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墨云军

　　
陆辞渊和紫翊朝着梅卿青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那一队身着墨色铠甲的墨云军，正将一个老者团团围住。
领头的一名甲士弯腰地拿起一只竹篓，打开竹盖，往里瞥了一眼，目中漫起了森寒之意。
那名甲士瞥了一眼虞中，眼中有不屑之色，而后大手一挥，招呼身后的墨云军甲士收拾这些竹篓。
虞中向前一拦，说道，“你们干什么！”
那名甲士说道，“干什么？你说我们干什么？你这竹篓里全是彩云间中的幻鳍鱼。如今正值禁期，你这幻鳍鱼是从哪来的还用我说吗？”
虞中神色一滞，说道，“这是……这是我托人从别处带的。”
“笑话”，那甲士厉声说道，“就凭你这个毫无修为的老头？真是天大的笑话。看在你年迈的份上，姑且放过你。但是这些幻鳍鱼，你就别想要了。”
虞中哪里肯让这些甲士把他辛辛苦苦收来的一千来条幻鳍鱼带走。他一步向前迈出，死死地抓住一名甲士的手。
“放开”，那名甲士说道。
虞中死死不放。
那甲士也来火气，周身气机一荡，一把将虞中甩开。毕竟虞中是毫无修为的老头，而这名墨云军甲士则是古松境的修为。虞中哪里是他的对手。
虞中身子向后倾倒，眼看着就要倒地，却被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给托住。虞中借着这股力量，又重新站稳了身子。
那名甲士头领见状眉头一皱，大喝一声，“是何人妨碍墨云军办案。”
“是我”，背后一声娇喝响起。
那甲士头领朝着身后望去，只见一个淡蓝色罗裙女子正朝自己走来。这女子举手投足之间，隐隐散发着一股绝尘的仙家气质，可以见得她必然不是普通人。
甲士头领的眉头舒展了几分，语气也变得柔和。
“不知姑娘有何见教？若是有意阻挠墨云军办案，可就要请姑娘去我墨云军军机处作客了。”
甲士虽然忌惮梅卿青的身份，但他也不能堕了墨云军的威严。
这名淡蓝色罗裙女子正是梅卿青。梅卿青毕竟是女子，看到这些墨云军甲士欺负一个毫无修为的老者，心中不由得来了怒意。
梅卿青说道，“你们一群身强体健的甲士欺负一个老者，真是丢人。”
那甲士头领颇为耐心地说道，“这……此人在禁期贩卖幻鳍鱼，触犯了流云城的规矩。我等只是奉命行事。”
梅卿青说道，“罢了。只是你等不可再伤人。对了，我刚从千帆阁出来。若是你做得不好，我就向你们方统领告状。”
甲士头领心里一惊，也有几分庆幸。没想到眼前女子竟与他们墨云军的方副统领相识。虽说他这一队墨云军并不被方擎管辖，但若是方擎想要为难他，凭借副统领的身份也是很容易做到的。
甲士头领连忙说道，“姑娘说的是，我等只是没收这些幻鳍鱼，并不伤人。”
他此言一出，梅卿青眉头一皱，这微微皱眉惹得他一惊。
他试探着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梅卿青摇了摇头，“无事。”
虞中被几位甲士架到一遍。他浑浊眸子里的热切黯淡了下去。本以为这女子会出手相助，眼下却是落了空。
看那女子的出尘模样，必然是山上的仙家女子。虞中心中自嘲笑道，这般气质的女子怎么会管一个卑贱的老渔夫呢。
虞中有气无力地看着那些甲士开始收拾他带来的十几个竹篓。
另一边，梅卿青已回到了陆辞渊身边。
梅卿青说道，“师弟，你为何要我出面让那些甲士不要伤到那名老渔夫？他犯了流云城的规矩，自当受罚。”
梅卿青自小就在上渊学宫长大，学了很多道理。在她心里，最大的道理就是规矩，正如圣人言训“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若是违反了规矩，自当受罚。
陆辞渊并未正面回答梅卿青的问题，笑道，“我觉得那名渔夫有几分面熟？”
梅卿青眼神一亮，说道，“莫非师弟与这老者相识？若是如此，不如我等亮出身份帮着老者一把，谅他墨云军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一旁的紫翊笑道，“卿青拜在师兄门下，那是学了他几分性子。”
陆辞渊心中倒是有几分好笑。梅卿青本是个最重规矩的人，只是跟着先生宋观镜久了，也越发洒脱起来。曾有一日，他被关在孤云峰上的功德塔里面壁思过，梅卿青偷偷给陆辞渊送了几串糖葫芦。
陆辞渊说道，“这老者与我在江上遇到的那名年轻渔民面相上有些相似……师姐，那老者竹篓里的鱼儿可是幻鳍鱼？”
梅卿青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据那名墨云军甲士所说，这老者的篓子里所装的正是幻鳍鱼。”
二人对视，同时齐呼一声，“不好！”
在一旁的紫翊疑惑道，“生了何事？”
陆辞渊已来不及与紫翊说清楚缘由，猛一回头，连忙大喝，“快放开那些鱼篓。”
几位墨云军甲士已经将十几个竹篓收拾完毕，正要收队回营，听到这一声大喝，止住了脚步。
领头的墨云军甲士转过头，看着陆辞渊，眼中有不解之色。
“有事？”，他不耐烦地问道。
陆辞渊说道，"这些幻鳍鱼你们不能带走……"
陆辞渊明白，对于“太渊气”的存在，这些甲士并不清楚。与他们讲其中的来龙去脉，大概是白费唇舌。
墨云军甲士的脸色冷了下来，“你们与方擎方统领相识，所以我敬你们三分。这里是流云城，还没有人敢拦我墨云军执法。”
陆辞渊正要上前，却被紫翊拦了下来。
他向紫翊投去不解的眼神。
“紫翊师姑，我怀疑那些幻鳍鱼沾染了太渊气。若是让这些墨云军甲士将幻鳍鱼带走，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紫翊摆了摆手，眉眼之中似乎泛起了些许笑意，说道，“别急。我觉得这彩云间的太渊气没有那么简单。这些幻鳍鱼就让他们带走吧，我倒要瞧瞧流云城的水有多深。”
陆辞渊沉吟一会儿，倒也是想通了内中的关节，拱手说道，“还是师姑深谋远虑。”
梅卿青笑道，“这就叫做‘放长线，钓大鱼’。”
“笑尘那小子呢？”，陆辞渊问道。
梅卿青说道，“先前还在这里的，怎么转眼就没了踪影。”
紫翊秀手朝远处遥遥一指，说道，“瞧，这小鬼在那呢。”
陆辞渊和梅卿青朝远处看去。
只见鸿鲤巷尾，周笑尘手上正拿着一串糖葫芦迈着大步朝着三人走来。
周笑尘走到三人身边，特意在陆辞渊面前挥了挥手里攥得紧紧的那串裹了一层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好像是在炫耀什么。
他颇为得意地说道，“这可是素姨特意给我做的，嘿嘿，素姨说了，这是今日最后一株糖葫芦了，可没陆哥哥你的份了。”
周笑尘说着又跑到了梅卿青的身边，一手作出递糖葫芦的手势，另一只手则是拍着胸脯说道，“梅姐姐，素姨做的冰糖葫芦可好吃了，你快吃一颗。”
周笑尘还不忘给陆辞渊抛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陆辞渊、梅卿青以及紫翊三人相视一笑。
陆辞渊本想找那卖幻鳍鱼的老者询问一二。只是转眼间，就不见虞中的身影了，也就作罢了。
鸿鲤巷尾，一座颇为小巧的铺子门前竖着一面竹牌——竹牌上写着“白记糖葫芦”。字迹清秀，似乎是出于女子之手。
铺子里，一名白衣女子正在糊糖浆——今日的糖葫芦已经卖完，这些糖浆是为了明日准备的。女子的嘴角挂着浅笑，今日是儿子下山的日子，女子早早地备好糖浆，可以好好给儿子做一桌。
女子正糊着糖浆，耳畔就已经传来了一声清朗的呼唤。
“娘亲。”
少年的嗓音清朗中透着压抑不住的欣喜之情。
女子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唤，微微抬头向外看去。
女子的眉眼中透着温柔，“渊儿，这一年在学宫可好？没给宋先生惹事吧？”
这少年正是陆辞渊。
陆辞渊说道，“娘亲，渊儿在山上的时候可想家了。”
女子笑道，“你都多大了，还想家呢？”
她心中仍是有些欣喜。
“白素妹妹，好久不见”，紫翊站在陆辞渊身旁，朝着眼前女子行了一礼。
陆辞渊的母亲名叫白素。
“你是……紫翊姐姐。”
紫翊说，“这么多年了，早就想抽空下山看看妹妹。只是宫中事务繁杂，忙时就忘了。妹妹可不要记恨姐姐。”
白素说道，“紫翊姐姐多心了。辞渊在宫中全凭宋先生和你照顾。”
“娘亲，这是我师姐。你之前见过的。”
梅卿青向白素行了一礼，颇为恭敬地说道，“见过白姨。”
白素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白记糖葫芦”铺子的后院，摆上了一桌精美的宴席。众人围着大圆桌一一坐下，白素还在边上的后厨里忙活。
桌上摆满了让人食指大动的美味佳肴。除去一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奇珍异兽，祁阳山下的林子里常有飞禽走兽出没。城外村庄之中的猎户为了谋生，会将捕来的野兽拿到城里来卖。这些兽肉蕴含灵力，有强健体魄的功效。
实际上，上渊学宫之人平素是不吃肉食的。一来，祁阳山上灵气浓郁，本身就有强健体魄的功效。二来，这些兽肉含有杂质，清理起来太费时间。
不过来了山下，偶尔尝一尝这山下的美味也是不错的。
紫翊瞧了一眼桌上的菜式，对陆辞渊说道，“辞渊，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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