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夏油杰最终还是成功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把七海带去了自己房间，并且承诺只要七海喊一句痛他就马上帮忙给硝子打视频电话全程指导治疗。
小智感觉到七海和夏油老师之间的氛围有些怪怪的，他确实也有些担心, 毕竟夏油杰是特级咒术师, 而七海是上了高专通缉名单的诅咒师, 夏油杰完全有实力也有立场半夜把七海打包扭送高专。
“夏油前辈不会对我做什么的。”七海离开房间之前帮小智关了灯, 刻意放缓脚步，低声安慰，“我在被认定为诅咒师之后，夏油前辈和五条先生从来没有主动来找过我。”
小智有些茫然地躺下, 夏油博士轻声解释：“悟和‘我’默认了七海作为诅咒师的存在。”
“默认？意思就是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没有抓捕他的想法吗？”
“是的。”
他翻了个身, 望着没拉好的窗帘缝隙中漏出来的一线昏暗灯光, 总觉得咒术界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黑白分明。
“我觉得七海他挺好的。”小智嘟囔，“为什么他这样的人会做诅咒师？因为他接委托杀人吗？但夏油老师说，七海杀的都是没有被法律制裁的罪有应得的恶人，他这样的放在古代应该算是侠客吧。”
宿傩在床头发出了一些不满的动静, 小智在被子里拱了拱, 重新变回小狗之后，乖乖地遵守约定跑去找他。又有小狗可以吸的宿傩扯过被子, 小声嘲笑小智的想法幼稚：“恶人？谁来界定什么是恶人？”
“是七海建人说了算，还是咒术界高层说了算？咒术界高层觉得杀了普通人就是不对, 他们才不管那些普通人究竟是不是罪大恶极。”
小狗把脸埋在宿傩的肚子里，哼哼唧唧不愿意说话。
“我很好奇一点。”夏油博士突然开口，“小智你今天似乎对七海格外关心, 你对他是不是产生了一点好感？”
小智被夏油博士戳破之后自己才茫然意识到这一点：“好像……我好像是挺关心他的。不过我觉得这很正常啊, 毕竟他是隐藏npc, 说不定把他的好感度刷满之后我能得到什么特殊成就呢！”
“只因为他是隐藏npc？”
小智自动忽略了宿傩“什么是隐藏npc”的提问, 小小地摇起了尾巴。
“其实，还因为他喜欢我。”
“以前没有人这么喜欢过我。”小狗的眼睛在昏暗一片的房间里也亮晶晶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我的好感度会这么高，也不知道他对我的喜欢究竟是属于‘朋友’还是别的什么，但我很珍惜对我好的人，我不希望对我好的人从这个游戏里消失。”
“那我呢？”夏油博士带着笑意问，“我对你好不好？”
小智认真地点头：“好，夏油博士你是对我最好的ai。我也不希望夏油博士消失，在游戏通关之后我还会时常到游戏里面来看你的。”
夏油博士：……
行，ai就ai吧。
很晚了，小狗快快去睡觉！
-------------------------------------
似乎是梦。
石川智低下头，发觉自己的双脚正浸在一片冰凉黏腻的血水中。他本能地抬头张望，想寻找一处干燥洁净的高处落脚，但放眼望去，整片空间都阴暗一片，除了眼前那高高堆起的雪白牛骨王座，入目所及只有无边血色。
“果然来了。”
身后传来男人熟悉的轻笑声，一只粗粝的大手蒙住了石川智的眼睛。少年奇异地没有惊慌，他仰起头，从手掌指间的缝隙里看向来人。
四只鲜红的眼睛自上而下地看着他。
“……宿傩。”石川智认出来人，“这是哪里？”
“我被你吞下的那片灵魂在你身体里构筑的生得领域，用你的话来说就是死宅的小屋。”宿傩反常地开了个玩笑，他伸手抓住小智的胳膊，不容置疑地带着他向前走去，“但今天我想出去走走。”
“去哪里？”小智被动地跟随他的脚步向前。
“去你和那个死和尚的生得领域里看看。”
“你要去串门？”小智在梦里的思考方式遵循本能，“死宅一般都不喜欢串门的，我就一直不知道我家的邻居长什么样。”
“我不是死宅，而且这也不是串门。”宿傩停在白骨王座前，伸手随意地推开了一扇发着淡淡白光的窄门，“今晚的行为叫旅行。”
宿傩的灵魂只占据了小智身体里的小小一角，所以他们两个离开宿傩的精神世界之后，第一个进入的就是石川智灵魂的领域。
一个黑暗、狭小，堆满了漫画零食光碟的房间。
石川智不是什么接受过系统教育的咒术师，他没有有意识地构建过自己的精神世界。他生得领域的样子是他潜意识里最安心、最熟悉的地方，也就是现实中他生活的小房间。
小智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后放松自在了不少。他熟练地清扫出一片电视机前的区域，给游戏主机开机，然后搂过一个粉红色四只红眼睛的大抱枕团子到自己身旁，快乐地伸了一个关节劈啪作响的懒腰。
“欢迎你来我家。”他拆开一包薯片，毫不在意宿傩的举动，“书架上有漫画，你也可以打开电脑看看有什么游戏想玩，零食随便吃。”
说完之后，他扭头看向站在床边的宿傩，双眼闪亮：“我刚才这么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之前还没有朋友到我的房间来过呢。”
宿傩无可无不可地拉开窗帘：“随便你。”
窗外阳光明媚，明亮的光洒进这个昏暗的房间，小智不太适应地眯了眯眼睛，但他没说什么，继续用手柄选择他之前没打完的游戏。宿傩观察了一小会儿窗外，略带嘲讽地弯弯嘴角。
屋外正对着一个小公园，从这扇窗户中向外望，可以非常清晰地看见不少孩子在公园的草坪和游乐设施中嬉戏，他们的笑声很响亮，不用怎么刻意分辨就能听到，有时候就连他们彼此之间呼喊的名字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就是“死宅”内心的世界吗？一个可以看到窗外阳光的封闭房间？
“你其实很想要出去和他们一起玩吧？”宿傩问。
“小时候想过，现在不想了。”小智选择了一个存档，“因为我发现打游戏比打球有意思。”
宿傩懒得戳穿他的死鸭子嘴硬，他走到书架前，开始凝神分辨书架上堆得满满当当的漫画、轻小说和用相框、玻璃罩子细心保存起来的周边模型，周边旁边还贴着张牙舞爪的便签：“别动我的谷子，你倾家荡产都赔不起！”。他随手从漫画里抽出一本翻了翻，结果正好看到了几个挺有趣的片段。
“……吃人，这漫画里画了好多吃人。虽然吃的方法略显粗糙，但现代的人类能画出这种东西也是挺有想象力的。”宿傩看了一眼封面，“我看看名字，回到现实之后找几本继续看。它叫《进击的巨——》”
小智火速扔掉手柄扑向宿傩：“别看，看了这种东西是不会得到幸福的！你要是喜欢吃人题材，可以去看下面一排的《东京x种》，那里面的吃人方式比较符合你的美学观念！”
宿傩任由小智从他手中把漫画夺去，他又扫了一眼书架，无趣地掸掸袖子，走向摆放着电脑的书桌：“那个就是你的电脑？教我怎么用。”
电脑的操作方法并不难，虽然夏油博士总在吵架的时候骂他是千年老古董深闺老大爷，但宿傩学习新事物的速度非常快，在小智演示了开机、打开软件等几个简单操作后，宿傩就用胳膊把他挤开，自己握住了鼠标：“我会了，你去玩你那个游戏吧。”
“你别上一些乱七八糟的网站啊，现代网络异常凶险，专门骗你这种老年人。”小智担忧地叮嘱，“哦，对了，你也别下三六零和白度的软件，它们都是‘全家桶’设置，下了一个就被捆绑下了很多其他软件，删都删不掉。”
宿傩敷衍地哼哼了几句：“知道了知道了。”
上一秒答应完，下一秒他就操作鼠标移向了浏览器。
嗯，搜一下三六零和白度都是什么！
……
“小子，电脑动不了了。”
小智闻言凑过去，看到被各色弹窗和赌场小广告填满的屏幕后，他险些气晕过去：“你都看了什么啊？！”
宿傩那张凶巴巴的脸此刻竟然显得有些无辜：“我搜索的时候看到右下角有一个花花绿绿的小网页，写着‘盘星教会，今日开坛，性感教祖，在线讲经’，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就点进去了……”
小智：妈的，弹窗小广告害人啊！
在小智开启杀毒软件一遍遍清理的时候，宿傩静静地观察着这台电脑内部的各类软件。除去最基础的office系列之外，小智电脑里占据内存最大的就是各类游戏了。随着杀毒软件的扫描进程一步一步快速推进，宿傩也在进行判断甄别，看着保存在硬盘里的游戏目录一项一项从眼前扫过——
“等一下。”宿傩移动鼠标，“这是什么游戏？”
箭头指向桌面上一个地球形状的图标，下面的标注为“地球ol”。
“哦，地球online，这是我自己用游戏制作软件做的一个小东西，我自己做着玩儿的。”小智没在意，他确定杀毒软件将整台电脑都扫描过一遍后，将电脑的控制权又让回给宿傩，也没忘了再次叮嘱，“不要点那些奇奇怪怪的弹窗！”
宿傩没有应答，他将鼠标挪向“地球ol”，双击点开。
【地球online·石川智篇】
黑发少年的脸出现在屏幕中，略带迷茫地向外张望。
【请玩家点击屏幕，开始游戏】
一切似曾相识。宿傩单击游戏窗口，过场动画快速隐去，宿傩凭借过人的动态视力捕捉到其中的几个画面，似乎是小智成长路上的一些零碎片段，牙牙学语的孩子和穿着雨靴孤独走上回家路的小学生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很快，系统给出了下一个选项：
【请选择要读取的存档】
存档？
宿傩瞥了一眼认真操作手柄打着主机游戏的小智，没有出声询问。他在电脑里面另外寻找了一个看起来差不多的rpg游戏打开，一项一项地对比它和“地球ol”的不同。
不对劲。
开场动画，“请玩家点击屏幕开始游戏”，这两项都是相同的，但别的游戏会在让玩家选择读取存档的时候给出另一个选项，“开始新游戏”。
为什么“地球ol”不能开启新游戏？
宿傩打开了“地球ol”的存档页，移动鼠标滚轮，一个一个看起里面的存档。
“2007年3月15日 4:25 放学，被校霸堵在体育器材室之前5分钟”
“2008年7月2日 7:12 父母吵架前10分钟”
“2013年1月5日 8:10 最后一盘特典碟片完售前30分钟”
……
最后一个存档
宿傩将鼠标放在上面，赤红的眼里闪烁着愉快的光芒。
“我找到你的小秘密了。”他低声说。
“2017年12月24日 15:47 路过独臂男人倒地的巷口前5分钟”
在代表这个存档的图像框里，身着袈裟、仅剩一臂的夏油杰垂着头坐在巷口，生死不明。
“咚咚咚”
宿傩不为所动地点开了这个存档，而小智抬起头，迷茫地看向敲击声传来的房间门口：“有人？是谁？”
“是我。”夏油杰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你这儿好像有个喜欢翻人东西的家伙造访，所以我来看看。”
“是夏油博士！”小智有些不知所措，他飞快地扔下手柄跳起来，脸上不由自主地绽开喜悦的笑容，“你等一下，我马上来给你开门！”
电脑屏幕上，代表石川智的小人已经站在了2017年12月24日回家的街角，宿傩低下头，有些笨拙地用力按下方向键，操纵他继续前进。
“晚上好啊，小智。”
“晚上好，夏油博士。快进来坐，你要喝点什么？我这儿有瓶装可口可乐，听装可口可乐，小瓶装可口可乐，玻璃瓶装可口可乐——”
穿着袈裟的诅咒师穿过整个房间，静悄悄的走到宿傩身后，阴森地问：“你要不要也喝点可口可乐清醒一下，两面宿傩？”
“不用，我不喜欢碳酸饮料。”宿傩切换视野打量游戏中的四面环境，“不过你来得也真是有够慢，我还以为在我刚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你就会察觉到。怎么，你们盘星教今日开坛，需要你这个性感教祖在线讲经？”
夏油杰：？？？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宿傩手下不停，在他操纵下的游戏主人公“石川智”很快就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巷口。小智从房间的小冰箱里拿出两罐可乐，发现两位客人此时都围在电脑前，他也好奇地凑过来：“宿傩你已经开始学着玩游戏啦？你在玩什么，劲舞团？”
夏油杰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温柔道：“他在玩贪玩蓝月。对了，你能帮我找一支用来喝可乐的吸管吗？”
小智嘟囔了什么“是咒灵就来砍我一刀”之类的话找吸管去了，而夏油杰重新看向电脑屏幕时，周身溢出了丝缕杀意。
游戏中，失去了一整条手臂的夏油杰垂头坐在巷口，地上凝着已经干涸转至暗红的血。他的周围贴了一圈不容人擅闯的符咒，街上冷冷清清，只有游戏主视角代表的少年，巷口生死未明的独臂男人，还有……
还有一个蹲在夏油杰身旁，抬手按上他天灵盖的古怪男人。
“呀，被一个不请自来的小朋友看到了。”男人的手指在夏油杰额头上抹了一圈，细细的血流从他摸过的地方留下，将夏油杰青白的脸染得殷红，“明明已经把五条悟引走了，怎么还会有人打扰……”
主视角开始晃动，这是“石川智”在发抖。
“不过只要不是五条悟就好。”男人满足地叹息一声，“小朋友，你过来。”
“石川智”不由自主地走上前，一步一步距离古怪男人和毫无声息的夏油杰越来越近，在距离他只剩五步时，他双腿发软，再也前进不了。
因为他看到那个男人脑门上古怪的缝合线，还有他在夏油杰额头上划开的，一模一样的刀口。
“他死了吗？你、你是买卖人体器官的吗？”男孩颤抖地问。
男人抬起染血的食指，竖起在嘴唇前，轻轻“嘘”了一声。
“他很快就会活过来的。”男人微笑道，“很抱歉，小朋友你却马上要死了呢。”
游戏停止了，系统弹出了强制性的选项框，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玩家生命遭遇威胁，即将强行读取存档，进行读档跳转】
【请玩家选择读取的存档：】
【2017年12月24日 15:47 路过独臂男人倒地的巷口前5分钟】
宿傩点击了“确定”。
“吸管来了！”小智咚咚咚地从身后跑来，“宿傩你还在玩啊？贪玩蓝月真的有这么好玩吗？”
“嗯，好玩。”宿傩敷衍道，“我也要喝可乐，你给我也拿一根吸管来。”
小智转身，嘟嘟囔囔地抱怨了几句“你年纪都这么大了还喝可乐小心骨质疏松”，而宿傩重复上一次的操作，毫无停滞地一路直奔夏油杰死去的巷口。
“喂，死和尚。”宿傩敲击键盘依旧非常用力，但他熟悉操作之后开始能够分心聊天了，“贪玩蓝月是什么？”
“是你这种孤独寂寞的中老年男子最喜欢的网页游戏。”夏油杰不软不硬地呛回去，“一刀9999级，是兄弟吗，是兄弟就来砍一刀。”
宿傩“呵呵”一声：“我不砍，你好像倒是被兄弟砍了一刀。”
在接近巷口时，宿傩操纵“石川智”停了下来，在熬过了上一周目古怪男子准备对小智出手的时间，并且再等待了两分钟后，“石川智”才再次来到巷口。
双臂完好如初的夏油杰站在巷口活动着四肢，他转头看向再一次颤抖起来的“石川智”，稍有些苦恼地敲敲太阳穴。
“清场不到位啊，五条悟没来，反而被一个路过的小朋友发现了……”
宿傩和主视角一起看向“夏油杰”额头上的缝线，主视角晃动得更厉害了，而宿傩则是笑出了声：“哟哟哟，这不是死和尚吗？几天没见，去做换脑手术了？”
夏油杰平静地反击：“哟哟哟，这不是诅咒之王吗？一千年没见，怎么变成二十根干巴手指了？”
夏油杰：你很烂！
宿傩：我就烂！
夏油杰：不要吵了，大家都很烂！
宿傩：哈哈，烂死最好啦！
小智在房间角落里找吸管，留神听到电脑前两个人又开始新一轮吵架，不由得撇嘴：“这年头中老年人吵架怎么也这么与时俱进……”
游戏里的“石川智”显然已经慌了神，他没有料到就算是重新读档之后还是会遇到危机。头顶带着缝线的“夏油杰”一步一步向他靠近，伸出手，毫不掩饰杀意。
“下辈子可不要这么倒霉遇到我了，小朋友。”他轻声说。
咒灵在他掌心逐渐凝成实体，死去后在身体里停滞的咒力再一次开始循环。“石川智”看不到咒力也看不见咒灵，但他本能地意识到自己又一次来到了生与死之间的危险悬崖边，想要存活就只能重新读档！
【玩家生命遭遇威胁，即将强行读取存档，进行读档跳转】
【请玩家选择读取的存——】
“咔”
自动读取存档的倒计时还没完毕，“夏油杰”的动作却突然停住了。男人脸上表情几度变幻，四肢和脸颊都在微妙地抽搐。短暂的停滞后，“夏油杰”此刻脸上的表情似哭又似笑，从牙缝里，他挤出一句话：
“快……跑……”
宿傩的双手离开键盘，主视角的“石川智”自己本能地向后退去，然后头也不回地一路狂奔。
“你救了他？”宿傩明知故问。
夏油杰脸色淡淡：“举手之劳而已。”
“当时你们两个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诅咒师教祖大人会这么好心？”
“我只是在试验能否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而已。”夏油杰垂下眼睛，“但是，我也不后悔那时候救了他。”
石川智像一只小狗。
曾经被人类踢打，驱逐，抛弃在雨夜里，所以见了人就躲避，只敢在自己黑暗的小窝里发抖的小狗。
但是，只要你愿意对小狗伸出援手，给他一份食物，给他一个避雨的纸箱，甚至只是摸摸小狗的脑袋……
小狗会不远不近，摇摇晃晃地跟在你身后，然后在你看过来的时候摇起尾巴，双眼闪亮地把你丢失的东西叼来放在你家门口。
“哦。”猫派的宿傩无所谓地关掉游戏，“天快亮了，你就继续留在这里摸狗吧。”
回到现实之后，他可是有货真价实的小狗可以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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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智感觉到七海和夏油老师之间的氛围有些怪怪的，他确实也有些担心, 毕竟夏油杰是特级咒术师, 而七海是上了高专通缉名单的诅咒师, 夏油杰完全有实力也有立场半夜把七海打包扭送高专。
“夏油前辈不会对我做什么的。”七海离开房间之前帮小智关了灯, 刻意放缓脚步，低声安慰，“我在被认定为诅咒师之后，夏油前辈和五条先生从来没有主动来找过我。”
小智有些茫然地躺下, 夏油博士轻声解释：“悟和‘我’默认了七海作为诅咒师的存在。”
“默认？意思就是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没有抓捕他的想法吗？”
“是的。”
他翻了个身, 望着没拉好的窗帘缝隙中漏出来的一线昏暗灯光, 总觉得咒术界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黑白分明。
“我觉得七海他挺好的。”小智嘟囔，“为什么他这样的人会做诅咒师？因为他接委托杀人吗？但夏油老师说，七海杀的都是没有被法律制裁的罪有应得的恶人，他这样的放在古代应该算是侠客吧。”
宿傩在床头发出了一些不满的动静, 小智在被子里拱了拱, 重新变回小狗之后，乖乖地遵守约定跑去找他。又有小狗可以吸的宿傩扯过被子, 小声嘲笑小智的想法幼稚：“恶人？谁来界定什么是恶人？”
“是七海建人说了算，还是咒术界高层说了算？咒术界高层觉得杀了普通人就是不对, 他们才不管那些普通人究竟是不是罪大恶极。”
小狗把脸埋在宿傩的肚子里，哼哼唧唧不愿意说话。
“我很好奇一点。”夏油博士突然开口，“小智你今天似乎对七海格外关心, 你对他是不是产生了一点好感？”
小智被夏油博士戳破之后自己才茫然意识到这一点：“好像……我好像是挺关心他的。不过我觉得这很正常啊, 毕竟他是隐藏npc, 说不定把他的好感度刷满之后我能得到什么特殊成就呢！”
“只因为他是隐藏npc？”
小智自动忽略了宿傩“什么是隐藏npc”的提问, 小小地摇起了尾巴。
“其实，还因为他喜欢我。”
“以前没有人这么喜欢过我。”小狗的眼睛在昏暗一片的房间里也亮晶晶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我的好感度会这么高，也不知道他对我的喜欢究竟是属于‘朋友’还是别的什么，但我很珍惜对我好的人，我不希望对我好的人从这个游戏里消失。”
“那我呢？”夏油博士带着笑意问，“我对你好不好？”
小智认真地点头：“好，夏油博士你是对我最好的ai。我也不希望夏油博士消失，在游戏通关之后我还会时常到游戏里面来看你的。”
夏油博士：……
行，ai就ai吧。
很晚了，小狗快快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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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梦。
石川智低下头，发觉自己的双脚正浸在一片冰凉黏腻的血水中。他本能地抬头张望，想寻找一处干燥洁净的高处落脚，但放眼望去，整片空间都阴暗一片，除了眼前那高高堆起的雪白牛骨王座，入目所及只有无边血色。
“果然来了。”
身后传来男人熟悉的轻笑声，一只粗粝的大手蒙住了石川智的眼睛。少年奇异地没有惊慌，他仰起头，从手掌指间的缝隙里看向来人。
四只鲜红的眼睛自上而下地看着他。
“……宿傩。”石川智认出来人，“这是哪里？”
“我被你吞下的那片灵魂在你身体里构筑的生得领域，用你的话来说就是死宅的小屋。”宿傩反常地开了个玩笑，他伸手抓住小智的胳膊，不容置疑地带着他向前走去，“但今天我想出去走走。”
“去哪里？”小智被动地跟随他的脚步向前。
“去你和那个死和尚的生得领域里看看。”
“你要去串门？”小智在梦里的思考方式遵循本能，“死宅一般都不喜欢串门的，我就一直不知道我家的邻居长什么样。”
“我不是死宅，而且这也不是串门。”宿傩停在白骨王座前，伸手随意地推开了一扇发着淡淡白光的窄门，“今晚的行为叫旅行。”
宿傩的灵魂只占据了小智身体里的小小一角，所以他们两个离开宿傩的精神世界之后，第一个进入的就是石川智灵魂的领域。
一个黑暗、狭小，堆满了漫画零食光碟的房间。
石川智不是什么接受过系统教育的咒术师，他没有有意识地构建过自己的精神世界。他生得领域的样子是他潜意识里最安心、最熟悉的地方，也就是现实中他生活的小房间。
小智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后放松自在了不少。他熟练地清扫出一片电视机前的区域，给游戏主机开机，然后搂过一个粉红色四只红眼睛的大抱枕团子到自己身旁，快乐地伸了一个关节劈啪作响的懒腰。
“欢迎你来我家。”他拆开一包薯片，毫不在意宿傩的举动，“书架上有漫画，你也可以打开电脑看看有什么游戏想玩，零食随便吃。”
说完之后，他扭头看向站在床边的宿傩，双眼闪亮：“我刚才这么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之前还没有朋友到我的房间来过呢。”
宿傩无可无不可地拉开窗帘：“随便你。”
窗外阳光明媚，明亮的光洒进这个昏暗的房间，小智不太适应地眯了眯眼睛，但他没说什么，继续用手柄选择他之前没打完的游戏。宿傩观察了一小会儿窗外，略带嘲讽地弯弯嘴角。
屋外正对着一个小公园，从这扇窗户中向外望，可以非常清晰地看见不少孩子在公园的草坪和游乐设施中嬉戏，他们的笑声很响亮，不用怎么刻意分辨就能听到，有时候就连他们彼此之间呼喊的名字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就是“死宅”内心的世界吗？一个可以看到窗外阳光的封闭房间？
“你其实很想要出去和他们一起玩吧？”宿傩问。
“小时候想过，现在不想了。”小智选择了一个存档，“因为我发现打游戏比打球有意思。”
宿傩懒得戳穿他的死鸭子嘴硬，他走到书架前，开始凝神分辨书架上堆得满满当当的漫画、轻小说和用相框、玻璃罩子细心保存起来的周边模型，周边旁边还贴着张牙舞爪的便签：“别动我的谷子，你倾家荡产都赔不起！”。他随手从漫画里抽出一本翻了翻，结果正好看到了几个挺有趣的片段。
“……吃人，这漫画里画了好多吃人。虽然吃的方法略显粗糙，但现代的人类能画出这种东西也是挺有想象力的。”宿傩看了一眼封面，“我看看名字，回到现实之后找几本继续看。它叫《进击的巨——》”
小智火速扔掉手柄扑向宿傩：“别看，看了这种东西是不会得到幸福的！你要是喜欢吃人题材，可以去看下面一排的《东京x种》，那里面的吃人方式比较符合你的美学观念！”
宿傩任由小智从他手中把漫画夺去，他又扫了一眼书架，无趣地掸掸袖子，走向摆放着电脑的书桌：“那个就是你的电脑？教我怎么用。”
电脑的操作方法并不难，虽然夏油博士总在吵架的时候骂他是千年老古董深闺老大爷，但宿傩学习新事物的速度非常快，在小智演示了开机、打开软件等几个简单操作后，宿傩就用胳膊把他挤开，自己握住了鼠标：“我会了，你去玩你那个游戏吧。”
“你别上一些乱七八糟的网站啊，现代网络异常凶险，专门骗你这种老年人。”小智担忧地叮嘱，“哦，对了，你也别下三六零和白度的软件，它们都是‘全家桶’设置，下了一个就被捆绑下了很多其他软件，删都删不掉。”
宿傩敷衍地哼哼了几句：“知道了知道了。”
上一秒答应完，下一秒他就操作鼠标移向了浏览器。
嗯，搜一下三六零和白度都是什么！
……
“小子，电脑动不了了。”
小智闻言凑过去，看到被各色弹窗和赌场小广告填满的屏幕后，他险些气晕过去：“你都看了什么啊？！”
宿傩那张凶巴巴的脸此刻竟然显得有些无辜：“我搜索的时候看到右下角有一个花花绿绿的小网页，写着‘盘星教会，今日开坛，性感教祖，在线讲经’，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就点进去了……”
小智：妈的，弹窗小广告害人啊！
在小智开启杀毒软件一遍遍清理的时候，宿傩静静地观察着这台电脑内部的各类软件。除去最基础的office系列之外，小智电脑里占据内存最大的就是各类游戏了。随着杀毒软件的扫描进程一步一步快速推进，宿傩也在进行判断甄别，看着保存在硬盘里的游戏目录一项一项从眼前扫过——
“等一下。”宿傩移动鼠标，“这是什么游戏？”
箭头指向桌面上一个地球形状的图标，下面的标注为“地球ol”。
“哦，地球online，这是我自己用游戏制作软件做的一个小东西，我自己做着玩儿的。”小智没在意，他确定杀毒软件将整台电脑都扫描过一遍后，将电脑的控制权又让回给宿傩，也没忘了再次叮嘱，“不要点那些奇奇怪怪的弹窗！”
宿傩没有应答，他将鼠标挪向“地球ol”，双击点开。
【地球online·石川智篇】
黑发少年的脸出现在屏幕中，略带迷茫地向外张望。
【请玩家点击屏幕，开始游戏】
一切似曾相识。宿傩单击游戏窗口，过场动画快速隐去，宿傩凭借过人的动态视力捕捉到其中的几个画面，似乎是小智成长路上的一些零碎片段，牙牙学语的孩子和穿着雨靴孤独走上回家路的小学生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很快，系统给出了下一个选项：
【请选择要读取的存档】
存档？
宿傩瞥了一眼认真操作手柄打着主机游戏的小智，没有出声询问。他在电脑里面另外寻找了一个看起来差不多的rpg游戏打开，一项一项地对比它和“地球ol”的不同。
不对劲。
开场动画，“请玩家点击屏幕开始游戏”，这两项都是相同的，但别的游戏会在让玩家选择读取存档的时候给出另一个选项，“开始新游戏”。
为什么“地球ol”不能开启新游戏？
宿傩打开了“地球ol”的存档页，移动鼠标滚轮，一个一个看起里面的存档。
“2007年3月15日 4:25 放学，被校霸堵在体育器材室之前5分钟”
“2008年7月2日 7:12 父母吵架前10分钟”
“2013年1月5日 8:10 最后一盘特典碟片完售前30分钟”
……
最后一个存档
宿傩将鼠标放在上面，赤红的眼里闪烁着愉快的光芒。
“我找到你的小秘密了。”他低声说。
“2017年12月24日 15:47 路过独臂男人倒地的巷口前5分钟”
在代表这个存档的图像框里，身着袈裟、仅剩一臂的夏油杰垂着头坐在巷口，生死不明。
“咚咚咚”
宿傩不为所动地点开了这个存档，而小智抬起头，迷茫地看向敲击声传来的房间门口：“有人？是谁？”
“是我。”夏油杰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你这儿好像有个喜欢翻人东西的家伙造访，所以我来看看。”
“是夏油博士！”小智有些不知所措，他飞快地扔下手柄跳起来，脸上不由自主地绽开喜悦的笑容，“你等一下，我马上来给你开门！”
电脑屏幕上，代表石川智的小人已经站在了2017年12月24日回家的街角，宿傩低下头，有些笨拙地用力按下方向键，操纵他继续前进。
“晚上好啊，小智。”
“晚上好，夏油博士。快进来坐，你要喝点什么？我这儿有瓶装可口可乐，听装可口可乐，小瓶装可口可乐，玻璃瓶装可口可乐——”
穿着袈裟的诅咒师穿过整个房间，静悄悄的走到宿傩身后，阴森地问：“你要不要也喝点可口可乐清醒一下，两面宿傩？”
“不用，我不喜欢碳酸饮料。”宿傩切换视野打量游戏中的四面环境，“不过你来得也真是有够慢，我还以为在我刚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你就会察觉到。怎么，你们盘星教今日开坛，需要你这个性感教祖在线讲经？”
夏油杰：？？？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宿傩手下不停，在他操纵下的游戏主人公“石川智”很快就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巷口。小智从房间的小冰箱里拿出两罐可乐，发现两位客人此时都围在电脑前，他也好奇地凑过来：“宿傩你已经开始学着玩游戏啦？你在玩什么，劲舞团？”
夏油杰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温柔道：“他在玩贪玩蓝月。对了，你能帮我找一支用来喝可乐的吸管吗？”
小智嘟囔了什么“是咒灵就来砍我一刀”之类的话找吸管去了，而夏油杰重新看向电脑屏幕时，周身溢出了丝缕杀意。
游戏中，失去了一整条手臂的夏油杰垂头坐在巷口，地上凝着已经干涸转至暗红的血。他的周围贴了一圈不容人擅闯的符咒，街上冷冷清清，只有游戏主视角代表的少年，巷口生死未明的独臂男人，还有……
还有一个蹲在夏油杰身旁，抬手按上他天灵盖的古怪男人。
“呀，被一个不请自来的小朋友看到了。”男人的手指在夏油杰额头上抹了一圈，细细的血流从他摸过的地方留下，将夏油杰青白的脸染得殷红，“明明已经把五条悟引走了，怎么还会有人打扰……”
主视角开始晃动，这是“石川智”在发抖。
“不过只要不是五条悟就好。”男人满足地叹息一声，“小朋友，你过来。”
“石川智”不由自主地走上前，一步一步距离古怪男人和毫无声息的夏油杰越来越近，在距离他只剩五步时，他双腿发软，再也前进不了。
因为他看到那个男人脑门上古怪的缝合线，还有他在夏油杰额头上划开的，一模一样的刀口。
“他死了吗？你、你是买卖人体器官的吗？”男孩颤抖地问。
男人抬起染血的食指，竖起在嘴唇前，轻轻“嘘”了一声。
“他很快就会活过来的。”男人微笑道，“很抱歉，小朋友你却马上要死了呢。”
游戏停止了，系统弹出了强制性的选项框，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玩家生命遭遇威胁，即将强行读取存档，进行读档跳转】
【请玩家选择读取的存档：】
【2017年12月24日 15:47 路过独臂男人倒地的巷口前5分钟】
宿傩点击了“确定”。
“吸管来了！”小智咚咚咚地从身后跑来，“宿傩你还在玩啊？贪玩蓝月真的有这么好玩吗？”
“嗯，好玩。”宿傩敷衍道，“我也要喝可乐，你给我也拿一根吸管来。”
小智转身，嘟嘟囔囔地抱怨了几句“你年纪都这么大了还喝可乐小心骨质疏松”，而宿傩重复上一次的操作，毫无停滞地一路直奔夏油杰死去的巷口。
“喂，死和尚。”宿傩敲击键盘依旧非常用力，但他熟悉操作之后开始能够分心聊天了，“贪玩蓝月是什么？”
“是你这种孤独寂寞的中老年男子最喜欢的网页游戏。”夏油杰不软不硬地呛回去，“一刀9999级，是兄弟吗，是兄弟就来砍一刀。”
宿傩“呵呵”一声：“我不砍，你好像倒是被兄弟砍了一刀。”
在接近巷口时，宿傩操纵“石川智”停了下来，在熬过了上一周目古怪男子准备对小智出手的时间，并且再等待了两分钟后，“石川智”才再次来到巷口。
双臂完好如初的夏油杰站在巷口活动着四肢，他转头看向再一次颤抖起来的“石川智”，稍有些苦恼地敲敲太阳穴。
“清场不到位啊，五条悟没来，反而被一个路过的小朋友发现了……”
宿傩和主视角一起看向“夏油杰”额头上的缝线，主视角晃动得更厉害了，而宿傩则是笑出了声：“哟哟哟，这不是死和尚吗？几天没见，去做换脑手术了？”
夏油杰平静地反击：“哟哟哟，这不是诅咒之王吗？一千年没见，怎么变成二十根干巴手指了？”
夏油杰：你很烂！
宿傩：我就烂！
夏油杰：不要吵了，大家都很烂！
宿傩：哈哈，烂死最好啦！
小智在房间角落里找吸管，留神听到电脑前两个人又开始新一轮吵架，不由得撇嘴：“这年头中老年人吵架怎么也这么与时俱进……”
游戏里的“石川智”显然已经慌了神，他没有料到就算是重新读档之后还是会遇到危机。头顶带着缝线的“夏油杰”一步一步向他靠近，伸出手，毫不掩饰杀意。
“下辈子可不要这么倒霉遇到我了，小朋友。”他轻声说。
咒灵在他掌心逐渐凝成实体，死去后在身体里停滞的咒力再一次开始循环。“石川智”看不到咒力也看不见咒灵，但他本能地意识到自己又一次来到了生与死之间的危险悬崖边，想要存活就只能重新读档！
【玩家生命遭遇威胁，即将强行读取存档，进行读档跳转】
【请玩家选择读取的存——】
“咔”
自动读取存档的倒计时还没完毕，“夏油杰”的动作却突然停住了。男人脸上表情几度变幻，四肢和脸颊都在微妙地抽搐。短暂的停滞后，“夏油杰”此刻脸上的表情似哭又似笑，从牙缝里，他挤出一句话：
“快……跑……”
宿傩的双手离开键盘，主视角的“石川智”自己本能地向后退去，然后头也不回地一路狂奔。
“你救了他？”宿傩明知故问。
夏油杰脸色淡淡：“举手之劳而已。”
“当时你们两个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诅咒师教祖大人会这么好心？”
“我只是在试验能否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而已。”夏油杰垂下眼睛，“但是，我也不后悔那时候救了他。”
石川智像一只小狗。
曾经被人类踢打，驱逐，抛弃在雨夜里，所以见了人就躲避，只敢在自己黑暗的小窝里发抖的小狗。
但是，只要你愿意对小狗伸出援手，给他一份食物，给他一个避雨的纸箱，甚至只是摸摸小狗的脑袋……
小狗会不远不近，摇摇晃晃地跟在你身后，然后在你看过来的时候摇起尾巴，双眼闪亮地把你丢失的东西叼来放在你家门口。
“哦。”猫派的宿傩无所谓地关掉游戏，“天快亮了，你就继续留在这里摸狗吧。”
回到现实之后，他可是有货真价实的小狗可以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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