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丢羊
洛清雨不辞而别，令云啸没心没绪了两日，这两日之间，他什么都懒得做，武不练了，羊也不放了，有时在院里傻坐，呆呆地瞧着落叶飘然落下，有时跑到岗子上眺望北方，期盼着再见到洛清雨的身影。
王怀礼忙于农务，瞧云啸心不在焉，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便没有拉他帮忙。
第三日晌午，云啸正在院中傻坐，一只羊脑子抽风，竟然过来啃他的鞋子，咬了他小脚指头一口，这一下把云啸咬醒了。
俺这是在做啥？要是洛姊姊知道俺这样，肯定会生气！生气倒也罢了，她还会嘲笑我没出息！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何至于这么张皇失落的？
想到此处，他顿时从阴霾中走了出来，心情顿时畅快许多。把满院子觅食的羊儿们收拢起来，赶着来到王怀礼田头，这里有一方水塘，岸边的野草已经黄了，但足够羊儿们啃着充饥。云啸把羊群安置妥当，走进田里，默默地从王怀礼手中接过耧耙，王怀礼去前面牵牛，爷孙俩默然无语地播种麦子，云啸低着头看着麦种一粒粒地从耧齿中落入土壤，犹如看到了一粒粒的希望。
“明日一场雨，来年好收成！”王怀礼打破沉默开口道，种子播入土盼雨来，是农人的习惯。
“还得两场大雪、几场春雨和足够的粪。”云啸以拉家常的语气说道，表明他已经对洛清雨的离去释然了。
又埋头播了一个来回，耧耙里没种子了，王怀礼停下脚步，拿搭在肩上的手巾擦汗，看云啸往耧耙里续种，因说道：“啸儿，好好练本事，过两年去找你亲爹、亲娘和你洛姊姊去。”
云啸停下手里的活计，抬头道：“那不中，俺还得伺候爷爷哩！”
王怀礼笑道：“傻孩子，爷爷身子好着呢，再不济还有你王蕙姊姊呢，用不着你伺候！你该走就走！找到你爹娘的时候啊，别忘了找人捎个信回来跟爷爷说一声，爷爷入土的时候，也就能瞑目啦。”
云啸连忙低下头接着干活，他怕爷爷看到自己的眼泪，“中，俺去找，找到了，请他们回来拜见恁！”
阴天，看不到日头，种子用完之时，估摸着已过了午时，爷孙俩这才回家用午饭。
云啸的日子恢复到了洛清雨来之前的状态，那种空落落的感觉随光阴流逝而逐渐淡化，只不过，云啸的生活里多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练武。
白天，他只要得空，就钻进墓室研习；晚上，练至三更，次日，五更爬起，练到晨曦初露；干活的时候，脑袋瓜子里净是招式和口诀；睡觉时，梦里练剑，妙招迭出。
令他奇怪的是，即便时时刻刻都没有闲着，自己非但感觉不到丝毫疲惫，反而越练越有力气，越练越有精神。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这是因为自己体内开始积聚那神奇的内功。
不知不觉间，他从第一重九九八十一招入门剑式过渡到了第二重千变万化落英缤纷剑式，而门口梧桐树上的最后一片叶子也被初来乍到的寒风削了下来。
这一日，云啸如往常一样练罢剑法，用过早饭，赶着羊群去颖水岸边啃干草，出门口时，总觉得心里少了什么东西，他停下脚步琢磨片刻，才发觉那只属于他自己的、头顶带花的小羊不见了，他和这些羊儿朝夕相处，对它们个个熟悉。紧接着他又想起，方才那柴扉是半掩的，遭贼了？还是那小羊自己出去觅食了？
晚上歇息之前，云啸会把柴扉从里头闩上，难道昨晚练剑太过专注忘记闩了？以至于这顽皮的小羊拱开柴扉逃了出去？拱开未闩的柴扉这类事情之前发生过，但那都是有经验的大羊干的。
云啸赶紧把羊赶回院中，一溜小跑，去找小羊。
对于农民而言，丢一只羊可算是大事。
他在树林中转了两圈，只见羊屎不见羊，于是又跑去王怀礼家，个别老羊有时候会摸到老主人家去，王怀礼正准备下地，见云啸神色焦急，忙问：“出了什么事？”
“羊，丢了一只。”
“丢多久了？”
“俺也不知道，昨夜三更之后丢的。”三更之前，云啸都在院子里练剑，一只白羊从他眼前跑过去他不会看不见。
“走，俺跟你去找。”
“爷爷，恁不用去，俺一人去就中。”
“不碍事，俺跟你去！那羊长啥样？”
“半大个子，头顶带黑花，羊角刚长出来。”
“好，咱分头找，你往南，俺往北，围着村子找一圈。”
云啸奔至村北头，见“小老鼠”王京华、“小粪堆”等几个王京越的小跟班也赶着羊群，正在一片池塘边放牧，看见云啸，纷纷喊道：“野种，找打来了么？”
云啸不予理会，自顾在他们羊群中寻觅。
王京越虽然不在，可那些人欺负云啸欺负惯了，见到他便手脚发痒，几名小伙伴又叫骂着围了过来。
云啸不愿招惹是非，加快脚步，躲着走，可他们不依不饶，兴冲冲跑了过来。
云啸见他们羊群中没有自家的羊儿，于是拔腿就跑，他本来跑不过王京华和“小粪堆”，可今日竟轻而易举就把他们甩在了后面。
王京华和“小粪堆”先是呆呆地看着云啸一溜烟地跑过，而后便破口大骂，捡起土块朝他狂扔，看着土块在自己身后摔成碎渣，云啸喜不自胜，暗想，就这般快法，王京越都未必能追上！
云啸找了大半个村子，在村西头与王怀礼相会，王怀礼安慰他道：“算啦，丢就丢了，俗话说，破财免灾，该忙啥就去忙啥吧。”
云啸闷闷不乐了好一阵，可是放羊时脑海中一练起武来，这事也就被抛在脑后了。
令云啸意想不到的是，次日清早，又少了一只羊！
看来，是招贼了！
这贼也太可恶！竟然连着偷！欺负俺是小孩子么？云啸怒不可遏，哼！打今晚起，俺就院里守着，倒要看看那贼长什么模样！
若搁以前，云啸就敢这么做，如今有百花神剑撑腰，他胆子更大了。
云啸没跟王怀礼提及此事，一则怕他担心，二则怕他跟自己一起过来抓贼，他年纪大了，万一贼人狗急跳墙，伤着他可就不妙了。
当晚，练完武功，云啸拎着他那把桃枝“宝剑”、提着去年上元节王怀礼送他的小灯笼、抄了条杌子在院子中央坐下，灯笼暂不点火，以备搜贼之需。眼瞅着那大半轮明月缓缓往西方沉了下去，睡意渐渐爬上眼皮，云啸打起盹来。
不中，俺不能睡！他心里喊道，一甩头便坐直了身子，可没撑多久，他的眼皮又不再由他做主，不知不觉地再次合上了
正在模模糊糊之时，耳听得“吱呀”一声，是柴扉被人打开的声音！
云啸一个激灵，猛然醒来，撒腿奔向柴扉，柴扉敞了个窄窄的口子，却不见一丝人影。他连忙吹亮火折点起灯笼，一手拎着桃枝，一手高举灯笼，四处查看，没发现任何异常。
这贼来无影去无踪，是位高人，云啸顿时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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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晌午，云啸正在院中傻坐，一只羊脑子抽风，竟然过来啃他的鞋子，咬了他小脚指头一口，这一下把云啸咬醒了。
俺这是在做啥？要是洛姊姊知道俺这样，肯定会生气！生气倒也罢了，她还会嘲笑我没出息！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何至于这么张皇失落的？
想到此处，他顿时从阴霾中走了出来，心情顿时畅快许多。把满院子觅食的羊儿们收拢起来，赶着来到王怀礼田头，这里有一方水塘，岸边的野草已经黄了，但足够羊儿们啃着充饥。云啸把羊群安置妥当，走进田里，默默地从王怀礼手中接过耧耙，王怀礼去前面牵牛，爷孙俩默然无语地播种麦子，云啸低着头看着麦种一粒粒地从耧齿中落入土壤，犹如看到了一粒粒的希望。
“明日一场雨，来年好收成！”王怀礼打破沉默开口道，种子播入土盼雨来，是农人的习惯。
“还得两场大雪、几场春雨和足够的粪。”云啸以拉家常的语气说道，表明他已经对洛清雨的离去释然了。
又埋头播了一个来回，耧耙里没种子了，王怀礼停下脚步，拿搭在肩上的手巾擦汗，看云啸往耧耙里续种，因说道：“啸儿，好好练本事，过两年去找你亲爹、亲娘和你洛姊姊去。”
云啸停下手里的活计，抬头道：“那不中，俺还得伺候爷爷哩！”
王怀礼笑道：“傻孩子，爷爷身子好着呢，再不济还有你王蕙姊姊呢，用不着你伺候！你该走就走！找到你爹娘的时候啊，别忘了找人捎个信回来跟爷爷说一声，爷爷入土的时候，也就能瞑目啦。”
云啸连忙低下头接着干活，他怕爷爷看到自己的眼泪，“中，俺去找，找到了，请他们回来拜见恁！”
阴天，看不到日头，种子用完之时，估摸着已过了午时，爷孙俩这才回家用午饭。
云啸的日子恢复到了洛清雨来之前的状态，那种空落落的感觉随光阴流逝而逐渐淡化，只不过，云啸的生活里多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练武。
白天，他只要得空，就钻进墓室研习；晚上，练至三更，次日，五更爬起，练到晨曦初露；干活的时候，脑袋瓜子里净是招式和口诀；睡觉时，梦里练剑，妙招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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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他从第一重九九八十一招入门剑式过渡到了第二重千变万化落英缤纷剑式，而门口梧桐树上的最后一片叶子也被初来乍到的寒风削了下来。
这一日，云啸如往常一样练罢剑法，用过早饭，赶着羊群去颖水岸边啃干草，出门口时，总觉得心里少了什么东西，他停下脚步琢磨片刻，才发觉那只属于他自己的、头顶带花的小羊不见了，他和这些羊儿朝夕相处，对它们个个熟悉。紧接着他又想起，方才那柴扉是半掩的，遭贼了？还是那小羊自己出去觅食了？
晚上歇息之前，云啸会把柴扉从里头闩上，难道昨晚练剑太过专注忘记闩了？以至于这顽皮的小羊拱开柴扉逃了出去？拱开未闩的柴扉这类事情之前发生过，但那都是有经验的大羊干的。
云啸赶紧把羊赶回院中，一溜小跑，去找小羊。
对于农民而言，丢一只羊可算是大事。
他在树林中转了两圈，只见羊屎不见羊，于是又跑去王怀礼家，个别老羊有时候会摸到老主人家去，王怀礼正准备下地，见云啸神色焦急，忙问：“出了什么事？”
“羊，丢了一只。”
“丢多久了？”
“俺也不知道，昨夜三更之后丢的。”三更之前，云啸都在院子里练剑，一只白羊从他眼前跑过去他不会看不见。
“走，俺跟你去找。”
“爷爷，恁不用去，俺一人去就中。”
“不碍事，俺跟你去！那羊长啥样？”
“半大个子，头顶带黑花，羊角刚长出来。”
“好，咱分头找，你往南，俺往北，围着村子找一圈。”
云啸奔至村北头，见“小老鼠”王京华、“小粪堆”等几个王京越的小跟班也赶着羊群，正在一片池塘边放牧，看见云啸，纷纷喊道：“野种，找打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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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啸见他们羊群中没有自家的羊儿，于是拔腿就跑，他本来跑不过王京华和“小粪堆”，可今日竟轻而易举就把他们甩在了后面。
王京华和“小粪堆”先是呆呆地看着云啸一溜烟地跑过，而后便破口大骂，捡起土块朝他狂扔，看着土块在自己身后摔成碎渣，云啸喜不自胜，暗想，就这般快法，王京越都未必能追上！
云啸找了大半个村子，在村西头与王怀礼相会，王怀礼安慰他道：“算啦，丢就丢了，俗话说，破财免灾，该忙啥就去忙啥吧。”
云啸闷闷不乐了好一阵，可是放羊时脑海中一练起武来，这事也就被抛在脑后了。
令云啸意想不到的是，次日清早，又少了一只羊！
看来，是招贼了！
这贼也太可恶！竟然连着偷！欺负俺是小孩子么？云啸怒不可遏，哼！打今晚起，俺就院里守着，倒要看看那贼长什么模样！
若搁以前，云啸就敢这么做，如今有百花神剑撑腰，他胆子更大了。
云啸没跟王怀礼提及此事，一则怕他担心，二则怕他跟自己一起过来抓贼，他年纪大了，万一贼人狗急跳墙，伤着他可就不妙了。
当晚，练完武功，云啸拎着他那把桃枝“宝剑”、提着去年上元节王怀礼送他的小灯笼、抄了条杌子在院子中央坐下，灯笼暂不点火，以备搜贼之需。眼瞅着那大半轮明月缓缓往西方沉了下去，睡意渐渐爬上眼皮，云啸打起盹来。
不中，俺不能睡！他心里喊道，一甩头便坐直了身子，可没撑多久，他的眼皮又不再由他做主，不知不觉地再次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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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啸一个激灵，猛然醒来，撒腿奔向柴扉，柴扉敞了个窄窄的口子，却不见一丝人影。他连忙吹亮火折点起灯笼，一手拎着桃枝，一手高举灯笼，四处查看，没发现任何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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