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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地之性 下

小说:汉将之度田疑案作者:龙不隐鳞字数:5953更新时间 : 2021-01-18 22:30:00
兄弟俩继续打马前行,没走多远,空中就开始天云晦合,乌霾弥漫,须臾之间,暴雨倾盆,满世皆透,本就凹凸不平的官道瞬间变得坑洼崎岖,二人被浇个透心凉。

  赵俨抹开面部雨水,朦胧中望见前方不远处有几辆满驮货物的马车,正吃力前行,车轮深陷,所载之物显然甚为沉重,加之道路又坎坷泥泞,马蹄不住蹒跚打滑后退,车身随之剧烈摇摆,堪堪支持不住,眼看即将颠覆。

  赵氏兄弟立即跳下马来,奔上前去,一个抓住车乘的马缰,另一个用双手托住后面车身,小心翼翼的把马车拉到路边松林旁,这里地面较为平缓,树叶茂密,权可暂避一时。

  有个小厮拿着蓑衣跑了过来,递给兄弟俩:“多谢二位出手相救!我家主人请二位过去一起避雨?”

  “你家主人何在?”赵氏兄弟接过来,各自披在身上。

  “在那里!”那从人伸手一指。

  赵氏兄弟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人身材高大,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正指挥仆人把车上货物从马车上卸到林中遮雨。赵氏兄弟快步上前,肩扛怀抱,三车货物没多大功夫就都安置妥当。

  “今天若不是遇到二位,只怕这些货物都要成废土了!来呀,取出干衣服,给二位换上!”那主人边谢边吩咐道。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赵俨兄弟一边擦拭着身上的雨水,一边谦道。

  “在下河东王伯齐,做些私盐生意,刚从怀府县城出来,现还有些余货,欲赶往南阳。不巧的是遭遇这场大雨,巧的却是恰逢二位!”王伯齐道,“在下的主顾多为郡国豪右,包括此间的李、夏、杜、龙、董等各大姓。二位如有需要,在下当尽力引荐。只是,那竟陵侯刘隆被阙廷新封于此,正在兴建宅第,倒是尚未有机会相识!”

  赵俨也报了姓名,道过谢后,说道:“小可果有一事请教!先生见多识广,不知可曾听说过南山大师?”

  王伯齐面色一变,道:“看阁下年纪轻轻,何以打听此事?”

  赵俨沉吟一下,道:“先生放心,我兄弟二人并非歹人,只是想了解此人下落!至于原因,实有难言之隐。如先生为难,权当赵某未言。”

  王伯齐道:“既然不便相告,王某也不勉强。此前在各田庄行走时,确实见过一些人,用符水咒语给村民疗病,他们自称是南山大师的弟子,以善道教化天下。不过,在我看来,这南山大师奉行的,实际上还是不离黄、老之道。”

  赵家兄弟对视一眼,问道:“敢问先生在何处所见?”。

  王伯齐道:“就在此间,夏家堡、李家庄皆有。凡入其门,都必须立誓诚信,不得欺妄,否则必遭鬼神惩处。门中的管事者名曰理头,在交通要道之上设建义舍,悬挂米肉供应往来行人。食者根据自己饭量索拿,如取多了,则属不诚,自有鬼神上身令其患病。”

  “自到此间,多见百姓流离,食不果腹、衣不裹身,即便阙廷,库帑尚且不足,他们何来这么多米肉?”赵俨不解。

  “他们先到田庄,给豪右、大户等富贵人家治病,然后得其资助,再广布惠泽!同时,官府度田、豪右兼并,又导致乡下流民、饥民日益增多,南山大师此举深得人心,自然一呼百应。至于他们究欲何为,在下不得而知。”王伯齐摇摇头,继续道:“天下初定,外夷窥视,希望大汉不要再次陷入战乱才好!”

  赵俨道:“我等正是为此而来,想要探其究竟!”

  王伯齐道:“既然如此,在下须当鼎力相助!那龙家庄庄主龙述是在下知交,为人恭俭义让,既有仁勇果毅之节,兼具博雅深谋之姿,与之交往之人皆服其德,可以信托!”言毕,不待赵氏兄弟答言,命人取出笔和卷帛,轻舒猿臂,笔走龙蛇,潇洒中透出一股威武矫健之气,几行字顷刻之间一气呵成,待墨迹稍干,折成一卷,放入竹筒,交给赵俨,道:“此外,那董村主人董肇也是重性温厚,乐善好施,持家有度。家中钱粮器具,池鱼牧畜,族人有求必给。更有甚者,还经常免除借贷给庄中贫户的债务,相关文契全部焚削!只是,唉!”他欲言又止,仰头看看天,道:“天色刚好放晴,咱们继续赶路,别不多言,届时自知,后会有期!”说罢,一拱手,转身飘然出林。

  随后,有两个小厮连忙拿出麻袋,弓着身子把沿途的马粪捡入袋中,清出干净道路后,方追赶上去。

  这王伯齐行事颇有古人之风,但又透着几分古怪,赵俨也是琢磨不出其来路,索性就不多想,取出甲胄,披戴整齐,与赵孺跨上战马,直奔杜家寨而来。

  

八百里秦川,高大雄伟,连绵起伏,千峰云起,万山松涛,塞满了整个天地。置身其中,太阳和月亮恍若都是从山岭上升起、落下;众山之间,天气阴晴、冷暖变化殊异;各岭状貌也各自不同!

  有的山像帝王一样尊严耸立;有的山互相连接,如同一个个随从相伴而行;有的山娴静安稳像低首俯伏;有的山急迫匆促,似骏马狂奔;有的山丛杂乱生像春笋冒出;有的山重叠分立如登豆并列;有的山浮在远处如同波浪翻滚;有的山围绕交织,如同简牍上的篆籀字体;有的山则似刚毅地背叛过去,可不久又相遇在一起……

  有时候,感觉似乎要走到尽头了,但巍峨的山势却还在纷繁交错,倔强的继

  续向前挺进发!

  经过一个多月的昼夜兼程,众人终于站在了高耸的终南山之巅,回望来路白云滚滚,而转首向前眺望则不见半点雾气尘埃,游目所顾眼界大开。

  盛开的桃花、梨花层层叠叠、布满山野,直铺山脚!半山花木掩映之中,升起了袅袅炊烟;山坡上形如楼梯的畦田,与山下无边无际的田垄连城一片,向着远方尽情纵横伸展!

  “信彼南山,维禹甸之。畇畇原隰,曾孙田之。我疆我理,南东其亩。”赵俨低声吟道。

  “疆埸翼翼,黍稷彧彧。曾孙之穑,以为酒食。畀我尸宾,寿考万年。”廉范接着道。

  赵孺读书不多,望着他二人嚷道:“啥意思,你们都在说什么?”

  赵俨笑道:“廉公子在援引《诗》中之言,祝愿大汉万世太平。大意是,田地的疆界齐齐整整,小米高粱茁壮茂盛。子孙们如今获得丰收,酒食用谷物制作而成。可奉献神灵款待宾朋,愿神灵保佑赐我长生。”

  赵孺道:“那好端端的良田,为何却要给套上枷锁,莫非还怕它跑了不成?岂是太平之象?”

  众人闻言仔细观瞧,这才注意到那辽阔整齐的平原上壁垒高筑、亭侯遍布,壑沟纵横、高桥凌空,果如一道道枷锁将绿油油的垦田分割成块,状似棋盘。

 赵俨也是不明所以,廉范答道:“这些就是所谓田庄,因其圈地的防护壁垒名为坞壁,故又叫做坞堡。汉家之制,皇亲分王国,功臣封领地,而这些坞堡则是各地方州、郡、县里的豪右、大姓、兵长、富户等所建。王国、领地依照亲缘近疏、功劳轻重来分封,国土距离京师远近、面积大小、地势丰薄、土壤贫肥等皆有规制;但坞堡则没有相应标准,所筑大小皆取决于自家势力强弱。这些豪强,对于贫弱百姓,先是夺占其田,然后再逼其为奴;而其彼此之间,有时也并兼互掠,胜者则凌横邦邑,雄张闾里,宰守旷远,户口殷大!”

  赵俨诧道:“照此,百姓中若有不从者,如何处理?若被驱离家园,任其变为流民,岂不迟早生乱?官府难道坐视不管?”

  廉范愤然道:“官司诉讼,审讯判罚,徇情贿赂,正是郡县官吏生财之道。过去秦建阿房,用的多为囚徒;而今豪强们广增田庄第舍,穷极奇巧,掘山攻石,所用之劳力皆是被逼为庄奴的农户。对无辜者,可以任意加其罪;对有田者,可以随便夺其田。百姓愁闷郁结,长此以往,岂有不被逼成变民之理?”

  众人正听得愤慨不平,斜下里忽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廉公子,许久不见,一向安好?”话音未落,就见徐容带着卢朐等手下从旁侧的树林中转了出来。

  廉范等众人面色倏变!

  “廉公子宽心,徐某既然说过不再为难于你,自是言而有信!绝不会再触犯令父灵柩丝毫!”徐容道。

  廉范稍微放了些心,但却不知徐容此刻突然现身,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廉公子并非歹人,陈长史担保,徐某焉敢再次冒犯叨扰?不过,”他收敛笑容,道:“此二人须要交给徐某!”说话间,抬起马鞭,突然指向廉范身侧的赵家兄弟。

  廉范吃了一惊,忙摆手道:“不可,此乃是我家乡客!”

  “廉公子,休得相瞒。此二人并非你家乡客,口音也与余人不同,他们自河西流窜至蜀郡,作案多起,乃是官府正在通缉的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徐容面色冷峻,森然道。

  “不可能!”廉范虽矢口否认,但毕竟他对赵家兄弟的来历也十分困惑,说话已不似之前那么理直气壮,不由自主转头向他们望去。

  “廉公子,不要为难,我等这就随他们前去!”赵俨不慌不忙的说道。

  闻听此言,廉范内心又坚定起来,语气也斩钉截铁!“不行!万万不可!”

  “廉公子,适才徐校尉已说过不为难你;请廉公子也不要为难我等!你若不交人,那就是包庇罪犯,国法难容!”徐容身旁的卢朐叫道。

  “廉公子,也该到分别的时候了。我们兄弟本来就是打算下了此山,即与你作别。如今正好徐官爷前来邀约去官府澄清误解。我等不是歹人,自请宽心。你我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赵俨转头向徐容道,“官爷,请!”说罢,带着赵孺跟随徐容等一干军兵下山而去。

  廉范阻拦不及,在后面拼命高呼,赵俨等人恍如未闻,顷刻间,就走出了廉范与众乡客的视野。

  夜幕又降,前路已是一团漆黑,赵俨看了看四周,跳下马来,对着赵孺道:“此处荒郊野岭,就在这道旁石壁边凑合过一夜吧。你继续四下走走,看看能不能打点野味!”

  说完,他把马背上驮着的巨大包裹卸了下来,解下马鞍,一同放在地上,然后到周围草丛中,扯拽些藤条,再捡来些干柴,取出火石,把火生了起来。随后,打开包裹,先取出里面的甲胄,放在一旁,接着继续从包裹中翻出数卷竹简,对着火光,仔细研读了一番,深思半晌,心中便有了计较。

  寂静的野地里,一阵战马嘶鸣声破空袭来,没多久又恢复了平静。随后稀稀落落的马蹄声由远至近,赵孺回来了,马背上横放着几只野鸡。

  他拔出刀来,把鸡毛褪尽,循着附近的水流声,过去冲洗干净,回来放到赵俨刚搭好的篝火架子上,边翻烤边笑道:“那徐容等回去如何交差?好在这天气还不算寒冷,否则那些都尉府的官爷们挂绑在树上可真要冻僵了!”

  “不打紧,那片松林在两个要道的交叉口附近,沿路行人不断,很容易被人看到的!”赵俨道:“真正需要担心的倒不是这个。适才,看了下他们随身带的物件,情况要比想象中复杂的多!现在,我已大致有了方略,回头再仔细琢磨一下!”

  “一切悉听兄长的安排!”赵孺道,“今天告别廉公子后,徐容带着咱们下山那会儿,沿途道边冒着炊烟的义舍,你可曾注意到?”

  “我早就注意到了,就是因为看到那些义舍,我才打算与廉公子分别的,以免连累于他!”赵俨道,“这恰恰正说明咱们的方向没有错,而且徐容与那些义舍同时出现,现在可以确定,绝不是巧合!”

  “你是怀疑他们与义舍之间有勾连?”赵孺瞪大眼睛道。

  “正是!”赵俨分析道,“徐容本是蜀郡武官,如今越境前来关中,而义舍也源于蜀郡鹤鸣山中,二者同时在此出现,互有勾连方为正常;此外,刚才我看了徐容的信扎,已证明此推断!”

  “那下面如何行事?”赵孺问道。

  赵俨笑而不答,侧身打开那个大包袱,取出一个大匣子,打开翻盖,让赵孺观看。

  赵孺惊道,“意外之财啊!金马、宝珠,个个价值连城!徐容他们这些军汉,何来如许宝物?”

  赵俨接着又取出一幅甲胄,掷给赵孺道:“披挂好,看看是否合身!”

  赵孺有些困惑,道:“穿这套行头上路,不怕遇到真的官兵?”

  赵俨笑道:“何虑之有?明天,你我都是蜀郡军官,那些货真价实的腰牌可为护身符,你唤作卢朐,我唤作徐容!你我这是奉成都都尉史歆之命,赶往汝南怀县,去给一个叫杜保的人敬献寿礼!”

  赵孺道:“临来时,叔父曾经言及蜀郡关系错综复杂,果然不虚。前大成国皇帝公孙述的旧属余党觊觎复国;吴汉攻占成都后汉军被蜀中百姓视为寇仇;今日又见到同为大汉官署,蜀郡太守府与成都都尉府之间竟也是如此不睦,矛盾激化若斯,居然要拔刀伙并!”

  赵俨道:“是啊!然而,益州却是不乏高明之士!当初汉军十大名将,如耿弇、吴汉、马武、刘尚等,个个在关东所向披靡,后来联袂伐蜀,竟被打得一败涂地。那素来骁勇善战的大司马吴汉还被迫跳入江中,靠抓着马尾方才狼狈上岸逃生。因此,临来前叔父才一再告诫,千万谨慎小心,不可暴露身份。尽管如此,还是引起了他们的警觉。在宕渠与当地豪强杨伟的羽士交手,本属民间纠纷,不想成都都尉府却会贸然介入,还四处全力搜寻咱们,闹得沸沸扬扬!”

  赵孺道:“好在咱们已查出点端倪,一路跟踪义舍,出了益州,应能顺藤摸瓜,追索出事情原委,见到真章!”

  赵俨道:“不可大意,吉凶倚伏,幽微难明,下面风波必然不少,甚至会更加危险。天色已晚,明早还要赶路,休息吧!”

  清晨的阳光穿过树叶,投影在地上,晨雾在树间缭绕。赵俨叫醒赵孺,穿戴齐整,上马启程。

  一路叠嶂西驰,众岭欲东,山一程,水一程,数日后到得怀县地界。

  赵家兄弟二人自幼在西州长大,那里黄天厚土、枯阳高照,百姓多以畜牧、货殖为生,而此间却绿野无垠,水波微漾,田间桑麻欣欣向荣,夕阳下闪烁着犹如刚被雨浇过似的光辉;稻谷扬花秀穗,整齐得如刀削一般,不时有阵阵暖风挟带着蒿草、艾草的熏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肺!

  远处有村舍依稀可见,村落上方飘荡着袅袅炊烟,二人催马赶了过去,沿途之上却是寂静无人。

  刚绕过临近村口的树林,便闻得前方远远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不多时,迎面走出来无数村民,塞满前路。二人不得不跳下马来,闪在道路一侧。人群中妇孺老幼皆有,相互搀扶,唉声叹气,隐隐还夹杂有哭泣声。

  “不知道出啥事了?”赵孺问道。

  “先少说话,别多事!”赵俨从马背上解下水囊,扔给赵孺一个,咕咚咕咚大口喝起水来。过了许久,人群总算变得稀落些了。

  二人方欲起步前行,百姓队伍末尾又闪出一队官差,手中持着马鞭,边吆喝边驱赶落在后面的百姓。当经过赵家兄弟身边的时候,一个长官装束的官差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突然喝道:“你们俩,哪来的?”

  赵俨连忙陪笑道:“回官爷话,我们兄弟是陇右人氏,欲前往杜家寨拜访杜保

  寨主!”

  “原来是找杜寨主的!”那长官自言自语了一句,也就没再啰嗦,急匆匆催马继续赶着百姓走了。

  待官差走远后,二人随即上马进庄。

  村外一条溪流保护着农田,将绿苗紧紧环绕,一脉青山在村后隐隐横斜。围绕着村庄边的绿树,连着从山上下来的溪流的入河口,夹岸绿竹苍翠,窄窄板桥接着一线山路。

  村内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敞着门,像是正在做着事,突然停下来出走的。暮色下透着几分神秘。

  “咦,这里的人呢?怎么像个鬼村?”赵孺问道。

  “刚才咱们看到的百姓,可能就是这里的农户,但不知是何事被官府撵出家门的!”赵俨边说边行。

  刚走到没几步,不远处就传来一阵犬吠声,赵俨顺着声音观望。

  犬吠声是从一个大户人家院内传来,桃树和李树整齐的栽种在舍前,榆树与柳树成荫遮盖了后院。

  二人牵着马循声走向前去。

  “啪啪啪!”黄昏的沉寂中,赵俨的敲门声格外清脆,传出甚远。

  “何人在外叩门!”里面传来一个老者警觉的询问声。

  “在下赵俨与兄弟赵孺,路过贵庄,眼看天色渐晚,想在贵府投宿一夜,不知能否行个方便?”赵俨朗声说道。

  门缓缓的打开,一个七十多岁的驼背老者拄着拐杖走了出来,一看是两个年轻后生,声音舒缓了许多,道:“好吧!二位请随我入内。”

  赵俨兄弟跟着进了院,这户人家挺殷实,院有花草水池,室内布置雅致。老者招呼赵家兄弟在前舍坐下后,自己去了后宅,过了好一阵儿,才端了一个装着牛肉、馒头的托盘走出来,“下人们都去田间了,只剩下这些残羹冷炙,二位凑合着充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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