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正邪之辩
陈得剑话音刚落，皇甫剑声就道：“云贤弟盗取经书一事，实属他人栽赃，祈请方丈明察，我北辰剑派愿为云贤弟担保！”
皇甫琴韵道：“就是，就是，栽赃他的人，陈掌门，你知不知道是谁？”
陈得剑猛地直起腰身，乜斜着眼朝皇甫琴韵道：“老夫怎会知道？”
皇甫琴韵一拍手道：“诸位瞧瞧，陈掌门也觉得云啸是被人陷害的，否则他应当说‘明明是他偷的……’之类的话，对不对？”
陈得剑怪眼一翻，想冲皇甫琴韵发火，可又觉得跟一个女娃斗嘴有失风范，更何况她是皇甫劲松的千金？只得道：“小姑娘就会胡搅蛮缠，人赃并获，不是他偷的还会有谁？”
本信向本善道：“方丈师弟，理应将小贼拿下，先打二十法杖，再关入苦集堂，等候发落！”
本业道：“不妥。”
本信道：“怎么？师兄觉得刑罚重了么？”
本业摇了摇头道：“我与云小施主一路相处，觉得他光明磊落，侠义仁善，绝不会做这等鸡鸣狗盗之事！”
本信道：“师兄啊，人心隔肚皮，更何况经书是从他身上找到的？”
本业道：“经书是从女施主卧房寻得，多半是有人偷偷放进去的。”
本信道：“师兄，这究竟是猜测，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未偷经书，可他与幽忧谷勾结，坏我罗汉大阵，与武林正道为敌，这罪也不小啊！”
于万通和陈得剑纷纷点头道：“与武林正道为敌，不取他性命已算宽宏大量！”
本业无言以对。
鱼文秋道：“云啸当日两番出手，是不愿看到多伤人命，他在万虎城中帮助各门派破六幽剑阵，在幽忧谷中帮助幽忧谷众，皆是出于慈悲，敢问本信大师、于老掌门、陈掌门，倘若云啸不出手，正道各派会枉死多少人？”
普济、本业各自宣了一声佛号。
陈得剑本要驳斥鱼文秋，说她没资格插嘴，可一想到普济、本业都对她颇为敬重，只得把话吞进肚里。
本信道：“降妖伏魔，维持正义，乃正道本分，以身殉道，死得其所！”
云啸道：“幽忧谷众都是谷主崔无意从各处搭救回来的受苦受难之人，为人处世虽有些怪癖，却都很良善，绝不是外界传言的嗜杀之徒，倒是其所灭帮会，皆为非作歹，鱼肉乡里。敢问大师，何为正道？何为邪道？”
本信道：“少林派、昆仑剑派、泰山剑派、嵩山剑派、武当玄都剑派……诸多名门正派，皆有弟子死于幽忧谷众手下，幽忧谷与正道作对，便为邪道！”
云啸道：“大师，这其中的恩怨情仇，谁能说得清楚？倘若简简单单归结为正邪对立，双方互相视作仇敌，今日你杀俺，明日俺杀你，纷争不止，哪一天能安生下来？远的不说，就说这次万虎城武林大会和幽忧谷大战，死了多少人？”
普济和本业再宣佛号，北辰剑派众人纷纷点头。
本信大师虽然脾气暴，嫉恶如仇，却是个讲道理的人，听了云啸这话，心有所动，陷入沉吟。
陈得剑却道：“区区幽忧谷，怎是正道敌手？灭了它，便可换得武林太平！哼，上次剿灭幽忧谷，因为你功败垂成，你却跑来大放厥词，妖言惑众，企图保住幽忧谷，令其继续胡作非为，又装作一副悲天怜人模样，博取少林诸位高僧的同情，小小年纪，怎地如此奸滑险恶？”
云啸道：“陈掌门，那么多帮会胡作非为，百姓深受其害，未见你泰山剑派出面，幽忧谷惩奸除恶，你却说人家胡作非为，这是什么道理？”
陈得剑道：“幽忧谷胡作非为，乃武林公认！小妖人牙尖嘴利，信口雌黄，一味维护幽忧妖人，其心可诛！其人可杀！”他说这话时，气势虽雄，却令人感觉在虚张声势。
陈得剑身为大派掌门，属下超过万人，将泰山剑派经营得好生兴旺，也算是雄踞一方的霸主，向来足智多谋，善于言辞，可不知怎么的，今日和一个小孩斗嘴却处处落在下风，他本人满心窝火自不待言，旁人也都暗暗纳罕，更有人偷偷拍手称快。
照这么争论下去，就算吵闹到明日，也得不出什么结果。
方丈本善决定将这个话题暂时搁置，商讨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武林灾祸，他正要开口，旁边的普济老禅师却发话了。
“阿弥陀佛，适才听云小施主和陈掌门、本信争论，老僧以为，无论谁对谁错，为的都是众生，三位胸怀远大，令人敬佩！”
陈得剑忙欠身道：“不敢！此乃我辈分内之事！”
本信合十道：“阿弥陀佛！”
云啸站起身来，叉手躬身道：“老禅师谬赞，晚辈愧不敢当。”
皇甫剑声心想，姜还是老的辣，老禅师把三个人都夸了一遍，都不得罪，轻描淡写，便结束了一场唇枪舌剑的争论，不过……他貌似在向着云啸，因为他这么说，或多或少都会减轻本信大师和陈得剑对云啸的敌意。
普济示意云啸坐下，又道：“说起来诸位或许不信，那位在蒲昌海边搭救老僧的少年仙侠，特意交代了老僧一件事，”他顿了顿，环顾众人，“那仙侠说，假若有朝一日，老僧遇到一个叫云啸的少年，并且这少年心地仁慈，就把这封信交给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他动作缓慢轻柔，层层叠叠地展开布包，从中拎出一块淡黄色的布帕，朝正在愕然发呆的云啸随手一扔，此时殿门大开，时常有风吹入，只见那布帕在风中旋转着飘飘荡荡，飞过于万通和皇甫琴韵的头顶，恰好落在云啸手边。
没想到，这位乍一看不起眼的老僧，竟然身怀绝技，他这随手一抛，布帕御风而行，看似平平淡淡，其实蕴含着深不可测的武功----无楞无角，收放自如，远近随意，返照空明！
他所说的事本就远远超乎寻常，再加上无意展露出这手神妙绝伦的武功，两件事凑在一起，好似在众人的脑壳中灌满热气腾腾浆糊，令其脑筋不再转动，且头顶几乎冒出烟来。
老僧的声音，继续在众人已经凝固的脑海中回荡，“老僧等了八十年，本以为这封信要随老僧入土，没想到，竟然在行将就木之际得遇云小施主。阿弥陀佛，世间一切，因缘而生，而聚，而散，而灭，仙侠参透缘法，洞察先机，着实超乎我等凡夫俗子想象，令人惊叹，老僧自以为摆脱七苦，明心见性，可在这缘分到来之际，竟而心潮澎湃，惭愧，惭愧！”
本善、本业异口同声道：“阿弥陀佛！”
震惊过后，众人对那块布上究竟写了甚么，十分好奇，纷纷朝云啸望去，而皇甫琴韵和鱼文秋则直接凑到云啸身旁，伸长脖颈和云啸头碰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布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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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琴韵道：“就是，就是，栽赃他的人，陈掌门，你知不知道是谁？”
陈得剑猛地直起腰身，乜斜着眼朝皇甫琴韵道：“老夫怎会知道？”
皇甫琴韵一拍手道：“诸位瞧瞧，陈掌门也觉得云啸是被人陷害的，否则他应当说‘明明是他偷的……’之类的话，对不对？”
陈得剑怪眼一翻，想冲皇甫琴韵发火，可又觉得跟一个女娃斗嘴有失风范，更何况她是皇甫劲松的千金？只得道：“小姑娘就会胡搅蛮缠，人赃并获，不是他偷的还会有谁？”
本信向本善道：“方丈师弟，理应将小贼拿下，先打二十法杖，再关入苦集堂，等候发落！”
本业道：“不妥。”
本信道：“怎么？师兄觉得刑罚重了么？”
本业摇了摇头道：“我与云小施主一路相处，觉得他光明磊落，侠义仁善，绝不会做这等鸡鸣狗盗之事！”
本信道：“师兄啊，人心隔肚皮，更何况经书是从他身上找到的？”
本业道：“经书是从女施主卧房寻得，多半是有人偷偷放进去的。”
本信道：“师兄，这究竟是猜测，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未偷经书，可他与幽忧谷勾结，坏我罗汉大阵，与武林正道为敌，这罪也不小啊！”
于万通和陈得剑纷纷点头道：“与武林正道为敌，不取他性命已算宽宏大量！”
本业无言以对。
鱼文秋道：“云啸当日两番出手，是不愿看到多伤人命，他在万虎城中帮助各门派破六幽剑阵，在幽忧谷中帮助幽忧谷众，皆是出于慈悲，敢问本信大师、于老掌门、陈掌门，倘若云啸不出手，正道各派会枉死多少人？”
普济、本业各自宣了一声佛号。
陈得剑本要驳斥鱼文秋，说她没资格插嘴，可一想到普济、本业都对她颇为敬重，只得把话吞进肚里。
本信道：“降妖伏魔，维持正义，乃正道本分，以身殉道，死得其所！”
云啸道：“幽忧谷众都是谷主崔无意从各处搭救回来的受苦受难之人，为人处世虽有些怪癖，却都很良善，绝不是外界传言的嗜杀之徒，倒是其所灭帮会，皆为非作歹，鱼肉乡里。敢问大师，何为正道？何为邪道？”
本信道：“少林派、昆仑剑派、泰山剑派、嵩山剑派、武当玄都剑派……诸多名门正派，皆有弟子死于幽忧谷众手下，幽忧谷与正道作对，便为邪道！”
云啸道：“大师，这其中的恩怨情仇，谁能说得清楚？倘若简简单单归结为正邪对立，双方互相视作仇敌，今日你杀俺，明日俺杀你，纷争不止，哪一天能安生下来？远的不说，就说这次万虎城武林大会和幽忧谷大战，死了多少人？”
普济和本业再宣佛号，北辰剑派众人纷纷点头。
本信大师虽然脾气暴，嫉恶如仇，却是个讲道理的人，听了云啸这话，心有所动，陷入沉吟。
陈得剑却道：“区区幽忧谷，怎是正道敌手？灭了它，便可换得武林太平！哼，上次剿灭幽忧谷，因为你功败垂成，你却跑来大放厥词，妖言惑众，企图保住幽忧谷，令其继续胡作非为，又装作一副悲天怜人模样，博取少林诸位高僧的同情，小小年纪，怎地如此奸滑险恶？”
云啸道：“陈掌门，那么多帮会胡作非为，百姓深受其害，未见你泰山剑派出面，幽忧谷惩奸除恶，你却说人家胡作非为，这是什么道理？”
陈得剑道：“幽忧谷胡作非为，乃武林公认！小妖人牙尖嘴利，信口雌黄，一味维护幽忧妖人，其心可诛！其人可杀！”他说这话时，气势虽雄，却令人感觉在虚张声势。
陈得剑身为大派掌门，属下超过万人，将泰山剑派经营得好生兴旺，也算是雄踞一方的霸主，向来足智多谋，善于言辞，可不知怎么的，今日和一个小孩斗嘴却处处落在下风，他本人满心窝火自不待言，旁人也都暗暗纳罕，更有人偷偷拍手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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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适才听云小施主和陈掌门、本信争论，老僧以为，无论谁对谁错，为的都是众生，三位胸怀远大，令人敬佩！”
陈得剑忙欠身道：“不敢！此乃我辈分内之事！”
本信合十道：“阿弥陀佛！”
云啸站起身来，叉手躬身道：“老禅师谬赞，晚辈愧不敢当。”
皇甫剑声心想，姜还是老的辣，老禅师把三个人都夸了一遍，都不得罪，轻描淡写，便结束了一场唇枪舌剑的争论，不过……他貌似在向着云啸，因为他这么说，或多或少都会减轻本信大师和陈得剑对云啸的敌意。
普济示意云啸坐下，又道：“说起来诸位或许不信，那位在蒲昌海边搭救老僧的少年仙侠，特意交代了老僧一件事，”他顿了顿，环顾众人，“那仙侠说，假若有朝一日，老僧遇到一个叫云啸的少年，并且这少年心地仁慈，就把这封信交给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他动作缓慢轻柔，层层叠叠地展开布包，从中拎出一块淡黄色的布帕，朝正在愕然发呆的云啸随手一扔，此时殿门大开，时常有风吹入，只见那布帕在风中旋转着飘飘荡荡，飞过于万通和皇甫琴韵的头顶，恰好落在云啸手边。
没想到，这位乍一看不起眼的老僧，竟然身怀绝技，他这随手一抛，布帕御风而行，看似平平淡淡，其实蕴含着深不可测的武功----无楞无角，收放自如，远近随意，返照空明！
他所说的事本就远远超乎寻常，再加上无意展露出这手神妙绝伦的武功，两件事凑在一起，好似在众人的脑壳中灌满热气腾腾浆糊，令其脑筋不再转动，且头顶几乎冒出烟来。
老僧的声音，继续在众人已经凝固的脑海中回荡，“老僧等了八十年，本以为这封信要随老僧入土，没想到，竟然在行将就木之际得遇云小施主。阿弥陀佛，世间一切，因缘而生，而聚，而散，而灭，仙侠参透缘法，洞察先机，着实超乎我等凡夫俗子想象，令人惊叹，老僧自以为摆脱七苦，明心见性，可在这缘分到来之际，竟而心潮澎湃，惭愧，惭愧！”
本善、本业异口同声道：“阿弥陀佛！”
震惊过后，众人对那块布上究竟写了甚么，十分好奇，纷纷朝云啸望去，而皇甫琴韵和鱼文秋则直接凑到云啸身旁，伸长脖颈和云啸头碰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布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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