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146.发病
蝉鸣啼响。
木叶吹落飘落在手上的嫩绿叶子, 注视着微微弯起的一叶随风远去，然后落驻于池塘上的一片涟漪。
“大小姐。”
身后有人恭敬地递上一份文书，说道：“这是第一季度的财政报告。”
“嗯。”木叶接过, 挥挥手让人退下。
入夏了，春季的那些工作也是时候做个收尾总结，然后展望一下第二季度的前程。
如果说第一季度最让木叶满意的成果是什么, 她会回答, 是一手掀起的新产业浪潮。
给人们打通了这方面的思路, 自然会有人逐利而前，举着火把, 在这块未知的领域, 以一种饱满的热情和冒险精神进行探索, 而在此过程中，带动的是利滚利的大雪球。
工厂兴起，机械轰鸣声响彻这方天地, 家家户户已引入水电, 在改善民众生活质量的同时，也让他们切身体会到工业带来的好处。
除却生活上的便利外，最值得称道的就是经济上的飞跃。
农业与工业，这可是质的跨越，为什么不论其他条件如何, 一个工业国都注定能吊打农业国？工业兴起带来的是生产力的革新。举个例子, 一个工厂一天的布匹生产量能以吨位来计算，而一个人手工制作的布, 即便舍去休息、进食的时间, 也最多不超过两张。
根本就不在一个次元。
不过也正因如此, 工业的渗透定然会对农业国的自然经济造成毁灭性的冲击。如果每天投放上万张布匹到国际市场倾销, 其数量造就的廉价必然会吊打农业国本土的人工布匹，如果这个现象出现在各个领域，对一个国家的经济造成崩溃性打击是迟早的事。
那样就会招来农业国的敌视，甚至会爆发战争。
出于养精蓄锐的考虑，木叶不打算这么招摇，过早地为自己招来大片的敌意非她所愿，所以即使有了这个生产力，在物资填满仓库、能支撑独立之前，她也不打算无所顾忌地投放市场，激起震荡。
可惜的是，工业上的生产力革新不能同速带动农业增长，虽说依然加快了不少，但耕种的事情，到底脱离不了春播秋收的规律，能影响的只有产量、营养价值、口感……等等方面。
商人们简直是莽着一股劲地在兴办产业，这股风气很好，但她也要提醒一下多注意以农为本，还有不要过多地暴露在国际视野下。
像是油、棉制品这种，是基本储存，要在保证己方供给的前提下投入市场，还要控制好量，不能造成“上万布匹一夜倾销”等类似的农业国眼里的“奇迹”，进而把木叶势力在条件尚不成熟之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因为农业国自己也能生产油和棉，所以他们当然清楚“正常情况下”的生产力是多少，如果这时突然冒出一个吊打他们的工业机器……嗯，木叶都能想象到那个美丽的画面了。
但是对于具有一定技术含量的产业，就无需担忧这么多了。
很简单，因为这种产品和农业国的壁太厚，他们看不懂，也自然无法判定生产力。靠着知识的断层，再宣扬一下产品的使用说明，照样可以在市场上赚钱，风险还低。
这就是所谓的，当两者只有一的距离时，矛盾最容易激化。而如果这个距离是亿，那所有的矛盾都会被过大的信息差抚平，宛如萤火之于皓月，距离产生安全。
正因如此，木叶让泉奈叔行商运走的，除了要大肆甩卖一波的棉制品外，还不乏一些技术型产品——不过当然了，她想都能想象出来，其他国家的重点只在于前者。
这一波过后，想必棉花会在世界各地都广泛播种起来了吧，木叶无所谓地想。
没关系，能赚到第一波金，在这个利润最大的时候尽情割韭菜就行。
值得注意的是……
暴增的人口数量。
流入封地的外来人口在统一补办积分牌后也计入了人口统计中，这一部分刚好补足了缺失的岗位工人。这点木叶得夸夸磨磨头，动用教派的力量引动人流，他终于愿意听话了。
既然已经纳入了领地，那便也是她的劳动力。
在农民普遍不愿转职的当下，勇于改过自新的一些黑户就是最棒的工厂劳动力了。
……
虽然但是，还有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木叶皱眉，喊来了和老百姓接触最为深切的千手一水。
“大小姐，请问有什么吩咐？”
“那部分移民，安排得如何了？”木叶语气莫测。
千手一水头顶问号，但还是老实回答了：“按照您的吩咐，把他们集中在新居民区统一管理，有过‘罪行印记’的人，则要限制其人身自由，直到服刑期满为止。”
“……”木叶双手交握，“集中管理啊……”就是这个地方。
“一水，新移民和本地居民的相处怎么样？”
千手一水忽然语噎，在木叶平静的注视下，她缓缓地垂下了头：“……很不好，大小姐。本地居民都很排外，再加上新移民是集中在新区住宿的，和外界接触交流少，他们之间有很深的隔阂。”
果然啊。
木叶感叹一声。
“其实也不一定是本地人排外，这里的人都挺热情好客的。”木叶摇了摇脑袋，叹息道，“主要是第一印象的问题……移民刚来的时候，无人察觉，他们便把陋习带到了这里，在封地上作威作福，扰乱秩序。本地居民一开始不知道他们是哪来的，但我们有动作了，把这些人都统一安放起来了，在本地人的眼里他们就是被打上了一致的‘恶棍’标签。”
这波，这波是地图炮啊。
但是本地居民的厌恶也情有可原，谁会喜欢破坏社会稳定的人呢。
千手一水沉吟片刻，思忖道：“那么大小姐，请问要将他们分散安置吗？”
“……这点急不得，融入是慢速的过程。但是可以从中挑选出表现好的，借着分配员工宿舍的理由，把他们逐个挑出来再放到外界，这样循序渐进也能对剩下的人起激励效果。”
一水颔首：“是。”
………
次日，千手一水便在新闻台上简要说明了此事。
木叶本以为，按照一水在民众心里的地位，就算有人会对此表示不满，但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会明着反对。
但让她们都没想到的是，此事一出，就引起了激烈的反对。
听着下方群情激愤的“不可”“三思啊”等此起彼伏的高声呼喊，一水和后方的木叶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里的凝重。
……这已经是超出预料值的矛盾了。
一定还有他们都不知道的原因。
千手一水直接下台，揪着人群里嗓门最大的就问：“为什么不可以？能告诉我原因吗？”
“……”第一次和千手一水如此近距离接触的青年感觉要窒息了。
他支支吾吾了一会儿，逃避躲闪的样子让一水心中疑虑更甚，她环顾人群，冷声说道：“希望大家不要有所隐瞒，要是被上面那位得知，你们会为自己的隐瞒行为付出更大的代价。”
千手一水，是木叶的忍者。
不管在百姓的滤镜里她被魔改成什么样子，一水本人都是作为一名忍者长大的，她的第一要义便是服从命令，不惜一切完成任务。
别看她平日里对百姓温柔，但一旦涉及到任务的妨碍，她身上属于忍者的气势便自然而然地外露了。
忍者气势的强力压迫下，终于，有心智不坚定的人叫喊出声：“这不是我们的错！因为、因为……那些外来人的身上有瘟疫啊！把他们放出来，我们都会死的！”
喊完之后，那人就捂着脸，一声不吭了。
“……”千手一水也呆住了。
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这群人不肯说。
因为瘟疫这种东西，自古以来，人们的处理方法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为了“阻断病源”，所有疑似的、有症状的、接触过的，不论正确与否，都是一律“处理掉”。
曾经有过，一个地方出现了瘟疫，然后当地贵族把那个村落的人全部杀掉的情况，那些人不会在乎误杀与否，反正在他们看来都是不值钱的命，比起冒着危险去寻找“幸存者”，全部杀掉多方便省事啊，有人问起就用“防止瘟疫传染”的理由去塘塞，这样一句话便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是啊，万一呢，万一救下的“幸存者”其实也是感染者，在他们没察觉到的时候传染到他们身上怎么办？
久而久之，人们便知道了，发生了瘟疫找谁都行，但一定不能让上面的人知晓，否则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若不是这些日子的功绩让本地的居民足够信任他们，不然瘟疫的事，他们可能要隐瞒到底，打死都不说的。
……虽说如此，人们还是有些心惊胆颤就是了。
他们战战兢兢地看着千手一水呆立了一会儿，然后便果断地转身去了新闻台后方，消失在了他们所有人的视野中。
千手一水找到了木叶，后者也宛如变成了雕像，一动不动。
“大小姐……”她面露难色，咽了下口水，“这个，该怎么办？”
她光是想想就忍不住心生绝望了。
然而千手一水还是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木叶。
虽然这次的敌人可怕到了极点。
……但是，大小姐的话，一定没问题的吧？
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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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叶吹落飘落在手上的嫩绿叶子, 注视着微微弯起的一叶随风远去，然后落驻于池塘上的一片涟漪。
“大小姐。”
身后有人恭敬地递上一份文书，说道：“这是第一季度的财政报告。”
“嗯。”木叶接过, 挥挥手让人退下。
入夏了，春季的那些工作也是时候做个收尾总结，然后展望一下第二季度的前程。
如果说第一季度最让木叶满意的成果是什么, 她会回答, 是一手掀起的新产业浪潮。
给人们打通了这方面的思路, 自然会有人逐利而前，举着火把, 在这块未知的领域, 以一种饱满的热情和冒险精神进行探索, 而在此过程中，带动的是利滚利的大雪球。
工厂兴起，机械轰鸣声响彻这方天地, 家家户户已引入水电, 在改善民众生活质量的同时，也让他们切身体会到工业带来的好处。
除却生活上的便利外，最值得称道的就是经济上的飞跃。
农业与工业，这可是质的跨越，为什么不论其他条件如何, 一个工业国都注定能吊打农业国？工业兴起带来的是生产力的革新。举个例子, 一个工厂一天的布匹生产量能以吨位来计算，而一个人手工制作的布, 即便舍去休息、进食的时间, 也最多不超过两张。
根本就不在一个次元。
不过也正因如此, 工业的渗透定然会对农业国的自然经济造成毁灭性的冲击。如果每天投放上万张布匹到国际市场倾销, 其数量造就的廉价必然会吊打农业国本土的人工布匹，如果这个现象出现在各个领域，对一个国家的经济造成崩溃性打击是迟早的事。
那样就会招来农业国的敌视，甚至会爆发战争。
出于养精蓄锐的考虑，木叶不打算这么招摇，过早地为自己招来大片的敌意非她所愿，所以即使有了这个生产力，在物资填满仓库、能支撑独立之前，她也不打算无所顾忌地投放市场，激起震荡。
可惜的是，工业上的生产力革新不能同速带动农业增长，虽说依然加快了不少，但耕种的事情，到底脱离不了春播秋收的规律，能影响的只有产量、营养价值、口感……等等方面。
商人们简直是莽着一股劲地在兴办产业，这股风气很好，但她也要提醒一下多注意以农为本，还有不要过多地暴露在国际视野下。
像是油、棉制品这种，是基本储存，要在保证己方供给的前提下投入市场，还要控制好量，不能造成“上万布匹一夜倾销”等类似的农业国眼里的“奇迹”，进而把木叶势力在条件尚不成熟之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因为农业国自己也能生产油和棉，所以他们当然清楚“正常情况下”的生产力是多少，如果这时突然冒出一个吊打他们的工业机器……嗯，木叶都能想象到那个美丽的画面了。
但是对于具有一定技术含量的产业，就无需担忧这么多了。
很简单，因为这种产品和农业国的壁太厚，他们看不懂，也自然无法判定生产力。靠着知识的断层，再宣扬一下产品的使用说明，照样可以在市场上赚钱，风险还低。
这就是所谓的，当两者只有一的距离时，矛盾最容易激化。而如果这个距离是亿，那所有的矛盾都会被过大的信息差抚平，宛如萤火之于皓月，距离产生安全。
正因如此，木叶让泉奈叔行商运走的，除了要大肆甩卖一波的棉制品外，还不乏一些技术型产品——不过当然了，她想都能想象出来，其他国家的重点只在于前者。
这一波过后，想必棉花会在世界各地都广泛播种起来了吧，木叶无所谓地想。
没关系，能赚到第一波金，在这个利润最大的时候尽情割韭菜就行。
值得注意的是……
暴增的人口数量。
流入封地的外来人口在统一补办积分牌后也计入了人口统计中，这一部分刚好补足了缺失的岗位工人。这点木叶得夸夸磨磨头，动用教派的力量引动人流，他终于愿意听话了。
既然已经纳入了领地，那便也是她的劳动力。
在农民普遍不愿转职的当下，勇于改过自新的一些黑户就是最棒的工厂劳动力了。
……
虽然但是，还有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木叶皱眉，喊来了和老百姓接触最为深切的千手一水。
“大小姐，请问有什么吩咐？”
“那部分移民，安排得如何了？”木叶语气莫测。
千手一水头顶问号，但还是老实回答了：“按照您的吩咐，把他们集中在新居民区统一管理，有过‘罪行印记’的人，则要限制其人身自由，直到服刑期满为止。”
“……”木叶双手交握，“集中管理啊……”就是这个地方。
“一水，新移民和本地居民的相处怎么样？”
千手一水忽然语噎，在木叶平静的注视下，她缓缓地垂下了头：“……很不好，大小姐。本地居民都很排外，再加上新移民是集中在新区住宿的，和外界接触交流少，他们之间有很深的隔阂。”
果然啊。
木叶感叹一声。
“其实也不一定是本地人排外，这里的人都挺热情好客的。”木叶摇了摇脑袋，叹息道，“主要是第一印象的问题……移民刚来的时候，无人察觉，他们便把陋习带到了这里，在封地上作威作福，扰乱秩序。本地居民一开始不知道他们是哪来的，但我们有动作了，把这些人都统一安放起来了，在本地人的眼里他们就是被打上了一致的‘恶棍’标签。”
这波，这波是地图炮啊。
但是本地居民的厌恶也情有可原，谁会喜欢破坏社会稳定的人呢。
千手一水沉吟片刻，思忖道：“那么大小姐，请问要将他们分散安置吗？”
“……这点急不得，融入是慢速的过程。但是可以从中挑选出表现好的，借着分配员工宿舍的理由，把他们逐个挑出来再放到外界，这样循序渐进也能对剩下的人起激励效果。”
一水颔首：“是。”
………
次日，千手一水便在新闻台上简要说明了此事。
木叶本以为，按照一水在民众心里的地位，就算有人会对此表示不满，但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会明着反对。
但让她们都没想到的是，此事一出，就引起了激烈的反对。
听着下方群情激愤的“不可”“三思啊”等此起彼伏的高声呼喊，一水和后方的木叶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里的凝重。
……这已经是超出预料值的矛盾了。
一定还有他们都不知道的原因。
千手一水直接下台，揪着人群里嗓门最大的就问：“为什么不可以？能告诉我原因吗？”
“……”第一次和千手一水如此近距离接触的青年感觉要窒息了。
他支支吾吾了一会儿，逃避躲闪的样子让一水心中疑虑更甚，她环顾人群，冷声说道：“希望大家不要有所隐瞒，要是被上面那位得知，你们会为自己的隐瞒行为付出更大的代价。”
千手一水，是木叶的忍者。
不管在百姓的滤镜里她被魔改成什么样子，一水本人都是作为一名忍者长大的，她的第一要义便是服从命令，不惜一切完成任务。
别看她平日里对百姓温柔，但一旦涉及到任务的妨碍，她身上属于忍者的气势便自然而然地外露了。
忍者气势的强力压迫下，终于，有心智不坚定的人叫喊出声：“这不是我们的错！因为、因为……那些外来人的身上有瘟疫啊！把他们放出来，我们都会死的！”
喊完之后，那人就捂着脸，一声不吭了。
“……”千手一水也呆住了。
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这群人不肯说。
因为瘟疫这种东西，自古以来，人们的处理方法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为了“阻断病源”，所有疑似的、有症状的、接触过的，不论正确与否，都是一律“处理掉”。
曾经有过，一个地方出现了瘟疫，然后当地贵族把那个村落的人全部杀掉的情况，那些人不会在乎误杀与否，反正在他们看来都是不值钱的命，比起冒着危险去寻找“幸存者”，全部杀掉多方便省事啊，有人问起就用“防止瘟疫传染”的理由去塘塞，这样一句话便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是啊，万一呢，万一救下的“幸存者”其实也是感染者，在他们没察觉到的时候传染到他们身上怎么办？
久而久之，人们便知道了，发生了瘟疫找谁都行，但一定不能让上面的人知晓，否则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若不是这些日子的功绩让本地的居民足够信任他们，不然瘟疫的事，他们可能要隐瞒到底，打死都不说的。
……虽说如此，人们还是有些心惊胆颤就是了。
他们战战兢兢地看着千手一水呆立了一会儿，然后便果断地转身去了新闻台后方，消失在了他们所有人的视野中。
千手一水找到了木叶，后者也宛如变成了雕像，一动不动。
“大小姐……”她面露难色，咽了下口水，“这个，该怎么办？”
她光是想想就忍不住心生绝望了。
然而千手一水还是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木叶。
虽然这次的敌人可怕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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