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 午宴
“怎么想起来要吃鱼了呀？”沈谧牵着雀鸣的手，扶着她走上门槛边的小坡。
那是沈谧专门给她放置的，害怕她现在眼睛看不见会被门槛绊倒。
“因为那是你做的啊。”雀鸣倒是喜欢沈谧在家里每个门槛边上都放些厚厚的木板让她踩着走。不用摸索门槛是一方面，好玩也是另一方面。
雀鸣刚走到制高点上要往下跳，就听见坠茵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起：“我们来蹭个饭。”
“坠茵？”雀鸣没想到坠茵需要来自己这里吃午饭，停了脚步下意识的斜了头问。
沈谧顺着雀鸣的手，滑向她两个胳膊，像抱小孩子一样将她从制高点上抱下，又将她的指尖送到坠茵伸来的手臂上。
“怎么，我的声音听不出来？”坠茵直接挽住她的胳膊，一点客气都没有的往院里走去。
归藏和沈谧相互点了点头，并肩跟在她们后面。
“嘶疼疼疼疼...”雀鸣倒吸一口凉气，右手想要捂着左臂却又不敢碰。手舞足蹈的样子让坠茵又心疼又好笑。
沈谧见状立马上前去掀开她的衣袖，看了看裹着纱布的手臂，松了口气：“不要紧，没破。”
坠茵挠了挠头，换到她右边走：“袖子挡着没看见，不好意思啊。”
雀鸣没有多在意这些小事，反而还开她的玩笑：“秦楼是倒闭了吗？你们都沦落到来我家吃饭了。”
“秦楼现在是玄序的了，我就是一借宿的。”坠茵也自嘲着，说着还回头看了一眼归藏。正巧瞧见他和沈谧也微微侧头说着话。
“笑什么？”沈谧不知道是什么事让归藏突然笑起来，便好奇的问了一句。
归藏意识到自己笑得有些明显，立马敛了些回话。
“沈夫人当时手臂受伤，还毫不在意般的尝了尝自己的血。谁能想到现在只是碰一碰，却还会跳脚喊疼。”归藏说着抬了头，也看见了正盯着他看的坠茵。
归藏一看见坠茵就觉得心头舒服，没由头的又对着她笑。
沈谧听了他说的话才知道归藏是在笑这件事。
“我家夫人，向来如此。”在外人面前逞强得像个英雄，从不输于师父的气场。可一旦进了家门，回了他的怀抱，就又是撒娇又是玩闹。
沈谧说着看向前面蹦蹦跳跳的鸣儿，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了她一人在自己眼前。
“原来你夫君会笑啊。”坠茵回了头凑到雀鸣耳边小声打趣说。
“当然了，我夫君笑起来是一等一的好看呢。”雀鸣说完又突然将坠茵一拽：“不许你看他！”
坠茵难以置信的“哈？”了一声，又轻蔑的从鼻腔里哼着：“拉倒吧，你夫君还没我夫君一半好看。”
“诶哟哟，这还没成婚呢就改口了啊。”雀鸣不甘示弱的回怼。
好强的坠茵自然也不会放过这难得的“吵架”机会：“还好意思说我？以前还想着给人家纳妾呢，现在连看都不能看一眼了。”
两人争着吵着进了后院，坠茵停下的脚步连着雀鸣一起拽住。
“嗯？”雀鸣也不知道走到哪个位置了，只是感觉到坠茵好像被什么吸引了。
“你家今天，还挺热闹。”坠茵看着后院晒衣服的明月姑姑，跟阿墨玩耍的三夏，还有帮忙搬书和箱子的槐序。
“楼主。”三夏和槐序见到坠茵，条件反射的立马直起身又弯下腰行礼。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弯腰幅度和语调都出奇的一致。
坠茵轻叹一声，随手挥了挥：“我早就不是你们的楼主了。得亏玄序是没在，不然你们把他的脸面置于何处。”
槐序和三夏相互看了一眼，有些委屈的说：“是玄序说，只要楼主在杭洛国一天，就要尊您一声楼主。”
坠茵愣了愣，没有再说话。
雀鸣感觉空气中的氛围有些凝固，连忙打破片刻的沉寂：“那反正大家都在，就一起在我们家把午饭吃过了吧。那个...明月姑姑，劳烦你去安排一下。”
雀鸣也不知道明月姑姑在哪，就也只是象征性的转了身吩咐。
“是，夫人。”明月姑姑知道夫人的用意，连忙出了后院去小厨那里张罗菜品，又跑去前院准备餐具。
因为公子要带着夫人走了，所以现在沈府的下人们基本都被遣散回了乡下老家，能管事的下人里也只剩了明月姑姑，自然要操心一些。
但明月姑姑却丝毫没觉得劳累，反而还比以前在人多的丞相府过得更舒服了些。她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因为些什么，可能是因为以前年轻。做起事来没现在这么老练，压力更大，也可能是如今伺候的夫人更亲近人一些。
坠茵始终对玄序的事耿耿于怀。
其实从那日九春追出来告诉她那件事之后，坠茵的心里就一直像有个结一样。想起来的时候就觉得硌得慌，想不起来的时候又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还没解决。
从始至终坠茵都将他们一视同仁的当作自己的弟弟妹妹，也没想到玄序会对自己有这样的情愫。
归藏说玄序只是二十出头，难免会有这样的时刻。等他以后遇见别的姑娘了，这些事也就慢慢过去了，让她不用放在心上。
可坠茵总觉得，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但她对玄序最清楚不过了。以玄序的冰冷性子，且不说将来会对什么姑娘动心，单是他愿不愿意再接触旁人都是个问题。
还记得以前让他去处理暗香阁的女子，他是一万个不愿意。宁愿受罚也不想去同那些妖娆女子接近。后来还是九春和槐序一起，替他出了任务。
坠茵如今站在做姐姐的角度，难免要为他以后的大事伤神。
众人在饭前一同坐在后院里聊着天，整个院子热闹得不行。
雀鸣被沈谧喂了好几口点心，让旁人直呼甜腻。可雀鸣唯独没听见坠茵的声音，她知道坠茵这么久没说话，心里一定是有事。
“对了，坠茵啊，”雀鸣拉着坠茵的手，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膝盖上：“你跟归藏回了思岚，那鹰族怎么办？”
她一直都想问坠茵，只是此前一直没有机会。恰巧现在既能将坠茵的思绪拉回，也能解了自己心中困惑。
巧的是这样的困惑不仅雀鸣有，大家都有。雀鸣一问出来，众人都闭了口，竖着耳朵等坠茵回答。
“我本就不应该成为鹰族的首领，”坠茵笑着摇了摇头，“是鹰族为了表感恩之意，才随我来了杭洛，说要帮我们的忙。”
听她这样说，众人才不禁对鹰族的印象有些好转。
“我早就已经将首领之位托付给了戛鲁。他是最适合作为新首领的人。”坠茵刚要捻起手边水果盘中一颗冬枣，忽地瞧见了盘中心的红红的樱桃。停下的手又挪到了樱桃上。
她放了一颗进自己的口中，又喂鸣儿吃了一颗。
“那，那你，”雀鸣口中吃着有些微微酸的樱桃，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来了上次吃到的大樱桃，不知不觉都一年了啊，“原谅鹰族了吗？”
沈谧看见了鸣儿嘴里含着樱桃籽，知道她懒得吐，便将手伸到她嘴跟前，轻轻揪了一下她的后颈：“吐籽。”
雀鸣习惯了沈谧的指挥，乖乖把籽吐在他的手心里。
坠茵想了想，说：“没有原谅。”
以前那些伤痛和伤疤，让她整个童年都乃至人生都被灰暗笼罩。是鸣儿、归藏的出现拯救了她。尽管伤口都愈合，但疤痕永远都在。
以至于她要用未来余生去治愈自己。
雀鸣很能理解坠茵的选择。坠茵不是原谅了，只是算了。因为她的人生迎来了新的光芒，她没有必要让自己沉浸在过去。
没有人有资格要求坠茵去原谅谁。
午饭时大家都怀着从未有过的心情在围坐在桌前，各自想着各自的事。
沈谧从没在自己府中安排过这样大的场面，以前以为会很费事费力，如今看来倒也没觉得有多不舒服。他还是照旧的给鸣儿喂菜喂饭，生怕她不够吃。
雀鸣想自己夹喜欢的肉吃，但沈谧不然她将纱布取下，还非说要多吃菜，总是给她喂一些青菜白菜的。
归藏则是处处留心观察沈谧雀鸣这对“模范夫妻”，想学习一下婚后的生活相处方式。他总觉得自己不怎么会对坠茵好，担心回了思岚国之后坠茵会不习惯跟他一起生活。
坠茵刚举起筷子想夹些豆芽，还没伸出胳膊就见归藏已经给她夹好了放在碗里。以前坠茵一个人在念月房，一般都是不吃饭的。有时候饿了会想起来吃一些，也都是一个人吃喝。现在突然多了个人会看着她的眼色给她夹菜，多少有些不习惯。
“你也吃呀。”终于到第六次，坠茵忍不住对归藏说，“你看你，只顾着看我脸色了，自己都还没吃呢。”她指了指归藏干净得没有一滴油的碗。
归藏也是这样才意识到，木木的点点头。
“你也吃点。”坠茵直接夹了一筷子菜到他跟前。
归藏刚要端起碗去接，就见坠茵喂到了他的嘴边，示意他张口。
这她的筷子啊！算了没事，管不了那么多了，机会难得。归藏小心翼翼的吃下，表面上波澜不惊，心头却早已是汹涌澎湃。
“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在意这些干什么。”坠茵看出他的心思，笑话了他。
旁的人目睹了全过程，也都起哄一样的笑起来。
“嗯？怎么了？什么事？”雀鸣听见动静，鼓着腮帮子抬起头左问一下右问一下，好像那偷吃了灯油的小老鼠。
“没事，”沈谧也挂着笑，勾着她的下巴让她继续面向自己，一手端着碗一手用干净帕子擦了擦鸣儿的嘴角，“家常便饭了。不稀奇。”
“我们以后也会是家常便饭的。”归藏听到沈谧的话，好像是有人跟他争一样，拧着劲说。
大家说说笑笑的吃过了午宴，纷纷告辞离开了沈府。
尽管人散了，但方才的欢愉好像还不愿意离开，府里仅剩的几个人也依旧感到放松。
雀鸣本想去睡午觉的，但她觉得自己的肚子胀得鼓鼓的，根本躺不下去，便拉着沈谧去园子里走走。
“最近小鹿没有消息吗？”雀鸣突然想起来，问了一句。
沈谧一面将她发间缠绕在一起的发带捋开，一面回话：“没，周边的邻居都说他们的店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开张了。”
“会不会他们已经回双溪镇了呀？”雀鸣又问。
沈谧摸了摸她的头：“可能吧。”
雀鸣觉得心中遗憾，都没有好好道个别。
“你说，我们以后会见到的吧。”
“会的。”
皇宫里，福娘将雀鸣曾经做的鱼缸小心而沉重的放在杭鸣谦面前：“王爷，这是之前璐茗姑娘为您准备的生辰礼物。”
杭鸣谦端起那只小鱼缸，细细抚摸着上面有些粗糙的颗粒。
雀鸣以前在宫里时总觉得日子难熬，多一分一秒都感到多余。现在回了沈谧身边，却又觉得时间不够。
明明前天还觉得要等两天才能拆下纱布，好像比两个月还要久。可一转眼就到了能重获光明的日子，心里难免还有些激动。
“等一下！”
沈谧刚要给她解开布结，就被她手一抬拦住。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沈谧俯下身仔细看了看，以为是药包破了进了她的眼睛。
“你洗脸了吗？”雀鸣抬起头问，生怕自己一睁眼看见一个憔悴的沈谧。
沈谧有些无语，翻了个白眼，直接将她已经松开的纱布掀开。一手立马捂住她的眼睛，一手又揽住她的小脑袋。
“没洗。你嫌弃我？”沈谧凑到她耳边，说完还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廓。
还是和以前一样，软软的。
雀鸣一个激灵就抱住了沈谧的胳膊：“我没有......”
屋内昏暗的光烘托着暧昧的味道，雀鸣睁开眼从沈谧一点点的指缝看见他熟悉的脸庞。
这种一睁眼就是想要的人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她按捺不住心中喜悦，抓着沈谧的手慢慢挪下：“我帮你洗也不是不可以。”
沈谧看着她圆溜溜的大眼睛，闭着眼轻轻吻了她的眼角。
“以后的日子，每天都帮我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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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鸣刚走到制高点上要往下跳，就听见坠茵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起：“我们来蹭个饭。”
“坠茵？”雀鸣没想到坠茵需要来自己这里吃午饭，停了脚步下意识的斜了头问。
沈谧顺着雀鸣的手，滑向她两个胳膊，像抱小孩子一样将她从制高点上抱下，又将她的指尖送到坠茵伸来的手臂上。
“怎么，我的声音听不出来？”坠茵直接挽住她的胳膊，一点客气都没有的往院里走去。
归藏和沈谧相互点了点头，并肩跟在她们后面。
“嘶疼疼疼疼...”雀鸣倒吸一口凉气，右手想要捂着左臂却又不敢碰。手舞足蹈的样子让坠茵又心疼又好笑。
沈谧见状立马上前去掀开她的衣袖，看了看裹着纱布的手臂，松了口气：“不要紧，没破。”
坠茵挠了挠头，换到她右边走：“袖子挡着没看见，不好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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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现在是玄序的了，我就是一借宿的。”坠茵也自嘲着，说着还回头看了一眼归藏。正巧瞧见他和沈谧也微微侧头说着话。
“笑什么？”沈谧不知道是什么事让归藏突然笑起来，便好奇的问了一句。
归藏意识到自己笑得有些明显，立马敛了些回话。
“沈夫人当时手臂受伤，还毫不在意般的尝了尝自己的血。谁能想到现在只是碰一碰，却还会跳脚喊疼。”归藏说着抬了头，也看见了正盯着他看的坠茵。
归藏一看见坠茵就觉得心头舒服，没由头的又对着她笑。
沈谧听了他说的话才知道归藏是在笑这件事。
“我家夫人，向来如此。”在外人面前逞强得像个英雄，从不输于师父的气场。可一旦进了家门，回了他的怀抱，就又是撒娇又是玩闹。
沈谧说着看向前面蹦蹦跳跳的鸣儿，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了她一人在自己眼前。
“原来你夫君会笑啊。”坠茵回了头凑到雀鸣耳边小声打趣说。
“当然了，我夫君笑起来是一等一的好看呢。”雀鸣说完又突然将坠茵一拽：“不许你看他！”
坠茵难以置信的“哈？”了一声，又轻蔑的从鼻腔里哼着：“拉倒吧，你夫君还没我夫君一半好看。”
“诶哟哟，这还没成婚呢就改口了啊。”雀鸣不甘示弱的回怼。
好强的坠茵自然也不会放过这难得的“吵架”机会：“还好意思说我？以前还想着给人家纳妾呢，现在连看都不能看一眼了。”
两人争着吵着进了后院，坠茵停下的脚步连着雀鸣一起拽住。
“嗯？”雀鸣也不知道走到哪个位置了，只是感觉到坠茵好像被什么吸引了。
“你家今天，还挺热闹。”坠茵看着后院晒衣服的明月姑姑，跟阿墨玩耍的三夏，还有帮忙搬书和箱子的槐序。
“楼主。”三夏和槐序见到坠茵，条件反射的立马直起身又弯下腰行礼。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弯腰幅度和语调都出奇的一致。
坠茵轻叹一声，随手挥了挥：“我早就不是你们的楼主了。得亏玄序是没在，不然你们把他的脸面置于何处。”
槐序和三夏相互看了一眼，有些委屈的说：“是玄序说，只要楼主在杭洛国一天，就要尊您一声楼主。”
坠茵愣了愣，没有再说话。
雀鸣感觉空气中的氛围有些凝固，连忙打破片刻的沉寂：“那反正大家都在，就一起在我们家把午饭吃过了吧。那个...明月姑姑，劳烦你去安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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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明月姑姑却丝毫没觉得劳累，反而还比以前在人多的丞相府过得更舒服了些。她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因为些什么，可能是因为以前年轻。做起事来没现在这么老练，压力更大，也可能是如今伺候的夫人更亲近人一些。
坠茵始终对玄序的事耿耿于怀。
其实从那日九春追出来告诉她那件事之后，坠茵的心里就一直像有个结一样。想起来的时候就觉得硌得慌，想不起来的时候又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还没解决。
从始至终坠茵都将他们一视同仁的当作自己的弟弟妹妹，也没想到玄序会对自己有这样的情愫。
归藏说玄序只是二十出头，难免会有这样的时刻。等他以后遇见别的姑娘了，这些事也就慢慢过去了，让她不用放在心上。
可坠茵总觉得，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但她对玄序最清楚不过了。以玄序的冰冷性子，且不说将来会对什么姑娘动心，单是他愿不愿意再接触旁人都是个问题。
还记得以前让他去处理暗香阁的女子，他是一万个不愿意。宁愿受罚也不想去同那些妖娆女子接近。后来还是九春和槐序一起，替他出了任务。
坠茵如今站在做姐姐的角度，难免要为他以后的大事伤神。
众人在饭前一同坐在后院里聊着天，整个院子热闹得不行。
雀鸣被沈谧喂了好几口点心，让旁人直呼甜腻。可雀鸣唯独没听见坠茵的声音，她知道坠茵这么久没说话，心里一定是有事。
“对了，坠茵啊，”雀鸣拉着坠茵的手，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膝盖上：“你跟归藏回了思岚，那鹰族怎么办？”
她一直都想问坠茵，只是此前一直没有机会。恰巧现在既能将坠茵的思绪拉回，也能解了自己心中困惑。
巧的是这样的困惑不仅雀鸣有，大家都有。雀鸣一问出来，众人都闭了口，竖着耳朵等坠茵回答。
“我本就不应该成为鹰族的首领，”坠茵笑着摇了摇头，“是鹰族为了表感恩之意，才随我来了杭洛，说要帮我们的忙。”
听她这样说，众人才不禁对鹰族的印象有些好转。
“我早就已经将首领之位托付给了戛鲁。他是最适合作为新首领的人。”坠茵刚要捻起手边水果盘中一颗冬枣，忽地瞧见了盘中心的红红的樱桃。停下的手又挪到了樱桃上。
她放了一颗进自己的口中，又喂鸣儿吃了一颗。
“那，那你，”雀鸣口中吃着有些微微酸的樱桃，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来了上次吃到的大樱桃，不知不觉都一年了啊，“原谅鹰族了吗？”
沈谧看见了鸣儿嘴里含着樱桃籽，知道她懒得吐，便将手伸到她嘴跟前，轻轻揪了一下她的后颈：“吐籽。”
雀鸣习惯了沈谧的指挥，乖乖把籽吐在他的手心里。
坠茵想了想，说：“没有原谅。”
以前那些伤痛和伤疤，让她整个童年都乃至人生都被灰暗笼罩。是鸣儿、归藏的出现拯救了她。尽管伤口都愈合，但疤痕永远都在。
以至于她要用未来余生去治愈自己。
雀鸣很能理解坠茵的选择。坠茵不是原谅了，只是算了。因为她的人生迎来了新的光芒，她没有必要让自己沉浸在过去。
没有人有资格要求坠茵去原谅谁。
午饭时大家都怀着从未有过的心情在围坐在桌前，各自想着各自的事。
沈谧从没在自己府中安排过这样大的场面，以前以为会很费事费力，如今看来倒也没觉得有多不舒服。他还是照旧的给鸣儿喂菜喂饭，生怕她不够吃。
雀鸣想自己夹喜欢的肉吃，但沈谧不然她将纱布取下，还非说要多吃菜，总是给她喂一些青菜白菜的。
归藏则是处处留心观察沈谧雀鸣这对“模范夫妻”，想学习一下婚后的生活相处方式。他总觉得自己不怎么会对坠茵好，担心回了思岚国之后坠茵会不习惯跟他一起生活。
坠茵刚举起筷子想夹些豆芽，还没伸出胳膊就见归藏已经给她夹好了放在碗里。以前坠茵一个人在念月房，一般都是不吃饭的。有时候饿了会想起来吃一些，也都是一个人吃喝。现在突然多了个人会看着她的眼色给她夹菜，多少有些不习惯。
“你也吃呀。”终于到第六次，坠茵忍不住对归藏说，“你看你，只顾着看我脸色了，自己都还没吃呢。”她指了指归藏干净得没有一滴油的碗。
归藏也是这样才意识到，木木的点点头。
“你也吃点。”坠茵直接夹了一筷子菜到他跟前。
归藏刚要端起碗去接，就见坠茵喂到了他的嘴边，示意他张口。
这她的筷子啊！算了没事，管不了那么多了，机会难得。归藏小心翼翼的吃下，表面上波澜不惊，心头却早已是汹涌澎湃。
“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在意这些干什么。”坠茵看出他的心思，笑话了他。
旁的人目睹了全过程，也都起哄一样的笑起来。
“嗯？怎么了？什么事？”雀鸣听见动静，鼓着腮帮子抬起头左问一下右问一下，好像那偷吃了灯油的小老鼠。
“没事，”沈谧也挂着笑，勾着她的下巴让她继续面向自己，一手端着碗一手用干净帕子擦了擦鸣儿的嘴角，“家常便饭了。不稀奇。”
“我们以后也会是家常便饭的。”归藏听到沈谧的话，好像是有人跟他争一样，拧着劲说。
大家说说笑笑的吃过了午宴，纷纷告辞离开了沈府。
尽管人散了，但方才的欢愉好像还不愿意离开，府里仅剩的几个人也依旧感到放松。
雀鸣本想去睡午觉的，但她觉得自己的肚子胀得鼓鼓的，根本躺不下去，便拉着沈谧去园子里走走。
“最近小鹿没有消息吗？”雀鸣突然想起来，问了一句。
沈谧一面将她发间缠绕在一起的发带捋开，一面回话：“没，周边的邻居都说他们的店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开张了。”
“会不会他们已经回双溪镇了呀？”雀鸣又问。
沈谧摸了摸她的头：“可能吧。”
雀鸣觉得心中遗憾，都没有好好道个别。
“你说，我们以后会见到的吧。”
“会的。”
皇宫里，福娘将雀鸣曾经做的鱼缸小心而沉重的放在杭鸣谦面前：“王爷，这是之前璐茗姑娘为您准备的生辰礼物。”
杭鸣谦端起那只小鱼缸，细细抚摸着上面有些粗糙的颗粒。
雀鸣以前在宫里时总觉得日子难熬，多一分一秒都感到多余。现在回了沈谧身边，却又觉得时间不够。
明明前天还觉得要等两天才能拆下纱布，好像比两个月还要久。可一转眼就到了能重获光明的日子，心里难免还有些激动。
“等一下！”
沈谧刚要给她解开布结，就被她手一抬拦住。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沈谧俯下身仔细看了看，以为是药包破了进了她的眼睛。
“你洗脸了吗？”雀鸣抬起头问，生怕自己一睁眼看见一个憔悴的沈谧。
沈谧有些无语，翻了个白眼，直接将她已经松开的纱布掀开。一手立马捂住她的眼睛，一手又揽住她的小脑袋。
“没洗。你嫌弃我？”沈谧凑到她耳边，说完还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廓。
还是和以前一样，软软的。
雀鸣一个激灵就抱住了沈谧的胳膊：“我没有......”
屋内昏暗的光烘托着暧昧的味道，雀鸣睁开眼从沈谧一点点的指缝看见他熟悉的脸庞。
这种一睁眼就是想要的人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她按捺不住心中喜悦，抓着沈谧的手慢慢挪下：“我帮你洗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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