏兄弟。身后羽士也一拥而上。

龙述见势不妙,大喝一声,道:“你等还有心在此动手,师傅被抓,还不知道么!”

夏奉急忙问道:“龙兄,出了何事?”

“那新来的怀令赵熹带领怀府兵闯进李家庄,抓走了李子春,李望和李霸祖孙三人!”说着,龙述转身看了看李广,道:“还有令师维汜!”

这个消息如同惊天霹雳,满堂皆惊!半晌,李广才明白过来,道:“龙庄主此言当真!”

“龙某怎敢专程登夏家堡之门前来散传谎言!”龙述语气中透出不快!

“为何抓走李庄主和我师父?”李广问道。

“龙庄主又是何以得知?”夏奉补充问道。

“龙某去怀府拜访新来的赵令时,亲眼所见!”龙述道,“至于为何,却是不得而知!”

李广更不多言,飞奔出舍,叫齐各位师弟,纵身上马向李家庄方向疾驰而去。徐容和卢朐待要喊阻,已然不及,待追出门外时,众人早已不见踪影。

徐、卢二人回到舍内,正欲说话,只听龙述道:“这两个娃儿虽然来路不明,但如果不是徐、卢二位恃强,以至于未能守住珍宝、盔甲等物,他们又何至于来此?况且,宝物已原封不动献给夏兄,足以证明其并非盗贼。假若再在夏家堡受到伤害,夏兄良心可安?龙某颇赏识其质朴、厚重之风,可否将其带至龙家庄仔细盘问,担保必还给你一个结果,如何?”

徐、卢二人在旁,一听此话,登时面红耳赤,欲开口阻挠。

而在夏奉听来,龙述这番话则在情在理。这段时间相处,赵家兄弟二人行事扎实稳健,始终任劳任怨,已成为堡内得力干将,如无大碍,则可委以重用,毕竟眼下正是用人之时!

“好吧!”夏奉对龙述拱手道,“那就烦劳龙兄费心!”

徐容道:“还是等李广几位回来再定吧!”

夏奉本就对二人无甚好感,要不是因为他们好友史歆的手下,早就将其打发走了。不耐烦的道:“你们可知李广何时方能回来?再说,龙兄又非外人,夏某信得过!”

徐容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再言,只得眼望着龙述带着二人大摇大摆出门而去。

蜀郡,太守张穆名为最高军事长官,但成都都尉史歆自恃战功与能力均在其上,丝毫不买账,双方一直貌合神离,名为上下级关系,实则分庭抗礼。特别是成都都尉史歆近年来的所为,越来越专横越权,引起太守府长史陈众的警觉和关注,数次提醒张穆须提防此人。那张穆以为天下已定,光武明察秋毫、算无遗策,何况史歆又是岑彭帐下老资格悍将,不可能有反心。毕竟自己是上司,若一同闹到阙廷,脸面势将扫地。有此难言之隐,也就没将陈众之言放在心上,而是取而代之,在心上放了一把刀——忍!。

一日,陈众巡防成都城,见天色已晚,命人关闭城门,众官兵刚要推合两扇大门,突然从城外闯进一骑快马,看样子是想赶在关城门前入城,风风火火冲了进来,速度太快,登时撞飞了两名官兵。众人勃然大怒,当场把马上骑客拽下来掼到地上,连打带骂。那人顿时浑身是血,面目浮肿,满地翻滚时,身上掉下来一个竹筒。

“此为何物!”为首兵长将其捡起问道,余人也停止殴打,纷纷过来围观。那人见状,慌忙跪地求饶,连连道歉,自称是奉主人之命来找史都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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