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小妹的理想
刀客连人带刀一连退了好几步才站住, 瞪眼骂道：“直娘贼，竟还藏了帮手！”
刀客手腕一翻，手中长刀一扬, 向夏祈音劈了过来。使软剑的小子见刀客忽然换了目标，懵在了原地。夏祈音见刀客宽刀压下, 脚下一滑，落到了刀下, 竟是面迎刀锋而上。饶是苏轼和苏辙早知她武功不凡，也看得心惊肉跳，苏小妹更是惊叫了一声。
夏祈音双手一合夹住宽刀，双脚连环踢向刀客的手肘和手腕。泛着冷芒的刀锋距离夏祈音面门不过寸许，再无法动弹。刀客被他夹住佩刀，避之不及, 吃痛之下方松了手。
夏祈音赤手夺刀, 反手抓着刀背，将那刀柄往刀客胸口三下连击。这三下迅捷无比, 刀客举手挡都没有挡住，便如同醉酒一般跌跌撞撞向用软剑的小子撞去。使软剑的小子眼看着他撞过来, 竟也不及避闪，加上武功泛泛, 下盘不稳, 被他一撞, 两人瞬间滚成了一团。
“旗杆示众一个时辰。”夏祈音将那柄宽刀往后一掷，宽刀稳稳落在了柜上，“清场！”
“诺！”侧门闪出两名素衣女子, 拉着一张渔网将两个闹事的傻帽兜进网内。
渔网一收, 刀客和剑客脸挨着脸, 肉贴着肉，亲密相拥，被拖到门外挂在了旗杆上。夏祈音以刀柄三下连击时已点了刀客哑穴，刀客发不出声，只能干瞪眼。他那冤家倒是聪明些，眼看对手吃了亏，半分不敢叫嚷。
数名青衣小厮陆续进入堂中，有人收走砸坏的桌椅碗筷，有人负责洒扫。堂内迅速被清理干净，换上了新的桌椅板凳，摆上了酒水冷盘。掌柜将受惊的客人请回店内，允诺今日免单。
夏祈音神色自若地邀请苏小妹等人上了二楼包间，仿佛刚才就是打了个苍蝇。
街对面杨无邪提着礼盒，与苏梦枕叹道：“这位少宫主当真了不得。”
“区区两个九流江湖人，又怎么会被移花宫放在眼里。”苏梦枕低咳了一声道。
“我并非说少宫主的武功，我是说她的御下之道。”杨无邪解释道，“方才拖人的那两个移花宫弟子便罢了，少楼主可留意到掌柜和堂中小厮？这些人脚步虚浮，并非江湖人，应该是眉山本地人。少宫主来眉山不过月余，开起了偌大的神仙居不说，竟能将普通百姓训练至此。”
苏梦枕笑道：“她身边跟着移花宫的大宫女，焉知不是身边之人得力？”
“少楼主真的这么认为？”
若只是行事干练训练有素，确实是宫规严谨的移花宫风格。不过那掌柜行事老于世故，八面玲珑，绝不是移花宫的选人风格。
苏梦枕笑而不语，笑着向对面走去，杨无邪忙追上了他的脚步。
“江湖人都是一言不合就开打吗？”苏小妹挨到夏祈音身边，“那两个闹事的人，你要如何处置？”
夏祈音不假思索道：“一言不合就动手不是流氓就是莽夫，与是不是江湖人没有关系。”
“说到底还是江湖人太缺乏约束，若神仙居的主人不是阿音妹妹，而是普通百姓，今日岂非遭殃了？怪道先圣说侠以武犯禁，天变后，百姓的日子真是越来越难过了。”苏轼摇头道。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大自然的法则，人亦如此，故有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然人之所以不同于动物和植物，概因人类有道德约束自我，以规则保护弱者。只要权利和武力有了应有的约束，那么就不存在这样的情况。”
“朝廷有三法司惩戒贪官污吏，查办违法乱纪的江湖人，但效果似乎并不太好。”苏辙道。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世上不会存在完美的律法。不说三法司执法率，只说他们眼下最明显的缺陷，大理寺查贪官污吏很难查比高职级高的官员，六扇门的捕快，管不得武功比他们高的江湖高手。”
衙门捕快的俸禄和社会地位根本对不起一个绝顶高手的能力和他们要对这份职业付出的血汗。愿意留在六扇门的绝顶高手，大多是因理想和心存正义。可又有多少高手会放着江湖上的名誉地位不要甘愿为人驱使，不计成本去缉捕一个罪犯？
正因为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现下六扇门中宗师级的高手，不过是需要常年坐镇京师的诸葛神侯一人，一流高手亦是屈指可数。以如今六扇门的实力，要查察缉捕全天下犯事的江湖人，实在是太过为难了。
因为人手不足，铁手、追命等时常都要面对少对多的局面，拿下犯人后，自己也是一身伤。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悲观，正如朝廷官员不会每一个都是贪官一样，江湖高手也并非全员恶人。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恶人就会有大侠，有坏人就会有好人。当然制定一个更有秩序的朝廷和江湖依旧会是我们的目标。”
正道不孤，有那偏激没见识看到捕快就骂人鹰爪的蠢蛋，同样也有伍刚中等遇上了就会倾尽全力，哪怕送命也愿意陪名捕们缉盗的江湖侠客。
“我们？”
“难道你们不想去做改变世界的万分之一吗？”夏祈音反问道，“若有更多的人愿意去改变这个世界，那世间就不再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而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苏轼若有所思：“那你觉得我们能够做什么？”
“阿轼哥哥和阿辙弟弟是读书人，只要你们好好读书，日后科举做官就能庇佑一方百姓了。朝廷的官员一个萝卜一个坑，只要你们当两个好官，占了两个萝卜坑，那么世间就会少两个官职被坏官占据的风险。”
“咳咳~阿音妹妹领着移花宫弟子平了不少匪寨，又四处修路。土匪少了，路修好了，百姓就能更安全的出行，商人不用冒性命危险就能将南货卖到北方，北货运到南方。”苏梦枕笑着进门道。
众人忙起身哥哥弟弟姐姐妹妹的问好。
杨无邪将礼盒递给夏祈音身侧的曲无思：“恭贺表姑娘新店开张大吉！”
“多谢杨大哥！”夏祈音俏皮道，“还以为梦枕表哥不来了呢！”
“表妹开业大吉，我身子不好，怕冲了。”
“我看堂哥嫌吵才是真的。”苏小妹笑道，“阿音妹妹根本不信风水，她选了今日开张，不过是节里热闹。”
请了苏梦枕和杨无邪入座，众人又继续方才的话题。听到大家畅想梦想，规划未来，苏小妹微微有些失落。
“小妹姐姐以后想做什么？”夏祈音忽然问道。
“我？”苏小妹有些茫然。
苏家开明，苏小妹与兄弟姐妹一样自小开蒙读书。可是对于未来的规划却与大多数士族姑娘并无不同，那就是学习中馈，将来为人妇，仿佛人生的终点就是当个好妻子好母亲。
过去，苏小妹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她的祖母、母亲、姐妹都是这么过来的。可自从认识了夏祈音，她才知道女孩子还能有别的活法。她没有想变成夏祈音，却又觉得自己原来的规划是那样无趣。
“我的好朋友诗音和小妹姐姐很像，以前就是标准的大家闺秀，每天在家读书，学琴棋书画，几乎不出门。后来，她不仅学了武功，还与唐十五她们一起创业。如今他们的家政坊已经占据了东京城内三分之一的家政业务，还帮助了很多弱女子。小妹姐姐文采出众，又那么聪明，也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业啊！”
“可是我家里有许多姐妹。”苏小妹犹豫道。
“哦~小妹姐姐是担心自己做的事情在世俗眼中过于出格，会连累族中姐妹的婚姻吗？大可不必如此！士族之中结亲，最在意的是门第。你又不是去做伤风败俗之事，只要家族兴盛，多得是想与苏家结亲的人。”
“真的吗？”苏小妹面露期待。
“姐姐长大想做什么？”苏辙好奇道。
苏小妹脸色一红，糯声道：“我想、我想与父亲一样。”
“原来姐姐的梦想是成为文学家啊？那日后也许就不是三苏而是四苏了。”
苏梦枕好奇道：“三苏和四苏是什么？”
“青史留名啊！”夏祈音理所当然道，“老泉先生文章写的那么好，阿轼哥哥和阿辙弟弟小小年纪亦是不凡，日后注定会文坛留名。或许几十年后，就会有一门三或一门四苏的美谈，就如锦荣哥哥家一样，父子两探花，一门六进士。”
“可是姐姐是女儿家，不能科举。”苏辙遗憾道。
“若只是想在文坛中有一番作为，倒也不必科举。”苏轼道，“不过女子想要以文采扬名怕是不易。”
雕版印刷成本、周期都是问题，天变后兴起的活字印刷因印刷质量还需改进，更多是用于佛经、话本以及收卖给穷书生的四书五经。文人圈里中新出的诗词文章大多还停留在手抄传阅阶段。
男子写文章可以与同窗朋友相互传阅，互相安利以此扬名。柳永的词可以交给伶人传唱，可是女子却无法效仿这样的途径。女性轻易不能与外人传书，闺蜜又多与自己一样拘于后宅，即便有才华也没有男子那么容易将作品传出去。
苏轼和苏辙听到苏小妹的愿想都不是否定，而是为她难以实现愿想担忧，这让苏小妹心中安定了几分。
“若姐姐真有此心，想要以此为理想，这些都不是问题。”夏祈音胸有成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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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客手腕一翻，手中长刀一扬, 向夏祈音劈了过来。使软剑的小子见刀客忽然换了目标，懵在了原地。夏祈音见刀客宽刀压下, 脚下一滑，落到了刀下, 竟是面迎刀锋而上。饶是苏轼和苏辙早知她武功不凡，也看得心惊肉跳，苏小妹更是惊叫了一声。
夏祈音双手一合夹住宽刀，双脚连环踢向刀客的手肘和手腕。泛着冷芒的刀锋距离夏祈音面门不过寸许，再无法动弹。刀客被他夹住佩刀，避之不及, 吃痛之下方松了手。
夏祈音赤手夺刀, 反手抓着刀背，将那刀柄往刀客胸口三下连击。这三下迅捷无比, 刀客举手挡都没有挡住，便如同醉酒一般跌跌撞撞向用软剑的小子撞去。使软剑的小子眼看着他撞过来, 竟也不及避闪，加上武功泛泛, 下盘不稳, 被他一撞, 两人瞬间滚成了一团。
“旗杆示众一个时辰。”夏祈音将那柄宽刀往后一掷，宽刀稳稳落在了柜上，“清场！”
“诺！”侧门闪出两名素衣女子, 拉着一张渔网将两个闹事的傻帽兜进网内。
渔网一收, 刀客和剑客脸挨着脸, 肉贴着肉，亲密相拥，被拖到门外挂在了旗杆上。夏祈音以刀柄三下连击时已点了刀客哑穴，刀客发不出声，只能干瞪眼。他那冤家倒是聪明些，眼看对手吃了亏，半分不敢叫嚷。
数名青衣小厮陆续进入堂中，有人收走砸坏的桌椅碗筷，有人负责洒扫。堂内迅速被清理干净，换上了新的桌椅板凳，摆上了酒水冷盘。掌柜将受惊的客人请回店内，允诺今日免单。
夏祈音神色自若地邀请苏小妹等人上了二楼包间，仿佛刚才就是打了个苍蝇。
街对面杨无邪提着礼盒，与苏梦枕叹道：“这位少宫主当真了不得。”
“区区两个九流江湖人，又怎么会被移花宫放在眼里。”苏梦枕低咳了一声道。
“我并非说少宫主的武功，我是说她的御下之道。”杨无邪解释道，“方才拖人的那两个移花宫弟子便罢了，少楼主可留意到掌柜和堂中小厮？这些人脚步虚浮，并非江湖人，应该是眉山本地人。少宫主来眉山不过月余，开起了偌大的神仙居不说，竟能将普通百姓训练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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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楼主真的这么认为？”
若只是行事干练训练有素，确实是宫规严谨的移花宫风格。不过那掌柜行事老于世故，八面玲珑，绝不是移花宫的选人风格。
苏梦枕笑而不语，笑着向对面走去，杨无邪忙追上了他的脚步。
“江湖人都是一言不合就开打吗？”苏小妹挨到夏祈音身边，“那两个闹事的人，你要如何处置？”
夏祈音不假思索道：“一言不合就动手不是流氓就是莽夫，与是不是江湖人没有关系。”
“说到底还是江湖人太缺乏约束，若神仙居的主人不是阿音妹妹，而是普通百姓，今日岂非遭殃了？怪道先圣说侠以武犯禁，天变后，百姓的日子真是越来越难过了。”苏轼摇头道。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大自然的法则，人亦如此，故有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然人之所以不同于动物和植物，概因人类有道德约束自我，以规则保护弱者。只要权利和武力有了应有的约束，那么就不存在这样的情况。”
“朝廷有三法司惩戒贪官污吏，查办违法乱纪的江湖人，但效果似乎并不太好。”苏辙道。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世上不会存在完美的律法。不说三法司执法率，只说他们眼下最明显的缺陷，大理寺查贪官污吏很难查比高职级高的官员，六扇门的捕快，管不得武功比他们高的江湖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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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现下六扇门中宗师级的高手，不过是需要常年坐镇京师的诸葛神侯一人，一流高手亦是屈指可数。以如今六扇门的实力，要查察缉捕全天下犯事的江湖人，实在是太过为难了。
因为人手不足，铁手、追命等时常都要面对少对多的局面，拿下犯人后，自己也是一身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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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你们不想去做改变世界的万分之一吗？”夏祈音反问道，“若有更多的人愿意去改变这个世界，那世间就不再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而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苏轼若有所思：“那你觉得我们能够做什么？”
“阿轼哥哥和阿辙弟弟是读书人，只要你们好好读书，日后科举做官就能庇佑一方百姓了。朝廷的官员一个萝卜一个坑，只要你们当两个好官，占了两个萝卜坑，那么世间就会少两个官职被坏官占据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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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苏小妹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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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家里有许多姐妹。”苏小妹犹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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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苏小妹面露期待。
“姐姐长大想做什么？”苏辙好奇道。
苏小妹脸色一红，糯声道：“我想、我想与父亲一样。”
“原来姐姐的梦想是成为文学家啊？那日后也许就不是三苏而是四苏了。”
苏梦枕好奇道：“三苏和四苏是什么？”
“青史留名啊！”夏祈音理所当然道，“老泉先生文章写的那么好，阿轼哥哥和阿辙弟弟小小年纪亦是不凡，日后注定会文坛留名。或许几十年后，就会有一门三或一门四苏的美谈，就如锦荣哥哥家一样，父子两探花，一门六进士。”
“可是姐姐是女儿家，不能科举。”苏辙遗憾道。
“若只是想在文坛中有一番作为，倒也不必科举。”苏轼道，“不过女子想要以文采扬名怕是不易。”
雕版印刷成本、周期都是问题，天变后兴起的活字印刷因印刷质量还需改进，更多是用于佛经、话本以及收卖给穷书生的四书五经。文人圈里中新出的诗词文章大多还停留在手抄传阅阶段。
男子写文章可以与同窗朋友相互传阅，互相安利以此扬名。柳永的词可以交给伶人传唱，可是女子却无法效仿这样的途径。女性轻易不能与外人传书，闺蜜又多与自己一样拘于后宅，即便有才华也没有男子那么容易将作品传出去。
苏轼和苏辙听到苏小妹的愿想都不是否定，而是为她难以实现愿想担忧，这让苏小妹心中安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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