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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把脸伸过来

小说:我在古代贵族废物改造作者:大叽叽女孩字数:0更新时间 : 2021-05-11 10:5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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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珠呆头呆脑地被大饼爹关在屋子里,  哪儿也不许去。

        顾珠不大高兴,插着小腰跟大饼爹据理力争:“为什么?我现在出去,没人认识我,  我也想看看四伯成婚是什么样子的。”

        顾珠还从没见过冥婚是如何嫁娶迎接的呢。还要亲自看看外头坐的人到底多不多,当然了,最最重要的是,顾珠觉着,说不定出去,  能碰见来参加婚礼的阿妄。

        此时正是用午膳的时候,将军府张灯结彩,外面亲朋俱来,  马上就要点鞭炮了,  顾劲臣作为将军府唯一拿得出手的人物,不能在后院折腾太久,  又不放心他的宝贝珠珠到处乱跑,于是总觉着,  还是将人看管起来最方便。

        看管他的命根子顾珠,顾劲臣可谓是交给谁都不太放心,  好在早前从好友淮南节度使那里借了些人手过来,  这些人还算是能够信任的,有足够强悍有本事,不至于偷奸耍滑,  或者随随便便被珠珠哄骗了去。

        圆脸的驸马爷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面对自家宝贝不高兴的小脸蛋,难得跟其讲道理说:“不要闹,听话,一会儿你四伯成亲,  三皇子跟爹爹请来冒充你的人也会在,兴许席面儿上,那三皇子就要发现他这几日被骗了,你在场,爹爹心里总不放心,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畏首畏尾,你哪儿也不要去,就让铁柱陪着你,等席面儿晚点儿散了,爹爹会派人送你,不,爹爹亲自送你出去好不好?去更远一点的庄子暂住。”

        顾珠一听这话,咬了咬下唇,委屈巴拉地问说:“那爹爹,我要在外面住多久?我一个人,心里难受。”

        顾珠从未跟大饼爹分开过,哪有像现在这样十天才见一次面?

        顾劲臣闻言,半晌没能说出话来,心如刀绞:“我何尝不想日日同珠珠一起?只是……只是……”顾劲臣再硬的心也没有自家宝贝一句软化厉害,到底是投了降,说,“算了,也是的,你现在这模样,谁能看得出来是你呢?你只要不出将军府,就说是你郭叔叔的远房亲戚,跟尉迟沅坐在一块儿就好,方才是爹爹想岔了。”

        “那你呢?爹爹你干嘛去?”顾珠抱着大饼爹的腿,仰头看大饼爹的双下巴,“这些天你对那个替身是不是很好呀?”

        顾劲臣可太了解自家小孩了,这个问题不解释清楚,马上就能跟他闹起来,再也不理他:“我去跟外头的客人喝点酒。对你的小替身自然是好的,他是你的替身,我不对他好点,心里过意不去,只是也没有太好,毕竟也不是真的珠珠。”

        顾珠眯着眼睛看了大饼爹好一会儿,最后‘哦’了一声,说:“那你去忙吧,我跟尉迟沅出去看热闹,绝对不乱跑。”

        顾劲臣轻笑了一声,无论如何都要先蹲下来亲亲顾珠的额头,然后说:“好。”

        眼瞅大饼爹就这样似乎放过了自己,对自己之前没有尊敬老太太,还把老太太气晕了的事情完全了解都不打算了解一下,顾珠有点奇怪,忍不住在出去前问道:“爹爹你都不问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顾劲臣牵着顾珠的手,低头轻轻问了一句:“恩?为什么要问?如果你受欺负了,我是一定要问的,但刚才我过来,就看见你耀武扬威地站在那里欺负别人,这就没什么好问的了,你没受委屈就可以了。”

        顾珠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拽着大饼爹的手晃啊晃,又问:“可我好像把泷大哥哥还有老太太的关系搞得乱七八糟了,以后老太太要是找你告状,那怎么办啊?我话可说到前面,老太太不是好人,我不喜欢她,她就算是养大了你,但她对顾炙不好,对泷大哥哥也不好……”

        顾劲臣点了点头:“知道了。”顾劲臣原本便不是老太太能控制得了的,对老太太只是敬着,如今依旧是敬着便是,至于其他,顾劲臣可不打算管。

        顾珠跟大饼爹说悄悄话的时候,两人是躲进了佛堂里面说的话,现在踏出佛堂,顾珠便能一眼看见还跟尉迟氏站在一起的顾炙侄儿仰头正在看雾蒙蒙的太阳。

        他松开大饼爹的手,跑去戳了戳谢崇风的腿,拉着傻大儿去到尉迟沅还有尉迟氏的身边,说:“外头成亲仪式应当是要开始了,咱们也出去看看吧?”

        刚说罢,就看见泷大哥哥的媳妇儿尉迟氏跪下来,手里攥着帕子,满眼的泪,拽着自己的儿子顾炙一块儿,说:“快谢谢你小叔叔,没你小叔叔,你娘还被那老婆子蒙在鼓里,傻乎乎听她的话,把你关成这样。从前我便觉着奇怪,天底下的父母,哪个不是觉得自己的孩子天下第一好?偏她不是说你爹这样不好,就是你爹那样不好,还非说你是个恶人,这辈子来还债,我的炙哥儿,你不是恶人,你是娘的好孩子,也是你小叔的好侄儿。”

        “你从今往后,就跟着你小叔叔,多见识见识外头的世界,小叔叔就是你的再造父母,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好听着、学着,要不然,娘就打断你的腿!”尉迟氏向来聪慧过人,不然也不会笼络丈夫几十年,对她言听计从。

        现在也是看出了顾家像是要有大动作一样,而顾珠虽说是个孩子,却又有大智慧,是要帮自己孩子的,焉能不顺水推舟?

        顾珠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顾炙那之前还有些神经质的侄儿被尉迟氏按着后脑勺就给他磕头。

        “欸!不用不用,都是应该的,大家是一家人嘛。”顾珠先前还觉得这位泷大哥哥的媳妇厉害,像是个小boss,不太好对付,现在看来,分明就是送分助攻的,他正愁不知道怎么劝顾炙上学考科举呢,这回自己要是说什么,顾炙都必须听,那岂不是爽歪歪?

        顾珠表面客气,实际上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打算自己回庄子的时候干脆就把顾炙也带走,出去见闻见闻能够比较迅速的让顾炙这被关了实际年的人迅速接收新事物,然后再劝学。

        尉迟沅围观了这一场大戏,领着顾珠出去看成婚现场的时候,总然不住盯着顾珠的脸瞅。

        顾珠小崽子现在心里还激动着呢,手心冒着汗,但见尉迟沅这般模样,又忍不住挑了挑眉,调笑道:“怎么?看小爷长得帅?”

        尉迟沅一面拉着顾珠踏入前院偌大的席面,在尉迟家中人的桌子边儿坐下,一面红着脸,点了点头,琢磨了一会儿,才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表哥,说:“珠珠你是真有意思,你是不知道,你之前说的那些话,要是换成我,换成我在我家说,我肯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顾珠眉眼弯了弯,说:“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而且我说的明明就是对的,正确的话不叫人说出来,只顾守着那狗屁的孝道,那这世道才是要完蛋了。”

        “不一样,你这些话,一旦说出口,便证明你目无尊长,即便长辈哪里做的不对,做小辈的,总还是不应该这么嚣张地指着人家鼻子骂。”尉迟沅虽说在外头也是个混世魔王,但绝不会也不敢指着自己爹的鼻子骂。

        “而且当今大兴以仁义、孝道治天下,前儿还有那什么大孝子哭坟,把自己肝都哭出来的事儿,上头给了褒奖。还有杀了父母的逃犯,哪怕那对父母对他猪狗不如呢?但当地舆论都说他是个混账畜牲,说父母再不是,子女也只能受着,毕竟是父母。”

        顾珠摆了摆手,很不耐烦听这些话,一边抓了桌子上的瓜子磕起来,一边小声嘟囔说:“反正我觉得,爱是相互的,别人对我好,我才对他好,他对我不好,我管他是老几,一脚就踹开去。”

        尉迟沅听了,虽也觉得珠珠胆大,却又忍不住笑,笑什么他不知道,只晓得珠珠哪怕顶着个猪头脸,都叫他一见便心里高兴。

        顾珠这边没注意尉迟沅的表情,让刚刚出来见人的顾炙坐在自己身边,便拨了个瓜子仁送到顾炙的面前,声音甜甜地说:“喏,瓜子吃吗?”

        顾家族长的长子顾炙犹如刚刚刑满释放的犯人,恍若隔世的看着家中的繁华盛景,格格不入。

        忽地面前多了个小瓜子,而后瞧见举着小瓜子的手——啊,是小叔叔。

        顾炙连忙双手恭恭敬敬的去接小叔叔送来的瓜子,并礼貌答谢说:“多谢小叔。”

        顾珠摇了摇脑袋,头上的发包包有点送掉,轻轻晃了晃,像是两个小动物的耳朵:“嘘,别叫我这个,我现在还在伪装中呢。”

        顾炙像是暂且还没有激活所有功能,听到顾珠的提醒,才想起来小叔现在不是小叔,是伪装的陌生模样:“那、那……”我该叫小叔叔什么呢?

        顾珠根本不必听顾炙说话,便知道顾炙现在想要问什么,笑道:“喊我小弟弟就好,毕竟我年纪的确比你小嘛。”

        顾炙不敢,于是抿了抿唇,不说话,只秀秀气气地捏着顾珠给他的小瓜子像个仓鼠一样用门牙啃。

        顾珠心情颇好地一手撑着脸蛋,一手捏着糕点,隔着一个尉迟沅给他的好大儿送去。

        尉迟沅就这么眼瞅着珠珠一会儿给谢崇风递好吃的,一会儿给顾炙剥瓜子,一会儿插个小果子送到谢崇风嘴里,一会儿又插个小果子给顾炙喂去,偏偏漏掉了距离咫尺的自己!

        尉迟公子不高兴,跨着脸,开始闷不吭声。

        顾珠珠好不容易想起来今天尉迟沅也是立了大功,带自己安全回了家的,便大发慈悲挑了块儿模样最完美的糕点,笑靥如花的说:“喏,拿去吃。”

        尉迟沅依旧不高兴,不解道:“怎么你对我表哥是‘乖,吃瓜子’,对那傻子是‘铁柱柱,来,张嘴,啊’,对我就是简简单单的‘喏,拿去吃’?”这语气完全不对啊!很有区别好不好?

        顾珠可不是故意的,听尉迟沅说出口来,愣了一下,当真也觉得好像是有点意思,但却很有恃无恐地歪了歪脑袋,调皮地道:“爱要不要,不要我就再喂给铁柱柱。”

        “他都吃三块儿了,也不怕齁死。”尉迟沅连忙抢过顾珠手里的糕点,说,“而且我也没说我不吃啊。”

        两个小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贫嘴起来,顾珠永远占据上风,尉迟沅说两句就红着耳朵,似乎被怼得挺高兴。

        ……

        刚刚踏入将军府来参加婚宴的白家少主白妄是不必参加任何应酬的,他身份颇有些尴尬,私底下,不少达官贵人对着他这位漕帮少主可谓是恭敬客气得很,但明面儿上见了,却又得装作不认识。

        白妄对此并不在意,也很理解。

        毕竟自己家中生意做得不是很体面,大有些匪帮的作风,但又实在是有钱的很,每年送给各地官府的银子,堆起来,怕是能铺满整座长安城。

        他原先也从不会自讨没趣的去参加这些豪门贵族的婚宴,只是顾家的婚宴不太一样,哪怕是这冥婚,对他们这些跑船的人来说不太吉利,白妄也是要来走一遭的。他怀抱着莫名的期望,认为今日,今时,应当是能够见到阔别数日的珠珠。

        白妄的直觉很准,且眼睛极好,一入座,环顾四周,看向尉迟沅那边的时候,一眼便发现了今天跟尉迟沅坐在一起的陌生小孩有些熟悉——眉眼熟悉。

        再看那尉迟沅这素来眼高于顶的公子哥居然对身边的小少年好得不寻常,这下根本就不必猜了,那陌生圆脸的小孩,不是珠珠又是谁?尉迟沅身边的那个高个子青年,应当也是易了容的铁柱。

        如此的易-容手法,还有些稚嫩,但能做到让外行看不出破绽这点,就已经非常了得了。

        他不知道这将军府竟是卧虎藏龙,但不管是不是卧虎藏龙,都跟白妄没什么关系,他也不关心,他只知道当朝的三皇子似乎是来扬州接珠珠回长安的。知道顾劲臣找了个人冒充珠珠跟那三皇子成天哥哥长弟弟短,听着就嫌弃。

        他绕道过去,从身后想要去蒙住珠珠的眼,却又在即将靠近的时候突然被那铁柱给看了一眼。这个叫铁柱的青年也做了易-容,从前的铁柱戴着半张面具,白妄总看不清楚这个对珠珠来说很重要的铁柱到底是何面目,但眼神最是不会骗人,白妄一看那铁柱须臾之间,回头看他时利芒闪过的眼,便皱了皱眉——此人怕是不简单。

        顾珠是一直关注着自己的铁柱柱的,发现铁柱柱回头,便也一块儿回头,结果便跟想要过来蒙自己眼睛的白妄四目相对。

        顾珠眨了眨眼,错愕不已,大眼睛里写满了疑惑,总结来说便是一句话:你认出我来啦?不可能!

        白妄暂且将铁柱的疑点压在心里,缓缓对易容过的珠珠露出个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来,说:“我知道是你,不会暴露你,只是不知这里还有没有我白某的位置?”

        顾珠立马用胳膊肘撞了撞尉迟沅:“让位。”

        尉迟沅大惊:???

        顾珠见尉迟沅半天不动,比尉迟沅先一步发脾气说:“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想跟阿妄坐一起都不行吗?”

        “那我坐哪儿?这是我尉迟家的人的桌子,他白家是跟那些商贾一桌,我这桌子、我这桌子……”

        这一桌都是尉迟家的小孩,顾珠不认识,对方也都腼腆的坐着,傻乎乎闷头吃糕点垫肚子,对他们这边发生的任何事都没兴趣,看也不看一眼,瞧见外头有人大喊‘新娘子来啦!’,立马嘻嘻哈哈丢下手里的花生瓜子,跑去看热闹。

        尉迟沅被珠珠大眼睛盯着,委屈、愤怒、大约还有一点想要揍那白妄的冲动,但最后总觉得自己学的那点儿皮毛大概还不够打败白妄,让珠珠知道这个白妄就是空有皮囊的小白脸,便在心里对自己说‘忍一时海阔天空’,含泪起来,换了个位置坐下——坐到了表哥顾炙的身边。

        顾炙身为二十岁的大好青年,从还没开窍就被关进了佛堂日日苦修忏悔,没什么朋友,也不懂断袖,然而却是天生的学习苗子,什么都是一看就懂,一点就通,光是看自己小叔叔跟表弟还有那位叫做白妄的小少年之间的表情,便明白了些什么,对气塞塞坐在自己身边的表弟说:“表弟吃东西。”

        尉迟沅恶狠狠盯着白妄,语气不大好:“不想。”

        顾炙想了想,凑过去尉迟沅的耳朵旁边,轻轻说:“表弟之心,不必急表一时,书上曰才子佳人,又说金玉良缘,只要是你的,便一定是你的,过程如何,那都是不必挂齿的小事,用这些时间来充沛自己,日后强过他人,哪里换不来一句好话?”

        尉迟沅当场恨不得一巴掌跟这个顾炙扇过去:“真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尉迟沅耳朵通红,在桌子地下狠狠踩了顾炙一脚,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什么才子佳人、什么金玉良缘,生怕没人知道他、他对珠珠……

        ——尉迟沅现在立刻马上,就想去死。

        ……

        顾珠一见阿妄,眼里可就看不见别的什么人了,整个人乖乖巧巧的坐着,也不愿意剥瓜子,就眼巴巴地跟阿妄说自己喜欢吃,然后满意地看着冷清好看的阿妄伸手抓了一把放在面前,然后动作很是优雅地帮他剥开。

        “这几日你在做什么呀?”顾珠捧着大脸,笑眯眯地有一堆问题,“对了,你怎么看出来是我的?”

        白妄今日依旧是一身藏蓝色的袍子,发冠简单,腰间陪着万年不离身的五福金钱坠子,一面将剥好的一小碗瓜子仁都推到珠珠面前,一面垂眸说:“这几日无事,只是假装四处闲逛,实则寻你。看出你也不是多么难的事情,只一眼就知道了。”

        “这么厉害吗?”

        “不厉害,只是知道而已。”

        “可惜了,这往后也不知道还能跟阿妄你见面多少时日,爹爹说今日过后我又要去庄子上住,住到什么时候也没有个下文,庄子上可无聊了,除了每天看雨看花,什么都做不了,斗地主都少个正常人,铁柱是个傻子,庄子上的侍卫不敢擅离职守,农户们跟他们讲了规则依旧不明白,糊里糊涂的,哎,更别说搓麻将了。”顾珠认认真真的跟阿妄抱怨。

        白妄眼底闪过笑意,面上依旧无甚表情,口中则说着有点怕被拒绝地话:“不若我陪你一块儿去庄子上过?”

        “这个……也不知道行不行,你一个人跟我走?”

        “恩,我一个人。”

        “就不怕我把你卖了?”顾珠故意调皮问道。

        白妄点了点头:“随便卖。”

        “可你家里人呢?不担心吗?”顾珠是有些心动的,他知道自己如果去求爹爹,百分之百能把阿妄带去庄子上一起玩,可是白妄不是六月份就要跟船去了吗?

        “现在不过三月底,还有两月呢,这段时间我哪怕就是死了,也没人管,只要六月又活过来就行了。”

        顾珠听白妄说得有意思,一口一碗小瓜子,腮帮子鼓鼓地好奇道:“你这话像是哄人的,怎么可能人死了,又复活呢?”

        “江湖上既然有那‘易-容术’自然也有‘假死方’,你能知道其一,怎么不知道其二?”白妄颇宠溺地说罢,便不必顾珠再开口询问,就解释说,“我同跑船的很多老师傅提起过,早年间有人就会那假死之方,只是这药方极为难得,又恐被坏人利用,所以一向不外传,只用那假死之方救过一个被株连九族的孩子,那孩子喝了药,当场在牢里暴毙,也就不必被砍头,拖了出去随便丢了。”

        顾珠从小便爱听故事:“哦?然后呢?”

        “然后那小孩自然是假死的,半夜突然来个口气,把一肚子的汤汤水水都吐了出来,就趁着夜色离开了。”

        “真的假的??那小孩家里犯了什么罪,怎么就要诛九族了?”顾珠不解,但直觉这个故事是确有其事的。

        白妄摇了摇头:“不知道,只是故事而已,传说有这么一个药方,能够瞒天过海,真假就不知了,我觉得,应当是真的。”

        “我也这么觉得。”顾珠又端起阿妄推来的一小碗瓜子,一口倒入嘴里,说,“不用给我剥了,你也吃。”

        白妄依旧是摇头,说:“我喜欢给你剥……”

        顾珠立马红了红脸颊,哪怕有部分被易-容的皮遮住,却依旧可见三分羞涩:“我喜欢吃。”

        “我知道。”

        ……

        顾珠坐着的地方,可以看见堂上所有状况,远远的瞧见王家人鼻孔朝天的丧着一张脸坐在高堂上,顾珠就觉得无语,又见四伯麻木的跟下人抱着的一只母鸡拜了堂,没有出什么幺蛾子,便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场婚礼,进行的有惊无险,顾珠想象中四伯大闹礼堂,当众宣布他绝不跟死人成亲的状况并没有发生。

        王家气急败坏不愿意过来坐在上头完成礼数的情况也没有发生。

        只是他那位三皇子三表哥,顾珠却死活还没有见到,不知是个什么模样,是高哇还是矮呀?跟自己的冒牌货相处得如何呀?听阿妄说是有些肉麻,可怎么个肉麻法子呢?真是让人好奇。

        顾珠珠吃席的时候,眼睛一直滴溜溜地到处看,虽然自己没有夹菜,但是碗里的好吃的是一点儿也没有被他吃光的时候,阿妄跟顾炙一直在帮他夹菜,直到后头他实在吃不动了,碗里的东西还跟小山一样冒尖。

        正当顾珠珠准备中场休息,喝点茶水,过会儿再继续战斗的时候,不远处终于是来了两个疑似表哥和自己冒牌货的家伙!!!

        他眼睛登时目不转睛盯着那边,可以看见表哥身为皇子,可以说是非常的哇塞,颜值方面自不必说,气势也是有的,眼睛格外好看,是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只是吧,自己的冒牌货怎么是这个样子?!跟他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吧,只能说是毫不相干啊喂!

        顾珠:???好哇爹爹,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顾珠嘛?!

        “……”顾珠沉默片刻,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跟阿妄说,“那个我跟我爹爹还真是很有父子相呢。”应该是因为父子相,所以大饼爹才用的这个小朋友吧。

        白妄对此没有什么表示,顾珠说什么都点点头。

        顾炙则没有看小叔叔关注的那三皇子方向,而是看着那边同自己年岁上下差不了多少岁的一桌人,看见那桌上有个黑脸的瘦子摇头晃脑大放厥词,指着一个顾家人便道:“我敢断言待今兄今年又要落榜了,哎,待今兄年年落榜,虽我等也不落忍,但赌场年年还有个专门为待今兄开的局,待今兄,不好意思得很,我今年还是投的你不中,毕竟赔率是一比一千,傻子都知道投你不中才是稳赚不赔的啊。”

        “是啊是啊,待今兄,今年你爹还给你娶了个小妈回来,我去算过,这算是招魂进来,很压人运势的呀,待今兄今年要自求多福了。”

        “不不不,你们怎么能这么说?今天可是待今兄父亲大喜的日子,提科考做什么?那东西在待今兄这里提了也只是伤心,咱们不如换个题目,说说待今兄家里今年还了朝廷六百万两款项的事?这事儿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到处都有人在夸待今兄家里富贵滔天,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六百万两银子,也不知还有没有剩,不如借小弟一两个,也好叫小弟家里也还上一还?”

        顾炙晓得顾待今是谁,是四叔的长子,是自己的长辈,同小叔叔是一辈的,得喊一声待今叔叔。

        这位待今叔叔其实跟他差不了多少岁,却是在他出事之前就开始考秀才,没想到自己都出来了,依旧是没能考上,还在自己家里被如此挖苦。

        顾炙看着,抿了抿唇,那鬼手一样被烧伤过的右手被他藏在长长的袖中,握紧,瞳孔微微颤了颤,不解自家现如今是什么情况,不是堂堂将军府吗?不是父亲引以为傲的将军府吗?怎么成了这样好似任人践踏的地方?

        顾炙晃眼了一瞬,突然却见小叔叔顾珠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自己的身边离开,走到了那桌嚣张之人的身边,张嘴就是故意压低了几分的嗓音,问那黑瘦的学子,说:“敢问这位学子名号?怎么顾待今考不考得上跟你有关系?你是他儿子还是孙子?这样在意?”

        “你!”黑瘦的学子一听是个小孩儿没大没小的竟是把自己骂成别人儿子,“你这泼皮!你又是谁?!我是茅山先生的弟子,学的是正经的文章,平时都在长安求学,是南山书院的学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徐州李氏,李望远李老爷子是我太爷爷,我叫李昌司,你是谁?!”

        在场只要是稍微有点儿世家大族印象的,应当都知道徐州也有个将军府,正是李家。

        李家在徐州便如同顾家在扬州一样威风,只不过跟顾家不太一样的是,李家人丁单薄,代代单传,不如顾家这样枝繁叶茂。

        李氏太爷爷还活着的时候就跟顾家不太对付,似乎是因为抢媳妇儿没能抢过,总之是结下过梁子,后来进入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如今李昌司则特意前来恶心顾家,是自告奋勇要来跟顾家宣战的!

        ——谁叫这顾家干什么不好?非要做那恶心人的还债之举。自己成了忠臣,表了忠心,那他们这些还不起债的,你叫皇帝怎么看他们?!好在老相爷是不追究的,被皇帝讨厌也就讨厌了吧,不打紧,但这气,是一定要出的!

        李昌司今日是跟着扬州的好几个同窗一起来参加这场婚宴,势必要来压一压顾家万年不中举的顾待今的脑袋,让顾家当众丢脸。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李昌司从未想过这世上还有个顾珠。

        顾珠小朋友甚少听世家族谱关系,他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哦,没听过。”

        李昌司一口血差点儿没直接从嗓子眼儿里喷出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黄口、黄口小儿!这是谁家的小孩儿?快快带走,连我李家都未曾听过,也不知道是多贫贱的门户,大抵是高攀不上,所以才不知道。”

        顾珠从善如流地低了低头,说:“我是顾家的迷途小书童一只,素日在府上,只听说过尉迟家跟皇家,李家的确是从未听过,倒不是高攀不上,似乎是无足轻重,所以懒得提的。”

        李昌司手抖了抖,听见原来是个小小书童,冷笑着坐下,说:“我还当是什么大人物,待今兄,你家小小书童见了做主子的,这么没有规矩吗?”

        顾待今听出珠弟弟的声音了,奈何又因为五叔的警告,暂且不敢相认,又不知道如何维护珠弟弟,急得满头大汗,哪怕是自己被嘲讽都不觉如何,但珠弟弟却还小,又身份贵重,怎么能随便任人谩骂?

        “我小主人说,是李公子先没有规矩,所以小的也不必有规矩。”顾珠余光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桌子的顾炙,虽然说炙哥儿还没有答应要跟着他学做题,但应该是板上钉钉了吧?

        “哦?你小主人?谁?”

        顾珠指着那边的顾炙便说:“顾家族长之子顾炙是我小主人。”

        “哈哈哈哈我当时谁?原来是他?”和李公子一伙的紫衫公子顿时哈哈大笑,“原来是那个来赎罪的恶人,他怎地出来了?当年他是我前座,一同学过音律,当年先生还说他是不世之才,结果呢?先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不过是个只能成日跪在佛前赎罪的假和尚,被关了十几年,一步房门也没有踏出来过。”

        李公子听了介绍,便生出轻慢之心,笑道:“原来是这样,你小主人派你过来,难不成也是要考科举的不成?”李昌司有意继续羞辱顾家,“想来你那小主人既然是族长之子,肯定很不得了吧?他既然想要为待今兄出头,应该是有些真才实学的,是要高中状元的吧?厉害厉害!”

        “可是不对啊,听说殿试绝不会选样貌丑陋之人,你家小主人小时候被火神撩了脸,听说是丑陋不堪,可惜了,你小主人怕是当不了状元,只能中个进士吧?”李公子忽地又笑道。

        “又或者进士也悬啊,不是日日抄经吗?也不知道现在三字经还能不能背下来,怕是都忘光了哈哈哈!”李公子的同行人也笑。

        顾珠真的是从未见过如此标准的炮灰反派,就是那种用言语来羞辱主角,激怒主角,最后被扮猪吃老虎的主角反杀打脸的那种炮灰,真的,这李公子绝了,世上原来真的有这种把脸伸过来让他打的人,小说诚不欺我。

        “公子们笑早了,我小主子绝对能高中!我愿意去赌坊开一局,赌我家小主人能中举,赌我一年的月钱。”老子一年月钱就是一年俸禄,一万两银子哦!

        一个小小书童开了个绝对会输的赌,李昌司等人巴不得号召全城百姓都来看今年顾家双份丢人!连忙加注:“好得很,既然有人愿意开顾炙的局,咱们也不能让场子冷了,干脆帮忙加注,改日邀请同窗好友还有亲朋们都去买一手?”

        顾珠看他们这吃屎怕赶不上热乎的劲头,很满意,待今大哥迂腐是迂腐,但绝不允许别人欺负他!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后,顾珠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跟顾炙侄儿说:“怎么办?你必须中举才能帮你待今叔叔挽回掩面,哎,是我的错。不过炙哥儿,晚上跟我去庄子叭?咱们集中复习的考题我都准备好了,你放心,跟着我学,妥妥过关!”

        虽然原本就坚信自己的应试教育冲刺法一定能让聪明的炙哥儿中举,但当状元什么的,顾珠其实可没有想过,那有点太夸张了,古代考试要是当真这么简单,状元得遍地走了。

        他也没想用这个赌来逼炙哥儿跟自己学习,实在是脑子一热就上去想要疯狂打脸,人家都把脸伸过来了,不打他手痒嘛!

        顾珠跟炙哥儿说完,眼巴巴盯着顾炙。

        顾炙环视了一下满座宾客,最后郑重地看着身边才七岁的小叔,说:“炙哥儿的命都是小叔的,小叔让炙哥儿做什么都行,更何况若炙哥儿当真能够光宗耀祖,何乐而不为呢?请小叔教我,教我一切。”

        顾炙小声道。

        顾珠听了个热泪盈眶,看了一眼还被顾炙藏在袖子里的鬼手,说:“你放心,你的手我也会想办法。”

        顾炙摇了摇头:“已经很好了,我从未如此开心过,小叔。”他能重见天日,这都是小叔的功劳,若这世上有神仙,顾炙觉着,应当是突然闯进佛堂将他拉出去的小叔的模样。

        “咳咳,别叫小叔,我现在可不是你小叔,小心被人听见。”

        “哦,好。”

        这边打赌的消息不到片刻就传了出去,有李公子的小厮跑腿去坊间吆喝,说今年顾家两个人下场考试,顾待今的赔-率是一比一千,顾炙的赔-率是一比一万!

        顾珠这边不甘示弱,跟阿妄说了几句悄悄话:“你要是信我,就跟我一样,等放榜的前一刻,把手里所有的钱都压在我家炙哥儿身上,保准你赚个翻天。”

        阿妄点点头:“我自然信你。”

        顾珠被取悦,甜甜笑了笑,觉得今天出来的真是时候,发生的全是高兴事情,谁知道余光就看见自家三皇子、也就是他三表哥在角落,拉着自己替身的手爪子非常油腻的亲了一口……一口……口……

        ——救命!!!这是什么鬼?!三表哥,你可是我亲表哥啊!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娘吗?!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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