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冰乳酪
游玉13
冰乳酪
游玉轻笑一声, 在暗色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一颦一笑，微挑的眉梢都说的明明白白，我就是要气死你呀, 可你又能耐我如何呢？
拿准了他不敢怎么样，或者说, 不舍得怎么样。
咫尺之间的小女人明晃晃的挑衅, 楚昭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脸上难得一见的娇俏鲜活。
俯身靠近她，薄唇擦过她的耳尖, 温热的气流钻进她的耳蜗，“可是你知道我不想要别人！”
掷地有声。
窸窣，布料摩擦的声响。
游玉懒散的抬起手臂挽住他的脖颈, 一用力拉近他，呢喃低语, “说的也是，脏了也不好。”
脏了这两个字咬的轻却实，楚昭太阳穴一跳, 面色沉下去刚要开口，两条温软的手臂缠上他的脖颈，吐气如兰，“那你, 想跟我做什么吗？”
像乘着夜色下山吃人的女妖精。
“想吗？”
“去房间里啊。”
男人沉默不发一言，手臂用力把她拦腰抱起，疾步往卧室走去。
一路上留下一串女人轻快的笑。
夜色浓重，天边的云雾聚了又散。
散乱的云团被风吹开, 撞倒坚硬的山峰，飘渺一片。
凌晨，卧室里终于静下来。
游玉懒洋洋的躺在松软的大床上, 额头上一层薄汗，喘了两口气之后侧眸看向男人，由衷的称赞，“进步好大啊这位朋友。”
楚昭：……
静了片刻，游玉裹着被子翻身，一阵细碎的响声，侧头好奇的看他，“你找人练过吗？”
闻言，楚昭蹙眉，刚在心中腹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听她继续感叹，“找人练过技术了？”
轰隆，楚昭心田电闪雷鸣。
满脸错愕，不可置信的看她，“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那模样，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游玉见状，丝毫没有被他的怒火威慑，撇撇嘴栽倒躺平，不甚在意，“没有就没有，这么激动干嘛。”
转身从一侧抓起自己的衣服大大方方的套上，然后掀起被子下地跟他摆手，“今天晚上谢谢你，给我带来了非常好的体验。”
“我们下次再见~”
说完公事公办的挥挥手，游玉一拍屁股就消失没影了。
只留男人还在床上，阴沉的面色藏在黑暗中。
楚昭放在身侧的大手紧握，刚刚飞扬如热气球的灵魂噗嗤一下被烫出个大窟窿。
嗖的一下从高处坠落。
他真恨她的狠心，也恨自己曾经的执拗和愚蠢。
砰，砸了一下被子，一声闷响。
气死他了！
-=-
短暂的喜悦之后，楚昭又悲了。
因为他发觉，这女人活像个渣女，把他当作丰富生活情趣的玩意儿……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若没没有那方面运动，他连她的房间都进不去！
平时也懒得给他一个眼神，在一个空间里连一句话都不跟他说，好像他们割裂在不同的时空似的。
可隔三岔五，她总会给他点甜头。
他一边生气自己不争气，一边又抵不住她的诱惑，想亲近她。
晚饭时，楚昭坐在桌边，沉默用餐。
今天游玉又没回家吃饭，他也没法问。
之前他也问过，可游玉只是冷冷的看着他，问他凭什么管她。
他说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那时游玉的神情和话语还如在眼前一般鲜活，她唔了一声，之后歪着头看他，“那就不在一起了呗。”
丝毫不珍惜他和他们的感情。
之前他说恨不得把心剜出来给她看看。
可现在他倒是想挖开她的胸膛看看，里面的心到底是不是肉做的！
咔哒，大门打开。
玄关传来游玉懒散的说话声，有气无力的。
“张姨，家里有没有饭呀？”
“有呀有呀，小豆芽她爸正吃饭呢。”
楚昭手微顿，睫毛颤抖，然后抿了抿嘴唇装作没听到，垂下眼帘继续夹了一口米饭放到口中无声咀嚼。
哒哒哒，棉拖鞋踢踏声离他越来越近，楚昭的脊背挺的愈发直。
“小豆芽怎么样呀，今天喝奶乖嘛？”
兹拉一声，椅子被拉开之后，游玉神情自若的跟张姨有一嘴没一嘴的聊天。
楚昭的心海里咕嘟咕嘟，冒着委屈的泡泡。
她现在真的丝毫不在意他，他想。
心中的魔鬼小人嗤笑自己，可这样你不是也不舍得离开？
是啊，就这样，他也不想走。
讽刺的是，这样，都是他求来的。
突然，小腿泛样。
楚昭身形滞住，果然一低头看到对面小女人的脚丫在作乱。
发现男人察觉之后，游玉更放肆了，顺着他强健有力的大腿往上……
楚昭没有拒绝，没有动，神情自若看不出一丝异样。
只是嘴边挂着惨淡的笑意。
他垂头看着瓷碗里饱满精英的饭粒，自嘲的想，起码他的身体能得她得欢心。
这也是好事，是吧？
果然刚吃完饭把碗筷送到厨房里，一转身就看到游玉双臂环胸站在门口等着他。见他转头过来，游玉挑眉，“不开心？”
楚昭默了半晌，然后摇头。
游玉往前走两步，抬手扯住他的腰带，轻笑着看他，“不开心可以走，我不强求的。”
她耸耸肩，满脸的不在意。
这世上，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了去了。
再说，三条腿的□□也不是找不到，剁一条腿不就是了。
突然，游玉觉得有些腻歪，没意思极了，转身要走。
然后手腕被男人滚烫的大手紧紧攥住，一用力把她拽到怀里，用力的抱住她，“是我强求，我没不开心。”
“我就是有点难过，希望你能爱我。”
嗓音很轻。
他虔诚的捧着自己一颗心给她看。
祈求她能多看一眼。
可惜，游玉没兴趣。
她抬手按住他的胸膛往后一推，仰头看他，可眼里全是冷意，“谈什么感情，多没意思啊。”
推开男人，游玉回到房间。
奶里奶气的小豆芽还在呼呼的睡着下午觉。
小宝宝觉可真多啊，下午五六点睡一个半小时，晚上还能睡。
可真神奇。
戳了一下泛粉的小脸蛋，游玉满是苦恼的趴在婴儿床栏杆上低声自喃，“你爸爸快要被妈妈气死了。”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楚昭想的是什么呢？
可他想要的东西，她没办法给。
或者说，她谁都不要给。
仰面躺到床上，紧挨着婴儿床，额头地住婴儿床的硬木上，游玉出神的想。
自己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从滔天的怒火中渐渐走出来之后，她越来越觉得之前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个男人也没犯什么原则性错误，不就是没有关注她的情感吗？
游玉也知道自己此时为什么再想起来会觉得如此轻松。
因为她已经不太在意他了。
或者说，不期待憧憬爱情。
毕竟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嘛。
爱啊，这个东西太珍贵，比人间最娇贵的花还娇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烟消云散，彻底消失。
她不想再陷入复杂的男女关系中。
今天楚昭的话突然惊醒她，让这个男人重新进入自己的生活，好像很危险。
深吸一口气，游玉站在楚昭房门面前，轻叩三声。
三秒之后，房门被拉开，男人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她。
似乎对她的到来没感到一丝意外。
侧身让她进来，游玉犹豫片刻，往里走了两步，眼见他轻轻合上门才开口。
“我反思了一下，楚昭。”
话音一落，男人面色一凛，眼神瞬间锐利。
“这段时间我对你似乎有些过分，好像是不太尊重你，你不开心也是应该的。”
“以后不会了。”
听着好像突然看开了似的，周身好像泛着神圣的金光。
闻言，楚昭没动。
高大的身躯伫立不动，像一座沉睡的山峰。
“以后，在家里，你是小豆芽的爸爸，我是小豆芽的妈妈，然后其他时候……”
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开口打断。
“呵”，男人轻笑，歪头看着她，“今天怎么突然向佛了？”
游玉没应声。
男人嘴边笑容敛去，恨恨的看着她，眼圈顿时红了一片，“你就是想折磨我！”
往前一步用力的把她抱在怀里，紧贴着她温热柔软的颈侧，“那你就折磨我，直到你消气那天！”
“凭什么让我走！”
游玉沉默。
这一场无形的角力，不知道谁才是最终的胜者。
可从这日之后，游玉又变得规矩的不得了。
之前乘着夜色出来诱惑人的女妖精像一场幻梦，再也没出现。
有点像回到怀孕在夏城时的那段时间。
两个人虽同居住在一片屋檐下面，但是井水不犯河水。
-=-
汇通大厦灯火通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这的灯光似乎就没有灭过。
像个永动的钢筋混泥土怪兽，吸食里面人的精气，不知疲惫。
而从大门出来的每个人，面上都带着倦意。
最近楚昭工作有些忙，九点多好不容易加班结束着急回家去看小豆芽。
抬手看一眼腕表无奈叹气，小豆芽这时间大概早睡着了。
快步往外走，走到大堂不经意抬眼望过去，眼神顿了一下，面色也跟着沉下来。
王黛滢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四处张望，看到他走过来眼睛一亮，连忙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哥，好久不见！”
楚昭止步，面无表情瞥她一眼，往左迈一步绕开她。
“哥，你跟我说句话啊。”
“你怎么不理我啊！”
“我知道错了，之前不该接你的电话，可是我不是想让你回家吗，我跟妈妈都很想你啊！”
王黛滢不放弃，紧跟在楚昭后面。
拧着自己身前细窄的包带，秀气的眉心蹙起，满脸委屈。
周围的人们好奇的往这边看，即使擦肩而过都能看出这些人眼中的好奇。
怒火涌上心头，楚昭止步，回身看着王黛滢，戾气蒸腾。
“我的家人只有三个，我的妻子女儿，还有我亲哥。”
“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不要来找我？听不懂？”
王黛滢从未见楚昭这样凶，她的楚昭哥哥总是带着笑的，她惊恐错愕的往后退了两步。
可惜楚昭没想放过她，步步紧逼。
“在王凉遥抛弃我离开的时候，她就不是我妈妈了。”
“都是成年人，非得让我说的明明白白吗？”
“你们在我心里，不是亲人。”
“不要总仗着血缘以为自己多重要，懂吗？”
楚昭残忍的把真相撕裂在她眼前。
掩不住的火气。
从小他哥就教他礼貌温和，他也学了。
可是怎么就有些人没有分寸。
楚昭冷呵一声，阴鸷的笑，“你就比我小四岁，你想让我把你当妹妹，做梦呢？”
“都是一个妈生的，你过的什么日子，我过的什么日子，凭什么？”
“真当老子是圣父？”
从游玉怀孕消失之后，楚昭就没再见过王凉遥和王黛滢。
明明白白的说了以后再也别见面。
没想到王黛滢居然还会再找他。
如果早知道她们出现的代价是毁灭他珍视的生活，他肯定早就躲出十万八千里。
他倒是没想到，他的行为都表示的那么明显。
眼前这人还没明白，想什么兄妹情深呢？
哪来的兄妹情深？
王黛滢果然被惊住，错愕的捂住红唇，
见状，楚昭冷声嗤笑，真以为他是什么天大的好人呢。
他现在所有好脾气好耐心都留给那个没良心的坏女人。
可最近她搅的他心神不宁，满心压抑，连在外人面前装都懒得装。
最近律所里谁不知道，年轻有为有望六年就升合伙人的楚律师，骤然变了模样。温和笑意全然不见，满身的戾气。
有知情人悄咪咪的在员工群里跟低年级的小律师们八卦，楚律啊，这两年情路有点坎坷，之前可不这样。
楚昭紧捏这文件包，眉眼低压，凶狠的神情还没收拾起来，一转身就愣住了。
在大堂的石柱旁边，游玉肩靠着，饶有兴致的正往这边看，唇边一丝不明的笑意。
那看戏的模样，就差叼跟辣条了。
楚昭眉心一跳，大步走过去扯过她的手腕往外走。
游玉转了转手腕，可惜男人太用力，根本挣脱不了，索性也就没再动，两个人走出大堂之后可算没有八卦的眼神，游玉才忍不住说，“你妹妹好伤心好难过。”
在后面哭的梨花带雨。
听到这句话，楚昭太阳穴突突的跳，跳的他头昏脑胀。
生怕她多想，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我也伤心难过。”
等走到停车场时，一阵冷风吹过来一下把楚昭吹清醒了。
垂眸收敛面上的怒色和浑身的戾气，又变成往日沉默温和的模样，转头凝望，“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哦”，游玉这才想起来，“小豆芽闹着要见你，怎么都不睡觉，哭了半个小时了，我就寻思带她过来。”
刚刚那场戏太精彩，她都给忘了。
闻言，楚昭面色立马变了。
“车在哪？小豆芽自己在车上？”
游玉伸手一指，楚昭看到熟悉的轿车，疾步往那边走。
男人的步子可太大了，给游玉带的像要飞起来的风筝似的，一路小跑才好歹跟上他。
“你别急啊，张姨跟小豆芽在一起呢。”
楚昭脚步只顿了一下，然后忍无可忍似的，转身弯腰把她扛在肩膀上。
眼前突然天旋地转，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游玉就发现自己倒栽葱了，“啊啊啊。”
怒拍男人的后背，“快把我放下来。”
可惜男人丝毫没动，只是低沉的嗓音顺着风钻进她的耳朵里，“你走的太慢了。”
游玉：……
果然一转眼就到游玉车边，坐在后排安全座椅上的小豆芽望着窗外，满脸的兴奋。
在看到一坨黑色东西走近时，疑惑的吐了个泡泡。
然后小豆芽眼瞅着那坨奇怪的东西在窗边变成两个……
她的爸爸妈妈？？？
“嗝”，惊的小豆芽打了个嗝。
楚昭今日不知怎么，不跟游玉抢车钥匙了。
也让张姨坐到前面，自己同小豆芽坐在后面。
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包湿巾，仔细的擦干手之后才捏了捏小豆芽软乎乎的小手爪。
深邃的眸子闪着温柔的光芒。
-=-
窗外寂寥，今日浓云把夜空遮的严严实实，看不清星星和月亮。
小豆芽已经睡着，游玉靠在阳台上的贵妃椅上，腿上还放着一个牛皮纸袋。
今天她收到的快递，打开一看就惊了。
是之前和樱樱租的那套房子的房产证。
他哪来的钱？
游玉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也不怪游玉这么想，自从他们重新“和好”之后，楚昭又把全部身家都装文件袋里给她了。
她不要都不行，他固执霸道的直接塞到她房间的抽屉里，然后就跑了。
突然有些苦恼，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温水煮青蛙了。
一开始不该心软让孩子她爹进来的。
果然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放在一旁的手机嗡嗡震动，是楚昭的手机号，游玉蹙眉，犹豫片刻接起来，“喂？楚昭怎么……”
“诶是嫂子吧？我是楚律的助理，他今天喝多了，我把他送回来了，这不上不去吗，您能下楼接一下他吗？”
游玉一愣，听到电话那边的小伙子哎呀两声，“楚律楚律再坚持会，马上到家了，嫂子马上来接你。”
“谁？”楚昭低沉沙哑的嗓音模糊的不得了，带着朦胧的醉意，他哼笑一声，“小王想加工资直说，她怎么会来接我呢……”
最后几个字，低的几不可闻。
听着让人心头泛酸，游玉垂眸，挂断电话。
想了想起身到玄关衣柜上拿了一件大衣裹在身上，然后轻手轻脚的下楼。
果然刚出电梯就看到单元门外一个矮胖的小伙子艰难的扶着楚昭。
见游玉一出来，小伙子眼睛一亮，激动的连连摆手，“嫂子嫂子我们在这里。”
游玉又是一愣，开门之后疑惑的问他，“你怎么知道我？”
小伙子闻言嗨了一声，一脸那还不容易的表情，“我们律所所有人都认识你啊嫂子。”
“楚律的办公室里放了好几张你的照片，还有他手机背景图也是你和小豆芽啊。”
“……”，游玉惊愕，“连小豆芽都知道？”
“是啊，楚律之前不发疯似的加班吗，都快在律所住下了，别人都劝他回家休息，楚律都拒绝了，他说他得给小豆芽准备礼物。”
矮胖的小伙子艰难的撑着楚昭不倒，游玉见状连忙过去扶起楚昭的另一条胳膊。
楚昭好像闻到熟悉的味道似的，闭着眼睛循着味道过来，手臂揽着她的肩膀很紧。
小伙子在一旁看着，迟疑片刻还是咬牙开口，“嫂子，有些话我不该说，但是楚律这一年多快两年过的挺不好的，正常他明年就能升合伙人，不用这么拼了，底下那么多人干活呢。”
“可我觉得……他是心里头难受。”
“嫂子，就算楚律做错事情，你能不能原谅楚律？”
“唉，这话我太多嘴了。”刚说完，小伙子就低下头。
游玉倒是没动，白净的脸上也没一丝愠色，只是有些好奇的问，“他说自己做错事情了？”
小伙子一听见嫂子没生气，一下就来精神了，“是啊！估计合伙人们都知道，之前他不是消失好久吗，那次要给他升合伙人来着，升的话他就得一直在滨城开拓新业务，所以他拒绝了。他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闻言游玉抿唇，然后微笑着对矮胖小伙点头，“谢谢你送他回家，改天请你吃饭。”
小伙子连连点头，喜笑颜开的摆手。
游玉艰难的扶楚昭进房间，怕他闹出声音吵醒小豆芽，直接扶他回客卧。
刚到窗边，楚昭就脱力般的砸倒在床上。
价值不菲的驼色呢子大衣被压在他身下，不过一会儿就出了一层褶皱。
游玉拧眉看着，俯身过去要把他的大衣脱下来，结果指尖刚碰触到他，就被他猛的抬手推开，下意识揪住床单，她才没跌到地上。
游玉：？？？
这不知好赖的东西！
结果抬眼一看过去，就愣住了。
男人两只大手紧攥着裤腰带，一副捍卫的姿态。
游玉：？
心里浮现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游玉爬上床坐好，紧盯着他昏睡泛红的英俊脸庞，抬手揪了一下他的腰带。
果然下一瞬，他的手掌飞起，醉意朦胧的男人连眼睛都睁不开，但语气含怒气势惊人，“不许碰我！”
“谁都不许碰我，只有，只有她能碰。”
游玉心里一动，俯身过去，嗓音很轻，“她是谁？”
温柔的哄他说。
“她，她啊……”
她心提的老高，等他的答案。
虽然游玉已经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自己，可是她还是好奇，好奇酒醉的男人会怎么说。
妻子？
爱人？
孩子妈妈？
男人冷哼一声，鼻息里都搀着的酒气，他咬牙切齿，嘟嘟囔囔，“那个，没良心的女人！”
一个转身，双手却依旧没放，半张脸陷入柔软的被褥，“一直折磨我的女人。”
昏黄的台灯铺洒暖了一室。
游玉在他身旁坐着，垂眸看着他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虽然紧闭，但是有微薄的水光从眼角流出来。
也许是月色很好，也许是今夜心情正好。
她冰冷坚硬的内心突然塌了大半，缓缓低头靠近他的耳朵，“楚昭，我们真和好吧。”
他听到这句话哼唧一声，楚昭是真喝醉了。
游玉无可奈何的摇头，弯唇笑，带着丝坏，“这可是你自己没听到，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喽。”
男人还是没动。
游玉歪头看着他，默默思忖片刻抬手抹过他的眼角。
又瞥了一眼他的大衣，转身躺在他身边，抬手描绘他的眉眼。
过了一会儿低声嘟囔，“这么大人了，还哭，羞不羞啊。”
往他那边蹭了蹭，他身上的瞌睡虫可真厉害，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坠入了梦乡。
第二天，房间外咿呀呀呀的奶声唤醒楚昭的意识。
他缓缓睁开眼，意识回笼第一秒听出是小豆芽在客厅叫，下意识就要起身，结果刚一动就愣住了。
怀里有个温软的小女人靠着他在他的胸膛，楚昭瞬时被定住，一动不敢动。
可他刚刚那一动，已经把游玉弄醒了，她懒洋洋的抻了个懒腰，而后无奈叹口气，“小祖宗又醒了，我去看看啊。”
说完，自然而然的仰头亲了一下他的下颚。
一如两个人之前在一起，游玉刚怀孕时的每一个清晨。
眼瞧着她下床往门外走，楚昭如置于梦中，低头看一眼褶成一团的衬衣外套，记忆凶猛的灌回脑海中，他记得昨天晚上小王打电话让游玉来接他……
之后，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心慌至极，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伸手抓她的背影，可惜早就抓不到，游玉已经走到门口，他连忙起身哑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游玉闻声止步，回眸望他一眼，“你说什么意思？”
“你升级的意思呗，呆子。”
然后就看她万分自然的跟他摆手，“我先去看孩子，你快点洗漱啊，我今天突然想吃烤鸭呢，一会儿一起去买啊。”
坐着不动好一会儿，楚昭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莫大的惊喜砸到他的头上，他动都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游玉又飘回来站在门口，抱着小豆芽抬手指他，“小豆芽你看，你爸爸好像要哭了。”
说完母女两个人都笑嘻嘻的望着他。
楚昭心里泛酸。
一瞬不瞬的直盯着她。
“好啦，我们去吃早饭啦。”游玉握着小豆芽肉乎乎的小爪子来回摆，抬步走之前望着他放轻嗓音加了一句，“给你煮醒酒汤了。”
楚昭没动，直到看不到游玉的身影，楚昭才转头眯眼望着窗外。
冬日的阳光好像蒙了一层清冷的滤镜。
胸膛里满溢的暖流要爆炸了，垂下眼帘看着自己微颤的指尖，楚昭失笑摇头。
可下一瞬眼前泛热，水雾遮住他的视线，楚昭无奈摇头，抬手遮住双眼。
明明还是冬日。
可楚昭却觉得，这是他这一生，最热烈温暖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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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乳酪
游玉轻笑一声, 在暗色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一颦一笑，微挑的眉梢都说的明明白白，我就是要气死你呀, 可你又能耐我如何呢？
拿准了他不敢怎么样，或者说, 不舍得怎么样。
咫尺之间的小女人明晃晃的挑衅, 楚昭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脸上难得一见的娇俏鲜活。
俯身靠近她，薄唇擦过她的耳尖, 温热的气流钻进她的耳蜗，“可是你知道我不想要别人！”
掷地有声。
窸窣，布料摩擦的声响。
游玉懒散的抬起手臂挽住他的脖颈, 一用力拉近他，呢喃低语, “说的也是，脏了也不好。”
脏了这两个字咬的轻却实，楚昭太阳穴一跳, 面色沉下去刚要开口，两条温软的手臂缠上他的脖颈，吐气如兰，“那你, 想跟我做什么吗？”
像乘着夜色下山吃人的女妖精。
“想吗？”
“去房间里啊。”
男人沉默不发一言，手臂用力把她拦腰抱起，疾步往卧室走去。
一路上留下一串女人轻快的笑。
夜色浓重，天边的云雾聚了又散。
散乱的云团被风吹开, 撞倒坚硬的山峰，飘渺一片。
凌晨，卧室里终于静下来。
游玉懒洋洋的躺在松软的大床上, 额头上一层薄汗，喘了两口气之后侧眸看向男人，由衷的称赞，“进步好大啊这位朋友。”
楚昭：……
静了片刻，游玉裹着被子翻身，一阵细碎的响声，侧头好奇的看他，“你找人练过吗？”
闻言，楚昭蹙眉，刚在心中腹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听她继续感叹，“找人练过技术了？”
轰隆，楚昭心田电闪雷鸣。
满脸错愕，不可置信的看她，“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那模样，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游玉见状，丝毫没有被他的怒火威慑，撇撇嘴栽倒躺平，不甚在意，“没有就没有，这么激动干嘛。”
转身从一侧抓起自己的衣服大大方方的套上，然后掀起被子下地跟他摆手，“今天晚上谢谢你，给我带来了非常好的体验。”
“我们下次再见~”
说完公事公办的挥挥手，游玉一拍屁股就消失没影了。
只留男人还在床上，阴沉的面色藏在黑暗中。
楚昭放在身侧的大手紧握，刚刚飞扬如热气球的灵魂噗嗤一下被烫出个大窟窿。
嗖的一下从高处坠落。
他真恨她的狠心，也恨自己曾经的执拗和愚蠢。
砰，砸了一下被子，一声闷响。
气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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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喜悦之后，楚昭又悲了。
因为他发觉，这女人活像个渣女，把他当作丰富生活情趣的玩意儿……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若没没有那方面运动，他连她的房间都进不去！
平时也懒得给他一个眼神，在一个空间里连一句话都不跟他说，好像他们割裂在不同的时空似的。
可隔三岔五，她总会给他点甜头。
他一边生气自己不争气，一边又抵不住她的诱惑，想亲近她。
晚饭时，楚昭坐在桌边，沉默用餐。
今天游玉又没回家吃饭，他也没法问。
之前他也问过，可游玉只是冷冷的看着他，问他凭什么管她。
他说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那时游玉的神情和话语还如在眼前一般鲜活，她唔了一声，之后歪着头看他，“那就不在一起了呗。”
丝毫不珍惜他和他们的感情。
之前他说恨不得把心剜出来给她看看。
可现在他倒是想挖开她的胸膛看看，里面的心到底是不是肉做的！
咔哒，大门打开。
玄关传来游玉懒散的说话声，有气无力的。
“张姨，家里有没有饭呀？”
“有呀有呀，小豆芽她爸正吃饭呢。”
楚昭手微顿，睫毛颤抖，然后抿了抿嘴唇装作没听到，垂下眼帘继续夹了一口米饭放到口中无声咀嚼。
哒哒哒，棉拖鞋踢踏声离他越来越近，楚昭的脊背挺的愈发直。
“小豆芽怎么样呀，今天喝奶乖嘛？”
兹拉一声，椅子被拉开之后，游玉神情自若的跟张姨有一嘴没一嘴的聊天。
楚昭的心海里咕嘟咕嘟，冒着委屈的泡泡。
她现在真的丝毫不在意他，他想。
心中的魔鬼小人嗤笑自己，可这样你不是也不舍得离开？
是啊，就这样，他也不想走。
讽刺的是，这样，都是他求来的。
突然，小腿泛样。
楚昭身形滞住，果然一低头看到对面小女人的脚丫在作乱。
发现男人察觉之后，游玉更放肆了，顺着他强健有力的大腿往上……
楚昭没有拒绝，没有动，神情自若看不出一丝异样。
只是嘴边挂着惨淡的笑意。
他垂头看着瓷碗里饱满精英的饭粒，自嘲的想，起码他的身体能得她得欢心。
这也是好事，是吧？
果然刚吃完饭把碗筷送到厨房里，一转身就看到游玉双臂环胸站在门口等着他。见他转头过来，游玉挑眉，“不开心？”
楚昭默了半晌，然后摇头。
游玉往前走两步，抬手扯住他的腰带，轻笑着看他，“不开心可以走，我不强求的。”
她耸耸肩，满脸的不在意。
这世上，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了去了。
再说，三条腿的□□也不是找不到，剁一条腿不就是了。
突然，游玉觉得有些腻歪，没意思极了，转身要走。
然后手腕被男人滚烫的大手紧紧攥住，一用力把她拽到怀里，用力的抱住她，“是我强求，我没不开心。”
“我就是有点难过，希望你能爱我。”
嗓音很轻。
他虔诚的捧着自己一颗心给她看。
祈求她能多看一眼。
可惜，游玉没兴趣。
她抬手按住他的胸膛往后一推，仰头看他，可眼里全是冷意，“谈什么感情，多没意思啊。”
推开男人，游玉回到房间。
奶里奶气的小豆芽还在呼呼的睡着下午觉。
小宝宝觉可真多啊，下午五六点睡一个半小时，晚上还能睡。
可真神奇。
戳了一下泛粉的小脸蛋，游玉满是苦恼的趴在婴儿床栏杆上低声自喃，“你爸爸快要被妈妈气死了。”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楚昭想的是什么呢？
可他想要的东西，她没办法给。
或者说，她谁都不要给。
仰面躺到床上，紧挨着婴儿床，额头地住婴儿床的硬木上，游玉出神的想。
自己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从滔天的怒火中渐渐走出来之后，她越来越觉得之前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个男人也没犯什么原则性错误，不就是没有关注她的情感吗？
游玉也知道自己此时为什么再想起来会觉得如此轻松。
因为她已经不太在意他了。
或者说，不期待憧憬爱情。
毕竟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嘛。
爱啊，这个东西太珍贵，比人间最娇贵的花还娇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烟消云散，彻底消失。
她不想再陷入复杂的男女关系中。
今天楚昭的话突然惊醒她，让这个男人重新进入自己的生活，好像很危险。
深吸一口气，游玉站在楚昭房门面前，轻叩三声。
三秒之后，房门被拉开，男人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她。
似乎对她的到来没感到一丝意外。
侧身让她进来，游玉犹豫片刻，往里走了两步，眼见他轻轻合上门才开口。
“我反思了一下，楚昭。”
话音一落，男人面色一凛，眼神瞬间锐利。
“这段时间我对你似乎有些过分，好像是不太尊重你，你不开心也是应该的。”
“以后不会了。”
听着好像突然看开了似的，周身好像泛着神圣的金光。
闻言，楚昭没动。
高大的身躯伫立不动，像一座沉睡的山峰。
“以后，在家里，你是小豆芽的爸爸，我是小豆芽的妈妈，然后其他时候……”
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开口打断。
“呵”，男人轻笑，歪头看着她，“今天怎么突然向佛了？”
游玉没应声。
男人嘴边笑容敛去，恨恨的看着她，眼圈顿时红了一片，“你就是想折磨我！”
往前一步用力的把她抱在怀里，紧贴着她温热柔软的颈侧，“那你就折磨我，直到你消气那天！”
“凭什么让我走！”
游玉沉默。
这一场无形的角力，不知道谁才是最终的胜者。
可从这日之后，游玉又变得规矩的不得了。
之前乘着夜色出来诱惑人的女妖精像一场幻梦，再也没出现。
有点像回到怀孕在夏城时的那段时间。
两个人虽同居住在一片屋檐下面，但是井水不犯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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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通大厦灯火通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这的灯光似乎就没有灭过。
像个永动的钢筋混泥土怪兽，吸食里面人的精气，不知疲惫。
而从大门出来的每个人，面上都带着倦意。
最近楚昭工作有些忙，九点多好不容易加班结束着急回家去看小豆芽。
抬手看一眼腕表无奈叹气，小豆芽这时间大概早睡着了。
快步往外走，走到大堂不经意抬眼望过去，眼神顿了一下，面色也跟着沉下来。
王黛滢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四处张望，看到他走过来眼睛一亮，连忙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哥，好久不见！”
楚昭止步，面无表情瞥她一眼，往左迈一步绕开她。
“哥，你跟我说句话啊。”
“你怎么不理我啊！”
“我知道错了，之前不该接你的电话，可是我不是想让你回家吗，我跟妈妈都很想你啊！”
王黛滢不放弃，紧跟在楚昭后面。
拧着自己身前细窄的包带，秀气的眉心蹙起，满脸委屈。
周围的人们好奇的往这边看，即使擦肩而过都能看出这些人眼中的好奇。
怒火涌上心头，楚昭止步，回身看着王黛滢，戾气蒸腾。
“我的家人只有三个，我的妻子女儿，还有我亲哥。”
“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不要来找我？听不懂？”
王黛滢从未见楚昭这样凶，她的楚昭哥哥总是带着笑的，她惊恐错愕的往后退了两步。
可惜楚昭没想放过她，步步紧逼。
“在王凉遥抛弃我离开的时候，她就不是我妈妈了。”
“都是成年人，非得让我说的明明白白吗？”
“你们在我心里，不是亲人。”
“不要总仗着血缘以为自己多重要，懂吗？”
楚昭残忍的把真相撕裂在她眼前。
掩不住的火气。
从小他哥就教他礼貌温和，他也学了。
可是怎么就有些人没有分寸。
楚昭冷呵一声，阴鸷的笑，“你就比我小四岁，你想让我把你当妹妹，做梦呢？”
“都是一个妈生的，你过的什么日子，我过的什么日子，凭什么？”
“真当老子是圣父？”
从游玉怀孕消失之后，楚昭就没再见过王凉遥和王黛滢。
明明白白的说了以后再也别见面。
没想到王黛滢居然还会再找他。
如果早知道她们出现的代价是毁灭他珍视的生活，他肯定早就躲出十万八千里。
他倒是没想到，他的行为都表示的那么明显。
眼前这人还没明白，想什么兄妹情深呢？
哪来的兄妹情深？
王黛滢果然被惊住，错愕的捂住红唇，
见状，楚昭冷声嗤笑，真以为他是什么天大的好人呢。
他现在所有好脾气好耐心都留给那个没良心的坏女人。
可最近她搅的他心神不宁，满心压抑，连在外人面前装都懒得装。
最近律所里谁不知道，年轻有为有望六年就升合伙人的楚律师，骤然变了模样。温和笑意全然不见，满身的戾气。
有知情人悄咪咪的在员工群里跟低年级的小律师们八卦，楚律啊，这两年情路有点坎坷，之前可不这样。
楚昭紧捏这文件包，眉眼低压，凶狠的神情还没收拾起来，一转身就愣住了。
在大堂的石柱旁边，游玉肩靠着，饶有兴致的正往这边看，唇边一丝不明的笑意。
那看戏的模样，就差叼跟辣条了。
楚昭眉心一跳，大步走过去扯过她的手腕往外走。
游玉转了转手腕，可惜男人太用力，根本挣脱不了，索性也就没再动，两个人走出大堂之后可算没有八卦的眼神，游玉才忍不住说，“你妹妹好伤心好难过。”
在后面哭的梨花带雨。
听到这句话，楚昭太阳穴突突的跳，跳的他头昏脑胀。
生怕她多想，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我也伤心难过。”
等走到停车场时，一阵冷风吹过来一下把楚昭吹清醒了。
垂眸收敛面上的怒色和浑身的戾气，又变成往日沉默温和的模样，转头凝望，“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哦”，游玉这才想起来，“小豆芽闹着要见你，怎么都不睡觉，哭了半个小时了，我就寻思带她过来。”
刚刚那场戏太精彩，她都给忘了。
闻言，楚昭面色立马变了。
“车在哪？小豆芽自己在车上？”
游玉伸手一指，楚昭看到熟悉的轿车，疾步往那边走。
男人的步子可太大了，给游玉带的像要飞起来的风筝似的，一路小跑才好歹跟上他。
“你别急啊，张姨跟小豆芽在一起呢。”
楚昭脚步只顿了一下，然后忍无可忍似的，转身弯腰把她扛在肩膀上。
眼前突然天旋地转，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游玉就发现自己倒栽葱了，“啊啊啊。”
怒拍男人的后背，“快把我放下来。”
可惜男人丝毫没动，只是低沉的嗓音顺着风钻进她的耳朵里，“你走的太慢了。”
游玉：……
果然一转眼就到游玉车边，坐在后排安全座椅上的小豆芽望着窗外，满脸的兴奋。
在看到一坨黑色东西走近时，疑惑的吐了个泡泡。
然后小豆芽眼瞅着那坨奇怪的东西在窗边变成两个……
她的爸爸妈妈？？？
“嗝”，惊的小豆芽打了个嗝。
楚昭今日不知怎么，不跟游玉抢车钥匙了。
也让张姨坐到前面，自己同小豆芽坐在后面。
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包湿巾，仔细的擦干手之后才捏了捏小豆芽软乎乎的小手爪。
深邃的眸子闪着温柔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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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寂寥，今日浓云把夜空遮的严严实实，看不清星星和月亮。
小豆芽已经睡着，游玉靠在阳台上的贵妃椅上，腿上还放着一个牛皮纸袋。
今天她收到的快递，打开一看就惊了。
是之前和樱樱租的那套房子的房产证。
他哪来的钱？
游玉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也不怪游玉这么想，自从他们重新“和好”之后，楚昭又把全部身家都装文件袋里给她了。
她不要都不行，他固执霸道的直接塞到她房间的抽屉里，然后就跑了。
突然有些苦恼，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温水煮青蛙了。
一开始不该心软让孩子她爹进来的。
果然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放在一旁的手机嗡嗡震动，是楚昭的手机号，游玉蹙眉，犹豫片刻接起来，“喂？楚昭怎么……”
“诶是嫂子吧？我是楚律的助理，他今天喝多了，我把他送回来了，这不上不去吗，您能下楼接一下他吗？”
游玉一愣，听到电话那边的小伙子哎呀两声，“楚律楚律再坚持会，马上到家了，嫂子马上来接你。”
“谁？”楚昭低沉沙哑的嗓音模糊的不得了，带着朦胧的醉意，他哼笑一声，“小王想加工资直说，她怎么会来接我呢……”
最后几个字，低的几不可闻。
听着让人心头泛酸，游玉垂眸，挂断电话。
想了想起身到玄关衣柜上拿了一件大衣裹在身上，然后轻手轻脚的下楼。
果然刚出电梯就看到单元门外一个矮胖的小伙子艰难的扶着楚昭。
见游玉一出来，小伙子眼睛一亮，激动的连连摆手，“嫂子嫂子我们在这里。”
游玉又是一愣，开门之后疑惑的问他，“你怎么知道我？”
小伙子闻言嗨了一声，一脸那还不容易的表情，“我们律所所有人都认识你啊嫂子。”
“楚律的办公室里放了好几张你的照片，还有他手机背景图也是你和小豆芽啊。”
“……”，游玉惊愕，“连小豆芽都知道？”
“是啊，楚律之前不发疯似的加班吗，都快在律所住下了，别人都劝他回家休息，楚律都拒绝了，他说他得给小豆芽准备礼物。”
矮胖的小伙子艰难的撑着楚昭不倒，游玉见状连忙过去扶起楚昭的另一条胳膊。
楚昭好像闻到熟悉的味道似的，闭着眼睛循着味道过来，手臂揽着她的肩膀很紧。
小伙子在一旁看着，迟疑片刻还是咬牙开口，“嫂子，有些话我不该说，但是楚律这一年多快两年过的挺不好的，正常他明年就能升合伙人，不用这么拼了，底下那么多人干活呢。”
“可我觉得……他是心里头难受。”
“嫂子，就算楚律做错事情，你能不能原谅楚律？”
“唉，这话我太多嘴了。”刚说完，小伙子就低下头。
游玉倒是没动，白净的脸上也没一丝愠色，只是有些好奇的问，“他说自己做错事情了？”
小伙子一听见嫂子没生气，一下就来精神了，“是啊！估计合伙人们都知道，之前他不是消失好久吗，那次要给他升合伙人来着，升的话他就得一直在滨城开拓新业务，所以他拒绝了。他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闻言游玉抿唇，然后微笑着对矮胖小伙点头，“谢谢你送他回家，改天请你吃饭。”
小伙子连连点头，喜笑颜开的摆手。
游玉艰难的扶楚昭进房间，怕他闹出声音吵醒小豆芽，直接扶他回客卧。
刚到窗边，楚昭就脱力般的砸倒在床上。
价值不菲的驼色呢子大衣被压在他身下，不过一会儿就出了一层褶皱。
游玉拧眉看着，俯身过去要把他的大衣脱下来，结果指尖刚碰触到他，就被他猛的抬手推开，下意识揪住床单，她才没跌到地上。
游玉：？？？
这不知好赖的东西！
结果抬眼一看过去，就愣住了。
男人两只大手紧攥着裤腰带，一副捍卫的姿态。
游玉：？
心里浮现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游玉爬上床坐好，紧盯着他昏睡泛红的英俊脸庞，抬手揪了一下他的腰带。
果然下一瞬，他的手掌飞起，醉意朦胧的男人连眼睛都睁不开，但语气含怒气势惊人，“不许碰我！”
“谁都不许碰我，只有，只有她能碰。”
游玉心里一动，俯身过去，嗓音很轻，“她是谁？”
温柔的哄他说。
“她，她啊……”
她心提的老高，等他的答案。
虽然游玉已经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自己，可是她还是好奇，好奇酒醉的男人会怎么说。
妻子？
爱人？
孩子妈妈？
男人冷哼一声，鼻息里都搀着的酒气，他咬牙切齿，嘟嘟囔囔，“那个，没良心的女人！”
一个转身，双手却依旧没放，半张脸陷入柔软的被褥，“一直折磨我的女人。”
昏黄的台灯铺洒暖了一室。
游玉在他身旁坐着，垂眸看着他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虽然紧闭，但是有微薄的水光从眼角流出来。
也许是月色很好，也许是今夜心情正好。
她冰冷坚硬的内心突然塌了大半，缓缓低头靠近他的耳朵，“楚昭，我们真和好吧。”
他听到这句话哼唧一声，楚昭是真喝醉了。
游玉无可奈何的摇头，弯唇笑，带着丝坏，“这可是你自己没听到，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喽。”
男人还是没动。
游玉歪头看着他，默默思忖片刻抬手抹过他的眼角。
又瞥了一眼他的大衣，转身躺在他身边，抬手描绘他的眉眼。
过了一会儿低声嘟囔，“这么大人了，还哭，羞不羞啊。”
往他那边蹭了蹭，他身上的瞌睡虫可真厉害，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坠入了梦乡。
第二天，房间外咿呀呀呀的奶声唤醒楚昭的意识。
他缓缓睁开眼，意识回笼第一秒听出是小豆芽在客厅叫，下意识就要起身，结果刚一动就愣住了。
怀里有个温软的小女人靠着他在他的胸膛，楚昭瞬时被定住，一动不敢动。
可他刚刚那一动，已经把游玉弄醒了，她懒洋洋的抻了个懒腰，而后无奈叹口气，“小祖宗又醒了，我去看看啊。”
说完，自然而然的仰头亲了一下他的下颚。
一如两个人之前在一起，游玉刚怀孕时的每一个清晨。
眼瞧着她下床往门外走，楚昭如置于梦中，低头看一眼褶成一团的衬衣外套，记忆凶猛的灌回脑海中，他记得昨天晚上小王打电话让游玉来接他……
之后，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心慌至极，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伸手抓她的背影，可惜早就抓不到，游玉已经走到门口，他连忙起身哑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游玉闻声止步，回眸望他一眼，“你说什么意思？”
“你升级的意思呗，呆子。”
然后就看她万分自然的跟他摆手，“我先去看孩子，你快点洗漱啊，我今天突然想吃烤鸭呢，一会儿一起去买啊。”
坐着不动好一会儿，楚昭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莫大的惊喜砸到他的头上，他动都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游玉又飘回来站在门口，抱着小豆芽抬手指他，“小豆芽你看，你爸爸好像要哭了。”
说完母女两个人都笑嘻嘻的望着他。
楚昭心里泛酸。
一瞬不瞬的直盯着她。
“好啦，我们去吃早饭啦。”游玉握着小豆芽肉乎乎的小爪子来回摆，抬步走之前望着他放轻嗓音加了一句，“给你煮醒酒汤了。”
楚昭没动，直到看不到游玉的身影，楚昭才转头眯眼望着窗外。
冬日的阳光好像蒙了一层清冷的滤镜。
胸膛里满溢的暖流要爆炸了，垂下眼帘看着自己微颤的指尖，楚昭失笑摇头。
可下一瞬眼前泛热，水雾遮住他的视线，楚昭无奈摇头，抬手遮住双眼。
明明还是冬日。
可楚昭却觉得，这是他这一生，最热烈温暖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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