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鱼肉
红叶和莳兰看到皇上的时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想赶紧叫皇后娘娘下来，但又不敢大声喊，小声唤吧，她又听不见。
真是把人急死了。
但现在，两人紧紧跟在皇后娘娘身后，看着她倒打一耙气呼呼的样子，庆幸之余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雀鸣抱着胳膊撅着嘴走在前面，看见个石子都觉得不顺眼，非得要使个劲踢飞了砸到墙上才啃罢休。
这个混蛋，居然敢对我大吼大叫！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可。
她心里打着主意，慢慢酝酿着肚子里的坏水。
雀鸣稍稍收了些情绪，但还是跺着脚往前走。红叶低着头跟在她身后，即使知道娘娘心情糟糕，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只有莳兰太熟悉主子的叛逆心理。
她单望一眼主子的脸色，就能知道她下一步要干嘛。此时与其操心主子气坏了身子，倒不如担心担心皇上。
“皇后娘娘，您跑到哪里去了？奴婢......”福娘刚从尚功局就听说娘娘一大早就出去散步了。
但她在双月宫附近找了好几圈，还去了清水阁打听，都没人看见皇后娘娘。把福娘急得在门口踱来踱去，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见到了皇后娘娘的身影。
可雀鸣哪管这些，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大的仇时机未到，小的仇可以现在就报。
所以她根本没听福娘在叨叨些什么，还直接把她拉到自己寝宫门口，小声的询问：“福娘，你知道皇上有什么怕的东西吗？或者，他不喜欢的东西？”
福娘愣了愣：“皇上他，不喜欢猫，还有些怕活鱼。”
这什么怪癖？雀鸣皱了皱眉，有些疑惑。但不管怎样有这消息就够了。
“娘娘，问这个做什么？”福娘从未见过皇后娘娘这般主动了解皇上，着实感到有些意外。
雀鸣总不能说自己要给杭鸣谦一个“惊喜”吧，就随便搪塞了一个理由，说是要给皇上准备生辰的礼物。说完转身就跑。
福娘看着皇后娘娘跑开的背影，心中竟升起一丝感动。因为她没想到娘娘能记得皇上还有一个半月的生日。
“娘娘就是跟旁人不同。别人都打听皇上喜欢什么，唯独娘娘打听皇上不喜欢什么。”福娘一直到了中午还在感慨皇后娘娘别出心裁。
“娘娘一定是想送给皇上一份最难忘怀的礼物吧。”红叶不明所以，也只是随意揣测。
但是默不作声的莳兰还是静静的一旁磨着手中药粉，暗自叹息：一定是一份让皇上永生难忘的“大礼”。
尽管一大清早就发生了不愉快的事，但还是不影响正午时分雀鸣要好好午休一下。毕竟今天的经历也不尽然全是坏事。
只要见到了沈谧，一切就都明亮了起来。
雀鸣轻轻关了房门，转过身就原形毕露的放飞了自我。鞋子一甩外衣一扔就扑向了大床。还吓得刚要睡着的阿墨立马抬了头起来支棱了耳朵看她。
“啊啊啊啊啊！”她把头捂在被子里，喊叫着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
“呼——”在一番胡作非为的翻滚后她爬进了被窝，随意的望了一眼周围被她方才闭着眼折腾乱的帘帐床单，还有一个被蹬掉在了地上的枕头，翘着二郎腿枕着胳膊睡去。
压抑的生活就需要发泄，只有把坏心情排挤掉，才能用更好的心情和状态迎来新的生活。
最近大理寺没有太多的案子需要沈谧亲自处理，反而是朝中事务繁多，要常常和御史台还有刑部往来。秦楼那边是九春在暂时接管，一直都没有坠茵的消息。
沈谧等得有些急了。
他不知道坠茵情况怎么样，思岚国到底有没有出兵朔北，归藏有没有去接他的坠茵。
用感情推动政治，这样的方法未免有些过于离谱了。怎么可能会有一国世子为了一个女人出兵千里。沈谧总觉得坠茵当时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幻想的成分在里面了。
但不得不说，如果是鸣儿被困，他也会倾尽自己的所有去救鸣儿。
在这个角度想来，如果归藏真的去了鹰族，那就不能说他是作为一位率兵的将军去打仗。而是说，归藏作为一个男人，用尽力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能用的手段，去救自己的心上人。
如此一分析倒还挺浪漫，鸣儿是最喜欢这样的故事情节了。沈谧咂咂嘴，却不知道自己已经笑得让一旁的燎远有些发懵。
以前鸣儿睡觉前总要和他一起看一些话本子。
这个习惯本来是沈谧想帮她解决总是做噩梦的毛病，又恰巧后来搬进浣夕苑时有了一屋子的书。两人便就此有了睡前一起看看书的默契。
沈谧喜欢看的是往年大大小小的案例，鸣儿是喜欢看些民间的话本子，最好还是带小人儿画的。
她喜欢的故事往往都有英雄救美、聚散离合这样的情节，时不时读的情到深处了还要忍不住落几滴泪。要是沈谧无动于衷，还要被她责怪一番铁石心肠。有时候看着沈谧枯燥无趣的案例，她都会不知不觉的睡在沈谧怀里。
但即便如此，两人的兴趣爱好和思维方式完全不同，他们也从未说过要一人一本分开看。向来都是今夜一起看看沈谧喜欢的案例，明晚再翻翻鸣儿喜欢的或真或假的故事。
鸣儿说，她想了解他的世界。真巧，他也想了解她的世界。
后来发生了这么多突如其来的灾祸，那些舒服惬意的时刻也就随之一去不复返了。
“大人，小鹿姑娘来访。”沈谧翩飞的思绪被明月姑姑的声音拉回，瞬间收起了方才的笑容。
他看了看桌上笔尖已经将宣纸染的一大块墨，默默叹了一口气，又揭开那张已经污了的宣纸，揉了不知道第多少个纸团。
“请到前厅候着，我随后到。”他不知道小鹿来是有什么事，但她是鸣儿的朋友，沈谧没有拒绝的理由。
燎远跟在大人的身后，看着他莫名有些憔悴的身影，难免觉得有些难过。夫人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这样的情况以及数不胜数，不计其数了。
“见过沈大人。”小鹿侧身行了标准的宫廷礼节，但抬眼时还是有些诧异许久未见的沈谧，如今竟没有在双溪镇时看着好看了。
“小鹿姑娘。”沈谧也回了平礼，邀她坐了上座。
只要是夫人的好朋友，都是沈府的贵客。明月姑姑早已习惯了这个不成文的规矩，给小鹿姑娘沏了府中最好的茶。
“不知道小鹿姑娘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沈谧不是一个喜欢兜圈子的人，便开门见山的直接问。
小鹿知道沈府一直都有不接门客的规矩，自然沈府的主人也就没有那些班门弄斧的话。
不过如此一来还反而有了些江湖的味道。像是隐居在闹市中的侠士，颇有一番不俗的气息。
“我一会儿就要进宫，见你家夫人，有什么需要我带给她的。东西，或者话？”小鹿也没有多余的客套，也开宗明义的说清楚了来意。
这不问的时候倒还好，沈谧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话和一堆东西想给雀鸣。可偏偏这样猝不及防，让一向稳重的沈谧反而突然有些慌神。
说有吧，真的不知道能带些什么给她。说没有吧，可又真的有很多大的小的物件想给送到她身边去。
“有，”沈谧的大脑飞速的运转，“还烦请姑娘稍等片刻。”
小鹿低了头看了一眼刚倒上的茶，又看着他的眼睛向他点了点头。
沈谧叫人去取了膳房取了自己今早刚做的夹了鱼肉泥的糕点，本来只是他自己试试味道的，没想到真的尝不出丝毫鱼肉的滋味。
原以为这些糕点只能等到以后鸣儿回来了再做给她吃，谁能知道就是如此凑巧，马上就能送到她的手中了。
沈谧又将自己放在书房的一只铃铛拿了出来，单另装在了一蓝红相间的漆盒里。把两个盒子一同打包好，亲自双手递到小鹿姑娘的面前。
恰好她放下了已经见了底的茶杯。
“好。”小鹿起了身，郑重的接过这份载着无尽情感的礼物。
“可否冒昧的打听一下，小鹿姑娘进宫是要？”沈谧出于好奇以及职业病的驱使，还是问了她进宫见鸣儿的事由的目的。
小鹿回过身，倒也不遮不掩：“是你家夫人要见我。”
沈谧顿时明白她是被鸣儿派来当两人的传话筒的，便赶忙鞠了躬行揖礼：“多谢姑娘相助。”
小鹿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去。
雀鸣今天的午休都没有让人来叫起床，她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见到许久没有见的朋友，一个翻身就下了床。随便梳洗打扮了一番就跑去了尚功局。
留下福娘在双月宫看着皇后娘娘寝殿里的一地狼藉，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
福娘一边捡着地上的枕头，一边就想到了鹤鸾公主。
其实有些时候，相比之下，好像常常来双月宫串门的七岁的鹤鸾公主，比皇后娘娘还要乖些。即便是鹤鸾公主性子顽劣还被皇上和王爷们处处惯着，但好歹她也是从小在宫里长大的。
皇后娘娘到底是这整个后宫里最新的人，虽然贵为皇后，可她的行为言语恐怕是这后宫中最与身份不合的女子了。
也怪不得她。说到底皇后娘娘的年纪还只是个刚入花季的小姑娘。
福娘将皇后娘娘的寝殿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四处都检查了过后才满意的点点头。
正当福娘要离开的时候，忽见娘娘的梳妆镜前搁着一份纸笔。
平日里打扫娘娘的房间，她都不会刻意去整理梳妆镜。主要是因为皇后娘娘从来不会自己没事就去打扮，然后把东西弄乱。往往都是莳兰为她梳妆，每次莳兰用过胭脂水粉选了首饰之后，都会将各处东西收拾好。
但现在站在寝殿门口，放眼望去，那桌子当真是乱得有些明显了。
她有些奇怪，明明皇后娘娘写字从来都是要去书房的怎么今日就在梳妆镜前随意的写字了？
福娘拿起笔时还不小心将笔头的墨汁沾了点在食指上。想来应该是走前刚用完的。
写过字的纸应该是已经被娘娘取走了，剩下这张纸只是被印了一些墨。
“大婚...时...见....”福娘透着光，清楚地看见断断续续的字。
最近要大婚的只有李家小姐，而去参加婚宴的人里唯一令人感到担心的就是沈大人。前几日她还在皇上那里见到了黎王大婚宴请的名单，当时便看到皇上的脸色不太好。
皇后娘娘现在要见的是宫外来的人，若是这字条真的是要传出宫外去的，此时的机会是再好不过的了。
福娘手掌瞬间出了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雀鸣见到小鹿的时候激动得脚一蹬就扑了上去抱住她。
“都是做了皇后的人，怎么还这样不稳重。”小鹿心想要不是这院子里没别的人，恐怕她俩要遭那些下人笑话死。
“别提了，”雀鸣一听她般玩笑的语气，心中就觉得憋闷，“这皇后的位置又不是我要坐的。我倒希望能有个人来顶替我，爱谁谁，反正我不想当。”
她甩着手，一面看着小鹿袋子里装的工具，一面抱怨着。
“这话你跟我说说就行了，可别在这后宫里到处讲。你心上人都愁的瘦了，你就在宫里老实安分一点吧。”小鹿说着拿出了沈谧托她带进宫的东西，亲手交到了雀鸣的手中。
“我，我当然知道他瘦了。”雀鸣叹了口气，“这是啥？”她提着两个摞着放的盒子，凑到耳边摇了摇，听见了一阵铃铛的清脆响声。
“是你给我的礼物吗？嘿嘿。”她本想回了双月宫再打开，可小鹿的话却让她迫不及待的就要打开看看。
“答对了一半。是给你的礼物，不过不是我准备的，是沈谧给你的。”
小鹿看着她一脸惊喜如获至宝般的打开盒子，又补充了沈谧的原话：“下面这个盒子里包的是鱼肉泥点心。”
“他怕你在宫里吃不到喜欢吃的东西，你又不爱吃鱼，整日研究着怎么给你换着花样的做鱼吃。”小鹿不禁感慨沈谧的用心良苦，也打心底的替雀鸣感到开心。能有这样的男人惦记，当真是上辈子修了福分。
雀鸣小心翼翼的捏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细细嚼着，却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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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把人急死了。
但现在，两人紧紧跟在皇后娘娘身后，看着她倒打一耙气呼呼的样子，庆幸之余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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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混蛋，居然敢对我大吼大叫！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可。
她心里打着主意，慢慢酝酿着肚子里的坏水。
雀鸣稍稍收了些情绪，但还是跺着脚往前走。红叶低着头跟在她身后，即使知道娘娘心情糟糕，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只有莳兰太熟悉主子的叛逆心理。
她单望一眼主子的脸色，就能知道她下一步要干嘛。此时与其操心主子气坏了身子，倒不如担心担心皇上。
“皇后娘娘，您跑到哪里去了？奴婢......”福娘刚从尚功局就听说娘娘一大早就出去散步了。
但她在双月宫附近找了好几圈，还去了清水阁打听，都没人看见皇后娘娘。把福娘急得在门口踱来踱去，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见到了皇后娘娘的身影。
可雀鸣哪管这些，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大的仇时机未到，小的仇可以现在就报。
所以她根本没听福娘在叨叨些什么，还直接把她拉到自己寝宫门口，小声的询问：“福娘，你知道皇上有什么怕的东西吗？或者，他不喜欢的东西？”
福娘愣了愣：“皇上他，不喜欢猫，还有些怕活鱼。”
这什么怪癖？雀鸣皱了皱眉，有些疑惑。但不管怎样有这消息就够了。
“娘娘，问这个做什么？”福娘从未见过皇后娘娘这般主动了解皇上，着实感到有些意外。
雀鸣总不能说自己要给杭鸣谦一个“惊喜”吧，就随便搪塞了一个理由，说是要给皇上准备生辰的礼物。说完转身就跑。
福娘看着皇后娘娘跑开的背影，心中竟升起一丝感动。因为她没想到娘娘能记得皇上还有一个半月的生日。
“娘娘就是跟旁人不同。别人都打听皇上喜欢什么，唯独娘娘打听皇上不喜欢什么。”福娘一直到了中午还在感慨皇后娘娘别出心裁。
“娘娘一定是想送给皇上一份最难忘怀的礼物吧。”红叶不明所以，也只是随意揣测。
但是默不作声的莳兰还是静静的一旁磨着手中药粉，暗自叹息：一定是一份让皇上永生难忘的“大礼”。
尽管一大清早就发生了不愉快的事，但还是不影响正午时分雀鸣要好好午休一下。毕竟今天的经历也不尽然全是坏事。
只要见到了沈谧，一切就都明亮了起来。
雀鸣轻轻关了房门，转过身就原形毕露的放飞了自我。鞋子一甩外衣一扔就扑向了大床。还吓得刚要睡着的阿墨立马抬了头起来支棱了耳朵看她。
“啊啊啊啊啊！”她把头捂在被子里，喊叫着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
“呼——”在一番胡作非为的翻滚后她爬进了被窝，随意的望了一眼周围被她方才闭着眼折腾乱的帘帐床单，还有一个被蹬掉在了地上的枕头，翘着二郎腿枕着胳膊睡去。
压抑的生活就需要发泄，只有把坏心情排挤掉，才能用更好的心情和状态迎来新的生活。
最近大理寺没有太多的案子需要沈谧亲自处理，反而是朝中事务繁多，要常常和御史台还有刑部往来。秦楼那边是九春在暂时接管，一直都没有坠茵的消息。
沈谧等得有些急了。
他不知道坠茵情况怎么样，思岚国到底有没有出兵朔北，归藏有没有去接他的坠茵。
用感情推动政治，这样的方法未免有些过于离谱了。怎么可能会有一国世子为了一个女人出兵千里。沈谧总觉得坠茵当时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幻想的成分在里面了。
但不得不说，如果是鸣儿被困，他也会倾尽自己的所有去救鸣儿。
在这个角度想来，如果归藏真的去了鹰族，那就不能说他是作为一位率兵的将军去打仗。而是说，归藏作为一个男人，用尽力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能用的手段，去救自己的心上人。
如此一分析倒还挺浪漫，鸣儿是最喜欢这样的故事情节了。沈谧咂咂嘴，却不知道自己已经笑得让一旁的燎远有些发懵。
以前鸣儿睡觉前总要和他一起看一些话本子。
这个习惯本来是沈谧想帮她解决总是做噩梦的毛病，又恰巧后来搬进浣夕苑时有了一屋子的书。两人便就此有了睡前一起看看书的默契。
沈谧喜欢看的是往年大大小小的案例，鸣儿是喜欢看些民间的话本子，最好还是带小人儿画的。
她喜欢的故事往往都有英雄救美、聚散离合这样的情节，时不时读的情到深处了还要忍不住落几滴泪。要是沈谧无动于衷，还要被她责怪一番铁石心肠。有时候看着沈谧枯燥无趣的案例，她都会不知不觉的睡在沈谧怀里。
但即便如此，两人的兴趣爱好和思维方式完全不同，他们也从未说过要一人一本分开看。向来都是今夜一起看看沈谧喜欢的案例，明晚再翻翻鸣儿喜欢的或真或假的故事。
鸣儿说，她想了解他的世界。真巧，他也想了解她的世界。
后来发生了这么多突如其来的灾祸，那些舒服惬意的时刻也就随之一去不复返了。
“大人，小鹿姑娘来访。”沈谧翩飞的思绪被明月姑姑的声音拉回，瞬间收起了方才的笑容。
他看了看桌上笔尖已经将宣纸染的一大块墨，默默叹了一口气，又揭开那张已经污了的宣纸，揉了不知道第多少个纸团。
“请到前厅候着，我随后到。”他不知道小鹿来是有什么事，但她是鸣儿的朋友，沈谧没有拒绝的理由。
燎远跟在大人的身后，看着他莫名有些憔悴的身影，难免觉得有些难过。夫人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这样的情况以及数不胜数，不计其数了。
“见过沈大人。”小鹿侧身行了标准的宫廷礼节，但抬眼时还是有些诧异许久未见的沈谧，如今竟没有在双溪镇时看着好看了。
“小鹿姑娘。”沈谧也回了平礼，邀她坐了上座。
只要是夫人的好朋友，都是沈府的贵客。明月姑姑早已习惯了这个不成文的规矩，给小鹿姑娘沏了府中最好的茶。
“不知道小鹿姑娘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沈谧不是一个喜欢兜圈子的人，便开门见山的直接问。
小鹿知道沈府一直都有不接门客的规矩，自然沈府的主人也就没有那些班门弄斧的话。
不过如此一来还反而有了些江湖的味道。像是隐居在闹市中的侠士，颇有一番不俗的气息。
“我一会儿就要进宫，见你家夫人，有什么需要我带给她的。东西，或者话？”小鹿也没有多余的客套，也开宗明义的说清楚了来意。
这不问的时候倒还好，沈谧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话和一堆东西想给雀鸣。可偏偏这样猝不及防，让一向稳重的沈谧反而突然有些慌神。
说有吧，真的不知道能带些什么给她。说没有吧，可又真的有很多大的小的物件想给送到她身边去。
“有，”沈谧的大脑飞速的运转，“还烦请姑娘稍等片刻。”
小鹿低了头看了一眼刚倒上的茶，又看着他的眼睛向他点了点头。
沈谧叫人去取了膳房取了自己今早刚做的夹了鱼肉泥的糕点，本来只是他自己试试味道的，没想到真的尝不出丝毫鱼肉的滋味。
原以为这些糕点只能等到以后鸣儿回来了再做给她吃，谁能知道就是如此凑巧，马上就能送到她的手中了。
沈谧又将自己放在书房的一只铃铛拿了出来，单另装在了一蓝红相间的漆盒里。把两个盒子一同打包好，亲自双手递到小鹿姑娘的面前。
恰好她放下了已经见了底的茶杯。
“好。”小鹿起了身，郑重的接过这份载着无尽情感的礼物。
“可否冒昧的打听一下，小鹿姑娘进宫是要？”沈谧出于好奇以及职业病的驱使，还是问了她进宫见鸣儿的事由的目的。
小鹿回过身，倒也不遮不掩：“是你家夫人要见我。”
沈谧顿时明白她是被鸣儿派来当两人的传话筒的，便赶忙鞠了躬行揖礼：“多谢姑娘相助。”
小鹿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去。
雀鸣今天的午休都没有让人来叫起床，她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见到许久没有见的朋友，一个翻身就下了床。随便梳洗打扮了一番就跑去了尚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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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娘一边捡着地上的枕头，一边就想到了鹤鸾公主。
其实有些时候，相比之下，好像常常来双月宫串门的七岁的鹤鸾公主，比皇后娘娘还要乖些。即便是鹤鸾公主性子顽劣还被皇上和王爷们处处惯着，但好歹她也是从小在宫里长大的。
皇后娘娘到底是这整个后宫里最新的人，虽然贵为皇后，可她的行为言语恐怕是这后宫中最与身份不合的女子了。
也怪不得她。说到底皇后娘娘的年纪还只是个刚入花季的小姑娘。
福娘将皇后娘娘的寝殿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四处都检查了过后才满意的点点头。
正当福娘要离开的时候，忽见娘娘的梳妆镜前搁着一份纸笔。
平日里打扫娘娘的房间，她都不会刻意去整理梳妆镜。主要是因为皇后娘娘从来不会自己没事就去打扮，然后把东西弄乱。往往都是莳兰为她梳妆，每次莳兰用过胭脂水粉选了首饰之后，都会将各处东西收拾好。
但现在站在寝殿门口，放眼望去，那桌子当真是乱得有些明显了。
她有些奇怪，明明皇后娘娘写字从来都是要去书房的怎么今日就在梳妆镜前随意的写字了？
福娘拿起笔时还不小心将笔头的墨汁沾了点在食指上。想来应该是走前刚用完的。
写过字的纸应该是已经被娘娘取走了，剩下这张纸只是被印了一些墨。
“大婚...时...见....”福娘透着光，清楚地看见断断续续的字。
最近要大婚的只有李家小姐，而去参加婚宴的人里唯一令人感到担心的就是沈大人。前几日她还在皇上那里见到了黎王大婚宴请的名单，当时便看到皇上的脸色不太好。
皇后娘娘现在要见的是宫外来的人，若是这字条真的是要传出宫外去的，此时的机会是再好不过的了。
福娘手掌瞬间出了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雀鸣见到小鹿的时候激动得脚一蹬就扑了上去抱住她。
“都是做了皇后的人，怎么还这样不稳重。”小鹿心想要不是这院子里没别的人，恐怕她俩要遭那些下人笑话死。
“别提了，”雀鸣一听她般玩笑的语气，心中就觉得憋闷，“这皇后的位置又不是我要坐的。我倒希望能有个人来顶替我，爱谁谁，反正我不想当。”
她甩着手，一面看着小鹿袋子里装的工具，一面抱怨着。
“这话你跟我说说就行了，可别在这后宫里到处讲。你心上人都愁的瘦了，你就在宫里老实安分一点吧。”小鹿说着拿出了沈谧托她带进宫的东西，亲手交到了雀鸣的手中。
“我，我当然知道他瘦了。”雀鸣叹了口气，“这是啥？”她提着两个摞着放的盒子，凑到耳边摇了摇，听见了一阵铃铛的清脆响声。
“是你给我的礼物吗？嘿嘿。”她本想回了双月宫再打开，可小鹿的话却让她迫不及待的就要打开看看。
“答对了一半。是给你的礼物，不过不是我准备的，是沈谧给你的。”
小鹿看着她一脸惊喜如获至宝般的打开盒子，又补充了沈谧的原话：“下面这个盒子里包的是鱼肉泥点心。”
“他怕你在宫里吃不到喜欢吃的东西，你又不爱吃鱼，整日研究着怎么给你换着花样的做鱼吃。”小鹿不禁感慨沈谧的用心良苦，也打心底的替雀鸣感到开心。能有这样的男人惦记，当真是上辈子修了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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