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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复仇之魂

小说:在人间一眼一万年作者:暮临九歌字数:5374更新时间 : 2021-01-24 09:16:00
清风吹拂,冷夜凄凉,奥古斯塔城的后半夜和往常一样寂静,市民入睡,商铺关门,鸡鸭猫狗进入梦乡。这样的环境中少有声音,偶尔出现了也是一群老鼠在垃圾桶前叼着奶酪跑来跑去。

砰...砰...砰...脚步声传来,时而平稳时而错乱,有时还会消失一小会儿。一个披头散发,手中拿着酒瓶,全身散发恶臭的流浪汉从远处走来。他的步履飘忽的厉害,随时有倒地的可能。一股风吹过,满是污垢的乱发被吹起漏出了一张脏兮兮的脸和一双蓝中有白白外有蓝的迷醉双眼,正是魔法公会新晋魔法师洛克。

莱蒂的死去对他的冲击很大很大。

市郊的葬礼上,天空下着瓢泼大雨,他在墓碑前站了一整天,其他魔法师实在看不下去才在他晕倒的时候将他送回了住处。从那以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去魔法公会报道,更不会参加公会的任何事情,整日与烈酒为伍,直到两个月后彻底沦为街头醉汉。不是没有人劝导,不是没有人阻止,而是那种灵魂深处的死寂没了丝毫的生机,他成了一个整日麻醉自己的活死人。

步履轻飘走在街上,很快他站在了那里,双眼落在了门上的几个大字上“醉汉远离这里”。这是他的家,邻居没有一个欢迎他,两个月的邋遢生活给邻居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尤其是老鼠闻了会丢下奶酪的味道。

“呵呵..”一声轻笑传来,他不在意的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第二天,洛克躺在地上翻了个身,这个时候一道亮丽的阳光撒来落在了脸上。意识中他的家每天上午看不见阳光,被对面的楼挡住了,现在为什么会有刺眼的感觉?滚动着眼珠,缓缓睁开眼皮,他将周围看了个清楚。

现在他所在的地方哪里还是他的家?眼前有一个魔法水池轻轻晃动光晕,周围几根结实的木柱支撑房顶,水池的另一端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魔法袍的消瘦男人,这里分明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可他并不在意,哪怕从背影上认出了水池对面的人是诺埃尔长老。

“你醒了?”诺埃尔似乎有感觉转过身看了过来,邋遢到了极致的洛克尽收眼底。

“嗯...”洛克躺了下去,不要说自己被诺埃尔传送到一个陌生地方,就算身边是地狱火海又能怎样?

“没想到啊,两个月不见,你已大变。”

“嗯...”

“要知道,你是我看中的魔法师。”

“嗯...”

“莱蒂的死亡我们都很悲痛,为什么只有你成了这副模样?”

“因为我把她当做了灵魂伴侣。”这一次,洛克的回应不再是那一句万能的“嗯...”

“莱蒂死于邪灵之手,你不想复仇吗?”

“复仇?邪灵生活在奥古斯塔城可以随时找人寄居,我怎么复仇?难道找上门去杀死吗?真的到了那一步他们最多找附近的人换一个身体罢了。”洛克带着苦笑坐直了身体,双眼直直的看向了诺埃尔。

“你说的倒是没错,毕竟他们随时能逃掉,像是两个月前我们抓住他们向山精购买星月草的机会少之又少。”

“我又怎么复仇呢?”

“凡事无绝对,没人说你不能复仇。”诺埃尔郑重起来,声音重了很多。

“什么?”洛克一惊站了起来。

莱蒂死后他怎么没想过去复仇?只是那些邪灵生活在奥古斯塔城中随时能找到新的身体寄居,就算把邪灵的头砍下来,寄居在人身体中的邪灵最多换一个人,他只能杀死真正且无辜的人。眼前诺埃尔突然说出可以复仇,怎能不惊?

“高深魔典。”诺埃尔一字一顿的说了一个名字。

“只有长老才能阅读的高深魔典?”

“你是魔法师,公会从不会阻止魔法师学习高阶魔法,而高深魔典中的高阶魔法全部摘抄出来公布了。”诺埃尔看着陷入思考的洛克解释道。

“那是怎么回事?”洛克更加的不解了。

“高深魔典中有一部分内容是关于地狱邪灵的,里面记载了地狱之门的位置和加固地狱之门封印的魔法,还有邪灵怎么寄居人类的办法,使用星月草便是一种。”

“星月草?”洛克的双眼睁大了一圈,关于这种魔法药草他作为魔法师自是清楚。

星月草长在山中,是研制多种魔法药水的材料,人类采集星月草远不如生活在野外的山精来的快些,所以邪灵会从山精的手中购买星月草。至于使用的支付钱币?作为邪灵,想要得到钱币非常容易,随意找个有钱的商人寄居就是大量钱币。

“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们抓捕活着的邪灵吗?”诺埃尔问道。

“不知道。”

“因为他们偷走了高深魔典,一旦将他们杀死,高深魔典可能会失去下落。”

“你是想找回高深魔典,重新加固地狱之门?”

“没错,只有这样才能杜绝邪灵的出现。”

“这和我复仇有什么关系?”瞬间思考,洛克皱起了眉头。

“高深魔典中还有一种魔法,是人类可以变成邪灵的魔法。”

“什么?”这一次,洛克把双眼睁的滚圆。

人类变成邪灵对于有着复仇之心的他来说绝对是最佳的途径,邪灵换了身体又如何?自己同为邪灵还怕他跑了不成?

“我可以帮你转化成邪灵。”诺埃尔自然知道洛克的想法。

“嗯?”洛克压制强烈的复仇心跳看向了他。

“但你要拿回高深魔典。”

“我猜到了。”

水池两侧的两个人不再说话,像是诺埃尔再给洛克考虑的时间。又像是洛克已经拿定了主意,诺埃尔正在无声叹息他的极端选择。

洛克的沉沦源于莱蒂的死去,现在选择踏上复仇之路依然是对死去恋人爱的延续,然而这份延续中背负了巨大的痛苦。邪灵是魔法师和人类的敌人,洛克的转变并不是从一个魔法师变成一个邪灵那么简单,是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极大落差。

“考虑的怎么样了?”不知道安静了多长时间,直到太阳在空中走了很长一段距离,诺埃尔才问出声来。

“什么时候开始?”洛克的声音很轻,现在的他哪有什么考虑?知道可以复仇的那一刻,灵魂深处熊燃的复仇之火便已经烧到了邪灵身边。

“一定要以寻回高深魔典为第一目标,你答应我了才能把你变成邪灵。”不得不说诺埃尔的话不但冰冷,还有着命令的味道。

“我会的。”洛克直视着他的双眼,一句话说的铿锵有力,他不在乎变成邪灵,只要能复仇。

诺埃尔面对眼前不惜一切踏上复仇之路的洛克没有再劝阻,也不担心他会背叛。

“事情没有绝对的坏处,高深魔典中的魔法有很多,除了可以将人变成邪灵,还有一个魔法可以将变成邪灵的人再度变成人类。”诺埃尔的脸上少有的出现了暖色,因为这个魔法是将洛克拉回人类世界的唯一办法。

“呵呵...”洛克笑了笑,再度变成人类的魔法?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复仇。

“你走吧,明天这个时候我希望在这里看到一个魔法师。”

“我...”洛克皱了皱鼻子,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不堪...

第二天,太阳高挂苍穹,周围劲风嘶嘶呼啸。奥古斯塔城北方的一个山岗处,诺埃尔站在那里注视着一切。为了找回被盗的高深魔典他想尽了办法,将人类魔法师转化成邪灵更是无奈之举。昨天洛克要是有丝毫的犹豫,都不会选择这样做。

风的声音一直在他的耳边响着,荒草一边倒的马上贴在了地面上。关于洛克的事情,他的心中有着不忍,洛克是魔法天赋极高的魔法师,可放眼整个公会,只能确定洛克会心甘情愿的接受。

“唉...可怜的孩子啊。”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响起,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梳洗好自己走来的魔法师身上。

“莱蒂,你放心,我会为你复仇的。”不远处走向山岗的洛克同样在自语,他同样看向了看着自己的诺埃尔。

两个人越来越近,很快在山岗顶上相遇,风浪碾荡的环境中他们没有说话,对视了片刻随着诺埃尔的手势走向了不远处的教堂。

脚步声淹没在呼呼的风中,他们走进了教堂中,也是洛克昨天被诺埃尔传送过来的地方。

水池轻轻闪烁着阳光的光晕,木柱安稳的站立周围,洛克的目光死死的落在了池中的光彩上。能够将人类转化成邪灵的魔法肯定是强大魔法,自己遭受这样的魔法就算不死也会脱层皮,可他不在乎。

“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声音很淡漠,好像有人将一把刀架在一个接受死亡的死士的脖子上,而他说出了“动手吧。”一样。

“公会中还有其他长老会将人类变成邪灵的魔法,将邪灵再度变成人类的魔法只有我才会,你要想清楚。”一时间,看着冰块儿一样的洛克,诺埃尔犹豫了。

“这把匕首是她送我的,你帮我保管,将来我找到高深魔典拿着邪灵的人头回来时,你再给我。我会将它亲手埋葬在她的墓旁,算是对她的交代。”洛克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把精致的匕首,上面深深刻着他的名字,似是定情信物。

“好。”诺埃尔缓缓接过匕首明白了,除非自己不愿意,否则洛克不会退缩。

洛克勉强挤出微笑的脸看向了诺埃尔,一夜不见,他的目光不再明亮不再浑浊,白色隐去多了一丝黑暗,曾经那双蓝宝石一样的双眼深邃了。他快速的脱下了魔法袍子,脱下了其他衣物,只剩一具光秃秃的身体站在那里。

“我们开始吧。”诺埃尔见状说道。

洛克走向了魔法水池,水中的温度不低不高,很舒适。其实他和诺埃尔知道,眼下走的哪是水池?分明是一条复仇之路。

走到水池中间,洛克双臂抱膝蹲下了身体,水面上只剩下了一颗头颅。转化邪灵的魔法开始了,一旦魔法完成他便会成为邪灵。

诺埃尔从储物袋中拿出了魔法晶石匀称的摆在了水池旁边,随着咒语的响起,一圈的魔法晶石同时闪亮,水池中闪现出了一个六芒星,洛克依然抱膝蹲在中间,六芒星的光晕亮了片刻诺埃尔又拿出了星月草一颗一颗摆在了池水的边缘。

洛克闭上了双眼,越来越重的疼痛从脚底传来逐渐传遍全身,转化开始了。

诺埃尔看着水池中的洛克,双眼一寒再次念出咒语。随着咒语声音的响起,三个细长草叶连在一起成为一个大草叶每颗只有三个草叶的星月草,闪烁一片白光后变成一道道黑气涌向了中间的洛克。洛克闭着双眼什么也看不到,身体的感受倒十分直接,那就是疼。很快,这股疼痛在全身激烈游走起来,他的脸上溢出了冷汗。冷汗越来越多,直到布满脸颊流进池水中。

“如果疼就喊出来。”同样留着细汗的诺埃尔看着湿漉漉犹如雨淋的洛克提醒道。

洛克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唯独两腮有着明显的凸起,他正死死咬着牙齿抵御疼痛。

时间分秒过去,诺埃尔的魔法结束,洛克吸收了所有的黑气。诺埃尔感觉到了身体的无力,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水池中的洛克刷的一下睁开双眼,嘴巴一张吐出了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气。他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仿佛一跳能轻轻跳到房顶上一般。哗啦一声传来,他从池水中站了起来,一个箭步成了一个影子,显化身形的时候站在了诺埃尔的旁边。邪灵,他成了一个拥有强健体魄的邪灵。

“你怎么样?”洛克快速穿好衣服将坐在地上的诺埃尔扶了起来。

“这个魔法还是少用的好。”诺埃尔的声音有着无力,看来施展强力魔法消耗了不少精力。

两个人走到了远处的桌椅处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洛克,诺埃尔十分惊讶,倒不是惊讶自己施展魔法的成功,而是洛克成为邪灵后和原本的人没有明显变化,只是皮肤白了一点。要不是刚刚亲眼目睹洛克迅疾如风的强大体魄,真有点不相信眼前的洛克是邪灵。

“我已经成为邪灵,接下来怎么办?”

“高深魔典被盗有一段时间了,除了亚历西斯他们还有其他邪灵来到了人间,你就是其他邪灵。不过不能主动寻找他们,只能选择一种偶遇。”听着洛克的询问,诺埃尔的思绪被拉回到了现实。

“应该需要很长时间吧...”

“没办法的事情,只能像以前一样。我负责抓捕邪灵早知道了他们在人间的身份,其中杀了莱蒂的是艾莉娜,她的邪灵父亲寄居在亚历西斯公爵的身体中。可我从未在奥古斯塔城寻找过他们,自然是不想打草惊蛇。两个月前的抓捕相信他们自认为没有泄露身份,所以这两个月没有寻找其他人寄居。最起码来说,我们目前还能确定他们的身份,这是好事一件。万一你主动去寻找,到时候可能怀疑你的身份,不要说你没办法复仇和寻回高深魔典,他们也可能更换身体消失在奥古斯塔的人海中。”

“只能如此了。”洛克很是无奈,诺埃尔所谓的偶遇或许真的是唯一的办法。

“最近时间我安排好了你的新身份,任谁都不会知道你是谁。”

“公会中其他的魔法师呢?”

“亚历西斯是公爵,我不知道他在没在公会中安插眼线,所以想到了一个办法。我让知道你的所有人喝了遗忘药水,除了我以外谁也不记得你,包括其他长老。”

“这样啊!”洛克点了点头,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身份隐藏到了极点,除了眼前的诺埃尔以外谁知道自己曾经是人类的魔法师?

“此一去一定要小心。”诺埃尔的声音重了一丝。

“放心,我还想着复仇后再次成为人类,会小心的。”

两个人经过短暂的对视后各自看向了别处。经过诺埃尔的安排,洛克成了邪灵是魔法师的敌人,这还是他没有暴露身份的情况下。万一身份暴露被亚历西斯他们知道,到时候面对的不只是魔法师的抓捕,还要面对真正邪灵的威胁。

“唉!”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诺埃尔叹息了一声。

“我知道你担忧什么,我会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寻回高深魔典,然后再去复仇。纵然我现在是邪灵,但曾经更是人类的魔法师,我痛恨艾莉娜不假,更痛恨所有的邪灵。”洛克呆呆的看着桌面说道。

“好,事已至此没什么说的了。”诺埃尔强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两个人离开了教堂回到了奥古斯塔城分开了。

一路上他们聊了很多,诺埃尔不只将洛克转化成了邪灵,还布置了一盘精妙的棋,目的既是针对邪灵,也是为了寻回高深魔典。

一旦洛克和亚历西斯有了接触,相信作为同样的邪灵,亚历西斯不会拒绝他,他们极有可能建立某种关系。在城市中魔法师无法对邪灵下手,逃跑的时候满街的人可以寄居,魔法师根本找不到,所以他们才选择在城市外抓捕。一旦洛克和亚历西斯有了某种关系,洛克便会向诺埃尔提供他们的行踪,要是像两个月前一样,亚历西斯去市郊购买山精手中的星月草就最好了。山精随时会融入地下跑路,附在人身体中的邪灵在无法寄居魔法师的情况下只能逃跑,或者直面魔法师的攻击。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精妙的计划,有了洛克的邪灵身份,亚历西斯这帮偷了高深魔典的邪灵基本是赤身裸体的存在,运气好的话洛克很快找到高深魔典后,留给他们的只剩魔法师的强大攻击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诺埃尔和洛克的偶遇却没有进展,亚历西斯他们依然自在的在奥古斯塔城过着自己的“人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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