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冲动
鸨娘被云啸推得踉踉跄跄“嗙”地一声撞到门框上，气得满脸通红，喝道：“哪里来的小畜生？竟敢来宜春院耍横？活得不耐烦了？”
云啸站起身，走到鸨娘面前道：“田妈妈，还记得俺吗？”芙蓉园大会，皇帝离去之后，云啸和李太白把鱼文秋送回宜春院的画船，曾经和田鸨娘有过一面之缘。
田鸨娘瞪着云啸瞅了片刻，皱皱眉头道：“你……你是那个护驾有功的侠士！”
云啸道：“没错，俺如今也是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人！今日俺来，就是想替鱼文秋赎身，田妈妈开个价吧！”他很清楚自己又犯头脑发热的毛病了，鱼文秋乃长安花魁，如日中天，自己攒下的那点钱，恐怕连赎人家的一小片衣角都不够！你到哪里凑钱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咋一张嘴就冒出来了呢？
鱼文秋听了，先是惊愕，而后喜不自胜，扑上来抱住了云啸。
田鸨娘上下左右打量云啸数遍，显然是以为这孩子在胡说八道消遣人。
“恁看啥看？以为俺是在跟恁说笑么？以貌取人小瞧俺么？”佳人在怀，温软如玉，大话既然撂出去了，云啸决定硬着头皮撑到底，“恁要是做不了主，就把院主找来！今日咱们就把这事说定，俺好回家取银子。”
鱼文秋转过身来，却仍旧依靠着云啸，郑重其事道：“妈妈跟院主好生商议商议，可别狮子大开口！出道三年，我为宜春院挣了不少，又帮院主笼络许多权贵，如今你们总逼我接那些混账客人，横竖我是待不下去了，倘若你们强行留我，就等着收尸吧。”
云啸感觉到鱼文秋身子微微发抖，她似乎鼓起很大勇气才说出这一番话来。
田鸨娘终于相信这两个孩子不是在扯谎瞎说，冷笑一声道：“秋丫头，你应当知道院主的脾气和手段，胆敢忤逆于他的人可都没有好下场。”
云啸上前一步，把鱼文秋护在身后，昂然道：“哦？那俺倒要瞧瞧院主有什么手段？姑娘待不住了，客人愿意替她赎身，院里只管开价便可，怎么？还要武力强留么？”
田鸨娘见云啸年纪虽轻，身材也不算高大，往那一站却正气凛然，犹如渊渟岳峙，她虽然向来彪悍，内心却也有些发怯，“那……我这便去禀报院主。”
看着田鸨娘离去，鱼文秋掩上屋门，转身向云啸敛衽道：“啸哥儿，无论此事成与不成，我都一辈子感念恩情。”
云啸道：“秋姊姊，俺和你一见……如故，你待俺又非同寻常，俺怎能看着你在这受苦？只要你愿意跟俺走，这事不成也得成！”
“啸哥儿，不怕你笑话，我一直梦想着有位英雄，搭救我脱离这无边苦海。自打第一次相见，我便认定，你就是那位梦中英雄！果不其然，芙蓉园大会你舍身相救，证实我没有看错。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风里雨里，我都会跟你一起走！只不过……若无几千两银子，恐怕他们不会放人，我这里只攒了不过千两，剩下的却到哪里去弄？”鱼文秋发起愁来。
云啸微微一笑道：“俺的家当，满打满算不过百两，且看看他们要多少，咱们再想法子。”其实，他心里愁成了一团面，为了不让鱼文秋忧心，尽量不表露出来----俺是她的梦中英雄，一愁眉苦脸不就掉价了？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田鸨娘返回，皱着眉头，神情很是古怪。
鱼文秋轻声问：“妈妈，如何？”
田鸨娘“哦”了一声，回过神来，“院主……院主说了，二位一个花国魁首，一个少年英雄，正是天造地设一对，阻挠有损阴德。限侠士十日内凑足六千两白银，便可把人领走，按宜春院的规矩，倘若期限过了，断不放人！这十日之内，秋姐儿不必接客，宜春院照样好吃好喝侍候。哼，秋丫头，院主到底疼你，若其他丫头敢这么嚣张，非扒去三层皮不可！这倒好，院主非但不惩罚你，只要了区区六千赎身钱，还让你白吃白喝十日！你可要记住了，这都是院主的恩德！”
听院主没有为难自己和鱼文秋，云啸暗暗松了口气，但六千两白银让他浑身肉痛，寻常庄户人家一辈子累死累活，省吃俭用，才能积攒多少白银？他打肿脸充胖子道：“院主是位痛快人，俺这便回去筹银子，十日内准到。既然宜春院有宜春院的规矩，俺也有俺的道道，这十日之内，倘若宜春院委屈了秋姊姊，俺就找院主说理！”
“这宴赴得真好！酒饭没到嘴，倒背了六千银子的债！她鱼文秋只要金口一开，长安城内定有无数王孙公子抢破头为她赎身，可她为何偏偏找上你？没钱没势，空有一身武艺，把你卖了值不值六千？”
拥翠院，祁鸨娘、郑西侠没回来用午饭，刘福儿、杨翠儿、玉音儿便凑份子在亭子里摆起酒席，四个女子正分曹射覆玩得快活，看见云啸皱着眉头回来，便叽叽喳喳问起了赴宴经过，等云啸说完经过，玉音儿便一如既往地数落起他来。
云啸嘿嘿嘿笑道：“卖俺？十两银子有人要俺就很高兴了。”
“那好，我出十五两把你买了！”玉音儿拍着云啸的肩膀爽快地道，“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玉丫头太小气，那好啊，我出二十两！啸哥儿，跟着翠姊姊可比跟着玉姊姊强多了！”杨翠儿醉醺醺地打趣道。
“俺好吃懒做，一顿饭能吃半只羊，怕二位姊姊养活不起，俺还是自己留着吧。”云啸随手拿起玉音儿的筷子夹菜吃，玉音儿心里甜滋滋的。
刘福儿道：“啸哥儿心真大，这会子还有心情说笑！行院里的姐儿，最难遇到知心实诚的托付终身，啸哥儿眼下虽穷，可秋姐儿也算遇对人了，以啸哥儿的能耐，将来决亏待不了她！啸哥儿，秋姐儿好不容易等到你，咱可不能辜负他。姐姐最多能资助你五百两银子，多了可就拿不出来了。”
杨翠儿和玉音儿对视一眼道：“我出一千两，能把秋姐儿送出火坑，也算是积了阴德。”
玉音儿一拍几子道：“你们都出了，我不出岂不显得没情分？我出五百两，余下的你去找妈妈借，她若不借你，我就跟她吵，跟她闹！”
姬小月怯生生地道：“我……没钱，祝愿哥哥能成！”
云啸费好大力气，才把眼泪禁锢在眼眶之中。这些姊姊、妹妹尚在火坑之中，费尽心血积攒私房钱为将来谋出路，如今却为自己慷慨解囊，这亲情，这义气，人间少见，自己能与她们相识，实乃天大的福分，将来一定要好好报答她们。
云啸站起身来，向四名女子叉手躬身道：“诸位好意，云啸感念在心，俺已经盘算了个主意，待这主意不成时，再来央请诸位慷慨解囊，如何？”
玉音儿一听，两眼放光，“别客套了！快来说说是什么主意，能让你在十日内凑齐六千两白银！”
难道这云啸要去偷去抢？几名女子目光灼灼，聚集在云啸身上。
云啸脸上露出神秘笑容道：“天机不可泄露，这主意说出来就不灵了，过几日诸位自然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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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啸站起身，走到鸨娘面前道：“田妈妈，还记得俺吗？”芙蓉园大会，皇帝离去之后，云啸和李太白把鱼文秋送回宜春院的画船，曾经和田鸨娘有过一面之缘。
田鸨娘瞪着云啸瞅了片刻，皱皱眉头道：“你……你是那个护驾有功的侠士！”
云啸道：“没错，俺如今也是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人！今日俺来，就是想替鱼文秋赎身，田妈妈开个价吧！”他很清楚自己又犯头脑发热的毛病了，鱼文秋乃长安花魁，如日中天，自己攒下的那点钱，恐怕连赎人家的一小片衣角都不够！你到哪里凑钱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咋一张嘴就冒出来了呢？
鱼文秋听了，先是惊愕，而后喜不自胜，扑上来抱住了云啸。
田鸨娘上下左右打量云啸数遍，显然是以为这孩子在胡说八道消遣人。
“恁看啥看？以为俺是在跟恁说笑么？以貌取人小瞧俺么？”佳人在怀，温软如玉，大话既然撂出去了，云啸决定硬着头皮撑到底，“恁要是做不了主，就把院主找来！今日咱们就把这事说定，俺好回家取银子。”
鱼文秋转过身来，却仍旧依靠着云啸，郑重其事道：“妈妈跟院主好生商议商议，可别狮子大开口！出道三年，我为宜春院挣了不少，又帮院主笼络许多权贵，如今你们总逼我接那些混账客人，横竖我是待不下去了，倘若你们强行留我，就等着收尸吧。”
云啸感觉到鱼文秋身子微微发抖，她似乎鼓起很大勇气才说出这一番话来。
田鸨娘终于相信这两个孩子不是在扯谎瞎说，冷笑一声道：“秋丫头，你应当知道院主的脾气和手段，胆敢忤逆于他的人可都没有好下场。”
云啸上前一步，把鱼文秋护在身后，昂然道：“哦？那俺倒要瞧瞧院主有什么手段？姑娘待不住了，客人愿意替她赎身，院里只管开价便可，怎么？还要武力强留么？”
田鸨娘见云啸年纪虽轻，身材也不算高大，往那一站却正气凛然，犹如渊渟岳峙，她虽然向来彪悍，内心却也有些发怯，“那……我这便去禀报院主。”
看着田鸨娘离去，鱼文秋掩上屋门，转身向云啸敛衽道：“啸哥儿，无论此事成与不成，我都一辈子感念恩情。”
云啸道：“秋姊姊，俺和你一见……如故，你待俺又非同寻常，俺怎能看着你在这受苦？只要你愿意跟俺走，这事不成也得成！”
“啸哥儿，不怕你笑话，我一直梦想着有位英雄，搭救我脱离这无边苦海。自打第一次相见，我便认定，你就是那位梦中英雄！果不其然，芙蓉园大会你舍身相救，证实我没有看错。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风里雨里，我都会跟你一起走！只不过……若无几千两银子，恐怕他们不会放人，我这里只攒了不过千两，剩下的却到哪里去弄？”鱼文秋发起愁来。
云啸微微一笑道：“俺的家当，满打满算不过百两，且看看他们要多少，咱们再想法子。”其实，他心里愁成了一团面，为了不让鱼文秋忧心，尽量不表露出来----俺是她的梦中英雄，一愁眉苦脸不就掉价了？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田鸨娘返回，皱着眉头，神情很是古怪。
鱼文秋轻声问：“妈妈，如何？”
田鸨娘“哦”了一声，回过神来，“院主……院主说了，二位一个花国魁首，一个少年英雄，正是天造地设一对，阻挠有损阴德。限侠士十日内凑足六千两白银，便可把人领走，按宜春院的规矩，倘若期限过了，断不放人！这十日之内，秋姐儿不必接客，宜春院照样好吃好喝侍候。哼，秋丫头，院主到底疼你，若其他丫头敢这么嚣张，非扒去三层皮不可！这倒好，院主非但不惩罚你，只要了区区六千赎身钱，还让你白吃白喝十日！你可要记住了，这都是院主的恩德！”
听院主没有为难自己和鱼文秋，云啸暗暗松了口气，但六千两白银让他浑身肉痛，寻常庄户人家一辈子累死累活，省吃俭用，才能积攒多少白银？他打肿脸充胖子道：“院主是位痛快人，俺这便回去筹银子，十日内准到。既然宜春院有宜春院的规矩，俺也有俺的道道，这十日之内，倘若宜春院委屈了秋姊姊，俺就找院主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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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翠院，祁鸨娘、郑西侠没回来用午饭，刘福儿、杨翠儿、玉音儿便凑份子在亭子里摆起酒席，四个女子正分曹射覆玩得快活，看见云啸皱着眉头回来，便叽叽喳喳问起了赴宴经过，等云啸说完经过，玉音儿便一如既往地数落起他来。
云啸嘿嘿嘿笑道：“卖俺？十两银子有人要俺就很高兴了。”
“那好，我出十五两把你买了！”玉音儿拍着云啸的肩膀爽快地道，“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玉丫头太小气，那好啊，我出二十两！啸哥儿，跟着翠姊姊可比跟着玉姊姊强多了！”杨翠儿醉醺醺地打趣道。
“俺好吃懒做，一顿饭能吃半只羊，怕二位姊姊养活不起，俺还是自己留着吧。”云啸随手拿起玉音儿的筷子夹菜吃，玉音儿心里甜滋滋的。
刘福儿道：“啸哥儿心真大，这会子还有心情说笑！行院里的姐儿，最难遇到知心实诚的托付终身，啸哥儿眼下虽穷，可秋姐儿也算遇对人了，以啸哥儿的能耐，将来决亏待不了她！啸哥儿，秋姐儿好不容易等到你，咱可不能辜负他。姐姐最多能资助你五百两银子，多了可就拿不出来了。”
杨翠儿和玉音儿对视一眼道：“我出一千两，能把秋姐儿送出火坑，也算是积了阴德。”
玉音儿一拍几子道：“你们都出了，我不出岂不显得没情分？我出五百两，余下的你去找妈妈借，她若不借你，我就跟她吵，跟她闹！”
姬小月怯生生地道：“我……没钱，祝愿哥哥能成！”
云啸费好大力气，才把眼泪禁锢在眼眶之中。这些姊姊、妹妹尚在火坑之中，费尽心血积攒私房钱为将来谋出路，如今却为自己慷慨解囊，这亲情，这义气，人间少见，自己能与她们相识，实乃天大的福分，将来一定要好好报答她们。
云啸站起身来，向四名女子叉手躬身道：“诸位好意，云啸感念在心，俺已经盘算了个主意，待这主意不成时，再来央请诸位慷慨解囊，如何？”
玉音儿一听，两眼放光，“别客套了！快来说说是什么主意，能让你在十日内凑齐六千两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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