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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竞行谲诈 上

小说:汉将之度田疑案作者:龙不隐鳞字数:3376更新时间 : 2021-01-21 08:32:00
怀县府。

郑敬、郅恽相对而坐,陷入沉默。

郑敬首先打破寂静,道:“碍于私交,规避闲言,董子张之事你不宜介入,明日索性专心探究驷豫之事,如何?”

“就依兄之所言!”郅恽道:“不过,偏听易信,兼听方明,我还是想先去见见子张。据我了解,子张绝非如此贪财不义之人。放心,郅某断不敢因私废公!过了子时即是明日,决不再过问此事!”  

言罢,起身出了怀县府,纵马径直来到董府,面见董子张。

出乎郅恽所料的是,董子张听到此事,竟是异常平静,叹道:“这李家满门都是贪叨凶淫之人,负势骄横,专树饕餮,派遣门客摸清乡里所有富人家中背景,有财无势的,就捏造借口抓入庄园私牢,勒令限期其家人出钱自赎,不惜以人命相胁。”

郅恽道:“如此贪横放恣,怀府不知还是不问?”

“那怀令驷豫早与他们沆瀣一气,共同为害乡里,尽人皆知!”董子张道,“你刚到此地,有些事我还不便告知,所以就未曾提及。那李训曾牵了匹马来找我,说李家庄近日资财周转不济,奉庄主之命,以马作押,欲贷钱五千万。那马根本值不了几文,却要作押这么多钱,显然是明目张胆的公然勒索。但李家势大,我又不知他们此举虚实,索性就押给三千万,以期破财消灾。此事有凭据为证!”

“凭据?可留姓名?所留谁人之名?李训?”

“正是!”

“子张,你好糊涂啊,李家如说那马乃是李训从李家庄私盗出来的,你又如何解释?”

董子张叹了口气,默然不语,半晌方道:“后来,这李训又拿来些白珠和紫金,都是以庄中周转不济为由!倒是也都留了字据凭证!但绝对未达十斛之量,更无千斤之重!此事怪我大意,本该早去李家庄核实,但着实不愿去那奢靡肮脏之地,每欲动身,却又坐下!”

“大约实收多少?”

“不到其所称三成!”

“字据凭证保存妥否?”

“全部保管妥当,置于府中妥善之处!”

“如此我就放心了!”郅恽长出一口气!接着又叮嘱道,“贵者负势而骄人,才士负能而遗行!子张凡事多请三思,应无大碍!临别再赠一言,务必谨慎应对!”

次日,郑敬命人把董子张传唤至怀府,道:“本府知道郅恽是你好友,故遣他办理其它差事,不参与本案!”

董子张点点头,表示理解。

郑敬又道:“今有大姓李子春家告你勾结其府家人私盗李家财物,如今证人已在本府羁押!你可承认曾行此不法之举?”

董子张道:“这证人可是李府管家李训?如是其人,我知此事,但并非私盗,而是抵贷!”

郑敬奇道:“此话怎讲?”

董子张说道:“那日,李训上门声称李府钱资周转不济,奉庄主之命以贵重之物抵贷些现钱。念在同乡熟识,我就答应了,有据为凭,绝非私盗。”接着,他就把事情来龙去脉详细讲述一遍,并取出当初与李训订立的契约举证。

郑敬命人全部呈到书案之上,展开一看,颔首道:“果然并非私盗,确属资财融通!”

但当他把所有契约反复研磨完毕后,眉头一皱,道:“本府有两处不解,还需董公子澄清!”

董子张道:“明府但问无妨!”

郑敬道:“据李府声称,丢失白珠十斛、紫金千斤。刚才本府盘算一下,与这些契约所含数量相差甚远!董公子有何解释?”

董子张答道:“禀明府,子张所说,皆为实言,如有丝毫隐瞒,子张愿坐全罪。所有交易均已在此,桩桩件件,都有凭据!反之,如此之多的贵重财宝失盗,李家可有凭据?口口声声指责盗窃乃受子张指使,又有何凭据为证?”

郑敬点点头,又道:“所言有理!既然谈到凭据,那本府另外一个不解也是与此有关。这些契约中的立约人,一方是你,另一方是李训。那李训虽是李府总管,又声称奉庄主之命,然而公子可有他代表李家行事的凭据?仅从契约本身来看,只是你与李训之间的,而交割的财物却是李家的!”

“这个么?”董子张顿时语塞,急忙道:“明府能否将那李训带上来,子张愿与他当面对质!”

“来呀,带李训!”郑敬喝道。

那李训上来见过县令后,却又说出了另外一番道理,令董子张瞠目结舌!

郅恽见过董子张后,心中踏实了许多,加上信得过怀令郑敬的为人,因此也就把李家和董家的事情暂且放下,自己则专注于驷豫的案子。

他把这几天所了解的,包括刘隆、夏奉、董肇、龙述、杜保等人所言,以及自己的推断,放在一起进行了汇总后,顿现万象归一,汇集的所有线索都收敛到了一个狭窄的通道里,而循着这个通道走到尽头,猛一抬头,却又发现一堵高墙赫然矗立,堵住去路!如果能打通,立刻日月经天,昭然若揭;但如果不能,自己与郑敬则陷入了永远解不开的可怕死局。

这堵墙,就是把驷豫引入董村的那伙神秘马匪。就目前的观察看,嫌疑最大的淳于林和夏家应该可以排除,杜家和龙家则既不具作案能力,也无行事动机,直觉上似乎李家也不是,那此间还有谁能有这个实力敢和驷豫的怀府兵正面对抗?

除非是汉军自己打自己,这怎么可能?郅恽不由自主的笑了,暗笑自己怎么会冒出这么荒唐的念头。

忽然,他灵机一动,使劲拍拍自己的脑袋,本案还有一个重要的当事人,竟然怎么给漏了?

他立刻吩咐檀建,一起去趟汝南郡城,会会那位刚刚重创怀山悍匪的汝南太守繇延。

郡守府可比怀县府威严多了,旌旗招展,甲士林立,肃穆威严。那繇延倒是客气,也是久闻郅恽的大名,亲自到门口迎接,挽着郅恽的手一同进入堂舍。

听完郅恽道明来意后,繇延叹了口气,道:“淳于林为患怀县,骚扰百姓,本太守久欲攘此蝥贼,奈何平定西州后,阙廷日趋修文偃武,是伐是抚,悬而不决。此次,欧阳司徒终于力排众议,决定以武军平之,由此本守才得以与怀令驷豫相约合击怀山。岂料那驷豫不知何故,中途竟忽去了董村,落得个兵败身亡!好在本守提军随后大破淳于林,振旅还师,也算祭奠了驷令在天英灵!”

郅恽问道:“听说驷令是被诱入董家庄?繇太守可知是何人所引?”

繇延看了一眼郅恽,道:“郅君何来此问?驷令前脚进庄,淳于林后脚赶到,聚而歼之。那伙盗贼显见是淳于林布下的香饵。那驷豫书生一个,初次带兵,本应尊奉本太守之令与汝南军汇合一处后,再共同进剿怀山!可他毫无战阵经验,不识真败还是诈退,竟还一味求功冒进,贪饵吞钩,以至淳于林诡计得逞!”

郅恽道:“在下曾访过董村,得知那伙盗贼纵过火后只是穿庄而过,并未停留。故有此一问!”

繇延面现不悦,不再接言。

郅恽似未觉察,继续道:“郅某还有一问,关于那日太守围歼怀山人马。淳于林勇悍异常,又有数千之众,而太守所率之军,虽是汝南精锐,郅某从简报得知也不过四千余人。双方理应旗鼓相当,但临场对阵之时,却是怀山人马立现土崩之势,一触即溃,似有无心恋战之状,匆忙突围而去,以至折损大半。太守可知,究为何种缘由所致?”

繇延听罢,神情立如寒霜,按剑厉音正容道:“郅君之意,莫非笑我所统之汝南军,兵不够锐,刀不够快?方出此一问?”言罢,起身施礼道:“本太守公务繁忙,恕不多陪!”

怀府内,李训道:“董公子,您可要对郑令如实相告啊!当初,我听你所言行事,如今身陷囹圄,您可要守约相救啊!”

董子张瞪大眼睛,急道:“李训,你所言何意,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

李训道:“那日我奉庄主之命,牵马去你府上抵贷,要价五千,你只给三千,我勉强同意。接着你对我说,以后李家还有什么好东西,尽管拿来,全部依此办理,所获之利,对半共享!”

董子张满面通红,怒道:“满口胡言!”

李训却不紧不慢,继续道:“当时我不同意,说万一要被老庄主知道,轻则杖罚送官,重责性命不保。可你却说什么大杖走、小杖留,把钱捞足了,远走高飞,到外乡自己当庄主,岂不远比在李家做个奴才自在快活!”

董子张愤怒至极,嘴角哆嗦,半晌说不出话来,忽然冲上前去,一脚当胸踹到李训心口上。李训应声倒地,翻滚惨嚎,“董公主,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啊!今天我李训方知上了你的恶当!”

郑敬忙命人把李训抬下去,等董子张冷静下来道:“子张,此事你待怎讲?”

董子张面色难看,道:“这李训明显一派胡言,明府怎能取信?”

郑敬道:“本府虽不相信,但那李训一口咬定受你指使,且李家又言之凿凿失窃白珠十斛、紫金千斤,而你府上也确有李家赃物。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又如何证实自己清白?”

董子张说不出话来,浑身颤抖。

郑敬道:“念你是郅恽故旧,本府相信于你,暂不收监。你权且先回府去,含味经由,谋谟自救,本府也须勉思揣摩,解疑释结,探寻方略,你我同心毕力,共举应对之策!”

董子张千恩万谢,拭泪而去。

郑敬独自权衡良久,决定还是硬着头皮再去一趟李家庄。

那李望依旧笑容相待,酒醒后的李霸也给郑敬道了失礼之歉。

郑敬道:“本府已经查明,李训确把李家财物抵贷给董子张,罪责难逃!”

李望道:“明府请容我一言,那李训所为,不是抵贷,而是盗窃!此事须当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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