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第24章
临颍的本意就是让程景明知道, 那就是个心机妆，不是她自己本身柔弱让人垂怜。
所以要算账不要心软。
只要他们闹起来，景恒在听说后, 就能知道她说的那些全部都是真的。自然就会对水性杨花，还故意将目标定到他身上的女人, 丧失兴趣并产生厌恶。
临颍自觉没有男人能忍受这种事情, 还在心里得意了一瞬。
谁知程景明还没反应, 夏黎萱倒是扫过来有些奇异的一眼。
然而还没等临颍提升警惕，就见她转过头，有些委屈地眼巴巴仰头看着程景明，“对不起嘛程总，我一听你来了, 太高兴想也没想就跑过来, 就忘了卸妆了。”
“程总会介意吗？”
顺着她拽着自己袖口的力度，程景明微微低头，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她脸上的妆容, “不会。”
她现在的表情, 莫名就让他想起了, 她发给自己的那张猫咪扁嘴眼巴巴的表情包。
不由对临颍刚才的那句问话有些不虞。之前这人就总说些莫名的话, 他们是朋友还用她刻意说明？
好像对他们关系有怀疑似的, 也不知道故意搭话有什么目的, 现在又惹了夏黎萱不高兴。
程景明忍不住想，那个一直欺负她的人, 是不是就是这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
“我今天因为要拍戏, 所以化妆师给我化的妆有点浓, 以前不是这样的啦。”夏黎萱像是放心地舒了口气, 又笑眯眯地揶揄, “就是不知道程总能不能看出来，有什么不同。”
程景明：“……”
他又想到了昨晚她嗔怪着说，“哪有女生化妆和不化妆是一样的啊，费那么大的努力，就是要让人看出来更漂亮的啊”，不由有些头皮发麻。
他昨晚在挂了电话后，倒也不是在意，就是下意识端详了下母亲的脸。
程母私底下是不喜欢化妆的，但只要参加宴会，肯定避免不了做造型。每次出场都是明艳端庄，很符合豪门贵妇形象，所以程景明一度认为，化妆就是那种很明显能看出来的。
所以夏黎萱说以前都有化妆时，他是真的感觉没什么差别。至于内眼线，睫毛膏这种词汇，就更迷茫了。
程母注意到了他犹豫的目光，不由出声询问，得知他的疑惑后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指着程父揶揄，“你这点可比不过你父亲，要知道我化没化妆，他一眼都能看出来。”
程景明蹙眉。
程母简单地给他科普了下化妆品，而后又意味深长地道，“其他的，还是让那个令你产生疑惑的女孩子来教你吧，相信她应该也会很愿意的。”
程景明一怔，不明白他们这副“我懂”的目光是怎么回事，冷脸强调，“我也没有很想知道，只是觉得她看起来化没化妆都一样。”
程母叹了口气，不由感慨，“那女孩子可真是好脾气。”
程景明想了想，脾气是挺好的，点头。
“……你都这么说了，她都没生气打你，太可爱了吧。”程母慢悠悠地补充，“要是当初我和你父亲刚认识那会儿，他这么说，我非打爆他狗头不可。”
程景明：？
程父：？
回想起昨晚的对话，男人下意识身体紧绷，觉得这考验简直比签千万合同还要难，于是表情都更加冷硬，显得不好接近起来。
他就顶着冷脸，又谨慎地端详几眼，犹豫，“……脸有些白。”
粉底太白了，显得像是大病一场般虚弱苍白，不如她原本的肤色自然好看。白里透红，像只水蜜桃。
还有哭过的痕迹，都能想象到她是如何躲起来崩溃哭完，再若无其事出现的。
这个妆一点都不好看，真不知道那个化妆师什么审美。
明明还是之前最好看。
但出于礼貌，程景明还是没有直白地说出来，只是冷着脸试图用眼神表达。
夏黎萱没忍住笑出声来，揪住他的衣服险些倒在他身上，程景明身体僵硬着，直挺挺地当着柱子。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笑，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如果躲开她会不会摔倒？
不躲开，这个距离似乎有些近了……
还好她也反应过来，又和自己拉开了些许距离。虽然这是自己希望的，程景明心底却隐隐有些空，不由有些奇怪。
临颍就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那女人肆无忌惮地接近着那位小程总，明明男人脸色已经很恐怖了，浑身的气场也阴沉地吓人。
想到他刚才望来的那如刀锋般毫无感情的眼神，临颍即使是再看不惯夏黎萱矫揉做作的模样，但在此刻，心里却隐约闪过探究，想知道她怎么做到肆无忌惮接近的。
她就不怕翻车？
这种女人，这种女人……明明就婊里婊气，做作到不行，为什么他们都看不出来呢？！
再次想到景恒对她的在意，临颍又捏紧了拳头，明明之前景哥对谁都是那种态度，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能感觉到他在有意无意地关注着夏黎萱。
以前她一直自欺欺人，直到那次听到他们私下对剧本的事，才彻底崩溃。
明明景恒心思敏锐，冷心冷情，以前接近他的女人无论耍什么手段，都能被他毫不犹豫地揭穿。为什么偏偏，偏偏就看不穿夏黎萱在刻意勾引他？！
如果只是这样的手段就能让景恒折服，那她这半年的不折不挠百般讨好，到底又算什么？！
临颍的指甲已经深深陷进手心里，疼痛让她终于冷静了下来。
“唉，说到化妆，我就好羡慕临颍姐能化出这么自然的妆，这就是传说里让人觉得没化妆的素颜妆吧？”
似是感觉到了临颍的视线，夏黎萱笑吟吟地将话题转向了她，一脸艳羡，“我就不行了，每次化完妆总觉得不自然，可是不化又觉得好丑，唉。”
被揭穿了的临颍脸色一黑，尽量轻描淡写地道，“还没到我的戏份，今天天气又有点热，我怕脱妆，就没让化妆师来化妆，自己随意画的。”
她甚至心里有些不可思议，夏黎萱难道不应该怕被揭穿自己刻意化了那种心机妆吗？居然这么直白地跟男人说自己有化妆，她不用保持形象的吗？！
而程景明，则再次想到程母那句“打爆狗头”，又是心里一紧，简短道，“很好看。”
他想了想，又补充，“不化妆更好看。”
说完后，男人没忍住看了眼临颍，好像在夏黎萱昨晚跟自己指过的眼睑那里，仔细观察是有点黑黑的痕迹。
……这就是内眼线的效果？
他默默想，还是没有夏黎萱的眼睛大，也不够黑亮。
“是吗？”夏黎萱明显表现得有点开心，“其实我以前就特别想学习化妆的，因为感觉化妆师们都好厉害，能画出不同的妆容，我也好想有气场一点哦。”
似乎并没有发现临颍的脸色已经变得阴沉，她小心摸着自己的脸，小小地叹了口气，“这样肯定就没人敢欺负我了吧。”
程景明原本还松了口气，听到她这么说，顿时皱眉，“谁欺负你了？”
“程总这就说笑了，小夏的性格这么好，怎么会有人舍得欺负她？”不等夏黎萱说话，临颍就不咸不淡地插话了，“剧组里的人都觉得小夏很可爱，又怜惜她柔弱，甚至连一点重活都舍不得让她做的。”
“甚至是脾气那么大的王导，只要小夏叫一声老师，就不忍心吼她了。”她深深地对上夏黎萱望来的目光，勾起唇角，“景哥从来对女生不假辞色，这次也能在房间对剧本，足以证明他对小夏的重视了，对吧小夏？”
夏黎萱微微一顿，突然笑了，竟然直接坦然承认了，“是啊。”
临颍的笑容一僵。
“之前我都说了嘛，大家都对我很好的。刚才就是感慨一下，没有别的意思。”她垂眸，悄然靠近了程景明，似乎有些委屈，“不知道临颍姐刚才说的什么意思，剧组里的人本来就很好相处，程总只是关心我，所以问一下。”
“可是，可是我都还没回答，临颍姐就替我回答了。”她红润的嘴唇微嘟，似乎有些别扭，“可能是我有点小心眼，我觉得有些不舒服。”
“我……”
“王导是拿我当学生看，景老师也是因为我ng了好多次，他觉得麻烦所以才勉强和我对了戏，让我别拖后腿。”没等临颍回话，她又抢先道，“可是临颍姐的那种语气，总让我觉得好像我和好多人有暧昧，不检点一样。”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误会。”
“如果不是误会，为什么临颍姐要这么说呢？明明大家都是正常的交流，我都不知道我在临颍姐眼里竟然是这样的。”
她睁着澄澈的眼睛，较真又倔强地看着她，“如果真的是误会，那我承认，是我太小心眼了。不过我觉得临颍姐一向很宽容大方，所以虽然很纠结，但还是问出来了，因为知道临颍姐不会计较这些的。”
临颍的脸色逐渐僵硬铁青，快要被她左一句临颍姐，右一句临颍姐给恶心坏了，她怎么可能不计较，她简直计较地要死！
她握紧拳头咬着牙，这才忍住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偏偏她又自持身份，做不来那种泼妇撒泼和她当众撕逼的事情，更加不屑用她那种恶心的语气姐妹相称。
心里运气半晌，她只觉大脑嗡鸣，半晌才勉强笑笑，将话题转向程景明，“当然是误会，你就想太多了，我怎么会这么看你？像程总肯定就不会这么想，对吧？”
程景明淡淡扫来一眼，关注点倒是清奇，“你们剧组的演员还要干重活？”
“有什么事情，是要让她来做的？锦程投了那么多钱，用到哪里了？你们剧组居然缺人到，连你们都要亲自动手了？”
临颍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这男人都在说什么？！
她刚才说了那么多，暗示的已经那么明显，他居然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主动将绿帽往头上戴？！！
本来还在一旁根本插不上嘴，谁也不好得罪的制片人，这下可就急了。他今天费这么多功夫，不就是想讨好投资方，让金主爸爸大方点撒钱，别卡得那么死，顺便谈谈下次合作的事情？
结果临颍这话一出，好像他们剧组克扣资金自己拿了似的，万一金主误会，一生气撤资可怎么办！
制片人看着她的脸色顿时不善，“临老师话可不能这么说，小夏可是演员，又是锦程送来的，我们怎么敢让她做重活？”
“况且剧组里平日该做的活，工作人员都能准备好，怎么会用到让几位老师来帮忙？”
临颍一向被捧惯了，除了在景恒那里屡受挫败，平时有谁敢对她这副态度？
她顿时就恼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表达没有人会欺负小夏而已，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
“之前程总不是在问小夏的状况吗？我见你回答不上来，就好心过来帮忙说一下。”说着说着她也委屈起来，感觉这辈子的气都要在剧组的这段时间给受完了，“你们……”
她脸色微白，平时傲气的美人此时露出委屈微恼的神色，分外惹人注目。
然而此时却并没有人关注到。
“啊，是程总先问我的吗？”
她的话还没说完，夏黎萱就抬头好奇地看着程景明询问。男人微微一顿，有些不自在地应了一声，“就是看见你在拍戏，好奇问一下。”
夏黎萱顿时笑了起来，“那就是我误会临颍姐啦，我还以为临颍姐是嫉妒我和程总你比较亲近，所以故意针对我呢。”
“我嫉妒你？”
“对不起啦临颍姐，是我小心眼了。”夏黎萱一脸天真，那张又仙又纯的脸很适合做这种懵懂的表情，“仔细想想好像确实不对，毕竟临颍姐是喜欢景老师的嘛，总是会跟在景老师身后，每次景老师要赶你走，你都会很伤心呢。”
临颍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鸣，“你——”
“啊，可是这样一来，为什么临颍姐要接近程总呢？”
她又似乎有些不解，“刚刚程总和我说话的时候，临颍姐也是突然插话，明明景老师现在正单独在那边呢，为什么临颍姐这次没有去找景老师，非要要在这里呆着啊。”
制片人看着临颍的眼神顿时微妙了起来。
而程景明也跟着想起了她当时莫名其妙的搭话，似乎确实是有刻意接近自己，原来是这样。
顿时看着她的神色，就变得更加冷漠不虞。
临颍第一次被人用这种眼神看着，就好像自己什么倒贴的货色，顿时气愤地身体都颤抖起来，咬着牙瞪向夏黎萱，“——闭嘴！”
“是不是我说了什么不好的话，让临颍姐生气了？”
夏黎萱顿时被她丝毫不掩饰的厌恶瞪视吓到了，不由窜到程景明身后，委屈地道歉，“对不起临颍姐，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但肯定是我的问题，我先跟你道歉好了。”
见临颍已经要被气得晕过去了，制片人虽然对她有诸多不满，但好歹也是自己选定的女一，还是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刚才可能是临老师情绪不太好，可能也不是故意针对小夏的。”
“既然小夏都退让了，临老师就整理整理情绪，小夏刚才好像是来找临老师的，是王导要找吧？”
这话看似是为临颍说好话，实则也是认定了她在无理取闹，临颍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不由黑着脸转身走人。
制片人的心里顿时就不高兴了。明明是她在想接近程总不成，所以故意耍脾气，他为了剧组和谐，还委屈了小夏，结果临颍不领情就算了，还记恨自己？
他琢磨着下次就算再缺演员，也不能和她合作了。这都什么人啊，真是。
临颍走后，制片人就很有眼色地借口去找王导，嘱咐让小夏带着小程总在周围转一转。
程景明的脸色果然缓和了些，还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制片人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心想王导说的果然是对的，小程总来这的目的就是来看小夏，他们这群大老爷们在旁边呆着还挺碍事。
等到终于剩下两人时，夏黎萱才似是突然反应过来，“程总你什么时候走？刚才耽误这么久，会不会影响你后面的行程？”
程景明“嗯”一声，“再待一会儿就离开。”
“啊。”她似乎有些失落，却还是强打起精神，“你的事情更重要，那我先带你转一转吧？”
程景明看着她勉强的笑容，点点头，心里不由更对耽误了他们时间的那个女人，生出了些许意见。
程景明过来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来表明态度，给夏黎萱撑腰，让剧组知道她是锦程的人。因此特意跟着她转了一圈剧组，让那些人接收到信息，不敢再招惹夏黎萱。
等到了拍摄场地，就见到刚才那个女人，正在那边拍戏。
夏黎萱背着手，笑眯眯地跟他介绍着这些演员。
别的程景明没怎么记住，倒是多注意了几眼男二大伦。
“……那位就是景老师啦。”
在介绍到景恒时，夏黎萱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程景明的错觉，她脸上的笑容似是变得勉强了些。
他微微一顿，显然想到了那女人之前说两人在房间对剧本的事情，于是再看着景恒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
——欺负她的人里，是不是也有他？所以夏黎萱才会提起他那么勉强？
或许是视线过于有穿透力，本就敏觉的景恒顿时心生警惕，扭头就见到了刚才出去的小作精，而她身边则站着一个男人。
见他气场冷漠矜贵，却允许夏黎萱接近。从他的角度看去，两人都快贴近了，景恒也不知怎么，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眸色也骤然幽暗。
两人的目光于半空中对上，一道本就冷酷漠然，一道则毫无笑意，似是同时察觉到了来自对方的威胁，于是互不退让地僵持在这里。
“咔。”
王导满意的声音顿时将僵持的气氛打破，看了看没问题后，本来准备想继续下一场的，结果却发觉到了景恒似乎状态不对劲。
顺着他的视线扭头一看，就发现了小夏和那位小程总。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他对小程总印象还是挺深刻的，尤其夏黎萱已经是自己的学生了，王导顿时看着他多了一层满意的滤镜。
这两人站在一起，不说别的，瞧着还挺配的。
见王导正笑着向他们招手，夏黎萱带着程景明过来，“老师，我带着程总来这里看看。”
王导温和地点了点头，又用了“拍摄任务重”的借口和他寒暄了下，程景明也果然并不介意，只是淡淡一点头，“你们照常拍摄，不用管我。”
王导的脸色顿时就更和善了。
见他们已经在准备拍摄下一场戏了，夏黎萱便笑眯眯地带着程景明说去看看别处，在临走时无意经过了拍摄场地。
见景恒正看着自己，她不由露出自然的笑容，“景老师。”
程景明就站在她身边，明明气场冷厉，却无形中将她包裹进去，有着说不出的和谐。
分外刺眼。
景恒喉结动了动，眼眸微暗，却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嗯。”
程景明本就对他有些怀疑，此时见他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以及夏黎萱勉强的笑容，更是认定了猜测，顿时心生不虞。
两人的视线再次对上，程景明淡淡点头，“夏……小夏有和我说过，你很照顾她，还单独和她对过剧本。这段时间麻烦景老师照顾她了。”
这是来挑衅了？
景恒无声扯开嘲讽弧度，眼神更具攻击力，“虽然我照顾她是因为不想多次ng，但我比较好奇，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说这话的？”
“她是锦程的人，而我是锦程的总裁。”
程景明皱眉，浑身的气场丝毫不逊于他，坦然又凌厉，“还需要回答什么身份？”
两人对视间宛若电光雷鸣，竟是谁也不让。
半晌景恒皮笑肉不笑，“原来是总裁啊，刚才那话说得，还以为你和她有更亲近一点的关系呢。”
原来不是啊。
程景明顿时皱眉，不知道他是在隐喻什么，本能觉得不对劲，冷声警告，“无论什么关系，既然她是锦程的人，就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所以别想仗着身份就肆无忌惮，她背后也是有人撑腰的。
景恒却是误会，顿时冷笑。什么都还不是呢，就来这里宣示主权，也不看小作精吃不吃这套。
两人气场不和，彼此也是互不忍让，让剧组所有人都忍不住看了过去，却又弄不明白，两人怎么就突然针锋相对了。
莫非是景老师又不小心毒舌了？
最后还是王导出声，让他们赶紧准备下一场戏，这才打破了僵持的气氛。剧组的人哪里还敢呆着，连忙动了起来，虽然眼神时不时还会偷偷往这边瞥来。
夏黎萱似是也发觉到了不对劲，扯了扯程景明的袖子，“我带你去看看别处吧。”
程景明微微偏头看她，冷漠锋锐的气势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好。”
两人离开前，夏黎萱脚步微微一顿，突然偏过头，回眸对着正沉沉注视着这边的男人，狡黠一笑。
那水润的黑眸中仿佛有春光倾泄，无形之中缠绕了上来。
正趴在上面的蔓藤轻轻晃动了下，又揪紧了景恒的心。
直到他们离开后，景恒这才状似无事地收回了目光，准备尽早拍完最后这场戏。
而发现他沉郁的目光，原本一直郁结在心的临颍，顿时心情就好了，她轻柔地道，“小夏和程总的感情可真好。”
景恒不吭声。
“刚才还见到小夏特别高兴地跑到小程总面前，拉着他的袖子撒娇呢，以前好像都没见到她笑起来那么甜的样子，看得我都想谈恋爱了。”
即使没人理，临颍依旧说得兴起，“我记得王导好像也知道小夏是小程总推来的，所以才会在知道小程总来剧组后，刻意安排小夏去招待他呢。”
“王导对小夏可真好，不愧是拿她当学生看待的。”
景恒置若罔闻。
临颍一时间有些摸不清他的心思，不由眸光微闪，生怕他当众让自己闭嘴，想着说的也差不多了，便谨慎地住了口。
景恒却是有些漫不经心地等待他们布置场地，在心里回想着夏黎萱当时投来的那一眼。
如钩子般微微上挑，透露点挑衅的笑意，仿佛是在……不，她就是在跟他炫耀，她那一眼，就是在说，自己是故意带着那个程总来他面前的。
小作精。
知道自己的态度不好，她也不主动凑上来，反而特意找别人来刺激他。
景恒原本还压抑的心情，顿时就消散了。
不过虽然知道她是故意的，但心里确实有些不舒坦，尤其看着那男人不顺眼。在自己跟前针锋相对毫不客气的小作精，怎么在别人面前表现得这么甜？
还跟条小尾巴似的跟在那人身边。
景恒又想到他们在游戏里，她也是这么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不由低声啧了一下。她这是什么破习惯，早晚得让她改过来。
等到拍完最后这场戏，景恒刚换好衣服，就听见王导和制片人在谈话，制片人还一脸高兴，“老王可真有你的，你怎么知道小程总是在追小夏？”
他又埋怨，“你要是早跟我说，他们不是那种关系，我还至于在小程总问我的时候一问三不知？”
王导毫不客气地翻个白眼，“我之前也不知道，白天的时候你可是在旁边，我都看得出来，你没发现还怪我？”
“这次投资稳了，我跟你说老王，下部戏不管怎么都要邀请小夏啊，给她个小角色也行啊！”
制片人也不恼，还美滋滋地道，“这位小程总是真大方，我一说你有邀请小夏的意思，他就立刻表现出继续合作的意思。有了小程总，以后还用愁拉赞助方？”
王导顿时瞪着他警告，“别打小夏的主意，她可是我下部戏的女主角。而且那孩子还没开窍，你别给我动歪主意。”
“害，我们认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就让你记得邀请，我可没打算做别的。”
见他连连摆手，王导这才勉强放过他，冷哼一声，扭头就看见了景恒。
那种眼神，让他竟然下意识有点心虚气短，就好像自己将他老婆送人了似的。
也是这时，他才突然想起来，似乎景恒对小夏的感情也不一般。可是前段时间，他不是都躲着小夏吗？
感情现在看见有别人追小夏，就又吃醋后悔了？
男人。
哼，活该。
王导顿时又心安理得，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即使被他避开也不在意，意味深长地道，“小夏是个好孩子，感情上又很单纯，更适合那种为了喜欢的人而主动的男人。”
景恒眉眼染上讥嘲，故作不在意，“跟我说这做什么？她跟我又没关系。”
王导挑眉，也故意气他，“没什么，就是见到小夏有个好男人追，还对她这么好，为她高兴而已。”
“等到他们谈恋爱了，肯定就更懂感情了，到时候等我再邀请她来下部戏，完全就不用发愁不好拍感情线了，对吧？”
景恒面上依旧不为所动，嗤笑，“你就真能确定他们能在一起？”
也就他眼睛这么瞎，还觉得那小作精单纯，适合主动的人了，呵。
“那人家为了小夏，知道她的角色被抢走后就立刻帮忙要回来，还特地找我询问剧组好不好相处，现在为了她又来探班，下次还要投资……女生总是喜欢主动一些的男人，即使不喜欢，他做了这么多，也会觉得感动吧？”
“既然感动了，那离喜欢还远吗？”
“要知道有的人啊，凭着努力和主动，就能摘下金苹果。可也有的人，等啊等啊，也等不到那只会撞过来的兔子。”
王导笑眯眯地丢下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就扯着一脸茫然的制片人走了。
景恒蹙眉，沉默下来。
在送程景明离开时，夏黎萱依旧保持着雀跃的笑容，眼睛也亮晶晶的。
那模样似乎还有几分窃喜。
程景明不由多看了她几眼，露出一个稍显疑惑的表情，却并没有问出声。
最后还是将他送上车前，夏黎萱自己坦然地问了出来，“程总你这次来，是不是不仅是来视察的？”
程景明沉默了一下。
她是因为发现了他的目的，所以才会高兴的吗？
程景明心里清楚，既然他们没可能，自己就不应该给她任何希望，因此这时应该直接否认才对。谁知在他刚准备开口，就见那只小手熟练地抓住了他的袖口。
然后轻轻地晃了晃。
“程总您真好，万一将我宠坏了可怎么办呀？”她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黑葡萄般的眼睛也亮晶晶的，“我都害怕我会变成像那些，仗着有人撑腰，就故意欺负其他人的坏人。”
这是宠？
程景明心里顿时有些奇怪的微妙，心口就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不由抿着唇道，“不会。”
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被转移注意力，忘却了刚才的想法。
她迟疑，“那我如果说……我其实是故意让程总来帮我的呢。”
“这样，也不会觉得我很坏吗？”
“不会。”程景明甚至都没有思考，直接语气淡漠地回答。
他本来就知道她的心思，只是想见见他而已。况且她本来就是受欺负了，想找人保护，耍点小心思又有什么错呢？
再者，她什么都没有说，是他主动过来，并且要给她撑腰的。
他顿了顿，“如果之后还有欺负你的，直接告诉我，锦程有权利更换演员。”
尤其是那两个重点对象，程景明总觉得有些不放心。但她不说，他又没办法直接去警告，只能回头让助理多和制片人交流一下。
夏黎萱唇角卷起柔软的笑靥，甜蜜蜜地说了声，“程总真好。”
心里却在想，男二果然不一样，即使自己承认了小心机，也适应良好。如果是男主，此时说不定早就心态崩塌，或者像剧情里那样对她厌恶不已了。
这会儿她又庆幸起来，原剧情没了就没了。就算男主遇不到女主也不错，毕竟文涟和原剧情里的小白花不一样，如果被那位马赛克男主发现了，她并不是清纯小白花，怕是又要虐恋情深很久。
上次在通电话时，文涟还高兴地说自己接了部网剧，还是女一。剧组里的人都很好相处，并且公司还给她安排了助理，非常照顾她。
最后还跟她约定，两人都拍完戏后，要一起去看文涟母亲。
现在的文涟，虽然母亲还在住院，但是生活却是一点点在变好，眉眼也没了当初的清愁与自卑。
这样其实也挺好。
于是表面依旧甜蜜，心思却已经跑到别处的夏黎萱，并没有发现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面前的男人虽然表面冷漠地皱紧了眉，远远瞧着生人勿进的气场很是凌厉，实则……
耳朵却红了。
看着程景明上车，夏黎萱笑着跟他道别时，正巧对上司机微妙的目光。
觉得他有些面熟，但又有些想不起来。似是看到自己被发现，司机对她露出有些尴尬却和善的笑容，主动避开了眼神，然后启动了车子。
看着车子离开，夏黎萱又微微皱眉，在心里想了半天，然而还是没能回忆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他。
总觉得自己是遗漏了什么，但好像也并不重要。她又松开眉头，直到不看见车后就准备回去，谁知刚转身就吓了一跳。
景恒竟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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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颍的本意就是让程景明知道, 那就是个心机妆，不是她自己本身柔弱让人垂怜。
所以要算账不要心软。
只要他们闹起来，景恒在听说后, 就能知道她说的那些全部都是真的。自然就会对水性杨花，还故意将目标定到他身上的女人, 丧失兴趣并产生厌恶。
临颍自觉没有男人能忍受这种事情, 还在心里得意了一瞬。
谁知程景明还没反应, 夏黎萱倒是扫过来有些奇异的一眼。
然而还没等临颍提升警惕，就见她转过头，有些委屈地眼巴巴仰头看着程景明，“对不起嘛程总，我一听你来了, 太高兴想也没想就跑过来, 就忘了卸妆了。”
“程总会介意吗？”
顺着她拽着自己袖口的力度，程景明微微低头，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她脸上的妆容, “不会。”
她现在的表情, 莫名就让他想起了, 她发给自己的那张猫咪扁嘴眼巴巴的表情包。
不由对临颍刚才的那句问话有些不虞。之前这人就总说些莫名的话, 他们是朋友还用她刻意说明？
好像对他们关系有怀疑似的, 也不知道故意搭话有什么目的, 现在又惹了夏黎萱不高兴。
程景明忍不住想，那个一直欺负她的人, 是不是就是这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
“我今天因为要拍戏, 所以化妆师给我化的妆有点浓, 以前不是这样的啦。”夏黎萱像是放心地舒了口气, 又笑眯眯地揶揄, “就是不知道程总能不能看出来，有什么不同。”
程景明：“……”
他又想到了昨晚她嗔怪着说，“哪有女生化妆和不化妆是一样的啊，费那么大的努力，就是要让人看出来更漂亮的啊”，不由有些头皮发麻。
他昨晚在挂了电话后，倒也不是在意，就是下意识端详了下母亲的脸。
程母私底下是不喜欢化妆的，但只要参加宴会，肯定避免不了做造型。每次出场都是明艳端庄，很符合豪门贵妇形象，所以程景明一度认为，化妆就是那种很明显能看出来的。
所以夏黎萱说以前都有化妆时，他是真的感觉没什么差别。至于内眼线，睫毛膏这种词汇，就更迷茫了。
程母注意到了他犹豫的目光，不由出声询问，得知他的疑惑后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指着程父揶揄，“你这点可比不过你父亲，要知道我化没化妆，他一眼都能看出来。”
程景明蹙眉。
程母简单地给他科普了下化妆品，而后又意味深长地道，“其他的，还是让那个令你产生疑惑的女孩子来教你吧，相信她应该也会很愿意的。”
程景明一怔，不明白他们这副“我懂”的目光是怎么回事，冷脸强调，“我也没有很想知道，只是觉得她看起来化没化妆都一样。”
程母叹了口气，不由感慨，“那女孩子可真是好脾气。”
程景明想了想，脾气是挺好的，点头。
“……你都这么说了，她都没生气打你，太可爱了吧。”程母慢悠悠地补充，“要是当初我和你父亲刚认识那会儿，他这么说，我非打爆他狗头不可。”
程景明：？
程父：？
回想起昨晚的对话，男人下意识身体紧绷，觉得这考验简直比签千万合同还要难，于是表情都更加冷硬，显得不好接近起来。
他就顶着冷脸，又谨慎地端详几眼，犹豫，“……脸有些白。”
粉底太白了，显得像是大病一场般虚弱苍白，不如她原本的肤色自然好看。白里透红，像只水蜜桃。
还有哭过的痕迹，都能想象到她是如何躲起来崩溃哭完，再若无其事出现的。
这个妆一点都不好看，真不知道那个化妆师什么审美。
明明还是之前最好看。
但出于礼貌，程景明还是没有直白地说出来，只是冷着脸试图用眼神表达。
夏黎萱没忍住笑出声来，揪住他的衣服险些倒在他身上，程景明身体僵硬着，直挺挺地当着柱子。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笑，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如果躲开她会不会摔倒？
不躲开，这个距离似乎有些近了……
还好她也反应过来，又和自己拉开了些许距离。虽然这是自己希望的，程景明心底却隐隐有些空，不由有些奇怪。
临颍就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那女人肆无忌惮地接近着那位小程总，明明男人脸色已经很恐怖了，浑身的气场也阴沉地吓人。
想到他刚才望来的那如刀锋般毫无感情的眼神，临颍即使是再看不惯夏黎萱矫揉做作的模样，但在此刻，心里却隐约闪过探究，想知道她怎么做到肆无忌惮接近的。
她就不怕翻车？
这种女人，这种女人……明明就婊里婊气，做作到不行，为什么他们都看不出来呢？！
再次想到景恒对她的在意，临颍又捏紧了拳头，明明之前景哥对谁都是那种态度，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能感觉到他在有意无意地关注着夏黎萱。
以前她一直自欺欺人，直到那次听到他们私下对剧本的事，才彻底崩溃。
明明景恒心思敏锐，冷心冷情，以前接近他的女人无论耍什么手段，都能被他毫不犹豫地揭穿。为什么偏偏，偏偏就看不穿夏黎萱在刻意勾引他？！
如果只是这样的手段就能让景恒折服，那她这半年的不折不挠百般讨好，到底又算什么？！
临颍的指甲已经深深陷进手心里，疼痛让她终于冷静了下来。
“唉，说到化妆，我就好羡慕临颍姐能化出这么自然的妆，这就是传说里让人觉得没化妆的素颜妆吧？”
似是感觉到了临颍的视线，夏黎萱笑吟吟地将话题转向了她，一脸艳羡，“我就不行了，每次化完妆总觉得不自然，可是不化又觉得好丑，唉。”
被揭穿了的临颍脸色一黑，尽量轻描淡写地道，“还没到我的戏份，今天天气又有点热，我怕脱妆，就没让化妆师来化妆，自己随意画的。”
她甚至心里有些不可思议，夏黎萱难道不应该怕被揭穿自己刻意化了那种心机妆吗？居然这么直白地跟男人说自己有化妆，她不用保持形象的吗？！
而程景明，则再次想到程母那句“打爆狗头”，又是心里一紧，简短道，“很好看。”
他想了想，又补充，“不化妆更好看。”
说完后，男人没忍住看了眼临颍，好像在夏黎萱昨晚跟自己指过的眼睑那里，仔细观察是有点黑黑的痕迹。
……这就是内眼线的效果？
他默默想，还是没有夏黎萱的眼睛大，也不够黑亮。
“是吗？”夏黎萱明显表现得有点开心，“其实我以前就特别想学习化妆的，因为感觉化妆师们都好厉害，能画出不同的妆容，我也好想有气场一点哦。”
似乎并没有发现临颍的脸色已经变得阴沉，她小心摸着自己的脸，小小地叹了口气，“这样肯定就没人敢欺负我了吧。”
程景明原本还松了口气，听到她这么说，顿时皱眉，“谁欺负你了？”
“程总这就说笑了，小夏的性格这么好，怎么会有人舍得欺负她？”不等夏黎萱说话，临颍就不咸不淡地插话了，“剧组里的人都觉得小夏很可爱，又怜惜她柔弱，甚至连一点重活都舍不得让她做的。”
“甚至是脾气那么大的王导，只要小夏叫一声老师，就不忍心吼她了。”她深深地对上夏黎萱望来的目光，勾起唇角，“景哥从来对女生不假辞色，这次也能在房间对剧本，足以证明他对小夏的重视了，对吧小夏？”
夏黎萱微微一顿，突然笑了，竟然直接坦然承认了，“是啊。”
临颍的笑容一僵。
“之前我都说了嘛，大家都对我很好的。刚才就是感慨一下，没有别的意思。”她垂眸，悄然靠近了程景明，似乎有些委屈，“不知道临颍姐刚才说的什么意思，剧组里的人本来就很好相处，程总只是关心我，所以问一下。”
“可是，可是我都还没回答，临颍姐就替我回答了。”她红润的嘴唇微嘟，似乎有些别扭，“可能是我有点小心眼，我觉得有些不舒服。”
“我……”
“王导是拿我当学生看，景老师也是因为我ng了好多次，他觉得麻烦所以才勉强和我对了戏，让我别拖后腿。”没等临颍回话，她又抢先道，“可是临颍姐的那种语气，总让我觉得好像我和好多人有暧昧，不检点一样。”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误会。”
“如果不是误会，为什么临颍姐要这么说呢？明明大家都是正常的交流，我都不知道我在临颍姐眼里竟然是这样的。”
她睁着澄澈的眼睛，较真又倔强地看着她，“如果真的是误会，那我承认，是我太小心眼了。不过我觉得临颍姐一向很宽容大方，所以虽然很纠结，但还是问出来了，因为知道临颍姐不会计较这些的。”
临颍的脸色逐渐僵硬铁青，快要被她左一句临颍姐，右一句临颍姐给恶心坏了，她怎么可能不计较，她简直计较地要死！
她握紧拳头咬着牙，这才忍住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偏偏她又自持身份，做不来那种泼妇撒泼和她当众撕逼的事情，更加不屑用她那种恶心的语气姐妹相称。
心里运气半晌，她只觉大脑嗡鸣，半晌才勉强笑笑，将话题转向程景明，“当然是误会，你就想太多了，我怎么会这么看你？像程总肯定就不会这么想，对吧？”
程景明淡淡扫来一眼，关注点倒是清奇，“你们剧组的演员还要干重活？”
“有什么事情，是要让她来做的？锦程投了那么多钱，用到哪里了？你们剧组居然缺人到，连你们都要亲自动手了？”
临颍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这男人都在说什么？！
她刚才说了那么多，暗示的已经那么明显，他居然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主动将绿帽往头上戴？！！
本来还在一旁根本插不上嘴，谁也不好得罪的制片人，这下可就急了。他今天费这么多功夫，不就是想讨好投资方，让金主爸爸大方点撒钱，别卡得那么死，顺便谈谈下次合作的事情？
结果临颍这话一出，好像他们剧组克扣资金自己拿了似的，万一金主误会，一生气撤资可怎么办！
制片人看着她的脸色顿时不善，“临老师话可不能这么说，小夏可是演员，又是锦程送来的，我们怎么敢让她做重活？”
“况且剧组里平日该做的活，工作人员都能准备好，怎么会用到让几位老师来帮忙？”
临颍一向被捧惯了，除了在景恒那里屡受挫败，平时有谁敢对她这副态度？
她顿时就恼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表达没有人会欺负小夏而已，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
“之前程总不是在问小夏的状况吗？我见你回答不上来，就好心过来帮忙说一下。”说着说着她也委屈起来，感觉这辈子的气都要在剧组的这段时间给受完了，“你们……”
她脸色微白，平时傲气的美人此时露出委屈微恼的神色，分外惹人注目。
然而此时却并没有人关注到。
“啊，是程总先问我的吗？”
她的话还没说完，夏黎萱就抬头好奇地看着程景明询问。男人微微一顿，有些不自在地应了一声，“就是看见你在拍戏，好奇问一下。”
夏黎萱顿时笑了起来，“那就是我误会临颍姐啦，我还以为临颍姐是嫉妒我和程总你比较亲近，所以故意针对我呢。”
“我嫉妒你？”
“对不起啦临颍姐，是我小心眼了。”夏黎萱一脸天真，那张又仙又纯的脸很适合做这种懵懂的表情，“仔细想想好像确实不对，毕竟临颍姐是喜欢景老师的嘛，总是会跟在景老师身后，每次景老师要赶你走，你都会很伤心呢。”
临颍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鸣，“你——”
“啊，可是这样一来，为什么临颍姐要接近程总呢？”
她又似乎有些不解，“刚刚程总和我说话的时候，临颍姐也是突然插话，明明景老师现在正单独在那边呢，为什么临颍姐这次没有去找景老师，非要要在这里呆着啊。”
制片人看着临颍的眼神顿时微妙了起来。
而程景明也跟着想起了她当时莫名其妙的搭话，似乎确实是有刻意接近自己，原来是这样。
顿时看着她的神色，就变得更加冷漠不虞。
临颍第一次被人用这种眼神看着，就好像自己什么倒贴的货色，顿时气愤地身体都颤抖起来，咬着牙瞪向夏黎萱，“——闭嘴！”
“是不是我说了什么不好的话，让临颍姐生气了？”
夏黎萱顿时被她丝毫不掩饰的厌恶瞪视吓到了，不由窜到程景明身后，委屈地道歉，“对不起临颍姐，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但肯定是我的问题，我先跟你道歉好了。”
见临颍已经要被气得晕过去了，制片人虽然对她有诸多不满，但好歹也是自己选定的女一，还是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刚才可能是临老师情绪不太好，可能也不是故意针对小夏的。”
“既然小夏都退让了，临老师就整理整理情绪，小夏刚才好像是来找临老师的，是王导要找吧？”
这话看似是为临颍说好话，实则也是认定了她在无理取闹，临颍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不由黑着脸转身走人。
制片人的心里顿时就不高兴了。明明是她在想接近程总不成，所以故意耍脾气，他为了剧组和谐，还委屈了小夏，结果临颍不领情就算了，还记恨自己？
他琢磨着下次就算再缺演员，也不能和她合作了。这都什么人啊，真是。
临颍走后，制片人就很有眼色地借口去找王导，嘱咐让小夏带着小程总在周围转一转。
程景明的脸色果然缓和了些，还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制片人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心想王导说的果然是对的，小程总来这的目的就是来看小夏，他们这群大老爷们在旁边呆着还挺碍事。
等到终于剩下两人时，夏黎萱才似是突然反应过来，“程总你什么时候走？刚才耽误这么久，会不会影响你后面的行程？”
程景明“嗯”一声，“再待一会儿就离开。”
“啊。”她似乎有些失落，却还是强打起精神，“你的事情更重要，那我先带你转一转吧？”
程景明看着她勉强的笑容，点点头，心里不由更对耽误了他们时间的那个女人，生出了些许意见。
程景明过来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来表明态度，给夏黎萱撑腰，让剧组知道她是锦程的人。因此特意跟着她转了一圈剧组，让那些人接收到信息，不敢再招惹夏黎萱。
等到了拍摄场地，就见到刚才那个女人，正在那边拍戏。
夏黎萱背着手，笑眯眯地跟他介绍着这些演员。
别的程景明没怎么记住，倒是多注意了几眼男二大伦。
“……那位就是景老师啦。”
在介绍到景恒时，夏黎萱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程景明的错觉，她脸上的笑容似是变得勉强了些。
他微微一顿，显然想到了那女人之前说两人在房间对剧本的事情，于是再看着景恒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
——欺负她的人里，是不是也有他？所以夏黎萱才会提起他那么勉强？
或许是视线过于有穿透力，本就敏觉的景恒顿时心生警惕，扭头就见到了刚才出去的小作精，而她身边则站着一个男人。
见他气场冷漠矜贵，却允许夏黎萱接近。从他的角度看去，两人都快贴近了，景恒也不知怎么，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眸色也骤然幽暗。
两人的目光于半空中对上，一道本就冷酷漠然，一道则毫无笑意，似是同时察觉到了来自对方的威胁，于是互不退让地僵持在这里。
“咔。”
王导满意的声音顿时将僵持的气氛打破，看了看没问题后，本来准备想继续下一场的，结果却发觉到了景恒似乎状态不对劲。
顺着他的视线扭头一看，就发现了小夏和那位小程总。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他对小程总印象还是挺深刻的，尤其夏黎萱已经是自己的学生了，王导顿时看着他多了一层满意的滤镜。
这两人站在一起，不说别的，瞧着还挺配的。
见王导正笑着向他们招手，夏黎萱带着程景明过来，“老师，我带着程总来这里看看。”
王导温和地点了点头，又用了“拍摄任务重”的借口和他寒暄了下，程景明也果然并不介意，只是淡淡一点头，“你们照常拍摄，不用管我。”
王导的脸色顿时就更和善了。
见他们已经在准备拍摄下一场戏了，夏黎萱便笑眯眯地带着程景明说去看看别处，在临走时无意经过了拍摄场地。
见景恒正看着自己，她不由露出自然的笑容，“景老师。”
程景明就站在她身边，明明气场冷厉，却无形中将她包裹进去，有着说不出的和谐。
分外刺眼。
景恒喉结动了动，眼眸微暗，却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嗯。”
程景明本就对他有些怀疑，此时见他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以及夏黎萱勉强的笑容，更是认定了猜测，顿时心生不虞。
两人的视线再次对上，程景明淡淡点头，“夏……小夏有和我说过，你很照顾她，还单独和她对过剧本。这段时间麻烦景老师照顾她了。”
这是来挑衅了？
景恒无声扯开嘲讽弧度，眼神更具攻击力，“虽然我照顾她是因为不想多次ng，但我比较好奇，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说这话的？”
“她是锦程的人，而我是锦程的总裁。”
程景明皱眉，浑身的气场丝毫不逊于他，坦然又凌厉，“还需要回答什么身份？”
两人对视间宛若电光雷鸣，竟是谁也不让。
半晌景恒皮笑肉不笑，“原来是总裁啊，刚才那话说得，还以为你和她有更亲近一点的关系呢。”
原来不是啊。
程景明顿时皱眉，不知道他是在隐喻什么，本能觉得不对劲，冷声警告，“无论什么关系，既然她是锦程的人，就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所以别想仗着身份就肆无忌惮，她背后也是有人撑腰的。
景恒却是误会，顿时冷笑。什么都还不是呢，就来这里宣示主权，也不看小作精吃不吃这套。
两人气场不和，彼此也是互不忍让，让剧组所有人都忍不住看了过去，却又弄不明白，两人怎么就突然针锋相对了。
莫非是景老师又不小心毒舌了？
最后还是王导出声，让他们赶紧准备下一场戏，这才打破了僵持的气氛。剧组的人哪里还敢呆着，连忙动了起来，虽然眼神时不时还会偷偷往这边瞥来。
夏黎萱似是也发觉到了不对劲，扯了扯程景明的袖子，“我带你去看看别处吧。”
程景明微微偏头看她，冷漠锋锐的气势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好。”
两人离开前，夏黎萱脚步微微一顿，突然偏过头，回眸对着正沉沉注视着这边的男人，狡黠一笑。
那水润的黑眸中仿佛有春光倾泄，无形之中缠绕了上来。
正趴在上面的蔓藤轻轻晃动了下，又揪紧了景恒的心。
直到他们离开后，景恒这才状似无事地收回了目光，准备尽早拍完最后这场戏。
而发现他沉郁的目光，原本一直郁结在心的临颍，顿时心情就好了，她轻柔地道，“小夏和程总的感情可真好。”
景恒不吭声。
“刚才还见到小夏特别高兴地跑到小程总面前，拉着他的袖子撒娇呢，以前好像都没见到她笑起来那么甜的样子，看得我都想谈恋爱了。”
即使没人理，临颍依旧说得兴起，“我记得王导好像也知道小夏是小程总推来的，所以才会在知道小程总来剧组后，刻意安排小夏去招待他呢。”
“王导对小夏可真好，不愧是拿她当学生看待的。”
景恒置若罔闻。
临颍一时间有些摸不清他的心思，不由眸光微闪，生怕他当众让自己闭嘴，想着说的也差不多了，便谨慎地住了口。
景恒却是有些漫不经心地等待他们布置场地，在心里回想着夏黎萱当时投来的那一眼。
如钩子般微微上挑，透露点挑衅的笑意，仿佛是在……不，她就是在跟他炫耀，她那一眼，就是在说，自己是故意带着那个程总来他面前的。
小作精。
知道自己的态度不好，她也不主动凑上来，反而特意找别人来刺激他。
景恒原本还压抑的心情，顿时就消散了。
不过虽然知道她是故意的，但心里确实有些不舒坦，尤其看着那男人不顺眼。在自己跟前针锋相对毫不客气的小作精，怎么在别人面前表现得这么甜？
还跟条小尾巴似的跟在那人身边。
景恒又想到他们在游戏里，她也是这么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不由低声啧了一下。她这是什么破习惯，早晚得让她改过来。
等到拍完最后这场戏，景恒刚换好衣服，就听见王导和制片人在谈话，制片人还一脸高兴，“老王可真有你的，你怎么知道小程总是在追小夏？”
他又埋怨，“你要是早跟我说，他们不是那种关系，我还至于在小程总问我的时候一问三不知？”
王导毫不客气地翻个白眼，“我之前也不知道，白天的时候你可是在旁边，我都看得出来，你没发现还怪我？”
“这次投资稳了，我跟你说老王，下部戏不管怎么都要邀请小夏啊，给她个小角色也行啊！”
制片人也不恼，还美滋滋地道，“这位小程总是真大方，我一说你有邀请小夏的意思，他就立刻表现出继续合作的意思。有了小程总，以后还用愁拉赞助方？”
王导顿时瞪着他警告，“别打小夏的主意，她可是我下部戏的女主角。而且那孩子还没开窍，你别给我动歪主意。”
“害，我们认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就让你记得邀请，我可没打算做别的。”
见他连连摆手，王导这才勉强放过他，冷哼一声，扭头就看见了景恒。
那种眼神，让他竟然下意识有点心虚气短，就好像自己将他老婆送人了似的。
也是这时，他才突然想起来，似乎景恒对小夏的感情也不一般。可是前段时间，他不是都躲着小夏吗？
感情现在看见有别人追小夏，就又吃醋后悔了？
男人。
哼，活该。
王导顿时又心安理得，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即使被他避开也不在意，意味深长地道，“小夏是个好孩子，感情上又很单纯，更适合那种为了喜欢的人而主动的男人。”
景恒眉眼染上讥嘲，故作不在意，“跟我说这做什么？她跟我又没关系。”
王导挑眉，也故意气他，“没什么，就是见到小夏有个好男人追，还对她这么好，为她高兴而已。”
“等到他们谈恋爱了，肯定就更懂感情了，到时候等我再邀请她来下部戏，完全就不用发愁不好拍感情线了，对吧？”
景恒面上依旧不为所动，嗤笑，“你就真能确定他们能在一起？”
也就他眼睛这么瞎，还觉得那小作精单纯，适合主动的人了，呵。
“那人家为了小夏，知道她的角色被抢走后就立刻帮忙要回来，还特地找我询问剧组好不好相处，现在为了她又来探班，下次还要投资……女生总是喜欢主动一些的男人，即使不喜欢，他做了这么多，也会觉得感动吧？”
“既然感动了，那离喜欢还远吗？”
“要知道有的人啊，凭着努力和主动，就能摘下金苹果。可也有的人，等啊等啊，也等不到那只会撞过来的兔子。”
王导笑眯眯地丢下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就扯着一脸茫然的制片人走了。
景恒蹙眉，沉默下来。
在送程景明离开时，夏黎萱依旧保持着雀跃的笑容，眼睛也亮晶晶的。
那模样似乎还有几分窃喜。
程景明不由多看了她几眼，露出一个稍显疑惑的表情，却并没有问出声。
最后还是将他送上车前，夏黎萱自己坦然地问了出来，“程总你这次来，是不是不仅是来视察的？”
程景明沉默了一下。
她是因为发现了他的目的，所以才会高兴的吗？
程景明心里清楚，既然他们没可能，自己就不应该给她任何希望，因此这时应该直接否认才对。谁知在他刚准备开口，就见那只小手熟练地抓住了他的袖口。
然后轻轻地晃了晃。
“程总您真好，万一将我宠坏了可怎么办呀？”她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黑葡萄般的眼睛也亮晶晶的，“我都害怕我会变成像那些，仗着有人撑腰，就故意欺负其他人的坏人。”
这是宠？
程景明心里顿时有些奇怪的微妙，心口就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不由抿着唇道，“不会。”
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被转移注意力，忘却了刚才的想法。
她迟疑，“那我如果说……我其实是故意让程总来帮我的呢。”
“这样，也不会觉得我很坏吗？”
“不会。”程景明甚至都没有思考，直接语气淡漠地回答。
他本来就知道她的心思，只是想见见他而已。况且她本来就是受欺负了，想找人保护，耍点小心思又有什么错呢？
再者，她什么都没有说，是他主动过来，并且要给她撑腰的。
他顿了顿，“如果之后还有欺负你的，直接告诉我，锦程有权利更换演员。”
尤其是那两个重点对象，程景明总觉得有些不放心。但她不说，他又没办法直接去警告，只能回头让助理多和制片人交流一下。
夏黎萱唇角卷起柔软的笑靥，甜蜜蜜地说了声，“程总真好。”
心里却在想，男二果然不一样，即使自己承认了小心机，也适应良好。如果是男主，此时说不定早就心态崩塌，或者像剧情里那样对她厌恶不已了。
这会儿她又庆幸起来，原剧情没了就没了。就算男主遇不到女主也不错，毕竟文涟和原剧情里的小白花不一样，如果被那位马赛克男主发现了，她并不是清纯小白花，怕是又要虐恋情深很久。
上次在通电话时，文涟还高兴地说自己接了部网剧，还是女一。剧组里的人都很好相处，并且公司还给她安排了助理，非常照顾她。
最后还跟她约定，两人都拍完戏后，要一起去看文涟母亲。
现在的文涟，虽然母亲还在住院，但是生活却是一点点在变好，眉眼也没了当初的清愁与自卑。
这样其实也挺好。
于是表面依旧甜蜜，心思却已经跑到别处的夏黎萱，并没有发现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面前的男人虽然表面冷漠地皱紧了眉，远远瞧着生人勿进的气场很是凌厉，实则……
耳朵却红了。
看着程景明上车，夏黎萱笑着跟他道别时，正巧对上司机微妙的目光。
觉得他有些面熟，但又有些想不起来。似是看到自己被发现，司机对她露出有些尴尬却和善的笑容，主动避开了眼神，然后启动了车子。
看着车子离开，夏黎萱又微微皱眉，在心里想了半天，然而还是没能回忆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他。
总觉得自己是遗漏了什么，但好像也并不重要。她又松开眉头，直到不看见车后就准备回去，谁知刚转身就吓了一跳。
景恒竟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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