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中龙凤配女侠
秦府。
朱漆大门吱呀打开，开门家丁睁着一双没睡醒的眼：“找谁？”
“小瘦！是我呀！”秦逸可一眼认出那家丁。
家丁使劲儿揉了揉眼，脸绽开了花，露出玉米粒儿般的黄牙：“哟，是小姐，快请进！”
家丁领着秦逸可入府，高兴地喊：“小姐回来了！”
家丁丫鬟闻声迎见，秦逸可快步走着，见前方游廊上站着一位婀娜妇女。她在妇女身前站定，唤道：“二娘。”
“逸可回来了，我正和你父亲说起你来着。”秦罗氏挂着笑，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秦逸可一番，“两年未见，越发漂亮了。”
出于礼貌，秦逸可与秦罗氏寒暄了一番，而后问道：“二娘，父亲呢？”
“在书房。”秦罗氏道，“你知道他，一看起书来，打雷都听不见。”
秦逸可欣然一笑，向二娘告退，往书房走去。此后父女相见，一番亲昵不在话下。
秦虞官至秘书丞，主掌文籍，无甚实权。加之其年事已高，不务逢迎之事，因此秦府门庭冷清，少有拜谒之人。
秦逸可这一回来，立刻给府上添了许多欢声笑语，秦虞既见女儿，亦是喜出望外。
午饭过后，秦逸可回到房中午睡，丫鬟果儿进屋，开门的声音惊醒了她。
“小姐，夫人吩咐我拿来一些你最爱吃的云片糕。”果儿把一碟糕点放到桌案上，“抱歉，吵醒你了。”
秦逸可坐起，理了理头发：“无妨，习武之人，比较敏感。”
床头靛蓝色的花瓶中插着几枝木芙蓉，散发着淡淡幽香。
秦逸可嗅到，心想之前她突然回来，闺房临时打扫，总会落下些灰尘。可今日，房间倒像提前布置了一番。二娘也不像从前那样，对她耷拉着不爽长脸，且还吩咐丫鬟给她送云片糕。
说实话她有些受宠若惊，也有些疑惑，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不过管它呢，她回来就是探望探望父亲罢了。
“老爷。”果儿朝着门口行礼。
秦虞让果儿退下，来到秦逸可面前，语重心长道：“逸可，这次回来就安心住着，想住多久都可以。”
秦逸可很识趣，半开玩笑地道：“我若长住家里，您不怕二娘发牢骚啊？”
自母亲难产身亡，她被江湖术士判定为克父母的命格，这里，就不再是她的家。隔个三五年探望一回父亲，二娘还当着她的面嘀咕，说什么她在家里呆久了会把他们克死。这不，父亲前几年患上咳疾，也算到了她的头上。
秦逸可不是不知道秦罗氏不喜欢她，只不过她本就很少回来，犯不着跟秦罗氏起冲突。只要秦罗氏照顾好父亲，就够了。
“十八岁了，我的闺女已经出落得这般标致。”秦虞慈爱地握住女儿的手，“逸可，这些年，你可曾怨爹？”
秦逸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晋山，师父待她如父。打记事起她就跟一群有理想的师兄弟长大，自然不像寻常女子一般狭隘。若说真有什么，倒是思念更甚，总会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想起父母。
“不怨。”她轻声道。
“好，好。”秦虞道，“是爹亏欠了你，爹以后会好好补偿。”说完，他离开女儿闺房，径直去了书房。
秦逸可呆呆地有些纳闷：这二娘反常，父亲也不怎么对劲儿。
书房，秦罗氏见秦虞归来，立刻迎上来，问：“告诉她了吗？”
秦虞摇了摇头：“我刚跟她说了些体己话，不想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让她觉得我说亏欠她，是因为圣旨。我老了，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不在身边，是真挂念。”
秦罗氏沉了脸：“你是在怪我没能给你添个一儿半女？”
“你看你，又曲解我的意思。”秦虞道，“我只是在说圣上赐婚的事儿。”
秦罗氏道：“纸包不住火，待圣旨一下，全京都的人都会知道。她自己回来了，也省得去乱山接，不正好吗？”
秦虞再叹道：“那我再去同她说一说。”
秦罗氏越过夫君：“得了，我去跟她说。”
秦逸可闺房。
秦罗氏进得半晌，便听秦逸可脆生生的怨吼传来：“我不嫁！”
秦罗氏不喜欢秦逸可，就是因为秦逸可总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心直口快，一身江湖习气。但她还是挤出些笑容，劝道：“闺女，你早已过了及笄之年，迟早都要嫁人的。”
“说不嫁就不嫁！”秦逸可生着闷气。
秦罗氏眼珠微微一转，在窗边小方案旁坐下，倒了两盏茶，递了一盏给秦逸可：“来，坐下。跟二娘说说，你中意什么样的男子。”
“总之不会中意那些个纨绔子弟。我秦逸可要嫁的人，定是要像大师兄那样的青年侠士！”
罗氏咯咯笑了一阵：“我早该告诉你，圣上为你指婚的夫君，不是别人，乃征南大将军家公子。将门之后，与你这江湖侠女，倒是绝配。”
秦逸可方才脱口而出，还怕被秦罗氏看穿了心思，知道自己已有意中人，就是大师兄林司尘。碍于林司尘未曾表态，她还不想被秦罗氏知道。
秦罗氏见她露出羞怯之态，掩面一笑：“赵将军一生戎马，他的儿子必定也是人中龙凤，当世豪雄，比你那青年侠士，不更威风吗？”
秦逸可正色道：“二娘，我不是小孩子，给颗糖哄哄，就容大人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秦罗氏笑容僵住：“逸可，做人不能这么自私。你父亲那个人，不懂得如何与权贵结交，在朝中的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如今能与征南将军攀上亲，是秦家的福气，也是你的福气。”
“婚姻大事，我自己做主。”秦逸可坚定地道，“大不了我就回乱山！”
秦罗氏好说歹说不起作用，敛了和颜悦色：“圣上赐婚，由不得你！”说完走出房门。
秦逸可气冲冲趴到床上，把脸埋进暖融融的枕头。她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她是不会逆来顺受的，死也不会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忽听锁门声，机警地翻身下床，一拉房门，门已被锁上。立刻转到窗前，窗户也被锁了。
嘭嘭嘭！
房内爆发出噼里啪啦踹门声，丫鬟们聚到小姐闺房前窃窃私语。
秦逸可在房中踱步，到了晚饭时候，果儿从窗棂的小格子放进饭食，被秦逸可一把拉住：“果儿，你等一下，我有话问你。”
果儿眨着眼睛：“小姐，你想问什么？”
这几个时辰，秦逸可想了很多。圣上赐婚不是儿戏，她若是逃跑，不但会连累父亲，甚至可能连累师父跟剑宗。突破口，不在她这边，而在夫家。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秦逸可问道：“你知道征南将军家公子是何许人物吗？功夫如何？长啥模样？”
“这个……”果儿道，“我只听说过赵将军家大公子，而立之年就被册封为当朝少将军，那可当真是青年才俊，继承了赵将军的赫赫威名。”
秦逸可暗自叹气：对手太强，脱身则难。
“可惜英年早逝……”果儿随即道。
“那还娶妻！”秦逸可又惊又喜。喜的是嫁给死人，空有名份省去诸多麻烦。惊的是她生平不怕天不怕地，就怕鬼怪，万一缠上她……
可恨二娘还跟她说什么人中龙凤，当世豪雄！
“不是不是……”果儿赶忙解释，“小姐你要嫁的不是大公子，是二公子。”
“果儿你能一次把话说完吗？”真是如鲠在喉。
果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主要是这个二公子……果儿没怎么听说过。”
秦逸可淡淡“哦”了一声。敢情问了这许多——什么也没问到！压了压起伏的情绪：“那他叫什么，总该知道吧？”
“嗯嗯，知道。”果儿连连点头，“赵二公子，叫赵原。”
“赵圆儿？”秦逸可道，“他是不是长得像球一样啊？”
果儿被逗笑，捂着小嘴：“不是‘圆球’的‘圆’，是‘原野’的‘原’。可是果儿真没见过赵二公子，不知道他长相如何？”
“哦，那算啦。”秦逸可放开果儿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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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漆大门吱呀打开，开门家丁睁着一双没睡醒的眼：“找谁？”
“小瘦！是我呀！”秦逸可一眼认出那家丁。
家丁使劲儿揉了揉眼，脸绽开了花，露出玉米粒儿般的黄牙：“哟，是小姐，快请进！”
家丁领着秦逸可入府，高兴地喊：“小姐回来了！”
家丁丫鬟闻声迎见，秦逸可快步走着，见前方游廊上站着一位婀娜妇女。她在妇女身前站定，唤道：“二娘。”
“逸可回来了，我正和你父亲说起你来着。”秦罗氏挂着笑，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秦逸可一番，“两年未见，越发漂亮了。”
出于礼貌，秦逸可与秦罗氏寒暄了一番，而后问道：“二娘，父亲呢？”
“在书房。”秦罗氏道，“你知道他，一看起书来，打雷都听不见。”
秦逸可欣然一笑，向二娘告退，往书房走去。此后父女相见，一番亲昵不在话下。
秦虞官至秘书丞，主掌文籍，无甚实权。加之其年事已高，不务逢迎之事，因此秦府门庭冷清，少有拜谒之人。
秦逸可这一回来，立刻给府上添了许多欢声笑语，秦虞既见女儿，亦是喜出望外。
午饭过后，秦逸可回到房中午睡，丫鬟果儿进屋，开门的声音惊醒了她。
“小姐，夫人吩咐我拿来一些你最爱吃的云片糕。”果儿把一碟糕点放到桌案上，“抱歉，吵醒你了。”
秦逸可坐起，理了理头发：“无妨，习武之人，比较敏感。”
床头靛蓝色的花瓶中插着几枝木芙蓉，散发着淡淡幽香。
秦逸可嗅到，心想之前她突然回来，闺房临时打扫，总会落下些灰尘。可今日，房间倒像提前布置了一番。二娘也不像从前那样，对她耷拉着不爽长脸，且还吩咐丫鬟给她送云片糕。
说实话她有些受宠若惊，也有些疑惑，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不过管它呢，她回来就是探望探望父亲罢了。
“老爷。”果儿朝着门口行礼。
秦虞让果儿退下，来到秦逸可面前，语重心长道：“逸可，这次回来就安心住着，想住多久都可以。”
秦逸可很识趣，半开玩笑地道：“我若长住家里，您不怕二娘发牢骚啊？”
自母亲难产身亡，她被江湖术士判定为克父母的命格，这里，就不再是她的家。隔个三五年探望一回父亲，二娘还当着她的面嘀咕，说什么她在家里呆久了会把他们克死。这不，父亲前几年患上咳疾，也算到了她的头上。
秦逸可不是不知道秦罗氏不喜欢她，只不过她本就很少回来，犯不着跟秦罗氏起冲突。只要秦罗氏照顾好父亲，就够了。
“十八岁了，我的闺女已经出落得这般标致。”秦虞慈爱地握住女儿的手，“逸可，这些年，你可曾怨爹？”
秦逸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晋山，师父待她如父。打记事起她就跟一群有理想的师兄弟长大，自然不像寻常女子一般狭隘。若说真有什么，倒是思念更甚，总会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想起父母。
“不怨。”她轻声道。
“好，好。”秦虞道，“是爹亏欠了你，爹以后会好好补偿。”说完，他离开女儿闺房，径直去了书房。
秦逸可呆呆地有些纳闷：这二娘反常，父亲也不怎么对劲儿。
书房，秦罗氏见秦虞归来，立刻迎上来，问：“告诉她了吗？”
秦虞摇了摇头：“我刚跟她说了些体己话，不想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让她觉得我说亏欠她，是因为圣旨。我老了，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不在身边，是真挂念。”
秦罗氏沉了脸：“你是在怪我没能给你添个一儿半女？”
“你看你，又曲解我的意思。”秦虞道，“我只是在说圣上赐婚的事儿。”
秦罗氏道：“纸包不住火，待圣旨一下，全京都的人都会知道。她自己回来了，也省得去乱山接，不正好吗？”
秦虞再叹道：“那我再去同她说一说。”
秦罗氏越过夫君：“得了，我去跟她说。”
秦逸可闺房。
秦罗氏进得半晌，便听秦逸可脆生生的怨吼传来：“我不嫁！”
秦罗氏不喜欢秦逸可，就是因为秦逸可总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心直口快，一身江湖习气。但她还是挤出些笑容，劝道：“闺女，你早已过了及笄之年，迟早都要嫁人的。”
“说不嫁就不嫁！”秦逸可生着闷气。
秦罗氏眼珠微微一转，在窗边小方案旁坐下，倒了两盏茶，递了一盏给秦逸可：“来，坐下。跟二娘说说，你中意什么样的男子。”
“总之不会中意那些个纨绔子弟。我秦逸可要嫁的人，定是要像大师兄那样的青年侠士！”
罗氏咯咯笑了一阵：“我早该告诉你，圣上为你指婚的夫君，不是别人，乃征南大将军家公子。将门之后，与你这江湖侠女，倒是绝配。”
秦逸可方才脱口而出，还怕被秦罗氏看穿了心思，知道自己已有意中人，就是大师兄林司尘。碍于林司尘未曾表态，她还不想被秦罗氏知道。
秦罗氏见她露出羞怯之态，掩面一笑：“赵将军一生戎马，他的儿子必定也是人中龙凤，当世豪雄，比你那青年侠士，不更威风吗？”
秦逸可正色道：“二娘，我不是小孩子，给颗糖哄哄，就容大人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秦罗氏笑容僵住：“逸可，做人不能这么自私。你父亲那个人，不懂得如何与权贵结交，在朝中的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如今能与征南将军攀上亲，是秦家的福气，也是你的福气。”
“婚姻大事，我自己做主。”秦逸可坚定地道，“大不了我就回乱山！”
秦罗氏好说歹说不起作用，敛了和颜悦色：“圣上赐婚，由不得你！”说完走出房门。
秦逸可气冲冲趴到床上，把脸埋进暖融融的枕头。她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她是不会逆来顺受的，死也不会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忽听锁门声，机警地翻身下床，一拉房门，门已被锁上。立刻转到窗前，窗户也被锁了。
嘭嘭嘭！
房内爆发出噼里啪啦踹门声，丫鬟们聚到小姐闺房前窃窃私语。
秦逸可在房中踱步，到了晚饭时候，果儿从窗棂的小格子放进饭食，被秦逸可一把拉住：“果儿，你等一下，我有话问你。”
果儿眨着眼睛：“小姐，你想问什么？”
这几个时辰，秦逸可想了很多。圣上赐婚不是儿戏，她若是逃跑，不但会连累父亲，甚至可能连累师父跟剑宗。突破口，不在她这边，而在夫家。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秦逸可问道：“你知道征南将军家公子是何许人物吗？功夫如何？长啥模样？”
“这个……”果儿道，“我只听说过赵将军家大公子，而立之年就被册封为当朝少将军，那可当真是青年才俊，继承了赵将军的赫赫威名。”
秦逸可暗自叹气：对手太强，脱身则难。
“可惜英年早逝……”果儿随即道。
“那还娶妻！”秦逸可又惊又喜。喜的是嫁给死人，空有名份省去诸多麻烦。惊的是她生平不怕天不怕地，就怕鬼怪，万一缠上她……
可恨二娘还跟她说什么人中龙凤，当世豪雄！
“不是不是……”果儿赶忙解释，“小姐你要嫁的不是大公子，是二公子。”
“果儿你能一次把话说完吗？”真是如鲠在喉。
果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主要是这个二公子……果儿没怎么听说过。”
秦逸可淡淡“哦”了一声。敢情问了这许多——什么也没问到！压了压起伏的情绪：“那他叫什么，总该知道吧？”
“嗯嗯，知道。”果儿连连点头，“赵二公子，叫赵原。”
“赵圆儿？”秦逸可道，“他是不是长得像球一样啊？”
果儿被逗笑，捂着小嘴：“不是‘圆球’的‘圆’，是‘原野’的‘原’。可是果儿真没见过赵二公子，不知道他长相如何？”
“哦，那算啦。”秦逸可放开果儿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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