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过去、师长、和学生
第十六章，过去、师长、和学生
看着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捂着脸、半弓着身子安静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的萧远，萧凛脸上满是无奈。
“我知道，你从小就立了志向，要从军，要诛灭异族，要保家卫国……”
“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这样的答案……可是，这就是事实……”
萧远一动不动……
“想要让你活下来，又要留下自主意识不变成见人就咬的丧尸……唯一的办法，只有请更高等级的血族，帮你完成初拥仪式……让你变成真正的血族！”
萧远轻轻的抬起头看向萧凛，嘴角噙着一丝不知意味的苦笑，“所以，我亲爱的大爷爷，其实您是一名，六阶以上、至少男爵级别的，高等血族，对么？”
萧凛随意的点了点头，眉眼间却平和而肯定：“对的……”
萧远的目光无比的灰暗，依然看着萧凛……萧凛却看到了他眼瞳深处，隐隐闪烁的，夹杂着红色和紫色的黑芒。
萧凛笑了笑。
“小家伙先冷静一下……”他把装小点心和水果的几个碟子又一一的往萧远面前推了推，“现在你体内的异能可不是很稳定，等下一个暴走，直接把我这别墅给烧了，大爷爷我可就要没地方住、无家可归了……”
他的眼神依然很慈祥……也不知怎的，迎上他的目光，萧远总会很容易对他产生一种依赖的感觉。
就像是，小孩子对至亲的眷恋。
虽然他也一直在强调，自己是萧远的大爷爷。
萧远眼瞳深处的黑芒悄然熄灭了。
异能么？拥有异能又能怎么样？
我已经不是人类了……不是我心心念念想要守护的灵族了……
心里苦笑着，萧远没有说话，又抓了一个小糕点，低头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老人家说得没错，嘴里甜了，外面就不痛了……嗯，心里也不那么痛了。
“当时你爸妈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们要保下你，不仅仅是岐山市的高层反对，连昊天塔里的那帮子成天打酱油的家伙也跳得厉害……最后，他们夫妻俩只能妥协。”
“但他们也提了唯一的一个要求。”
“你的尸体，必须交由他们来处理……”
“你爸妈是生物基因方面的高级人才，对于这个领域有着巨大的贡献……他们现在所进行的这个项目，当初是由昊天提出的，在他们夫妻俩开始研究之前，每个尝试的科学家都一筹莫展。直到他们俩接手以后，才慢慢的走出了一条路……走到现在，这个项目早已投入了不可计数的资源和人力，你的父母也成为了其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可以说，这个项目，整个澜神星、甚至是整个景澜星云，都只有他们能够继续做下去……”
“以前抓到的活体异族、活体丧尸，也没少送去他们实验室交由他们解剖研究处理。”
“若不是你父母在这个项目里面无可替代的地位，若不是这个项目里面正好涉及到各种各样的异族生物……按亲者避嫌的惯例，哪怕他们手段通天，你也逃不了被塞进焚尸炉的结局……”
“把你弄进了实验室还不够，怎么把你从实验室里送到我这里来才是最麻烦的……”
“为此，你的父母，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也动用了一些禁忌的手段……”
说到这里，萧凛又拍了拍萧远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如果有一天，你和爸妈发生了分歧，我希望，无论如何，你都要原谅他们一次……”
萧远没有接话……
他不是他的爸妈，无论萧凛说得多么艰难、沉重，他也没法完全体会他们当时的情况，更不用说什么感同身受。
他只知道，自己最重感情，而他们是他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人……那是自己的爸妈，他爱他们！
这就够了！
萧远努力的笑了笑：“大爷爷放心……我会的！”
萧凛怎能看不出，他依然沉浸在变成血族的巨大痛苦中，此刻明显是强颜欢笑……对此，他也有些无可奈何。
某些事情，或许真的只有时间能够慢慢抚平。
萧凛轻叹一口气，“你就不奇怪，为什么他们宁愿违背原则的去把你转变成血族，冒着东窗事发失去一切的风险，也要把你送来我这里么？”
萧远苦笑，“一开始很奇怪……但现在好像有些懂了……”
“哦？”萧凛稍稍讶然，“说说看。”
萧远十指深深的插进自己的头发里面，面上无比纠结。
“第一，生死之间，难以割舍的血脉至亲……如果有能力可以选择，为什么不选择生呢？”
“第二，您刚才说，我爸妈是生物基因方面的人才，而且他们的研究项目里面也涉及到了各种各样的异族……既然他们敢把我变成血族，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他们有一定的把握，在未来的某一天，能把我重新转化回纯粹的人类呢？”
一边说着，萧远的眼睛也渐渐的亮了起来。他有些期待的看向萧凛：“大爷爷，我说的没错，对么？”
萧凛拍拍膝盖，哈哈大笑，点头道：“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萧远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一次是真正发自内心的轻松愉快的笑。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萧凛挑了挑眉，“你是想问，为什么你大爷爷我，居然是个血族？”
萧远认真的点了点头。
萧凛摆摆手，眼眸微垂，面上露出一抹无奈：“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
萧远双手端起了茶杯，笑嘻嘻的递了过去，“那您就长话短说……满足一下孙儿的好奇心嘛！”
萧凛接过茶杯，揭起杯盖，轻轻的吹开茶水面上漂着的些许浮沫，嘬了一口。
然后满意的长长呼了一口气。
“好久没有晚辈给我老头子敬茶了。”
看着一旁眨巴着眼睛、俨然一副好奇宝宝模样的萧远，萧凛笑道：“简单说来嘛，就是某一天，一个高阶血族看你大爷爷天赋异禀，动了惜才之心，就强行对我进行了初拥仪式，把我转化成了他的直系后裔……而你大爷爷我也是因为天赋异禀，努力修炼以后，某一天变得比他还厉害了，然后他就被我逮住机会给干掉了……”
萧远瞪圆了眼睛：“您居然这么厉害？”
萧凛摸着胡子，得意洋洋：“就是这么厉害！”
“那您是怎么能够进入昊天结界覆盖范围的外城的呢？”
萧凛笑笑：“你忘了你爸妈也是我的侄子侄媳妇儿吗？以他们的权限和能力，总有办法庇护我这风烛残年的老人家。”
“所以，那个高阶血族死后，除了我爸妈以外，再没人知道您是血族了，对么？”
萧凛闻言，指了指旁边坐着的老陈，指了指后厨，指了指天边，指了指内城方向，最后，又伸手摸了摸萧远的脑袋，“傻孩子，你应该说，除了咱们的家人以外，再没人知道，老头子我是个老吸血鬼了……”
他叹了叹气，“当年，我和你爷爷都是昊天的战士。我们虽然是堂兄弟，却自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要亲。我们一起上军校学艺，一起结婚成家，一起上战场杀敌……你的两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奶奶，也是先后牺牲在了异族战场上！”
“后来你爷爷也战死了……”
说到这里，萧凛老泪纵横……他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浑浊，“我们这一代在战场上打了半辈子，你爸、你大伯都是住在军方大院，由战友后方的妻子带大的。”
“最后一次上星际战场，你爷爷战死，我被那高阶血族转化为后裔……高阶血族能感应到自己后裔的位置。发现我不愿意接受控制以后，他追杀我多年，我也逃亡了多年……最后的结果，刚才也和你说了，他终于被我抓住机会，反杀了。”
“我在星际间流浪了许久，直到十年前才重新回到澜神星，回到了咱们人类的世界……”
“那个时候，你大伯和大娘已经步了我们的后尘，双双牺牲在了异族战场上，一儿半女也没能留下……倒是你的父母，因为走的是研究路线，这才幸运的活了下来。”
“我用之前的通讯器联系到你父母，原本只是想回来看看这世上仅剩的亲人，看过了便回前线的异族战场，当个纯粹的异族猎人，了此残生。”
“是你父母，我的好侄儿、侄媳妇儿，用那个项目打动了我，让我留了下来……”
老人有一些唏嘘，慨然的看着萧远，“孩子……你要相信你爸妈。既然我们能被血族转化为血族，那他们也终有一天，能把我们重新转化为人类！”
听完老人的故事，萧远和他更是亲近了一些。
他伸手抓住老人的双手，坚定的点头道：“大爷爷，我一直相信！”
萧凛另一只手在萧远的手背上拍了拍，继续道：“你爸妈为我解决了昊天结界的问题以后，为了避免人多口杂，我用异族战场上多年攒下的积蓄，在这外城偏僻的地方买下了这处别墅。为了不让你大伯这一脉断绝，我还从以前的老战友那里，过继了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带在身边，就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男孩我取名萧莀，今年十五岁，四阶异能者，已经是昊天镇北军下的一名少校。女孩取名萧绫，比你小几个月，三阶异能者，如今在东部星域颖神星昊天圣殿直属第二中学五年级就学……”
“你绫儿妹妹五年前去的颖神星，小莀弟弟也在三年前就加入了昊天镇北军……他俩常年不在家，所以，你爸妈这次把你送到这儿来，我这个爷爷，可是开心得紧啊……哈哈哈哈……”
讲到孙儿，萧凛老人显得无比开怀。
知道自己在这个世上又多了两个亲人，萧远也兴奋了许多，也跟着老人一起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那张看着有些苍白的脸，却又隐隐约约的苦了起来。
昊天镇北军十五岁的四阶异能者少校弟弟……
颖神星昊天圣殿直属第二中学比自己小几个月的三阶异能者妹妹……
这俩的天赋，有点儿吓人啊……
和他们一比，自己貌似，连烧火棍都不如？
就这，还是人家名义上的哥哥？
这哥哥当得，压力有点儿大破天了啊……
萧凛面容看着粗犷，实则心细如发，脑袋更是和狐狸一般的精。
萧远面上隐藏的苦涩自然很轻易的就被他的目光捕捉到。
萧凛轻笑了一声，“你这是觉得，自己当不了他们的哥哥了么？”
萧远很老实的点头道：“文研系，我在岐山七中这小小的地方都只是班上前十名……武战系倒是勉强有点儿天赋，天玄共和国少年极限训练营天字营连续六届前三甲，快十八岁了，却连异能都还没觉醒……”
“昊天圣殿和镇北军我都略有耳闻……和他们俩比起来……”
说着说着，萧远面上更是苦涩，比苦瓜还要苦兮兮的了。
萧凛站了起来，同时也拉起了萧远的手，“傻孩子，每个人都注定有自己的路要走……就比如你爸妈和你大伯夫妇。你大伯夫妇走了武战路线，打起架来，你爸妈怎么也不是你大伯夫妇的对手。可最后，你大伯夫妻俩双双成了烈士，连个孩子都没留下来。你爸妈走了文研路线，战力虽然不行，却也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热，不仅安然的活着，还生下了你，即使你们也是聚少离多，日子过得却也算安稳幸福……谁又能说谁走的路，一定比别人好呢？”
“而且，你们还年轻，以后的路也还很长……谁又能保证，你们中的哪一个，不会突然弯道超车，突然就走到，很远很远的前面去了呢？”
萧凛拉着萧远往餐厅的方向走，“听爷爷的，放宽心态，好好生活……尤其是你，我的小远孙儿，刚经历了一次死亡，你更是应该认真的珍惜生命的每一天！你别忘了，你还有亲人，还有理想呢……”
萧凛的身形很挺拔，他的那双有些粗糙的宽厚大手，也很温暖。
跟在老人身后，听着老人不厌其烦的絮絮叨叨，萧远心里感觉到的，是从未有过的温馨。
如果非要用语言来形容，那是一种，哪怕迷茫，不知道前路如何，也因为有坚实后背的，勇敢的希望！
客厅后的餐厅已经传来了阵阵饭香。
萧凛领着萧远在餐桌一旁坐下，又招呼着老陈和后厨厨娘一起坐下。
他笑呵呵的向萧远介绍着那名和老陈一般年纪的厨娘：“小远啊，这是惠娘，老陈的媳妇儿。她现在负责的整个房子的卫生和后厨……她和老陈一样，都是我在异族战场上的老战友哩！”
惠娘身形面庞都十分圆润，听完萧凛的话，她捂着嘴朝萧远“咯咯”笑道：“哪里算什么老战友哦……拖累还差不多！小远少爷啊，如果不是你大爷爷在战场上一次又一次的护着我们，我和老陈早就成了那帮畜生的腹中美食啦！”
萧凛摇摇头，徉怒道：“最早跟着我的那一批兄弟姐妹里面，现在还活着的就剩你们俩了……都一把年纪了，还说什么拖累呢？有小孩在呢！好好吃饭！”
老陈和惠娘连连应和，但两人眉眼间几乎止不住的笑，却是十分的温馨和愉快。
餐厅里吃饭的桌子很大，四个人根本坐不满。三老一少很亲密的肩并着肩坐在大圆桌的一边，在这里，没有老爷和仆人，只有亲得和真正一家人模样的三个老人和年青的晚辈……
简单的四人早餐，也吃得其乐融融。
吃完早餐，老陈和惠娘一起收拾了餐具进了厨房，萧远也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饱嗝刚打出来，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看向了萧凛。
“大爷爷，血族不是只能依靠鲜血维持生命么？为什么我们成了血族，现在吃了这些咱们平时吃的饭菜，依然能感觉到明显的饱腹？”
“而且……就我现在的感觉，似乎正常吃饭也不会被饿死，我也没有什么很强烈的对鲜血的渴望……”
萧凛此时正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听了萧远的新问题，他没有睁眼，嘴角却翘了起来。
他反问道：“你觉得异能是什么？”
萧远不假思索的答道：“一种特殊的能力！”
萧凛继续道：“那异能是靠什么来催动的呢？”
“能量啊……天地间的能量！人类通过特殊的修炼方法，把与自身相对应的天地能量吸收进入身体，然后存储起来。到了需要使用异能的时候，再调动体内存储的能量催动。”多年的阅读习惯累计下来，关于异能的基础知识，萧远几乎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萧凛睁开眼睛：“那我们人类维持生命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食物……”萧远刚下意识的开口，随后又眼睛一亮，猛的站了起来。
“您的意思是说，食物里面其实也是蕴含着能够催动异能的能量么？”
萧凛欣慰的点头道：“对的……只是这能量很少，很驳杂，各种各样体系的都有，不如修炼吸收来的精纯。积攒起来也没直接从天地间吸收的那么快，那么多……”
萧远转了转眼睛，“所以，血族其实也是可以通过吃我们人类的食物来维持生命的，对么？毕竟，血族的身体素质比我们人类强多了，某些程度上来说，这其实也可以当做是一种异能……”
“可如此说来，血族又为什么一定要吸血呢？”
“问得好！”
萧凛赞了一声，然后，面上带笑坐直了身体。
“这就涉及到，种族的根本能量体系了……”
朝阳的晖光透过窗玻璃映射在萧凛的脸上，此时的他，彷如一位充满智慧的师长……而旁边仔细聆听的萧远，也成了一名求知若渴的学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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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捂着脸、半弓着身子安静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的萧远，萧凛脸上满是无奈。
“我知道，你从小就立了志向，要从军，要诛灭异族，要保家卫国……”
“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这样的答案……可是，这就是事实……”
萧远一动不动……
“想要让你活下来，又要留下自主意识不变成见人就咬的丧尸……唯一的办法，只有请更高等级的血族，帮你完成初拥仪式……让你变成真正的血族！”
萧远轻轻的抬起头看向萧凛，嘴角噙着一丝不知意味的苦笑，“所以，我亲爱的大爷爷，其实您是一名，六阶以上、至少男爵级别的，高等血族，对么？”
萧凛随意的点了点头，眉眼间却平和而肯定：“对的……”
萧远的目光无比的灰暗，依然看着萧凛……萧凛却看到了他眼瞳深处，隐隐闪烁的，夹杂着红色和紫色的黑芒。
萧凛笑了笑。
“小家伙先冷静一下……”他把装小点心和水果的几个碟子又一一的往萧远面前推了推，“现在你体内的异能可不是很稳定，等下一个暴走，直接把我这别墅给烧了，大爷爷我可就要没地方住、无家可归了……”
他的眼神依然很慈祥……也不知怎的，迎上他的目光，萧远总会很容易对他产生一种依赖的感觉。
就像是，小孩子对至亲的眷恋。
虽然他也一直在强调，自己是萧远的大爷爷。
萧远眼瞳深处的黑芒悄然熄灭了。
异能么？拥有异能又能怎么样？
我已经不是人类了……不是我心心念念想要守护的灵族了……
心里苦笑着，萧远没有说话，又抓了一个小糕点，低头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老人家说得没错，嘴里甜了，外面就不痛了……嗯，心里也不那么痛了。
“当时你爸妈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们要保下你，不仅仅是岐山市的高层反对，连昊天塔里的那帮子成天打酱油的家伙也跳得厉害……最后，他们夫妻俩只能妥协。”
“但他们也提了唯一的一个要求。”
“你的尸体，必须交由他们来处理……”
“你爸妈是生物基因方面的高级人才，对于这个领域有着巨大的贡献……他们现在所进行的这个项目，当初是由昊天提出的，在他们夫妻俩开始研究之前，每个尝试的科学家都一筹莫展。直到他们俩接手以后，才慢慢的走出了一条路……走到现在，这个项目早已投入了不可计数的资源和人力，你的父母也成为了其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可以说，这个项目，整个澜神星、甚至是整个景澜星云，都只有他们能够继续做下去……”
“以前抓到的活体异族、活体丧尸，也没少送去他们实验室交由他们解剖研究处理。”
“若不是你父母在这个项目里面无可替代的地位，若不是这个项目里面正好涉及到各种各样的异族生物……按亲者避嫌的惯例，哪怕他们手段通天，你也逃不了被塞进焚尸炉的结局……”
“把你弄进了实验室还不够，怎么把你从实验室里送到我这里来才是最麻烦的……”
“为此，你的父母，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也动用了一些禁忌的手段……”
说到这里，萧凛又拍了拍萧远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如果有一天，你和爸妈发生了分歧，我希望，无论如何，你都要原谅他们一次……”
萧远没有接话……
他不是他的爸妈，无论萧凛说得多么艰难、沉重，他也没法完全体会他们当时的情况，更不用说什么感同身受。
他只知道，自己最重感情，而他们是他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人……那是自己的爸妈，他爱他们！
这就够了！
萧远努力的笑了笑：“大爷爷放心……我会的！”
萧凛怎能看不出，他依然沉浸在变成血族的巨大痛苦中，此刻明显是强颜欢笑……对此，他也有些无可奈何。
某些事情，或许真的只有时间能够慢慢抚平。
萧凛轻叹一口气，“你就不奇怪，为什么他们宁愿违背原则的去把你转变成血族，冒着东窗事发失去一切的风险，也要把你送来我这里么？”
萧远苦笑，“一开始很奇怪……但现在好像有些懂了……”
“哦？”萧凛稍稍讶然，“说说看。”
萧远十指深深的插进自己的头发里面，面上无比纠结。
“第一，生死之间，难以割舍的血脉至亲……如果有能力可以选择，为什么不选择生呢？”
“第二，您刚才说，我爸妈是生物基因方面的人才，而且他们的研究项目里面也涉及到了各种各样的异族……既然他们敢把我变成血族，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他们有一定的把握，在未来的某一天，能把我重新转化回纯粹的人类呢？”
一边说着，萧远的眼睛也渐渐的亮了起来。他有些期待的看向萧凛：“大爷爷，我说的没错，对么？”
萧凛拍拍膝盖，哈哈大笑，点头道：“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萧远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一次是真正发自内心的轻松愉快的笑。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萧凛挑了挑眉，“你是想问，为什么你大爷爷我，居然是个血族？”
萧远认真的点了点头。
萧凛摆摆手，眼眸微垂，面上露出一抹无奈：“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
萧远双手端起了茶杯，笑嘻嘻的递了过去，“那您就长话短说……满足一下孙儿的好奇心嘛！”
萧凛接过茶杯，揭起杯盖，轻轻的吹开茶水面上漂着的些许浮沫，嘬了一口。
然后满意的长长呼了一口气。
“好久没有晚辈给我老头子敬茶了。”
看着一旁眨巴着眼睛、俨然一副好奇宝宝模样的萧远，萧凛笑道：“简单说来嘛，就是某一天，一个高阶血族看你大爷爷天赋异禀，动了惜才之心，就强行对我进行了初拥仪式，把我转化成了他的直系后裔……而你大爷爷我也是因为天赋异禀，努力修炼以后，某一天变得比他还厉害了，然后他就被我逮住机会给干掉了……”
萧远瞪圆了眼睛：“您居然这么厉害？”
萧凛摸着胡子，得意洋洋：“就是这么厉害！”
“那您是怎么能够进入昊天结界覆盖范围的外城的呢？”
萧凛笑笑：“你忘了你爸妈也是我的侄子侄媳妇儿吗？以他们的权限和能力，总有办法庇护我这风烛残年的老人家。”
“所以，那个高阶血族死后，除了我爸妈以外，再没人知道您是血族了，对么？”
萧凛闻言，指了指旁边坐着的老陈，指了指后厨，指了指天边，指了指内城方向，最后，又伸手摸了摸萧远的脑袋，“傻孩子，你应该说，除了咱们的家人以外，再没人知道，老头子我是个老吸血鬼了……”
他叹了叹气，“当年，我和你爷爷都是昊天的战士。我们虽然是堂兄弟，却自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要亲。我们一起上军校学艺，一起结婚成家，一起上战场杀敌……你的两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奶奶，也是先后牺牲在了异族战场上！”
“后来你爷爷也战死了……”
说到这里，萧凛老泪纵横……他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浑浊，“我们这一代在战场上打了半辈子，你爸、你大伯都是住在军方大院，由战友后方的妻子带大的。”
“最后一次上星际战场，你爷爷战死，我被那高阶血族转化为后裔……高阶血族能感应到自己后裔的位置。发现我不愿意接受控制以后，他追杀我多年，我也逃亡了多年……最后的结果，刚才也和你说了，他终于被我抓住机会，反杀了。”
“我在星际间流浪了许久，直到十年前才重新回到澜神星，回到了咱们人类的世界……”
“那个时候，你大伯和大娘已经步了我们的后尘，双双牺牲在了异族战场上，一儿半女也没能留下……倒是你的父母，因为走的是研究路线，这才幸运的活了下来。”
“我用之前的通讯器联系到你父母，原本只是想回来看看这世上仅剩的亲人，看过了便回前线的异族战场，当个纯粹的异族猎人，了此残生。”
“是你父母，我的好侄儿、侄媳妇儿，用那个项目打动了我，让我留了下来……”
老人有一些唏嘘，慨然的看着萧远，“孩子……你要相信你爸妈。既然我们能被血族转化为血族，那他们也终有一天，能把我们重新转化为人类！”
听完老人的故事，萧远和他更是亲近了一些。
他伸手抓住老人的双手，坚定的点头道：“大爷爷，我一直相信！”
萧凛另一只手在萧远的手背上拍了拍，继续道：“你爸妈为我解决了昊天结界的问题以后，为了避免人多口杂，我用异族战场上多年攒下的积蓄，在这外城偏僻的地方买下了这处别墅。为了不让你大伯这一脉断绝，我还从以前的老战友那里，过继了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带在身边，就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男孩我取名萧莀，今年十五岁，四阶异能者，已经是昊天镇北军下的一名少校。女孩取名萧绫，比你小几个月，三阶异能者，如今在东部星域颖神星昊天圣殿直属第二中学五年级就学……”
“你绫儿妹妹五年前去的颖神星，小莀弟弟也在三年前就加入了昊天镇北军……他俩常年不在家，所以，你爸妈这次把你送到这儿来，我这个爷爷，可是开心得紧啊……哈哈哈哈……”
讲到孙儿，萧凛老人显得无比开怀。
知道自己在这个世上又多了两个亲人，萧远也兴奋了许多，也跟着老人一起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那张看着有些苍白的脸，却又隐隐约约的苦了起来。
昊天镇北军十五岁的四阶异能者少校弟弟……
颖神星昊天圣殿直属第二中学比自己小几个月的三阶异能者妹妹……
这俩的天赋，有点儿吓人啊……
和他们一比，自己貌似，连烧火棍都不如？
就这，还是人家名义上的哥哥？
这哥哥当得，压力有点儿大破天了啊……
萧凛面容看着粗犷，实则心细如发，脑袋更是和狐狸一般的精。
萧远面上隐藏的苦涩自然很轻易的就被他的目光捕捉到。
萧凛轻笑了一声，“你这是觉得，自己当不了他们的哥哥了么？”
萧远很老实的点头道：“文研系，我在岐山七中这小小的地方都只是班上前十名……武战系倒是勉强有点儿天赋，天玄共和国少年极限训练营天字营连续六届前三甲，快十八岁了，却连异能都还没觉醒……”
“昊天圣殿和镇北军我都略有耳闻……和他们俩比起来……”
说着说着，萧远面上更是苦涩，比苦瓜还要苦兮兮的了。
萧凛站了起来，同时也拉起了萧远的手，“傻孩子，每个人都注定有自己的路要走……就比如你爸妈和你大伯夫妇。你大伯夫妇走了武战路线，打起架来，你爸妈怎么也不是你大伯夫妇的对手。可最后，你大伯夫妻俩双双成了烈士，连个孩子都没留下来。你爸妈走了文研路线，战力虽然不行，却也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热，不仅安然的活着，还生下了你，即使你们也是聚少离多，日子过得却也算安稳幸福……谁又能说谁走的路，一定比别人好呢？”
“而且，你们还年轻，以后的路也还很长……谁又能保证，你们中的哪一个，不会突然弯道超车，突然就走到，很远很远的前面去了呢？”
萧凛拉着萧远往餐厅的方向走，“听爷爷的，放宽心态，好好生活……尤其是你，我的小远孙儿，刚经历了一次死亡，你更是应该认真的珍惜生命的每一天！你别忘了，你还有亲人，还有理想呢……”
萧凛的身形很挺拔，他的那双有些粗糙的宽厚大手，也很温暖。
跟在老人身后，听着老人不厌其烦的絮絮叨叨，萧远心里感觉到的，是从未有过的温馨。
如果非要用语言来形容，那是一种，哪怕迷茫，不知道前路如何，也因为有坚实后背的，勇敢的希望！
客厅后的餐厅已经传来了阵阵饭香。
萧凛领着萧远在餐桌一旁坐下，又招呼着老陈和后厨厨娘一起坐下。
他笑呵呵的向萧远介绍着那名和老陈一般年纪的厨娘：“小远啊，这是惠娘，老陈的媳妇儿。她现在负责的整个房子的卫生和后厨……她和老陈一样，都是我在异族战场上的老战友哩！”
惠娘身形面庞都十分圆润，听完萧凛的话，她捂着嘴朝萧远“咯咯”笑道：“哪里算什么老战友哦……拖累还差不多！小远少爷啊，如果不是你大爷爷在战场上一次又一次的护着我们，我和老陈早就成了那帮畜生的腹中美食啦！”
萧凛摇摇头，徉怒道：“最早跟着我的那一批兄弟姐妹里面，现在还活着的就剩你们俩了……都一把年纪了，还说什么拖累呢？有小孩在呢！好好吃饭！”
老陈和惠娘连连应和，但两人眉眼间几乎止不住的笑，却是十分的温馨和愉快。
餐厅里吃饭的桌子很大，四个人根本坐不满。三老一少很亲密的肩并着肩坐在大圆桌的一边，在这里，没有老爷和仆人，只有亲得和真正一家人模样的三个老人和年青的晚辈……
简单的四人早餐，也吃得其乐融融。
吃完早餐，老陈和惠娘一起收拾了餐具进了厨房，萧远也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饱嗝刚打出来，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看向了萧凛。
“大爷爷，血族不是只能依靠鲜血维持生命么？为什么我们成了血族，现在吃了这些咱们平时吃的饭菜，依然能感觉到明显的饱腹？”
“而且……就我现在的感觉，似乎正常吃饭也不会被饿死，我也没有什么很强烈的对鲜血的渴望……”
萧凛此时正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听了萧远的新问题，他没有睁眼，嘴角却翘了起来。
他反问道：“你觉得异能是什么？”
萧远不假思索的答道：“一种特殊的能力！”
萧凛继续道：“那异能是靠什么来催动的呢？”
“能量啊……天地间的能量！人类通过特殊的修炼方法，把与自身相对应的天地能量吸收进入身体，然后存储起来。到了需要使用异能的时候，再调动体内存储的能量催动。”多年的阅读习惯累计下来，关于异能的基础知识，萧远几乎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萧凛睁开眼睛：“那我们人类维持生命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食物……”萧远刚下意识的开口，随后又眼睛一亮，猛的站了起来。
“您的意思是说，食物里面其实也是蕴含着能够催动异能的能量么？”
萧凛欣慰的点头道：“对的……只是这能量很少，很驳杂，各种各样体系的都有，不如修炼吸收来的精纯。积攒起来也没直接从天地间吸收的那么快，那么多……”
萧远转了转眼睛，“所以，血族其实也是可以通过吃我们人类的食物来维持生命的，对么？毕竟，血族的身体素质比我们人类强多了，某些程度上来说，这其实也可以当做是一种异能……”
“可如此说来，血族又为什么一定要吸血呢？”
“问得好！”
萧凛赞了一声，然后，面上带笑坐直了身体。
“这就涉及到，种族的根本能量体系了……”
朝阳的晖光透过窗玻璃映射在萧凛的脸上，此时的他，彷如一位充满智慧的师长……而旁边仔细聆听的萧远，也成了一名求知若渴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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