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三 赵依丹
午夜。
在局外的大门处，一辆黑色轿车早已等候多时。
众人在车前站定，辞行寒暄，左阔山趁着季东海仍在，又询问以前的丹方是不是彻底放弃，还有十余颗炼好的筑基丹怎么处理。
季东海肯定的答道：“之前丹药选材，配比，都有问题。炼制的全是废丹，还想他作甚？要么拿来害人，要么扔。”
左阔山神色尴尬，喃喃道：“废丹？应该不会全是废丹把，我们局里的炼气期，就有服用了这种筑基丹，筑基成功的。赵依丹，你让季先生看看。”
季东海颇显意外，拉过赵依丹的手腕，仔细搭了一会，怒道：“这还不是废丹么，这么好的天赋，吃成了残废，真是可惜了。你问问她，筑基以来，修为还有过提升没。她这辈子修为要是还能有丝毫寸进，就算我看瞎了眼。”
赵依丹闻言，脸色登时煞白一片，如遭五雷轰顶，呆立当场。
左阔山吃惊道：“赵依丹，你最近修为一点进展也没？”
赵依丹呆了半响，才缓过神来，艰难的摇头道：“没有。”
她晓是性格坚强，但乍听这个噩耗，眼中忍不住已是滚滚泪花。对于一个愿意冒险尝试丹药的人而言，求道修炼之心，可见一斑，若注定只能止步于此，那真是比杀了她还要难过。
季东海也颇为惋惜，叹了口气：“唉，倒是可惜一个好苗子了，不过能进入筑基期，也就知足吧。我们谷内弟子，还有很多炼气巅峰，排队等着筑基丹呢。她这情况，除非是能求来一枚碧落丹……”
………………………………
滚滚雷声过后，狂风暴雨席卷大地。
赵依丹在黑暗中静静坐着，自筑基以来，她真的再没增加过一丝修为。
“碧落丹？”她脸上仍有残存的泪渍，却也已经不想再哭了，碧落丹也不是眼泪能够换来的。季先生临行说，天底下，只有碧落丹才能恢复她的丹田，不然气海堵塞，也容不下更多的真元，将永远停止在筑基初期。
可黄泉碧落宗妙语真人，已经是金丹后期，她所炼的灵丹，隐世大派求得一粒，都是难如登天，自己又怎么可能得到？
赵依丹是局里培养出来的筑基修士，在外面没有入派拜师，她只属于组织，也只能依靠组织。但想起左阔山为难的表情，她也清楚，希望何其渺茫。
难道只能止步于此，无法看到更高处的风景了吗？
窗外，一道开叉的闪电划破夜空。
赵依丹脑中灵光乍现，忽然浮现出一个惋惜的神情，那个一闪而过的惋惜，在谁的脸上浮现过？是七香谷的季东海？不是，他没有想掩饰惋惜。是……？门外又是一声惊雷炸响，赵依丹豁然起身。她想起来了，是柳守则！他在知道自己名字后，仔细看了片刻，然后掩饰掉了那抹惋惜。
那是在季东海把脉断言之前，洞若观火的目光。
赵依丹推门，出屋，在狂风暴雨中急掠而去。
…………………………
“你觉得我能帮你？”柳守则坐在椅上，淡淡的问，既不热情，也不冷漠。
“是，柳先生，那天季长老把脉之前，你就看出来我的的隐疾了。你丹鼎造诣之高，连季长老都那么佩服，你一定可以帮我的！”
“嗯，可我为什么要帮你。”柳守则把翻看一般的书籍，放在桌上，问道。
对面这个脸色苍白的女孩，她那原本灵动异常的眼中，已经没了神采和傲气，取而代之是许多情绪的交汇，有不甘，迷茫，和愤怒。
赵依丹紧咬下唇，她既无显赫的家族背景，也没有修士看重的天材地宝，又凭什么让人帮？赵依丹犹豫片刻，随即挺起了胸膛，面上满是羞辱和不甘，涩声道：“你帮我，我就是你的。”
她衣衫早被暴雨浸透，微微挺胸，羊脂白玉中，便隐约可见一抹销魂。
柳守则向后微仰，失笑道：“你说，我要是这么帮了你，你是会感激我，还是记恨我？”
赵依丹羞怒交加，违心道：“……感激你！”
“大道崎岖，本就不易，你要是违心选了这条路，纵使恢复如初，恐怕将来也难窥大道。你求我，不去求局里，看能不能弄来季东海所说的碧落凡，金丹修士炼制的灵丹，为你开元通脉倒不是什么难事。”
碧落丹……赵依丹这些天已经呢喃过无数次这三个字，若有一丝希望，又何必来此苦苦哀求。
她神情逐渐变得肃穆，面上苍白无血，缓缓跪下：“柳先生，你要是帮我，我赵依丹对天发誓，以后唯先生马首是瞻，为奴为婢，绝不心怀怨念。
“现在的社会，哪里还有什么为奴为婢，你也不是隐世大派的出身，不知仙门规矩，也未经熏陶，何必牵强附会那一套。”
赵依丹隐约听得明白，这是说当牛做马，自己也没什么经验，强忍住心中怒火，只是屈膝跪地，垂头不语。
柳守则从桌上拿起读了一半的书，温和说道：“你我既无前缘宿命，也无因果羁绊。你还是再去求求左阔山吧，在我这里跪再久，也是徒劳。你看以我现在的这点微末道行，又有多少真元丹火，足以炼出碧落丹那等品阶的灵丹？”
赵依丹闻言，也觉得有些道理，心下狐疑不定。听他话中的意思，似是有办法炼制，又似修为不够。不由生出一丝悔意，今夜也是失了方寸，不确定对方能不能帮自己，就贸然前来自取其辱。
偷眼打量柳守则，见他仍是不闻不顾，专心读书的摸样，心中隐有怒火燃烧。过了许久，赵依丹缓缓站起身来，怒目看向柳守则，只觉自己实是愚蠢至极，自荐枕席不说，还白白的跪了半天，羞愤难当之余，银牙紧咬，正想说上几句穿金裂石的话来。
却见柳守则目光仍在书页，头也不抬的缓缓说道：“留一线余地，也好日后相见，说不得，你求完了左阔山，过几天你还有求我的时候。”这话说的轻飘，但如同洪钟大吕，让赵依丹涨红了脸，却不敢说出半个字，悲愤了片刻，终于是勉强行了一礼，推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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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局外的大门处，一辆黑色轿车早已等候多时。
众人在车前站定，辞行寒暄，左阔山趁着季东海仍在，又询问以前的丹方是不是彻底放弃，还有十余颗炼好的筑基丹怎么处理。
季东海肯定的答道：“之前丹药选材，配比，都有问题。炼制的全是废丹，还想他作甚？要么拿来害人，要么扔。”
左阔山神色尴尬，喃喃道：“废丹？应该不会全是废丹把，我们局里的炼气期，就有服用了这种筑基丹，筑基成功的。赵依丹，你让季先生看看。”
季东海颇显意外，拉过赵依丹的手腕，仔细搭了一会，怒道：“这还不是废丹么，这么好的天赋，吃成了残废，真是可惜了。你问问她，筑基以来，修为还有过提升没。她这辈子修为要是还能有丝毫寸进，就算我看瞎了眼。”
赵依丹闻言，脸色登时煞白一片，如遭五雷轰顶，呆立当场。
左阔山吃惊道：“赵依丹，你最近修为一点进展也没？”
赵依丹呆了半响，才缓过神来，艰难的摇头道：“没有。”
她晓是性格坚强，但乍听这个噩耗，眼中忍不住已是滚滚泪花。对于一个愿意冒险尝试丹药的人而言，求道修炼之心，可见一斑，若注定只能止步于此，那真是比杀了她还要难过。
季东海也颇为惋惜，叹了口气：“唉，倒是可惜一个好苗子了，不过能进入筑基期，也就知足吧。我们谷内弟子，还有很多炼气巅峰，排队等着筑基丹呢。她这情况，除非是能求来一枚碧落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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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雷声过后，狂风暴雨席卷大地。
赵依丹在黑暗中静静坐着，自筑基以来，她真的再没增加过一丝修为。
“碧落丹？”她脸上仍有残存的泪渍，却也已经不想再哭了，碧落丹也不是眼泪能够换来的。季先生临行说，天底下，只有碧落丹才能恢复她的丹田，不然气海堵塞，也容不下更多的真元，将永远停止在筑基初期。
可黄泉碧落宗妙语真人，已经是金丹后期，她所炼的灵丹，隐世大派求得一粒，都是难如登天，自己又怎么可能得到？
赵依丹是局里培养出来的筑基修士，在外面没有入派拜师，她只属于组织，也只能依靠组织。但想起左阔山为难的表情，她也清楚，希望何其渺茫。
难道只能止步于此，无法看到更高处的风景了吗？
窗外，一道开叉的闪电划破夜空。
赵依丹脑中灵光乍现，忽然浮现出一个惋惜的神情，那个一闪而过的惋惜，在谁的脸上浮现过？是七香谷的季东海？不是，他没有想掩饰惋惜。是……？门外又是一声惊雷炸响，赵依丹豁然起身。她想起来了，是柳守则！他在知道自己名字后，仔细看了片刻，然后掩饰掉了那抹惋惜。
那是在季东海把脉断言之前，洞若观火的目光。
赵依丹推门，出屋，在狂风暴雨中急掠而去。
…………………………
“你觉得我能帮你？”柳守则坐在椅上，淡淡的问，既不热情，也不冷漠。
“是，柳先生，那天季长老把脉之前，你就看出来我的的隐疾了。你丹鼎造诣之高，连季长老都那么佩服，你一定可以帮我的！”
“嗯，可我为什么要帮你。”柳守则把翻看一般的书籍，放在桌上，问道。
对面这个脸色苍白的女孩，她那原本灵动异常的眼中，已经没了神采和傲气，取而代之是许多情绪的交汇，有不甘，迷茫，和愤怒。
赵依丹紧咬下唇，她既无显赫的家族背景，也没有修士看重的天材地宝，又凭什么让人帮？赵依丹犹豫片刻，随即挺起了胸膛，面上满是羞辱和不甘，涩声道：“你帮我，我就是你的。”
她衣衫早被暴雨浸透，微微挺胸，羊脂白玉中，便隐约可见一抹销魂。
柳守则向后微仰，失笑道：“你说，我要是这么帮了你，你是会感激我，还是记恨我？”
赵依丹羞怒交加，违心道：“……感激你！”
“大道崎岖，本就不易，你要是违心选了这条路，纵使恢复如初，恐怕将来也难窥大道。你求我，不去求局里，看能不能弄来季东海所说的碧落凡，金丹修士炼制的灵丹，为你开元通脉倒不是什么难事。”
碧落丹……赵依丹这些天已经呢喃过无数次这三个字，若有一丝希望，又何必来此苦苦哀求。
她神情逐渐变得肃穆，面上苍白无血，缓缓跪下：“柳先生，你要是帮我，我赵依丹对天发誓，以后唯先生马首是瞻，为奴为婢，绝不心怀怨念。
“现在的社会，哪里还有什么为奴为婢，你也不是隐世大派的出身，不知仙门规矩，也未经熏陶，何必牵强附会那一套。”
赵依丹隐约听得明白，这是说当牛做马，自己也没什么经验，强忍住心中怒火，只是屈膝跪地，垂头不语。
柳守则从桌上拿起读了一半的书，温和说道：“你我既无前缘宿命，也无因果羁绊。你还是再去求求左阔山吧，在我这里跪再久，也是徒劳。你看以我现在的这点微末道行，又有多少真元丹火，足以炼出碧落丹那等品阶的灵丹？”
赵依丹闻言，也觉得有些道理，心下狐疑不定。听他话中的意思，似是有办法炼制，又似修为不够。不由生出一丝悔意，今夜也是失了方寸，不确定对方能不能帮自己，就贸然前来自取其辱。
偷眼打量柳守则，见他仍是不闻不顾，专心读书的摸样，心中隐有怒火燃烧。过了许久，赵依丹缓缓站起身来，怒目看向柳守则，只觉自己实是愚蠢至极，自荐枕席不说，还白白的跪了半天，羞愤难当之余，银牙紧咬，正想说上几句穿金裂石的话来。
却见柳守则目光仍在书页，头也不抬的缓缓说道：“留一线余地，也好日后相见，说不得，你求完了左阔山，过几天你还有求我的时候。”这话说的轻飘，但如同洪钟大吕，让赵依丹涨红了脸，却不敢说出半个字，悲愤了片刻，终于是勉强行了一礼，推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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