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托孤
晃晃悠悠的被黛眉搀扶进了内堂，满屋子弥漫的都是浓浓的血腥味，乐言内心充满了抗拒，不敢去直视躺在紫云罗帐中那虚弱的人儿，正恍惚间一只纤细的胳膊缓缓的朝着她的方向抬了起来。
“二嫂……”
苁焉虚弱的声音从帐内传来，乐言情不自禁的浑身一抖，强忍着泪水，拉过了她的手，伏在了床边：”我在呢，你可是要什么，告诉二嫂，二嫂这就着人去帮你置办。“
她惨白的脸上留下了两行泪，长长的喘了一口粗气，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勉强发出声音：”二嫂，我怕是不行了，终究要辜负你跟二哥辛苦为我筹谋的这一切了，是我不争气，你们费尽心思守护我，终归到了还是一场空。“
原来！这一切苁焉都知道。
一瞬间，乐言泪奔，她慌忙拿起帕子掩住了泪水，强忍着钻心的疼，笑着回应她：”傻姑娘，胡说些什么鬼话，不过是生孩子久了些，现下孩子平安落地，一会儿就能止血了，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我可怜的孩子，你可别说这些，不会有事儿的，你二哥早早的把满京畿的妇科圣手都招来了，你且放心好好养着，我们大家都会陪着你的。“床尾的老夫人泪水早已浸湿了胸前的蚕丝外裳。
苁焉冲着老夫人笑了笑，伸手拂掉了自己眼角的泪。
贺令泽转身，一个箭步踏进了旁边的耳房，看着面前的一众太医手忙脚乱的翻看医书，他突然也跟着慌了神，一向温文尔雅的他第一次在人前发起了火：”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生个孩子，怎会难产血崩至此，你们一个两个还愣在这里作甚，还不快去止血！如若我七妹有什么不测，本侯岂会放过你们！“
众人吓得连连下跪磕头认错，为首的杜太医小心翼翼的朝着侯爷解释道：”回侯爷，不是老朽们不医治，而是令妹气滞血瘀时日已久，绝非一两日所致，又适逢孕中，成日忧思，无疑是加重了此前的症状才会导致产褥血崩，眼下恐怕是大罗神仙也再难回天了。老朽只能劝侯爷，尽最大可能满足七小姐的一切愿望，让她好好的走完这最后一程。“
贺令泽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朝着室内的方向深深的望了望，内心的绝望无法言语，他无力的走回了内堂。
余光里感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乐言微微从床边探了探身子，转头看向了门口，和正抬脚进门的贺令泽目光相撞，他满脸的无力跟沮丧，让乐言的心里情不自禁的咯噔了一下。乐言明白，顺着那个方向，贺令泽应该是刚刚从太医们所在的耳房出来，而他如此的神态，恐怕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贺令泽抬头看到了乐言担忧的眼神，他内心的无力感骤增，隐忍的泪水也渐渐充满了整个眼眶，只能对着乐言绝望的摇了摇头。
看见侯爷摇头，乐言的心彻底的凉了，她不动声色的把头埋进了床边的被褥里，无声的痛哭了起来。
”母亲，我有些悄悄话想跟二哥二嫂嫂讲，您也忙了这好一会儿了，去歇一歇吧，等会再来陪女儿可好。“苁焉的声音越来越低，气息也越来越虚弱。
”这……好好，那母亲去前厅等着你，有什么事儿你着人喊一声母亲立马就过来。“
送走了老夫人，屏退了其他众人，只余贺令泽夫妇。
”二哥，二嫂，我剩的时间不多了，我就不怪外抹角了。“说了一半她又深深的喘了口粗气：“二哥，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今日之后，可否对外宣称我生的是个死胎，然后将孩子带回侯府由你跟二嫂抚养，从我知晓这全部事情之后，我早已对王阳兴死了心，如此品行的一个人，我又怎会放心死后将我唯一的孩儿交由这样一家人去抚养，况且王阳兴还如此年轻，日后定会再择良配，我们又怎知孩子不会在这偌大的王府里受什么委屈，到时候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该是多么悲哀啊，我不敢去想象这以后的种种，二哥，我真的怕，就当我求你，我知道你能做到的，我也知你跟二嫂必会将她视如己出，这个世上，让我最放心的就只有我的娘家，这是我唯一的孩儿，就当我求求你了二哥哥，好不好。”她激动的拽住贺令泽的衣袖半撑起了上身，被汗水浸湿的碎发胡乱的贴在脸颊上，脸色惨白的像纸一样。
“你先躺好，莫要乱动，听话！”贺令泽心疼的拖着妹妹的手，让她躺回了被子里：“只要是你张口的，再难，二哥都会尽全力满足你，不要胡思乱想，一会儿吃了药，睡一觉就会没事了，自己的孩子自己带，哪有这么偷懒的人。”也许连贺令泽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他说起话来嘴角都是颤抖的。
“二哥，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的，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些话哪里是哄我，说白了是在哄你自己罢了。我只想让你和二嫂嫂亲口应了我，这样就算死我也能安心的闭上眼了。”
”好好好，你说什么二哥哥都答应你，你莫要再说这些话，你让你二哥跟二嫂听了心里是何滋味？你且放心，如若日后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按你的要求，对外宣称这孩子是我为国牺牲的旧部的遗孤，这样就算我跟你二嫂嫂收为义女，也是合情合理的。我说过，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哪怕你想要天上的月亮，哥哥都会拼尽全力为你一试。“
”是啊，苁焉，不管你想要什么，我们都会尽力，日后……“想到日后的日子可能会再也没有苁焉了，乐言不禁哽咽了，低头深吸了一口气，才又说到：”日后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定会帮着你二哥把事情做周全，让你的孩儿在咱们侯府开开心心的长大，我保证，她定会是侯府每个人手掌心的宝贝。你是信我的，对不对？“
一行清泪顺着苁焉的面颊无声的滑落。
”是呀，从见到二嫂嫂的第一眼，就注定了我们的缘分，只可惜太短了。我不能看着我的孩子长大成人，不能看着你跟二哥哥的孩儿们一个一个的出生，也不能看到我们侯府日后的香火鼎盛繁荣富贵，一切的一切，我都看不到了。“她抬手委屈的擦了擦眼角的泪：”二哥，我们回家把，我想回家了，昨晚上做梦还梦到了湖心亭里你跟三哥给我搭的那个紫藤秋千呢！带我回家荡秋千吧，二哥，好不好嘛？“
仿佛回到了儿时，她俏皮的摇着二哥的衣袖，让她给自己买蜜糖吃。
那一瞬间，贺令泽的眼泪夺眶而出，突然意识到，一直捧在手掌心里的小妹妹真的要离开了，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就连说话回应她时的嘴唇都跟着颤抖了起来：”好，二哥带你回家，我们现在就回家。“
一行人收拾妥当后，由贺令泽亲自将苁焉抱回了撵车上。王家众人见此情形，见到贺令泽阴沉的脸色，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连想要张口问一问的王阳兴都被林波挡在了撵车外，竟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得到消息后的老侯爷，也在快马加鞭的从义庄往回赶，同时在外的几个哥哥也都纷纷地赶回了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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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嫂……”
苁焉虚弱的声音从帐内传来，乐言情不自禁的浑身一抖，强忍着泪水，拉过了她的手，伏在了床边：”我在呢，你可是要什么，告诉二嫂，二嫂这就着人去帮你置办。“
她惨白的脸上留下了两行泪，长长的喘了一口粗气，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勉强发出声音：”二嫂，我怕是不行了，终究要辜负你跟二哥辛苦为我筹谋的这一切了，是我不争气，你们费尽心思守护我，终归到了还是一场空。“
原来！这一切苁焉都知道。
一瞬间，乐言泪奔，她慌忙拿起帕子掩住了泪水，强忍着钻心的疼，笑着回应她：”傻姑娘，胡说些什么鬼话，不过是生孩子久了些，现下孩子平安落地，一会儿就能止血了，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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苁焉冲着老夫人笑了笑，伸手拂掉了自己眼角的泪。
贺令泽转身，一个箭步踏进了旁边的耳房，看着面前的一众太医手忙脚乱的翻看医书，他突然也跟着慌了神，一向温文尔雅的他第一次在人前发起了火：”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生个孩子，怎会难产血崩至此，你们一个两个还愣在这里作甚，还不快去止血！如若我七妹有什么不测，本侯岂会放过你们！“
众人吓得连连下跪磕头认错，为首的杜太医小心翼翼的朝着侯爷解释道：”回侯爷，不是老朽们不医治，而是令妹气滞血瘀时日已久，绝非一两日所致，又适逢孕中，成日忧思，无疑是加重了此前的症状才会导致产褥血崩，眼下恐怕是大罗神仙也再难回天了。老朽只能劝侯爷，尽最大可能满足七小姐的一切愿望，让她好好的走完这最后一程。“
贺令泽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朝着室内的方向深深的望了望，内心的绝望无法言语，他无力的走回了内堂。
余光里感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乐言微微从床边探了探身子，转头看向了门口，和正抬脚进门的贺令泽目光相撞，他满脸的无力跟沮丧，让乐言的心里情不自禁的咯噔了一下。乐言明白，顺着那个方向，贺令泽应该是刚刚从太医们所在的耳房出来，而他如此的神态，恐怕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贺令泽抬头看到了乐言担忧的眼神，他内心的无力感骤增，隐忍的泪水也渐渐充满了整个眼眶，只能对着乐言绝望的摇了摇头。
看见侯爷摇头，乐言的心彻底的凉了，她不动声色的把头埋进了床边的被褥里，无声的痛哭了起来。
”母亲，我有些悄悄话想跟二哥二嫂嫂讲，您也忙了这好一会儿了，去歇一歇吧，等会再来陪女儿可好。“苁焉的声音越来越低，气息也越来越虚弱。
”这……好好，那母亲去前厅等着你，有什么事儿你着人喊一声母亲立马就过来。“
送走了老夫人，屏退了其他众人，只余贺令泽夫妇。
”二哥，二嫂，我剩的时间不多了，我就不怪外抹角了。“说了一半她又深深的喘了口粗气：“二哥，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今日之后，可否对外宣称我生的是个死胎，然后将孩子带回侯府由你跟二嫂抚养，从我知晓这全部事情之后，我早已对王阳兴死了心，如此品行的一个人，我又怎会放心死后将我唯一的孩儿交由这样一家人去抚养，况且王阳兴还如此年轻，日后定会再择良配，我们又怎知孩子不会在这偌大的王府里受什么委屈，到时候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该是多么悲哀啊，我不敢去想象这以后的种种，二哥，我真的怕，就当我求你，我知道你能做到的，我也知你跟二嫂必会将她视如己出，这个世上，让我最放心的就只有我的娘家，这是我唯一的孩儿，就当我求求你了二哥哥，好不好。”她激动的拽住贺令泽的衣袖半撑起了上身，被汗水浸湿的碎发胡乱的贴在脸颊上，脸色惨白的像纸一样。
“你先躺好，莫要乱动，听话！”贺令泽心疼的拖着妹妹的手，让她躺回了被子里：“只要是你张口的，再难，二哥都会尽全力满足你，不要胡思乱想，一会儿吃了药，睡一觉就会没事了，自己的孩子自己带，哪有这么偷懒的人。”也许连贺令泽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他说起话来嘴角都是颤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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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苁焉，不管你想要什么，我们都会尽力，日后……“想到日后的日子可能会再也没有苁焉了，乐言不禁哽咽了，低头深吸了一口气，才又说到：”日后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定会帮着你二哥把事情做周全，让你的孩儿在咱们侯府开开心心的长大，我保证，她定会是侯府每个人手掌心的宝贝。你是信我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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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从见到二嫂嫂的第一眼，就注定了我们的缘分，只可惜太短了。我不能看着我的孩子长大成人，不能看着你跟二哥哥的孩儿们一个一个的出生，也不能看到我们侯府日后的香火鼎盛繁荣富贵，一切的一切，我都看不到了。“她抬手委屈的擦了擦眼角的泪：”二哥，我们回家把，我想回家了，昨晚上做梦还梦到了湖心亭里你跟三哥给我搭的那个紫藤秋千呢！带我回家荡秋千吧，二哥，好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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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贺令泽的眼泪夺眶而出，突然意识到，一直捧在手掌心里的小妹妹真的要离开了，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就连说话回应她时的嘴唇都跟着颤抖了起来：”好，二哥带你回家，我们现在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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