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慈母
皇后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韶光，脸上的神色是一变再变，身边的宫人早被打发出去了，室内只有两人和静静燃烧着的百合熏香。
“不是母后不答应你，她本就与人有婚约这是其一，她与那姓李的关系又非同寻常，你要真娶了她，以后母后日夜对着她那张脸就像是见到了姓李的，你要母后的日子如何舒坦。”
韶光忍不住道：“三姐还不是被你养在跟前？您怎么不觉得日子不舒坦。”
皇后心里被气了个倒仰，有心要刺他几句，这个儿子却是养得艰难，花费在他身上的心思也多。最终她也只是垂泪，“你以为母后的日子好过？没有你之前，那些妃子儿子女儿一个一个往外蹦，好不容易有个死了母亲的三公主，你父皇的心思才往这边来了些，之后才有了你。当初我也是不知道你三姐是...她的女儿，要是知道拼死我也不会养的，这天定缘分之事我又如何去违背？”
她起身去扶起韶光：“如今你父皇一心想着要收拾了太子，你的机会就来了，你父皇看好你，你三姐站在你这边...”
韶光顶嘴道：“那云梦与曲家结亲，岂不是站在太子那一边去了。”
“你这傻孩子，你当那姓云的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她会为了未来的丈夫舍弃陛下的这些恩赏？你不要以为你与她通信这么多年就是了解她，你看着，就算你如今没与她有什么关联，等你...”她往门外一看，低声道：“那个位置上面，她自会凑上来！”
韶光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她的话，只低声反驳道：“她不是这样的人。”又像是让自己去相信，说道：“我知道她。”
皇后轻蔑一笑，也不愿说太也多让母子离心，只拍拍他的手让他先去休息。
自己的儿子她最知道，心善，可也不是完全傻的。太子那个蠢货以为通过三公主身边的人给自己透露了云梦的婚约，自己就一定会借机阻止她与韶光，云梦就能推向他那一方。
与他那一心想着往上爬却从来不揣摩圣上心思的母亲一样，如今的陛下可不是从前那个只要放下身段去讨好就会把他觉着好的东西赏赐下去的陛下。
从前的皇后自然是由着儿子与云梦来往，有个圣上看中的朝臣支持他也算是助力，至于现在，正如圣上之前所说，海清河晏，何必出头让陛下忌惮呢。
他想把天下收入囊中，又想子民权臣臣服。那必定得有个不那么显眼的人在身边衬托他。
幸得她的五儿与朝政上的事表现得一无所知，不然若是如太子那般年轻力强又得人拥戴。恐怕现在被对付的就是她们母子了。
皇后由着宫人把头上的九尾凤钗取下来，上面镶嵌着几颗小指头大的红宝石。
“这凤钗还是咱们娘娘戴着才显得出来雍容华贵。”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姑姑说道。
皇后的脸却一下沉了下来，不论她再怎样劝自己看开，再怎样说出那些大方得体的话，当初封太子时淑妃那根只比她少了两颗宝石的凤钗还是心里的一根刺。
她笑道：“好了，淑妃为陛下诞下太子，是有功劳的，这种话以后就不要说了。”
“是！”
...
至于云梦，此时正在太子府上茯苓的院子里。
茯苓的院子名松涧院，取“何人涧里拾瑶草，有客松间寻茯苓”之意，入门有各色花草种于一旁，青石板的院子干干净净。
进了屋，热气扑面而来，门口挂着不知是什么动物毛编织做成的帘子。内里各式家具齐全，装饰却很素雅。
云梦在外面几年，日子过得远不如从前舒服，也不知她这样是得太子喜爱还是就是普普通通。
倒是两人在说话的时候太子妃还亲自带人来送了点心。
“太子妃温柔体贴，对我们都一视同仁，又能把中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太子很敬重她。太子殿下不重享乐，所以各人院子里都不显辉煌，只是那些屋里的书画都是名家古籍。”听云梦问她如今在中宫里过得好不好，茯苓答道。
两人毕竟好几年没见，云梦一时也不知道要问些什么。
茯苓继续道：“我母亲最近身体不太好，便在也兴城替我弟弟寻了一门亲事，女方家家世虽普通，好在家里都不是那种爱作妖之人。”
她说完又一连吃了好几块糕点，云梦把杯子给她，道：“你吃慢一点，是不是平时她们没有给你准备？”
茯苓喝下水，见她脸上带了怒色，忙道：“不是这样，你看我这杯子里，都是白水。我...我是有身孕了，所以才有些贪吃，只是因为还不足三月，才不好说出去，你怎么还是如此冲动？”
云梦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她身边那些丫鬟把她看得跟个瓷器一样，她也说道：“那你多歇息才是，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你多留一会儿，我最近除了给她做衣裳就是吃了睡，无聊得很，好不容易你来了，又要走！”
云梦又坐下来，拿起她放在一旁的小衣裳看，都是松软的布料裁剪做了衣裳，还有几件看着像是穿过的旧衣裳。
茯苓解释道：“是从前小世子穿过的，太子妃洗干净了找出来给我，说是穿旧衣裳要舒适一些。”
茯苓说的小世子，云梦也知道，比他父亲更得陛下喜爱，出生起就有源源不断的赏赐，平时也是由圣上亲自带着读书的。
“听说穿了那些富贵之人的衣裳，以后小孩也会富贵，看来太子妃还是是真心对你好的。”
茯苓忍不住噗嗤笑出声，问道：“我们那些乡下地方但是有这些说话，倒是你，出了门之后学了这些土话来，也不知道谁教给你的？”
云梦只微微一笑，又递了糕点给她把话岔开。
这是从前江停雁在世的时候说给她听的，至于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云梦记得，那是当时她问为什么要叫她满满，听起来就胖乎乎的，没有其他小姑娘的小名文雅。
当时江停雁笑着搂住她，和她说当年她逃荒到也兴城，饿得在城里讨饭，有一次一位好心的夫人给了她吃的又给了些她钱，她就听见马车里有个老太太叫那夫人满满，那位夫人虽已经三十岁的年纪却还是缠着那老太太撒娇。
于是江停雁自己有了女儿就借用了那位好心夫人的名字，希望云梦也能如那位夫人一样，能被父母宠爱又能对那些可怜之人坏着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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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母后不答应你，她本就与人有婚约这是其一，她与那姓李的关系又非同寻常，你要真娶了她，以后母后日夜对着她那张脸就像是见到了姓李的，你要母后的日子如何舒坦。”
韶光忍不住道：“三姐还不是被你养在跟前？您怎么不觉得日子不舒坦。”
皇后心里被气了个倒仰，有心要刺他几句，这个儿子却是养得艰难，花费在他身上的心思也多。最终她也只是垂泪，“你以为母后的日子好过？没有你之前，那些妃子儿子女儿一个一个往外蹦，好不容易有个死了母亲的三公主，你父皇的心思才往这边来了些，之后才有了你。当初我也是不知道你三姐是...她的女儿，要是知道拼死我也不会养的，这天定缘分之事我又如何去违背？”
她起身去扶起韶光：“如今你父皇一心想着要收拾了太子，你的机会就来了，你父皇看好你，你三姐站在你这边...”
韶光顶嘴道：“那云梦与曲家结亲，岂不是站在太子那一边去了。”
“你这傻孩子，你当那姓云的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她会为了未来的丈夫舍弃陛下的这些恩赏？你不要以为你与她通信这么多年就是了解她，你看着，就算你如今没与她有什么关联，等你...”她往门外一看，低声道：“那个位置上面，她自会凑上来！”
韶光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她的话，只低声反驳道：“她不是这样的人。”又像是让自己去相信，说道：“我知道她。”
皇后轻蔑一笑，也不愿说太也多让母子离心，只拍拍他的手让他先去休息。
自己的儿子她最知道，心善，可也不是完全傻的。太子那个蠢货以为通过三公主身边的人给自己透露了云梦的婚约，自己就一定会借机阻止她与韶光，云梦就能推向他那一方。
与他那一心想着往上爬却从来不揣摩圣上心思的母亲一样，如今的陛下可不是从前那个只要放下身段去讨好就会把他觉着好的东西赏赐下去的陛下。
从前的皇后自然是由着儿子与云梦来往，有个圣上看中的朝臣支持他也算是助力，至于现在，正如圣上之前所说，海清河晏，何必出头让陛下忌惮呢。
他想把天下收入囊中，又想子民权臣臣服。那必定得有个不那么显眼的人在身边衬托他。
幸得她的五儿与朝政上的事表现得一无所知，不然若是如太子那般年轻力强又得人拥戴。恐怕现在被对付的就是她们母子了。
皇后由着宫人把头上的九尾凤钗取下来，上面镶嵌着几颗小指头大的红宝石。
“这凤钗还是咱们娘娘戴着才显得出来雍容华贵。”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姑姑说道。
皇后的脸却一下沉了下来，不论她再怎样劝自己看开，再怎样说出那些大方得体的话，当初封太子时淑妃那根只比她少了两颗宝石的凤钗还是心里的一根刺。
她笑道：“好了，淑妃为陛下诞下太子，是有功劳的，这种话以后就不要说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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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云梦，此时正在太子府上茯苓的院子里。
茯苓的院子名松涧院，取“何人涧里拾瑶草，有客松间寻茯苓”之意，入门有各色花草种于一旁，青石板的院子干干净净。
进了屋，热气扑面而来，门口挂着不知是什么动物毛编织做成的帘子。内里各式家具齐全，装饰却很素雅。
云梦在外面几年，日子过得远不如从前舒服，也不知她这样是得太子喜爱还是就是普普通通。
倒是两人在说话的时候太子妃还亲自带人来送了点心。
“太子妃温柔体贴，对我们都一视同仁，又能把中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太子很敬重她。太子殿下不重享乐，所以各人院子里都不显辉煌，只是那些屋里的书画都是名家古籍。”听云梦问她如今在中宫里过得好不好，茯苓答道。
两人毕竟好几年没见，云梦一时也不知道要问些什么。
茯苓继续道：“我母亲最近身体不太好，便在也兴城替我弟弟寻了一门亲事，女方家家世虽普通，好在家里都不是那种爱作妖之人。”
她说完又一连吃了好几块糕点，云梦把杯子给她，道：“你吃慢一点，是不是平时她们没有给你准备？”
茯苓喝下水，见她脸上带了怒色，忙道：“不是这样，你看我这杯子里，都是白水。我...我是有身孕了，所以才有些贪吃，只是因为还不足三月，才不好说出去，你怎么还是如此冲动？”
云梦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她身边那些丫鬟把她看得跟个瓷器一样，她也说道：“那你多歇息才是，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你多留一会儿，我最近除了给她做衣裳就是吃了睡，无聊得很，好不容易你来了，又要走！”
云梦又坐下来，拿起她放在一旁的小衣裳看，都是松软的布料裁剪做了衣裳，还有几件看着像是穿过的旧衣裳。
茯苓解释道：“是从前小世子穿过的，太子妃洗干净了找出来给我，说是穿旧衣裳要舒适一些。”
茯苓说的小世子，云梦也知道，比他父亲更得陛下喜爱，出生起就有源源不断的赏赐，平时也是由圣上亲自带着读书的。
“听说穿了那些富贵之人的衣裳，以后小孩也会富贵，看来太子妃还是是真心对你好的。”
茯苓忍不住噗嗤笑出声，问道：“我们那些乡下地方但是有这些说话，倒是你，出了门之后学了这些土话来，也不知道谁教给你的？”
云梦只微微一笑，又递了糕点给她把话岔开。
这是从前江停雁在世的时候说给她听的，至于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云梦记得，那是当时她问为什么要叫她满满，听起来就胖乎乎的，没有其他小姑娘的小名文雅。
当时江停雁笑着搂住她，和她说当年她逃荒到也兴城，饿得在城里讨饭，有一次一位好心的夫人给了她吃的又给了些她钱，她就听见马车里有个老太太叫那夫人满满，那位夫人虽已经三十岁的年纪却还是缠着那老太太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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