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清歌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十里驿。
周白眉头微皱。
十里驿外停着一辆马车，看装潢贵气逼人。
破败的驿站里还能听到噼里啪啦的烧火的声音，在门外，都能听到两个女孩的谈笑声，其中一个就是火火的声音。
在野外，两个妙龄少女突然出现，这是什么？这就是话本里常常提到的的狐女兔女，这里一定就是乱葬岗，狐兔常出没于此间。
若不是里面确实传来火火的声音，周白早就避而远之，溜之大吉，哪儿敢在这儿逗留，不要小命了。
十里驿是商道上的驿站，如今战火连连，山贼成群，早已废弃。
火火不时望向门口，看到周白，直接蹦了起来，扑到周白怀里，“阿兄，你回来了！”。
周白有些尴尬，如今有外人在，向火火使了使眼色，轻声问道：“这位姑娘是？”
火火放开周白，拉着那姑娘的小手，答道：“这位姐姐叫白清歌，是从城里逃难出来的，要去北阳府城，马车就停在南门外。”
白清歌顺势就敛衽行了一礼，很标准的仕女礼。
周白上来就弹了火火一个脑瓜锛，“我平时怎么说的？”
“不跟陌生人说话，不跟陌生人来往，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我都记得的，阿兄不要生气，白姐姐不是坏人。”
周白这才借着火光打量白清歌，一身白衣在火光下金灿灿的，身段窈窕，凹凸有致，带着面纱，金色发带束着一瀑青丝，应当也是个美人。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她的眸子，漆黑一片，却又有光点闪烁，好似满含星光，看透人间一切，淡漠深邃。
这是七异瞳之一的夜瞳，此时周白尚不知这双眼睛代表着什么。
火火穿着紧身的紫衣，腰间挎着双刀，眉目迎着火光，顾盼间神色自雄，仿若神女临凡。大眼睛布灵布灵的，灵动自然。
周白很满意，火火不输此女，我们这边也不会输了一筹。
“咳咳”
周白轻咳两声，说道：“白姑娘，我叫周白。你的情况我大概也猜道了，张县令曾拜托过我一件事儿，想来就是你了。”
如今看来，自己在乌木县的一切，都被有心人给查到了。
白清歌莞尔一笑，言道：“周大哥猜得不错，一路上清歌就拜托周大哥了。”
“我这人向来说话直，白姑娘不要见外。”周白心里明白这姑娘指不定是个大麻烦，脸上不动声色，说道：“白姑娘说是逃难出来的，不知道是逃谁的难，还望见告。”
心里打定主意，只要是应付不来，就算是对不起张青溪，也先要跑掉再说，小命要紧，不可能把自己跟火火的身家性命赌在这上面。
白清歌轻声说道：“十二阁花了五万两黄金，从我的家族那里买下了我这双眼睛。”
声韵平常，好似只在说一件平常事儿。
十二阁，全称黑道十二阁，是五帝山天枢洲下属势力之一，其中又分十二生肖、十二盗，十二红衣，十二太岁等等，这是一群杀手，理念是以下克上，非常残忍嗜杀。
“十二阁，即使是最低等的十二生肖，也不是我们能应付来的，白姑娘弱柳之身，还是另请高明，我们师兄妹胳膊短腿细，可经受不住，对不住了，张县令的人情只能日后再还了，告辞。”
话毕，周白就要拉着火火离开十里驿，这里面的大麻烦沾不得。
“周大哥，且慢。”白清歌伸手阻拦，“十二阁此次只派出了杀手十二生肖，他们都是登山境，纵然对上，也不是必死之局。”
“如果我猜的不错，观你周身气机，刚刚破境，神藏通穴只有三个，要想短时间内登高破境，恐须借助外力，恰好小妹手里有二百颗百草药丹，周大哥只需炼化，一月之内成就玉骨易如反掌，若再加上这颗‘龙虎爆元丹’，纵然对上神藏境也可不惧，而这颗灵药的好处则不用我多说了吧。”
人体精元有限，所开神藏自有定数。
周白自开神藏只有三个，堪堪迈过观海境的门槛，日后困在观海境数十年，难有寸进。
一颗龙虎爆元丹足够额外开一个神藏，使底蕴大增，此丹极其稀少，只是有一个巨大的缺陷，使用此丹，精元暴涨，劲力猛增，若是无法承受，药力爆烈，会导致经脉尽断而亡。
而白清歌能拿出这等珍稀的灵丹妙药，再观其行事气度，恐非一般人家，其背后的势力定然也是极其庞大，否则随便派一个七楼以上的修士足以轻松虐杀，而不是买凶杀人，还是相对来说最差劲的杀手。
这盘棋局，有大人物再下，要是接下这份因果，只能入局成为棋子。
周白嘿嘿一笑，言道：“白姑娘倒是打得好算盘，龙虎爆元丹固然极好，但也要有命吃，我还不想死得这么早。”
“十二生肖虽然都是登山境小三楼的修士，一拥而上，恐怕双拳难敌四手。”
“周大哥放心，小妹还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白清歌又添了一把薪柴入火堆，火烧的更旺。
“十二生肖生性卑劣，为了独吞黄金是不可能合作的，甚至会互相残杀，死得最后一个就会成为银牌杀手，这就是以下克上的理念，如同养蛊一般，只有蛊王才能成为十二阁的阁主，入主五帝山成为帝侍，五帝山存世三千年，势力庞大至极，而你的师父死在招摇关，与他们可都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周白眉头紧皱，这白清歌看起来弱不经风，那双眼睛却着实毒辣。
相比于周白的犹豫，白清歌也没有看起来那么闲庭信步。
夜瞳作为七异瞳之一，可于修行替人查漏补缺，在她眼中，所看之人心相一目了然。
比如火火心相就是一片熊熊大火，张青溪心相则是满楼书册，燕卫心相一片死寂水潭，而周白的心相则是一条静波平河，河中凸起两块巨石，石上无物。
这也就意味着他可能就是铁石心肠之人，而白清歌自身未曾修行，若是不能说动周白护着自己平安到府城，那这条对自己而言至关重要的试炼翻身之路，那就是上西天之路。
看着周白犹豫，白清歌继续增加自己的筹码，沉声言道：“周大哥，你若想查清你师父具体死因，必须要看战死兵卒留档记录，但你的锦司飞鱼令根本不属于你对不对？”
周白心下悚然一惊，转念一想，自己刚刚破境，自然不可能拿到飞鱼令，能被猜到也是正常，而张青溪明明已然清楚飞鱼令真假，却没有戳穿，看来自己被算计了。
而且，白清歌这番话已经算是一种威胁，戏耍官府，冒充官员可是大罪，日后当真追究起来，杀头都不为过。
“只要你护着我到了府城，我就可以让你毫无顾虑地进入锦司，接手你手中的这枚飞鱼令，日后也不会有人看透你的跟脚，只要你在锦司中爬得够高，想要查看军户司记录还不是易如反掌。”
白清歌继续说道：“如果这还不够，只要你说的，我能给的，你都可以拿去。”
周白能感受到白清歌已然山穷水尽，连这种好似卖身的条件都给了出来，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如何不生出恻隐之心。
阴恻恻地打量白清歌出挑的身段，她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姿态，更是让人欲罢不能，如果不是旁边火火那火冒三丈的目光，周白指不定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不过白清歌说得不错，她没有选择，自己同样也没有选择，不过她更为急切，毕竟自己可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必做这种忸怩姿态，平白让人看不起。白清歌，我可以保护你入府城，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既然没得选，那就不妨试试。
“请说。”
白清歌恢复清冷姿态，刚刚的小女人自哀自怜的行径不过是手段，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必再装。
“话本里说，你这样的玉面狐狸最是可怕，但日后青云直上，入了庙堂之高，掌权夺势未必就会输给当今垂帘听政的太后，所以我只有一个要求，日后若是你我各为其主，还请你退一步如何？”
周白以小见大，不过是从白清歌给出的几条脉络，就能一窥其背后的势力博弈，能让一方重县掌权者都退避三舍的女子，又岂会是寻常女子。
“好，成交。”白清歌说道：“周大哥不必过于担忧，世事如棋，随心而走，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但愿。”
周白走出驿站，来到马车旁边，用火火的牡丹笔，在马屁股上一扎，烈马吃痛嘶鸣，顺着一条小道狂奔而去。
这马车过于华贵惹眼，如今是逃命，不宜乘坐。
本以为覆灭了黑虎堂，可以悠哉游哉一阵子，天生的劳碌命。
有着马车留下的痕迹，应该可以争取一些时间。
仔细想想，自己不过是刚下山，就惹上了宋王廷和十二阁，怪不得老头师父不让自己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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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白眉头微皱。
十里驿外停着一辆马车，看装潢贵气逼人。
破败的驿站里还能听到噼里啪啦的烧火的声音，在门外，都能听到两个女孩的谈笑声，其中一个就是火火的声音。
在野外，两个妙龄少女突然出现，这是什么？这就是话本里常常提到的的狐女兔女，这里一定就是乱葬岗，狐兔常出没于此间。
若不是里面确实传来火火的声音，周白早就避而远之，溜之大吉，哪儿敢在这儿逗留，不要小命了。
十里驿是商道上的驿站，如今战火连连，山贼成群，早已废弃。
火火不时望向门口，看到周白，直接蹦了起来，扑到周白怀里，“阿兄，你回来了！”。
周白有些尴尬，如今有外人在，向火火使了使眼色，轻声问道：“这位姑娘是？”
火火放开周白，拉着那姑娘的小手，答道：“这位姐姐叫白清歌，是从城里逃难出来的，要去北阳府城，马车就停在南门外。”
白清歌顺势就敛衽行了一礼，很标准的仕女礼。
周白上来就弹了火火一个脑瓜锛，“我平时怎么说的？”
“不跟陌生人说话，不跟陌生人来往，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我都记得的，阿兄不要生气，白姐姐不是坏人。”
周白这才借着火光打量白清歌，一身白衣在火光下金灿灿的，身段窈窕，凹凸有致，带着面纱，金色发带束着一瀑青丝，应当也是个美人。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她的眸子，漆黑一片，却又有光点闪烁，好似满含星光，看透人间一切，淡漠深邃。
这是七异瞳之一的夜瞳，此时周白尚不知这双眼睛代表着什么。
火火穿着紧身的紫衣，腰间挎着双刀，眉目迎着火光，顾盼间神色自雄，仿若神女临凡。大眼睛布灵布灵的，灵动自然。
周白很满意，火火不输此女，我们这边也不会输了一筹。
“咳咳”
周白轻咳两声，说道：“白姑娘，我叫周白。你的情况我大概也猜道了，张县令曾拜托过我一件事儿，想来就是你了。”
如今看来，自己在乌木县的一切，都被有心人给查到了。
白清歌莞尔一笑，言道：“周大哥猜得不错，一路上清歌就拜托周大哥了。”
“我这人向来说话直，白姑娘不要见外。”周白心里明白这姑娘指不定是个大麻烦，脸上不动声色，说道：“白姑娘说是逃难出来的，不知道是逃谁的难，还望见告。”
心里打定主意，只要是应付不来，就算是对不起张青溪，也先要跑掉再说，小命要紧，不可能把自己跟火火的身家性命赌在这上面。
白清歌轻声说道：“十二阁花了五万两黄金，从我的家族那里买下了我这双眼睛。”
声韵平常，好似只在说一件平常事儿。
十二阁，全称黑道十二阁，是五帝山天枢洲下属势力之一，其中又分十二生肖、十二盗，十二红衣，十二太岁等等，这是一群杀手，理念是以下克上，非常残忍嗜杀。
“十二阁，即使是最低等的十二生肖，也不是我们能应付来的，白姑娘弱柳之身，还是另请高明，我们师兄妹胳膊短腿细，可经受不住，对不住了，张县令的人情只能日后再还了，告辞。”
话毕，周白就要拉着火火离开十里驿，这里面的大麻烦沾不得。
“周大哥，且慢。”白清歌伸手阻拦，“十二阁此次只派出了杀手十二生肖，他们都是登山境，纵然对上，也不是必死之局。”
“如果我猜的不错，观你周身气机，刚刚破境，神藏通穴只有三个，要想短时间内登高破境，恐须借助外力，恰好小妹手里有二百颗百草药丹，周大哥只需炼化，一月之内成就玉骨易如反掌，若再加上这颗‘龙虎爆元丹’，纵然对上神藏境也可不惧，而这颗灵药的好处则不用我多说了吧。”
人体精元有限，所开神藏自有定数。
周白自开神藏只有三个，堪堪迈过观海境的门槛，日后困在观海境数十年，难有寸进。
一颗龙虎爆元丹足够额外开一个神藏，使底蕴大增，此丹极其稀少，只是有一个巨大的缺陷，使用此丹，精元暴涨，劲力猛增，若是无法承受，药力爆烈，会导致经脉尽断而亡。
而白清歌能拿出这等珍稀的灵丹妙药，再观其行事气度，恐非一般人家，其背后的势力定然也是极其庞大，否则随便派一个七楼以上的修士足以轻松虐杀，而不是买凶杀人，还是相对来说最差劲的杀手。
这盘棋局，有大人物再下，要是接下这份因果，只能入局成为棋子。
周白嘿嘿一笑，言道：“白姑娘倒是打得好算盘，龙虎爆元丹固然极好，但也要有命吃，我还不想死得这么早。”
“十二生肖虽然都是登山境小三楼的修士，一拥而上，恐怕双拳难敌四手。”
“周大哥放心，小妹还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白清歌又添了一把薪柴入火堆，火烧的更旺。
“十二生肖生性卑劣，为了独吞黄金是不可能合作的，甚至会互相残杀，死得最后一个就会成为银牌杀手，这就是以下克上的理念，如同养蛊一般，只有蛊王才能成为十二阁的阁主，入主五帝山成为帝侍，五帝山存世三千年，势力庞大至极，而你的师父死在招摇关，与他们可都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周白眉头紧皱，这白清歌看起来弱不经风，那双眼睛却着实毒辣。
相比于周白的犹豫，白清歌也没有看起来那么闲庭信步。
夜瞳作为七异瞳之一，可于修行替人查漏补缺，在她眼中，所看之人心相一目了然。
比如火火心相就是一片熊熊大火，张青溪心相则是满楼书册，燕卫心相一片死寂水潭，而周白的心相则是一条静波平河，河中凸起两块巨石，石上无物。
这也就意味着他可能就是铁石心肠之人，而白清歌自身未曾修行，若是不能说动周白护着自己平安到府城，那这条对自己而言至关重要的试炼翻身之路，那就是上西天之路。
看着周白犹豫，白清歌继续增加自己的筹码，沉声言道：“周大哥，你若想查清你师父具体死因，必须要看战死兵卒留档记录，但你的锦司飞鱼令根本不属于你对不对？”
周白心下悚然一惊，转念一想，自己刚刚破境，自然不可能拿到飞鱼令，能被猜到也是正常，而张青溪明明已然清楚飞鱼令真假，却没有戳穿，看来自己被算计了。
而且，白清歌这番话已经算是一种威胁，戏耍官府，冒充官员可是大罪，日后当真追究起来，杀头都不为过。
“只要你护着我到了府城，我就可以让你毫无顾虑地进入锦司，接手你手中的这枚飞鱼令，日后也不会有人看透你的跟脚，只要你在锦司中爬得够高，想要查看军户司记录还不是易如反掌。”
白清歌继续说道：“如果这还不够，只要你说的，我能给的，你都可以拿去。”
周白能感受到白清歌已然山穷水尽，连这种好似卖身的条件都给了出来，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如何不生出恻隐之心。
阴恻恻地打量白清歌出挑的身段，她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姿态，更是让人欲罢不能，如果不是旁边火火那火冒三丈的目光，周白指不定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不过白清歌说得不错，她没有选择，自己同样也没有选择，不过她更为急切，毕竟自己可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必做这种忸怩姿态，平白让人看不起。白清歌，我可以保护你入府城，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既然没得选，那就不妨试试。
“请说。”
白清歌恢复清冷姿态，刚刚的小女人自哀自怜的行径不过是手段，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必再装。
“话本里说，你这样的玉面狐狸最是可怕，但日后青云直上，入了庙堂之高，掌权夺势未必就会输给当今垂帘听政的太后，所以我只有一个要求，日后若是你我各为其主，还请你退一步如何？”
周白以小见大，不过是从白清歌给出的几条脉络，就能一窥其背后的势力博弈，能让一方重县掌权者都退避三舍的女子，又岂会是寻常女子。
“好，成交。”白清歌说道：“周大哥不必过于担忧，世事如棋，随心而走，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但愿。”
周白走出驿站，来到马车旁边，用火火的牡丹笔，在马屁股上一扎，烈马吃痛嘶鸣，顺着一条小道狂奔而去。
这马车过于华贵惹眼，如今是逃命，不宜乘坐。
本以为覆灭了黑虎堂，可以悠哉游哉一阵子，天生的劳碌命。
有着马车留下的痕迹，应该可以争取一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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