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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各为其主

小说:锦约作者:浅浅香痕字数:4080更新时间 : 2019-10-03 00:15:00
  苍辛思索了片刻,“看着象是安信楼的家传武学,少主从何处学来?”

  “我才懒得学这破烂招式,只昨夜有人同我一般好奇,深夜入宫狼狈而出,我看他有几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曾在哪里见过。”

  慕轻烟听得苍辛提到安信楼恍然了悟,只不知道那使剑之人是安家的哪一个。禁宫之内安信楼也不知有多少暗桩,非必要之事也无需安家少主在这种时刻以身犯险。

  苍辛皱着眉头开口:“看来是冲着玉玺去的,安玉卿所疑不错,只可惜时运不济,到底是晚了一步。”

  “你瞧瞧这件东西!”慕轻烟将那只青石的夔牛扔向苍辛。

  苍辛立刻惊讶的张大了嘴,半晌才幽幽的道:“这……这莫非是安信楼的信物?”他拿在手上细瞧着,那夔牛雕得极好,活灵活现。

  “你道我从何处得了?”慕轻烟慵懒的歪在椅上,浅笑无痕。“挖挖静妃的出身,看看她的主子到底是谁!”

  她心下思量着,不知是安信楼的暗桩已经遍及后宫,时刻紧盯着各宫里的动静,还是静妃本就听命于安家。

  “安玉卿是楚璃的臂膀无异,可安信楼毕竟从前是与鹿城王沆瀣一气的,是有必要查清楚一些了!”苍辛神色凝重。

  慕轻烟眼眸微眯,“安信楼野心不小,且安玉卿足智多谋,不能小觑,找人给我盯死了,可别被他趁机钻了空子!”

  两人在楼上事无巨细的分析了目前的形势,正说到丐帮时,四九进了后院。

  “现已封城,丐帮正乱着,你如何得空前来?”慕轻烟浅笑着调侃了四九两句。

  四九也不接茬,瞪了慕轻烟一眼后转头看向苍辛,“丐帮混进了奸细,以丐帮弟子身份往来于京城和各地传递信息,我早在月前便已发觉,只是寻不到暗处之人,不敢打草惊蛇。今日得到线报,那人将往鹿城去,夜里出发,请辛主帮忙拦截!”

  “哟,四九终于可以独挡一面了,恭喜!”慕轻烟捏弄着自已的指甲,笑吟吟的说道。

  四九气得鼓起嘴,“少主,你就不能少嘲笑我些!”暗中犹自嘀咕了一句,“这丐帮可不是我的!”

  “四九莫急,那人是少主安插在丐帮的龙使,他左耳骨处有一类似女子的耳孔,只为不引得鹿城那人的注意才行此策。”苍辛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苍辛不说还好,一说四九便炸毛了,“少主!”吼了慕轻烟一声后气得掉头便走。

  慕轻烟被他怒吼声震得直挖耳朵,有些无奈的看向苍辛,“好像玩大了!”自已却不甚厚道的笑弯了腰。

  苍辛摇摇头往外也走了。

  午时后,太阳只剩一个白影隐于云雾之中,似乎霜雪欲至。

  巡城的禁卫军把个临川城大街小巷防守得连只苍蝇也休想飞过去,各家酒楼客栈皆摘了晃儿,闭门谢客。西街的那些花楼一片死寂,门口的梧桐叶尽数落于阶前,随风旋舞出凄冷的荒凉。

  朱雀西街转角处的一幢三层小楼,在二楼露台上悬着一块匾额,覆盖着一块白布,风袭过隐隐透出内里原本覆着的红绸一角。

  原本商定十月初十惊鸿揭匾,开门迎客,却不得不因皇丧戛然而止。

  澜烟阁内,痴玉气得直跺脚。

  “痴玉姐姐,你安静会,我被你吵得头也痛了呢!”慕轻烟左腕上悬着一只紫狼王笔,案头两块青玉镇尺压住一张宣纸。画上俨然是个美人,芙蓉面柳叶眉,一身湖蓝色襦裙,颈下粉嫩肌骨微露,怀中抱着一只琵琶,抬头望月。

  “好好好,不吵不吵,你快些画完。”痴玉三步两步凑过来,伸头向画上瞧去,“啧啧,公子问痕若见了怕是也只有叹服的份儿!”

  痴玉声音软糯,不论是生气还是骂人皆带着甜甜的娇软。

  “妖精!这天下的男人若是被你迷了心魂,怕是连死也甘愿!”慕轻烟白了她一眼,低头又画。只是落笔时手微微的颤抖着。

  公子问痕?她也好想让他瞧上一瞧,自已是否承袭了他的天份,只可惜……眼框有些酸涩,强忍下。

  痴玉无意中的一句话让她陷在哀思中。

  她却不知,因她无意的一句话,痴玉抱着双膝窝进远处的椅榻间,沉尽往事中,眼里的神色憔悴堪怜。

  这天下间的男人皆重女色,似她这般有才有貌又肯伏低做小的女子更是见之如蜂遇蜜,恨不能私藏了再不让她见外人才好。却偏偏他不爱,不旦不爱,时时恨不能她早些滚出他的视线,再不见她。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

  痴玉忽然想通了一件事,拿女子十年最好的颜色换得一生痴心爱恋,够了!她不能再想他,绝不能再想!

  腾的从椅榻上起身,往窗口飘身而下,决绝而去。

  慕轻烟被她一连串的反常惊得正在填墨的笔掉进了风字砚中,抬头刚要怒嗔,她却先一步跃出了窗口,失了踪影。

  慕轻烟咬着手指拧起未曾画黛的细眉,移步到窗口,望着湖面发起了呆。

  晚膳是在锦禄苑摆下的。

  慕征依旧一脸严肃。

  初涵不停的往慕轻烟碗中夹菜,“多吃些,外边不比家里样样齐全,你且要顾好了自已,别受了委屈才是!”眼中那疼爱的神色越聚越多,就快满溢而出了。

  慕轻烟只有此时才肯放下所有戒心,未曾上妆的绝美姿容有如玉兰初绽,鲜嫩而清绝;唇角那抹纯真的笑容干净而明亮。

  偷偷的把初涵夹给她的菜转移到慕轻寒的碗中,向慕轻寒调皮的眨着眼睛。那眼角眉梢带起一抹明媚,十分的俏丽。

  初涵只管给她夹菜,也不去管她把菜都送到了慕轻寒碗中,一顿晚膳就在两个人乐此不疲中吃撑了慕轻寒。

  很多年后,当她再想到这一段往事时,常常感动上天虽执意收回了她的父母亲,却也给了更加宠溺她的初涵。

  慕征不擅于表述感情,于离别却深恶痛绝。他不愿看着自小在手心里养大的娃娃去冒险,却也知她品性,遂早早撵了三人离开,独自立在初冬的湖畔,黯然。

  慕轻寒从怀中掏出一把东西,硬塞给慕轻烟后转身便走。

  初涵揽着她一起回了香溪阁。

  慕轻烟在灯下才瞧清楚那把东西竟是一把银票,颇有几分头疼和不解。

  初涵看着她傻愣的样子有些忍不住笑意:“寒儿给你的就拿上,他是想告诉你,他永远都是你最坚实的退路!”

  慕轻烟又一次眼框微热,窝进初涵的怀中。

  一夜闹着初涵缠问些母族之事,三更天等初涵睡着了才轻轻下床,披上件衣裳回了澜烟阁。

  琥珀打发了几个人睡下,自已守在楼下画堂中。

  慕轻烟悄悄进门,一眼就看见歪在桌上的琥珀。

  “琥珀,起来回房去睡!”

  琥珀闭着眼睛抬起头,缓缓的睁开见是小姐回来了,立即起身,“小姐,你怎地才回来?天冷,快些上楼别冻着了!”也不等慕轻烟反应过来,扯着她往楼上就拉。

  “琥珀!唉,琥珀你停一下!”慕轻烟挣开手,“三更了,把我的包袱拿来。”

  琥珀怔了一下,随后越过慕轻烟‘噔噔噔’往楼上跑去。

  慕轻烟提着裙摆不紧不慢的跟着上了楼。

  换下了一身华美衣裳,把套黑不溜秋的夜行衣穿戴整齐,又易了容,拿块黑巾遮了面。一伸手从衣柜暗格里摸出一个锦盒,打开盒子,把里边的血珀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又放进去,连同盒子里的那本册子一同扔进了包袱中。回转身看向琥珀,“我自今日起要出趟远门,不论谁问起来皆说卧病在床不见外客。必要时用我教会你的方法,把玲珑化了妆扔在床上假装我!危机时莫惊慌,自有人会来相助。”

  琥珀双目含泪,依依不舍。

  慕轻烟叹了口气,上前两步抱了抱她,“放心!”

  接过琥珀手上的包袱,从床内墙上摘下啸云剑,头也不回的下楼往外就走。

  琥珀泪水顺着脸颊纷坠,喃喃的喊了声,“小姐保重!”

  水月山庄本就建在近南门处,不消两刻便出了城,施展开天外飞仙,一阵风般刮向莫愁湖。

  状元亭外,三九牵着两匹马静静的看着京城方向,远处的一个移动的黑点慢慢变大,隔着近百米距离时已经瞧清楚是自家少主来了。

  慕轻烟收了轻功,落于三九眼前。

  “少主!”三九把一条缰绳交到慕轻烟手上。

  慕轻烟飞身上马,两腿一夹马腹,“走了!”

  三九亦上马,两骑疾驰上了官道,往南择路而行。

  封城七日。

  东楚十二大城城主接到国丧快马入京,此时已全数跪于大相国寺正殿之外。超度的百数僧人正在为已逝的明渝帝做最后一场法事,所有的皇子皇妃皆跪于大相国寺殿上焚香烧纸。

  大相国寺主持亲自推演的时辰,明日日出之前便要下葬。

  秦衍自皇后手中接过了遗诏中提及的紫金虎符,心中就算有万千不愿,此时却也无半分推辞,尽心尽责守护这一殿东楚贵胄。

  大相国寺外,他一身墨玄战袍,胯下流星马,腰悬冰魄剑,一手揽着马缰,指挥着十万禁城兵马把皇宫往大相国寺这一路之上守得风雨不透。

  亥时,明渝皇帝的棺椁起灵。

  皇陵建在莫愁湖西南的玉山之内,棺椁便由六十四人抬着出了大相国寺往玉山而去。太子楚玥为首,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八皇子及十皇子皆步行随棺椁左右,十三皇子由蔡公公抱着跟在队伍后面,再往后便是东楚百官,步履艰涩撒下满城哀伤之色。

  皇后及有封号的妃子素衣跪在大相国寺殿上,被临幸过而没有子嗣的妃子昨日皆以先毙,早一步送往皇陵。那些未曾被临幸过的女子则全数剃了头发,被送去了与皇陵紧邻的妃子庙,终日为皇族诵经,不得出寺门半步。这是东楚历代来的惯例,有宫中资历较深的嬷嬷掌管此间之事。

  全城戒严,送葬的队伍由秦衍调来钟山大营十万军士相护,程雷领了秦衍的命令带着两万禁卫军守在禁宫,楚靖于大殿之上肃穆孤立。

  寅时未到,各地急报陆续送进宫来。

  楚靖矮身坐在椅上,由一个小太监伺候着一折一折的细看,挑捡着重要的先批阅了着人送出去,这一忙便是一整日。

  小太监提醒了三回该用些膳食,他犹自未听见一般,写得手腕都酸了才把这几日堆积的国事都处理了才停手。一手捏着酸痛的脖颈一手便去捶腰,半晌才弓着腰站起来略略的活动着,慢慢的走出殿外。

  “靖王爷,送葬的队伍回来了。太子重伤昏迷不醒,已经到了宫门外!”匆匆跑进来的禁卫军报告着。

  楚靖拧眉,“快宣太医候着,备马来,本王要去看看!”

  旁边就有人跑到殿外,片刻即来报,“马已备好,靖王爷请!”

  禁卫军十数人簇拥着骑在马上的楚靖,往太子禁城内暂居的宫中去了。

  “怎么回事,为何会受伤?”楚靖声音严厉,人未下马便冲着守在门外跟着一道去的几位皇子高喝。

  二皇子和五皇子忙近前,一人亲手拢了缰绳,一人扶着楚靖下了马。

  八皇子近前,犹自两眼狠芒,“靖王爷爷,回程的时候刚到莫愁湖便遇了伏击。”

  楚靖看了他一眼才问道,“十万兵马相随也能出事,东楚何时到得这般不堪境地,秦衍呢?”

  二皇子上前一步,“秦衍和六弟断后,事出突然救之不及。”

  楚靖越过众人进了内室,太子楚玥双目紧闭脸色霜白,太医们剪开他左胸口的孝服,露出已经止过血的伤口。

  那伤口正在心脏位置,一身孝服整个前身已经湿透。楚靖上前两步一伸手按在他的颈脉处,又凑近鼻孔,“气息还算稳定,你等快些用药。”一转身去问太子的随侍,“是哪个给太子止的血?”

  太子的随侍一身血污,身上多处伤口仍旧渗着血,他到是硬气一声不吭上前回道,“是秦将军点了止血穴位又上了金创药。”

  楚靖点点头出了内殿,上马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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