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不等何安追问，杜雨希便径自说了下去：“新生杯是学生会组织的活动，每个院系必须参赛，所以辩手里面本来就有很多人是硬被拉来凑人头的，新生杯一结束，只想着总算完成任务了，肯定不会再主动接触辩论。”
“也有一部分人，参加新生杯的时候确实是主动报名，但真的打了几场之后，要么发觉辩论跟自己想象得不太一样，原来并不像自己以为地那样感兴趣。”
“要么，就是被自己的表现打击得失去了信心。”说着，杜雨希叹了一口气。
“别看我们拿了冠军，我们院队的四辩就是这样。刚开始准备比赛的时候，整天把他高中参加辩论赛的事情挂在嘴边。结果初赛的时候因为太紧张，没有表现不好，之后就压力越来越大、越打越蔫。”
“半决赛结辩到时候，他不是还讲到一半忘词了吗？要不是辅导员亲自出马跟他谈话，他连决赛都不想参加了。”
这位商学院的四辩辩手究竟姓甚名谁，绝大部分大一的同学并不认识，但要说起他在半决赛上，结辩说了一半突然停下，张口结舌地呆了片刻，又顶着全场观众的瞩目慌乱地翻找稿子的囧事，大家都有所耳闻。
不过，在场的候选人们还是第一次听说，他竟然还有过中途退赛的想法。
新生杯冠军队伍的八卦，不仅让何安听得张大了嘴巴，教室里的其他候选人也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虽然我不了解其他队伍的情况，但是依我看，像他这样的肯定也不在少数，自然也不可能想要加入校队。”
“至于剩下的人，可能对辩论的兴趣是有的，水平也还可以，但是新生杯比赛的赛程安排得太紧张，连续几周都是连轴转，刚赢下一场比赛，还没来得及高兴，紧接着下一场的辩题就来了，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准备，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好不容易结束了比赛，只想好好躺几天，再出去玩一玩。”杜雨希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这个时候招新，他们一想到紧张忙碌的状态居然还要继续下去，很多人也就心生退意了。”
杜雨希摊开手，无可奈何地说道：“所以，新生杯的辩手里能报名参加今天面试的，估计也不剩几个人了。”
“原本想要参加新生杯，却没能入选的人呢？感觉也没来几个。”一个坐在前面一旁的男生忍不住发问。
这个身材微胖的男生一直侧身坐着，回身入神地听着杜雨希和何安的对话，听到这里，一时没忍住，把心里问题直接说了出来。
他见大家的目光都看向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那个……我叫霍旭阳，哲学专业的，之前报名参加我们社院的辩论队，结果没选上。”
不过，霍旭阳的问题也是何安所疑惑的，他也问道：“对啊，当时我们系选辩论队的时候，也有十来个人报名。我还以为其他落选的人会跟我一样，一听说校队要招人，就立刻报名。结果……”
何安再次环顾四周，然后摇了摇头：“除了我，一个阿语系的都没来。”
杜雨希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思考了片刻，缓缓说道：“我估计，也和我刚才说的情况差不多——也许是时间久了兴趣淡了，也有了其他更加感兴趣的活动，或许是被落选打击，又或者是自觉没有入选校队的把握。”
“另外，面试不仅要提前准备，还有需要临场发挥，担心自己表现不好的顾虑，大概也会让一些同学望而却步吧。”
杜雨希讲话柔声细气、不紧不慢，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有理有据，听得何安不住地点头：“听你这么一分析，确实很有道理。”
“不愧是冠军队伍的一辩，我就随口一问，你也能解释得有条不紊，真厉害，”一转念，何安又有些泄气，“我还以为一辩的竞争不会那么激烈，但如果是要和你比……我现在可以直接走了。”
“你想要打一辩？”杜雨希的脸上露出了不解，“新生杯的时候，是因为二辩、三辩说自己背不下来稿子，一直软磨硬泡让我当一辩，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勉强同意。”
“一辩太累了，又要写稿又要背稿，比赛的时候也没有多少发挥空间，感觉自己就是个背稿机器。再说了，观众根本没有兴趣认真听你长篇大论，都恨不得能直接跳过立论陈词环节。”
“我的意向辩位是三辩，这个辩位才是辩论队里最容易出彩的。”杜雨希说着，眼睛里闪烁着向往的神采。
“哎呀糟了，我也报了三辩！”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个女生忍不住低声叫起来，声音又细又尖，“我也觉得三辩看起来特别a特别酷，没想到大家都这么想的，那岂不是竞争特别激烈？我就是个辩论小白啊！”
她想了想，站起来对依然坐在门口的男生说道：“学长！请问现在还可以改意向辩位吗？我想换一个报的人比较少的。”
还没等那位男生回头，坐在第一排的曾骁主动站了起来，抢先回答道：“不能改了。”
“不过不用担心，让大家填意向辩位，只是为了了解大家的想法，跟待会面试的内容没有关系，所有人的环节和流程都是一样的。”
这倒也是……不过，这也就意味着，即使报了不同的意向辩位，候选人之间的竞争依然存在。
教室里的候选人们想到这一点，也没有了继续聊天的心思，不约而同地低头，继续准备自己的陈词。
教室墙上挂钟的时针刚走过数字9，曾骁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信息，他看了一眼，抬头对门口的男生说：“魏亮，那边说准备好了，可以过去了。”
魏亮应了一声，起身走出了412教室。
曾骁从门口的桌子上拿起签到表，走上讲台，清了清嗓子，说：“各位同学，上午好。首先，欢迎大家参加校辩论队的招新面试。”
候选人们抬起头看着他，脸上表情各异，却没有人开口回应。
“我们一共收到了十九份报名表，”曾骁抖了抖报名表，“十九位同学都到了。那么，大家就按照签到表的顺序，依次进行单独面试吧。“
“隔壁是414教室，是专门空出来给大家准备第三个环节用的，继续往前走是416教室，那里才是进行面试的地方，大家待会不要走错了。”
也就是说，大家目前所在的412教室，是专门用作候场的空间，何安心想，一口气借了三间教室，就是为了面试新队员，这个排场倒比学生会面试更隆重。
曾骁看着报名表，说：“不耽误时间了，现在开始吧。第一位是……杜雨希。”
在被点到名字之前，杜雨希已经利索地站了起来，她没有背包，两手空空如也，潇洒地朝门口走去。
这个时候似乎应该对她说一句加油，但紧张感已经占据了头脑，何安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和其他候选人一起，沉默地看着她的身影从门口消失。
随着一个接一个的候选人被点到名字后离开，412教室变得越发地空旷。
教室里除了翻动纸张的沙沙声，听不见其他动静，何安这才意识到，校队刻意在面试和候场的两间教室之间隔出第三间教室，大概也是为了防止面试的声音传到候场区域来。大家的话题和辩题相同，如果……
停停停！现在不是想这些杂七杂八的时候！
何安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杂念和忐忑全部清空，然而他重新盯着准备好的稿，却还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倒还不如是第一个面试，至少省去了紧张。
一时间，何安只盼着快点来到他的顺序。
然而，当教室里的候选人只剩下他自己时，心里的不安却翻江倒海，只盼着正在进行的这场面试结束得再晚一点，再多给他一点平复心情的时间。
只可惜，五分钟转瞬即逝，曾骁看了看手机上的信息，直接站起来朝门外走去，嘴里说着：“走吧，我陪你一起过去。”
何安胡乱地点点头，脚步虚浮地跟了上去。短短几步路的时间里，他已经接连想出了好几个临阵脱逃的借口，又全都一一否定了。
“到了，”何安还在胡思乱想，曾骁已经停下了脚步，抬了抬下巴，“进去吧。”
何安木然地看着眼前的教室门，咽了口口水，几乎已经想要转身离开，但抬起腿来，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还是逼迫着他向前迈去。
举步维艰地站上讲台，他深吸一口气，看向第一排座位上的五位面试官。除了中间那位表演赛上被表白的四辩学长以外，其他几位都没有见过。
明明站在高处，俯瞰坐着的五位面试官，但为什么，他却在五道审视的目光中觉得自己越发渺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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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一部分人，参加新生杯的时候确实是主动报名，但真的打了几场之后，要么发觉辩论跟自己想象得不太一样，原来并不像自己以为地那样感兴趣。”
“要么，就是被自己的表现打击得失去了信心。”说着，杜雨希叹了一口气。
“别看我们拿了冠军，我们院队的四辩就是这样。刚开始准备比赛的时候，整天把他高中参加辩论赛的事情挂在嘴边。结果初赛的时候因为太紧张，没有表现不好，之后就压力越来越大、越打越蔫。”
“半决赛结辩到时候，他不是还讲到一半忘词了吗？要不是辅导员亲自出马跟他谈话，他连决赛都不想参加了。”
这位商学院的四辩辩手究竟姓甚名谁，绝大部分大一的同学并不认识，但要说起他在半决赛上，结辩说了一半突然停下，张口结舌地呆了片刻，又顶着全场观众的瞩目慌乱地翻找稿子的囧事，大家都有所耳闻。
不过，在场的候选人们还是第一次听说，他竟然还有过中途退赛的想法。
新生杯冠军队伍的八卦，不仅让何安听得张大了嘴巴，教室里的其他候选人也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虽然我不了解其他队伍的情况，但是依我看，像他这样的肯定也不在少数，自然也不可能想要加入校队。”
“至于剩下的人，可能对辩论的兴趣是有的，水平也还可以，但是新生杯比赛的赛程安排得太紧张，连续几周都是连轴转，刚赢下一场比赛，还没来得及高兴，紧接着下一场的辩题就来了，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准备，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好不容易结束了比赛，只想好好躺几天，再出去玩一玩。”杜雨希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这个时候招新，他们一想到紧张忙碌的状态居然还要继续下去，很多人也就心生退意了。”
杜雨希摊开手，无可奈何地说道：“所以，新生杯的辩手里能报名参加今天面试的，估计也不剩几个人了。”
“原本想要参加新生杯，却没能入选的人呢？感觉也没来几个。”一个坐在前面一旁的男生忍不住发问。
这个身材微胖的男生一直侧身坐着，回身入神地听着杜雨希和何安的对话，听到这里，一时没忍住，把心里问题直接说了出来。
他见大家的目光都看向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那个……我叫霍旭阳，哲学专业的，之前报名参加我们社院的辩论队，结果没选上。”
不过，霍旭阳的问题也是何安所疑惑的，他也问道：“对啊，当时我们系选辩论队的时候，也有十来个人报名。我还以为其他落选的人会跟我一样，一听说校队要招人，就立刻报名。结果……”
何安再次环顾四周，然后摇了摇头：“除了我，一个阿语系的都没来。”
杜雨希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思考了片刻，缓缓说道：“我估计，也和我刚才说的情况差不多——也许是时间久了兴趣淡了，也有了其他更加感兴趣的活动，或许是被落选打击，又或者是自觉没有入选校队的把握。”
“另外，面试不仅要提前准备，还有需要临场发挥，担心自己表现不好的顾虑，大概也会让一些同学望而却步吧。”
杜雨希讲话柔声细气、不紧不慢，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有理有据，听得何安不住地点头：“听你这么一分析，确实很有道理。”
“不愧是冠军队伍的一辩，我就随口一问，你也能解释得有条不紊，真厉害，”一转念，何安又有些泄气，“我还以为一辩的竞争不会那么激烈，但如果是要和你比……我现在可以直接走了。”
“你想要打一辩？”杜雨希的脸上露出了不解，“新生杯的时候，是因为二辩、三辩说自己背不下来稿子，一直软磨硬泡让我当一辩，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勉强同意。”
“一辩太累了，又要写稿又要背稿，比赛的时候也没有多少发挥空间，感觉自己就是个背稿机器。再说了，观众根本没有兴趣认真听你长篇大论，都恨不得能直接跳过立论陈词环节。”
“我的意向辩位是三辩，这个辩位才是辩论队里最容易出彩的。”杜雨希说着，眼睛里闪烁着向往的神采。
“哎呀糟了，我也报了三辩！”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个女生忍不住低声叫起来，声音又细又尖，“我也觉得三辩看起来特别a特别酷，没想到大家都这么想的，那岂不是竞争特别激烈？我就是个辩论小白啊！”
她想了想，站起来对依然坐在门口的男生说道：“学长！请问现在还可以改意向辩位吗？我想换一个报的人比较少的。”
还没等那位男生回头，坐在第一排的曾骁主动站了起来，抢先回答道：“不能改了。”
“不过不用担心，让大家填意向辩位，只是为了了解大家的想法，跟待会面试的内容没有关系，所有人的环节和流程都是一样的。”
这倒也是……不过，这也就意味着，即使报了不同的意向辩位，候选人之间的竞争依然存在。
教室里的候选人们想到这一点，也没有了继续聊天的心思，不约而同地低头，继续准备自己的陈词。
教室墙上挂钟的时针刚走过数字9，曾骁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信息，他看了一眼，抬头对门口的男生说：“魏亮，那边说准备好了，可以过去了。”
魏亮应了一声，起身走出了412教室。
曾骁从门口的桌子上拿起签到表，走上讲台，清了清嗓子，说：“各位同学，上午好。首先，欢迎大家参加校辩论队的招新面试。”
候选人们抬起头看着他，脸上表情各异，却没有人开口回应。
“我们一共收到了十九份报名表，”曾骁抖了抖报名表，“十九位同学都到了。那么，大家就按照签到表的顺序，依次进行单独面试吧。“
“隔壁是414教室，是专门空出来给大家准备第三个环节用的，继续往前走是416教室，那里才是进行面试的地方，大家待会不要走错了。”
也就是说，大家目前所在的412教室，是专门用作候场的空间，何安心想，一口气借了三间教室，就是为了面试新队员，这个排场倒比学生会面试更隆重。
曾骁看着报名表，说：“不耽误时间了，现在开始吧。第一位是……杜雨希。”
在被点到名字之前，杜雨希已经利索地站了起来，她没有背包，两手空空如也，潇洒地朝门口走去。
这个时候似乎应该对她说一句加油，但紧张感已经占据了头脑，何安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和其他候选人一起，沉默地看着她的身影从门口消失。
随着一个接一个的候选人被点到名字后离开，412教室变得越发地空旷。
教室里除了翻动纸张的沙沙声，听不见其他动静，何安这才意识到，校队刻意在面试和候场的两间教室之间隔出第三间教室，大概也是为了防止面试的声音传到候场区域来。大家的话题和辩题相同，如果……
停停停！现在不是想这些杂七杂八的时候！
何安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杂念和忐忑全部清空，然而他重新盯着准备好的稿，却还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倒还不如是第一个面试，至少省去了紧张。
一时间，何安只盼着快点来到他的顺序。
然而，当教室里的候选人只剩下他自己时，心里的不安却翻江倒海，只盼着正在进行的这场面试结束得再晚一点，再多给他一点平复心情的时间。
只可惜，五分钟转瞬即逝，曾骁看了看手机上的信息，直接站起来朝门外走去，嘴里说着：“走吧，我陪你一起过去。”
何安胡乱地点点头，脚步虚浮地跟了上去。短短几步路的时间里，他已经接连想出了好几个临阵脱逃的借口，又全都一一否定了。
“到了，”何安还在胡思乱想，曾骁已经停下了脚步，抬了抬下巴，“进去吧。”
何安木然地看着眼前的教室门，咽了口口水，几乎已经想要转身离开，但抬起腿来，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还是逼迫着他向前迈去。
举步维艰地站上讲台，他深吸一口气，看向第一排座位上的五位面试官。除了中间那位表演赛上被表白的四辩学长以外，其他几位都没有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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