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摄魂
细细密密的雨，像结了串儿的珠帘子，潇潇洒洒地从空中飘落。空气中带着一抹丝丝的甜腥味。
皇城宫墙边，高高的青黛瓦上，一个白发玄衣的少年，鹤立高墙，正迎着风，仰着脸，任凭细雨轻柔地拂过脸颊。
想起来了。
人间的雨，裹携着尘土气息，酸中带甜，虽充满着杂质，却是满满的烟火味。
背后掠过一阵轻微的擦脚声，一个身影，轻轻盈盈地落在了身后。
他猛然闻到一阵酒香，不由得回了头。
萧人凤右手提着两只酒瓶子，正站在身后微笑着看着他。
“仙人醉！”徐子卿看到那两个瓶子，不由地眼里放光，惊喜地叫出了声。
萧人凤将酒瓶子提到他眼前，甩手晃了一圈，调侃道:“当初我落魄江湖，你一壶酒便喝掉我二两银子，叫人好不肉疼！如今来了皇城，还不得好好请你喝上一番，如何？”
徐子卿脱口而出，笑道：“阿宣，果真还是你懂我！”一边说着，一边不客气地去接他手中的酒壶。
萧人凤眼中一阵诧异：“你，方才叫我什么？”
徐子卿这才反应过来，半天不语，只是去了酒壶盖子，向后随手一扔，举起瓶身，“咕咚咕咚”地便往嘴里猛罐。
末了，他扬起袖子在唇角一抹，脸上现出一副久违的心满意足、怡然自得的表情起来。
萧人凤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半晌，他道：“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徐子卿将酒壶举到眼前晃了晃，专注地盯了一小会儿——晏道馆精致的玉壶瓶，色泽莹润、翠中带白，温软如玉，听这晃动声，约摸还剩下半两不到。
“阿宣……我是说，太子殿下，你果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看着徐子卿不紧不慢、悠闲自得的架势，萧人凤倒颇有些急了：“我想不起来了，你可以告诉我啊！我知道，我们之间定有故事。”
“哦？你如此肯定？”徐子卿故作幽幽地看着他，摆出一副处身事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萧人凤傲娇地别过身去，也不再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只是冷冷道:“你若是这般打哑谜，那不提也罢！我走了！”
纵身正要往下跃，徐子卿一把扯住了他的长袖，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去，语气软道:“瞧这臭脾气！说来就来，和以前一模一样，也不见改改...”
死皮赖脸地拽了两下他的袖子晃了好一阵，徐子卿笑道:“昆仑之巅，大雪山，小竹林，云起宫...可有一个有印象没？”
萧人凤眼神空洞地摇摇头:想不起来。
徐子卿暗自叫苦，也不怪他，自己被锁心诀解了之前，也是如此一般，什么都想不起来。可偏偏此时此刻，瑶姬还蒙着头沉沉睡着，师尊也未将锁心诀的口诀传于自己，解释再多，也是枉然。
忽然，他灵光一闪，从怀里掏出紫霄星罗扇，将那枚翠绿耀眼的孔雀翎坠子取下，递到了萧人凤手中。
萧人凤将孔雀翎放在掌心，仔细端详了一会，一股巨大的熟悉感油然而生，片晌，他的瞳孔不觉微缩了一下：“这……是我之物？”
徐子卿点点头：“没错，五色雀翎，原本是你的法器，在小竹林时，我说了一句玩笑话，你便将它赠与了我，为此，青鸾与你赌气，还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呢！”
“青鸾……又是谁？”
“青鸾，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殿下，你原本名唤孔宣，在仙界身份尊贵异常，可不是这区区人间太子能相提并论的，你真身乃是凤凰长子，这一世的萧人凤，不过是你轮回转世的托生而已！”
“我叫孔宣……？”萧人凤嘴角略略一抽，“你说我轮回转世，所为何来？”
“你道我们为何都各自持有一叶莲花瓣？这原本取自七心莲花灯，持莲花瓣之人，七心连根，同气连枝，共情共生，待到七叶聚齐，前尘记忆，皆能恢复！”
“那又如何。”萧人凤寡淡道。
“那又如何？”徐子卿被萧人凤的淡漠有些激怒，“十六年前，魔尊戚风破除封印而出，一直动作频频，三界早晚陷入一片混战，偏偏适逢天后羲和下凡历仙劫，我等奉命入轮回，来人间走这一遭，皆只为护驾而来，阿宣，你切莫陷得太深……”
见他说得滔滔不绝，萧人凤听着听着，不觉有些如梦如幻，眼下让他烦心的事儿实在太多，前世的事，他竟一星半点也想不起来了？再者说，这一世的萧人凤，他已做了十多年，现在突然告诉他，他活着的当下只不过是一场梦，前世才是正解，换做谁，一下子如何接受得了？
什么魔尊，什么天后，什么神魔大战，这一切，与他又有什么相干呢？徐子卿口中的孔宣，其人其事，倒像是一个话本人物——与自己完全不搭界的两个人，两个陌生人，而他，是真真实实活在当下的萧人凤。
“你可知，天后下凡历劫，轮回托生在谁身上？”徐子卿见得知部分真相的萧人凤仍是一副寡淡之姿，心下不禁略微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道，“正是薛曌薛郡主！”
萧人凤眉间骤然一蹙，道：“什么？竟是表姐？”
“是！”
沉吟半晌，萧人凤才道：“你还未说我俩之间的故事……”
正欲往下讲，突然远处的一宫殿上方，猛然升起一阵幽绿色的青烟，继而，无数星星点点的绿色，像夜空中的萤火虫，成群结队地往半空中飘，像是被一股无形中的力量操控着，有规则、有章法地移动，竟形成了一道道光柱，悬浮到半空，继而又化成一条条翠色丝绦，汇聚到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能量体，朝东南方向而去。
“不好！”徐子卿心中一紧，“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是大理寺的方向，究竟怎么回事？”萧人凤道。
二人相视一望，颇有默契地点了点头，纵身跃向对面宫殿的高墙之上，几个起落，朝着青烟处，消失在皇宫大片的琉璃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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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宫墙边，高高的青黛瓦上，一个白发玄衣的少年，鹤立高墙，正迎着风，仰着脸，任凭细雨轻柔地拂过脸颊。
想起来了。
人间的雨，裹携着尘土气息，酸中带甜，虽充满着杂质，却是满满的烟火味。
背后掠过一阵轻微的擦脚声，一个身影，轻轻盈盈地落在了身后。
他猛然闻到一阵酒香，不由得回了头。
萧人凤右手提着两只酒瓶子，正站在身后微笑着看着他。
“仙人醉！”徐子卿看到那两个瓶子，不由地眼里放光，惊喜地叫出了声。
萧人凤将酒瓶子提到他眼前，甩手晃了一圈，调侃道:“当初我落魄江湖，你一壶酒便喝掉我二两银子，叫人好不肉疼！如今来了皇城，还不得好好请你喝上一番，如何？”
徐子卿脱口而出，笑道：“阿宣，果真还是你懂我！”一边说着，一边不客气地去接他手中的酒壶。
萧人凤眼中一阵诧异：“你，方才叫我什么？”
徐子卿这才反应过来，半天不语，只是去了酒壶盖子，向后随手一扔，举起瓶身，“咕咚咕咚”地便往嘴里猛罐。
末了，他扬起袖子在唇角一抹，脸上现出一副久违的心满意足、怡然自得的表情起来。
萧人凤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半晌，他道：“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徐子卿将酒壶举到眼前晃了晃，专注地盯了一小会儿——晏道馆精致的玉壶瓶，色泽莹润、翠中带白，温软如玉，听这晃动声，约摸还剩下半两不到。
“阿宣……我是说，太子殿下，你果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看着徐子卿不紧不慢、悠闲自得的架势，萧人凤倒颇有些急了：“我想不起来了，你可以告诉我啊！我知道，我们之间定有故事。”
“哦？你如此肯定？”徐子卿故作幽幽地看着他，摆出一副处身事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萧人凤傲娇地别过身去，也不再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只是冷冷道:“你若是这般打哑谜，那不提也罢！我走了！”
纵身正要往下跃，徐子卿一把扯住了他的长袖，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去，语气软道:“瞧这臭脾气！说来就来，和以前一模一样，也不见改改...”
死皮赖脸地拽了两下他的袖子晃了好一阵，徐子卿笑道:“昆仑之巅，大雪山，小竹林，云起宫...可有一个有印象没？”
萧人凤眼神空洞地摇摇头:想不起来。
徐子卿暗自叫苦，也不怪他，自己被锁心诀解了之前，也是如此一般，什么都想不起来。可偏偏此时此刻，瑶姬还蒙着头沉沉睡着，师尊也未将锁心诀的口诀传于自己，解释再多，也是枉然。
忽然，他灵光一闪，从怀里掏出紫霄星罗扇，将那枚翠绿耀眼的孔雀翎坠子取下，递到了萧人凤手中。
萧人凤将孔雀翎放在掌心，仔细端详了一会，一股巨大的熟悉感油然而生，片晌，他的瞳孔不觉微缩了一下：“这……是我之物？”
徐子卿点点头：“没错，五色雀翎，原本是你的法器，在小竹林时，我说了一句玩笑话，你便将它赠与了我，为此，青鸾与你赌气，还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呢！”
“青鸾……又是谁？”
“青鸾，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殿下，你原本名唤孔宣，在仙界身份尊贵异常，可不是这区区人间太子能相提并论的，你真身乃是凤凰长子，这一世的萧人凤，不过是你轮回转世的托生而已！”
“我叫孔宣……？”萧人凤嘴角略略一抽，“你说我轮回转世，所为何来？”
“你道我们为何都各自持有一叶莲花瓣？这原本取自七心莲花灯，持莲花瓣之人，七心连根，同气连枝，共情共生，待到七叶聚齐，前尘记忆，皆能恢复！”
“那又如何。”萧人凤寡淡道。
“那又如何？”徐子卿被萧人凤的淡漠有些激怒，“十六年前，魔尊戚风破除封印而出，一直动作频频，三界早晚陷入一片混战，偏偏适逢天后羲和下凡历仙劫，我等奉命入轮回，来人间走这一遭，皆只为护驾而来，阿宣，你切莫陷得太深……”
见他说得滔滔不绝，萧人凤听着听着，不觉有些如梦如幻，眼下让他烦心的事儿实在太多，前世的事，他竟一星半点也想不起来了？再者说，这一世的萧人凤，他已做了十多年，现在突然告诉他，他活着的当下只不过是一场梦，前世才是正解，换做谁，一下子如何接受得了？
什么魔尊，什么天后，什么神魔大战，这一切，与他又有什么相干呢？徐子卿口中的孔宣，其人其事，倒像是一个话本人物——与自己完全不搭界的两个人，两个陌生人，而他，是真真实实活在当下的萧人凤。
“你可知，天后下凡历劫，轮回托生在谁身上？”徐子卿见得知部分真相的萧人凤仍是一副寡淡之姿，心下不禁略微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道，“正是薛曌薛郡主！”
萧人凤眉间骤然一蹙，道：“什么？竟是表姐？”
“是！”
沉吟半晌，萧人凤才道：“你还未说我俩之间的故事……”
正欲往下讲，突然远处的一宫殿上方，猛然升起一阵幽绿色的青烟，继而，无数星星点点的绿色，像夜空中的萤火虫，成群结队地往半空中飘，像是被一股无形中的力量操控着，有规则、有章法地移动，竟形成了一道道光柱，悬浮到半空，继而又化成一条条翠色丝绦，汇聚到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能量体，朝东南方向而去。
“不好！”徐子卿心中一紧，“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是大理寺的方向，究竟怎么回事？”萧人凤道。
二人相视一望，颇有默契地点了点头，纵身跃向对面宫殿的高墙之上，几个起落，朝着青烟处，消失在皇宫大片的琉璃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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