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衣女子
<p>翟岫青眼中亮了亮，终是笑了:“好，我先进去。”他转身进门，阿金在他身后小声喃喃:“这翟先生真是玉树临风，若我有相应年纪的女眷，一定嫁与他。”</p>
<p>明珠吃了个饱，靠在廊下喂鱼。乔迁之养的鱼都很有意思，这廊下是一缸黑底金尾的锦鲤，个个养的膘肥体壮，还有个极风雅的名字，叫西京成龄。</p>
<p>翟岫青进门就见了这一幕。黑衣女子梳着少年人不常梳垂鬟分肖髻，靠在廊下懒懒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往缸里扔鱼食儿。</p>
<p>他走上前去，行礼道:“明珠姑娘好。”</p>
<p>明珠本来昏昏欲睡，见他来了，倒也清明了几分，起身冲他回礼:“青哥儿好。”</p>
<p>翟岫青仔细瞧着她的脸色，似乎想找出几分不舒适，却没能成功。他语气里带着客套和一丝遗憾:“明珠姑娘气色很好，想来东陆水土很养人。”</p>
<p>明珠不由得乐了，把所剩无多的鱼食儿都扔进缸里，拍了拍附着在手上黏腻的灰尘:“青哥儿没去过东陆？”</p>
<p>翟岫青也笑了，带着分好奇的神色，老实道:“没去过。”</p>
<p>明珠到底还是个少年人，也愿意和年纪相仿的人说话:“东陆城虽说不比西京那样繁华，但还是很好的。我去的时候正赶上上元节的尾巴，庙会勾栏热闹极了，都特别好玩儿。”</p>
<p>她还想再说，就见兰嫂打屋里走出来，捧着一领白狐的大氅披给明珠，关心道:“姑娘也不仔细着点，天气这样冷，着了风寒就不好了。”</p>
<p>说罢她又转头冲翟岫青施了一礼，客气道:“小翟先生，老爷子在里面等您。”</p>
<p>明珠被人打断，兴致不高的裹上大氅，看着翟岫青。翟岫青只好微笑着嘱咐道:“我先进去，改日再听你讲。”</p>
<p>明珠看了看他的眼睛，那双褶皱分明的大眼睛里明明白白放着遗憾，她不由得快活的笑了:“那好，青哥儿可别食言。”</p>
<p>翟岫青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却半路改道抚了抚她领口的风毛，叮嘱道:“别着凉了。”转头便进了屋。</p>
<p>兰嫂跟在明珠身后，人精似得看的透彻。她带着悲悯的眼睛目送翟岫青进门，这才催着明珠道:“姑娘，快回去歇着吧，明日有的忙呢。”</p>
<p>翟岫青进了门，只见乔迁之盘腿坐在榻上，正逗着那只叫麒麟的猫儿玩。见翟岫青进来了，头也不抬的吩咐道:“把桌上那缸拿来。”</p>
<p>翟岫青不由得笑了笑，心想老头子还是这脾气。他把药箱放下，把那紫砂的小缸端至乔迁之跟前。端过来他才看到，这小缸里居然养了三只鱼，皆是红黄交杂的花色，却养的不好，和外面那缸鱼一比，倒显得瘦骨嶙峋。</p>
<p>“想来祖孙确实相像，学生刚进来时，正碰见姑娘在廊下喂鱼。”翟岫青温和的笑了，将话锋一转:“不过老师是养鱼的行家，怎么养这种鱼？”</p>
<p>这种鱼在锦鲤中是最寻常的花色，平日一抓一大把货色，翟岫青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还将这种鱼精养起来。</p>
<p>乔迁之抬起头来冷哼一声:“你懂什么，毛头小子。你可知这鱼叫什么名字？”</p>
<p>翟岫青仔细看了一会，还是不懂，只好老实道:“请老师赐教。”</p>
<p>乔迁之得意的眨了眨眼，指着鱼缸道:“这鱼叫江南兆春。”</p>
<p>翟岫青若有所思的念了两遍，这才恍然大悟。他又仔细把鱼好好看了一遍，露出一个讥讽的笑:“老师赐得好名字，想来江兆春也是这个德行了。”</p>
<p>他们所说的江兆春正是江南道巡抚，向来以西京唯命是从，走狗一般。自己没什么本事，倒是日日盼着自己的儿子和侄子进京做大官。可惜那两个人都是一路货色，蠢笨非常，自负无比。</p>
<p>他正看着那三只鱼出神，又听乔迁之道:“北莽怎么样？”</p>
<p>翟岫青回过神，这才慢慢道:“老王爷恐怕熬不过这个月，现今朝里都陷进世子之争里，局势不明。”他说罢又叹口气:“我上次飞鸽传书回来，以为越绮孟世子之位稳坐，却不想我只离开两月，局势如今已大变了。”</p>
<p>“是那位越绮户世子？”乔迁之把小桌上的茶捧起来喝一口，淡淡的问道。</p>
<p>“正是。”翟岫青惊讶于乔迁之早在自己这个身临其境的人之前就猜到胜出者，敬佩道:“果然是老师。只是那个越绮户实在没什么本事，我从未将他放在心上，却不想……”</p>
<p>乔迁之把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目光涣散，不知在想什么:“你猜的不错。越绮户确实没什么能耐，顶多保北莽四平八稳，但你忽略了一个人。”</p>
<p>麒麟从外面刚野回来，纵身便跳进了乔迁之怀里。它似有灵性，一双瞳仁紧紧的盯着翟岫青搭在桌边的手。</p>
<p>“什么？”翟岫青此刻极其想知那个人是谁，不由得身子往乔迁之身边凑了凑。</p>
<p>麒麟极其认生，不是与它朝夕相处的，他都有极大敌意。此刻见翟岫青靠过来，嗷的一声探爪抓破了翟岫青的衣袖。</p>
<p>翟岫青正出神，不由得被它吓了一跳。他绷着一口气，仔细看了看自己被抓破的衣袖，良久才抬起头来道:“老师养的东西确实有灵性。”</p>
<p>乔迁之深深的看了一眼翟岫青，却没有再接着刚才的话题再说。他起身下榻，将那缸鱼塞到翟岫青手里:“你回来也有两月了，该回去了。”</p>
<p>翟岫青虽还有疑问，到底没吭声。他捧着鱼缸放回桌上，转身行礼刚要走，却听乔迁之问道:“翟小子，你是不是对我家明珠有意？”</p>
<p>平时乔迁之虽也以此打趣翟岫青和明珠，可谁也不曾在意过。此刻乔迁之这般认真的问出来，翟岫青也不好隐瞒:“明珠姑娘钟灵毓秀，我……确实有些情意。”他说罢又想了想，问道:“我自觉平日不曾流露，不知老师是如何察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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