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捷！
曹部的六千兵马，眼见自家少将军神威，接连挑了四五个建奴，也都收住了奔逃的脚步。
“怕他奶奶个熊！营兵回援曹将军！”
“建奴也不过如此，小曹将军真神人也！”
有人惊慌中恢复过来，纷纷回马，手提兵器或火铳，驰援曹变蛟本家兵阵。
“陛下的大军离此地不过六十里，斥候早已回去，我等不可惧敌，畏敌不前者！斩！”曹变蛟在白甲兵中来去自如，戳死斩杀建奴不下三十人，见到后头的莽古尔泰黄旗大军已到跟前，才拨出胯下的劲弓，搭着铁箭冲着建奴方位射出一箭，随后边走边射，退入后军。
莽古尔泰皱着眉头，这年少明将他并未见过，不是曹文诏，箭术高超，一阵箭雨，射杀了三四个兵卒。
“斩杀此人者，本贝勒重赏！前程无算！”他大呼。
左右的旗兵纷纷朝着曹变蛟扑杀过去，曹变蛟一人一骑，毫不畏惧，弓箭射完脱手举铳，马上塞进铳药，再发一铳，正中一人面目，铅子打的这个后金面目全非，摔马而死。
曹变蛟再拔骑枪，回马，身后已经跟上了自己的本家骑兵。
“众位将士！随本将杀奴！”曹变蛟大喊，提着自己的本家兵马，朝前突杀。
“杀奴！”
“杀奴！”
……
一时间山呼海啸，曹部兵马纷纷高呼杀奴，汉家子弟的心气高涨，无数的明军朝着本家兵的方向突入，莽古尔泰大怒，南蛮子居然敢反攻过来，自萨尔浒之战后，明军何时还有敢与后金旗兵大战的兵马？
可是如今这伙南蛮兵居然悍不畏死，撤退一阵，反而回头打来，最前的后金铁骑与那些骑兵顿时倒了一片。
双方皆是长马，马军对马军，精兵对强军，如今碰撞在一起，无数人在半空摔下马来，马匹对撞，硕大的马头溅起血来，立时撞死摔倒。
曹变蛟武功高强，可也抵挡不住纠缠上来的白甲兵，被缠着从马上推下，好在他拔出了腰刀，挡下了扑杀上来的白甲兵们。
“杀奴啊！杀！”曹变蛟大喊着，鼓舞士气，本家兵士们听见自家将军的声音，纷纷聚拢过来，开始冲撞建奴白甲兵的军阵。
局势不妙！
建奴不但比曹部人马精锐，擅长的就是步阵接战，此刻还有蒙古八旗的人马在四野徊绕包围，曹变蛟面色不变，心中却是惊慌起来。
他身为御驾先锋，本就做好了身陷重围的打算，可皇帝的兵马就在他后头，他怕此刻皇帝还在做那个用一千八百人大破建奴的美梦，已经驱马杀来。
若是和英宗一样被建奴掳走，这么大个罪名，岂不叫天下人对他大骂特骂？
周围还在死战的明军将士们一个个倒下，建奴们杀的兴起，虽然他们也伤亡不少，可是基本上都是三四个明军换掉一个建奴，况且这八旗兵马本就多于曹部。
突然！远处传来奔蹄之声，是两千余英气十足的锦衣卫缇骑，在许显纯的率领下，缇骑们争先恐后的拍马向前。
如今的锦衣卫，可是许显纯与指挥使李若链二人的天下了，许显纯有九千岁魏忠贤护着，加上晋商大案，执掌了北镇抚司诏狱罚罪的大权，虽然受限于李若链之下，可已然是贵不可言！
人人都想在这位上官面前做个好样子，一个个悍不畏死的向前冲去。
“拔铳！”
许显纯一声大叫，两千余缇骑纷纷抽出马胯边上的燧发铳来，对着迎面而来蒙古八旗兵射去。
这些蒙古骑兵刚刚到阵，并未见过燧发铳，他们知道火铳放铳极为麻烦，需要续上一段引线，将火由着线烧着火药，这才有了威力。
蒙古人呀呀怪叫，手中的弯刀闪烁银光。
“砰砰砰砰！”
无数的铳管爆出一团浓烟，火光一阵，随机许多杂音渐大，下一刻，蒙古骑兵的前列一二百人身上炸出成片的血雾！许多人倒飞出去，被铳子当场打碎脑袋的蒙古人躺软在马背上，马儿们也有被打死，摔倒在地上扑腾着蹄子。
缇骑们毫不犹豫的将铳管向下一挥，随后在马上给火铳上药，塞上铳子，举起铳对着已经近了蒙古人们又是一通射击。
这一下贴的更近了，一下打中三百多个蒙古人，百人被打中要害，翻下马去。
“杀奴！”
“杀啊！”
许显纯大呼，身边无数的缇骑已经和蒙古人交手了，缇骑们本就是武人，此刻个个都是生龙活虎，蒙古骑兵这剩下的二千多人，几乎是一触即溃，被缇骑们的骑枪冲开，蒙古人擅长的骑射没能派上用场，被缇骑用臂弩拉进距离后射死。
远处莽古尔泰瞧见这一切，心中惊怒，这些蒙古人，果真不堪一用，刚刚贴上去，还不到几合就被那些突如其来的两千明军冲散了摔马死了的蒙古骑兵少说也有六七百个，后续的缇骑已经冲破障碍，杀入了正黄旗的余下几百白甲兵面前。
白甲兵们此刻早已列阵，他们的步阵远胜骑马后的战力，本就是建州的山中野人，一个个力气大，他们硬生生扛下了缇骑的冲锋，靠前的几十骑被扭转马头，摔在地上。
“杀奴！”马上的许显纯大喊，命几个千户，各自统兵冲锋。
白甲兵毕竟人少，很快军阵被缇骑破了，不过莽古尔泰也已经亲自领着镶黄旗千人赶来，这千人镶黄旗的建奴和锦衣卫厮杀，双方各有损伤，莽古尔泰也发现了这支兵马的不同，十分的精锐不说，更是悍不畏死，刚刚争锋在先，连镶黄旗都陷入了苦战。
“他们好像是锦衣卫！贝勒爷！”边上的白甲兵中，有人曾营救晋商范永斗，此刻也认出了这些个明军，居然是当初见过大名鼎鼎的锦衣卫。
莽古尔泰的面色不好看，这些明军，比起以往那些个装备破败的明军，变化很大，不但军队的战斗力上升了，士气高涨，还能够和自己后金旗兵阵战。
这镶黄旗的七千多旗兵，如今倒地不起的便有一两千人，还在厮杀的旗兵人人带伤，最让莽古尔泰心疼的，还是那五百精锐白甲兵，减员过半，这可是皇太极正黄旗中精锐中精锐，如今这样的折损，回去也定会叫皇太极大骂他。
曹变蛟见到锦衣卫缇骑前来支援，心中感动，连挑数个白甲兵，提枪大喊：“弟兄们！天子亲军来了！杀奴儿！”
曹部遭到重创，此刻还活着的，不过三千余人，不过个个都带伤，可是锦衣卫缇骑远处杀来，一个个眼红着厮杀。
战争混乱不堪，就在这时，远处又是声如惊雷，无数板甲的明军突然持着皇帝的大纛，大明玄鸟旗、明字红旗、朱字旗迎风招展，骑着骏马绕过山脉，终于出现。
虽然只有一千八百人，可是气势汹汹，领头者便是大明的皇帝，朱由检越过山丘，瞧见曹部的大旗，手中骑枪向前一指，无数的明军骑卒争先恐后的朝前冲锋，手中的燧发铳已经抽出，对准远处成片的建奴。
“杀奴儿！”朱由检大喊，手中的燧发铳剧震，巨大的声响伴随着浓烟，铳子飞出铳管，后边的无数人都接连开火，铳子飞出去。
镶黄旗的侧翼遭到破坏，被这片朱由检的大汉将军营的活力打的摇摇欲坠，莽古尔泰气恼不已，他的八旗子弟们被包围了，对面人不多，可是对镶黄旗的士气打击非常大，自己已经疲惫不堪，远处又有敌军不断的汇入战团，重要的战力之一，三千蒙古骑兵已经被打残，被锦衣卫们杀了一千来人，其余的树倒猢狲散，被打成数支残余，朝着西边逃窜。
余下早已下马的镶黄旗和正黄旗白甲兵步战。
“杀死南蛮，杀啊！”
莽古尔泰大叫，他连着斩杀了三个扑上来要拿他的锦衣卫，还要冲杀，却被几个白甲兵护着朝后带去。
“你们拦着本贝勒做什么？还不快快杀敌？”莽古尔泰大叫。
“贝勒爷！撤吧，再打下去，后头又不知要冒出多少明军来！”
“是啊！贝勒爷，这里根本不止一万人，我们被骗了！”
白甲兵们护着他，莽古尔泰心中也哀嚎着，镶黄旗已经被打残了，七千人战死了两三千人，白甲兵更是寥寥无几，蒙古人更是早早脱离出去，仓皇逃窜。如此大败，等他回去了，定也要被皇太极治罪。
镶黄旗的大纛摇摇晃晃，朝着北方移动，无数还在杀伤明军的建奴们见到大纛朝北遁逃，也连忙舍弃了敌人，朝后逃去。
建奴溃败了！曹变蛟大喜，他遥遥见到，皇帝的骑兵和锦衣卫，对建奴夹攻，建奴首尾不相应，大纛摇摇晃晃的朝北遁逃！
“杀奴！”
朱由检大喊，这是大胜了！自己的第一战，竟然大胜了，明军士气高涨，皇帝就在他们中间，谁不想搏一搏命，但凡让皇帝高看一眼，从此就是平步青云！
八旗边遁逃边被追杀上来的明军用铳或者箭矢打死，最后跟随贝勒莽古尔泰逃出去时，还在身边的镶黄旗兵卒不到两千人，白甲兵仅剩八十个，莽古尔泰嘴角抽了抽，这样的大败，皇太极纵使不杀他，也定然会收了他的牛录，大罪是少不了的。
而明军中，曹部伤亡最重，六七千人的骑军，如今只剩下不过一千七百人，而且个个带伤，有不少人缺胳膊短腿，喊叫着。
朱由检心痛不已，这可都是他直系的精锐骑兵，这一战直接就给打没了编制，不过总算大胜了，光是地上躺着的，被人擒拿的真奴，足有四五千人，逃遁被拿的蒙古人也有四五百。
“陛下。”曹变蛟来到朱由检的面前，就要大拜，却被朱由检拦着。
“若无将军悍不畏死的拖住建奴，锦衣卫与朕如何能够绕过山峦，进取建奴后边，此番大胜建奴，小曹将军立我大明王师首功！”朱由检拍着曹变蛟的肩膀笑道。
曹变蛟心中感动，皇帝亲自舍命来援，看样子自己已经立下大功一件，将来封侯也未可知。
“陛下！”
朱由检看过去，是许显纯一身甲衣的走来，行礼大拜，恭敬道：“此战斩真奴首级三千六百余，蒙古人一千二百人，俘真奴二千一百人，蒙古人三百余。”瞧着皇帝，等待吩咐。
“留着做什么？糟践我大军粮草吗？”朱由检冷笑一声，拔出佩剑，走到那些被俘的真奴们面前，直接斩下了一个人的脑袋，血淋淋的脑袋滚到地上，周围的真奴才个个大惊失色，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级别的明朝将军，竟然要杀俘！
“传朕令！此战乃是灭国之战，无论何族何人，凡是剃发扎此金钱鼠尾辫者！无需多言，皆斩！”朱由检不顾身上的血，扬起手上的天子剑大喊。
周围的明军也回过神来，心中感到帝王威严的同时，拔出刀剑，朝着那些个被俘，用草绳捆住手的建奴走去。
数百蒙古人也被屠戮，他们惨叫着，即使有人反抗，也立刻被斩下首级。
“斩头颅以筑京观，由此震慑天下宵小。”朱由检说道。
即使见到尸山血海的场景，皇帝依旧没有半分的难堪样子，曹变蛟不由得对皇帝又多了几分佩服，古来帝王，能做到这般的，除了那些个开国大帝，恐怕还真是屈指可数。
虽然说是大胜，其实朱由检心中也是心疼不已，这万人骑卒，曹变蛟部遭到重创，甚至已经被打坏了根基，需要休整和重整编制，锦衣卫许显纯部也伤亡不小，足有六百多个锦衣卫身死疆场。大汉将军营是他自己一手带出来的精锐嫡系骑兵，拥有板甲的保护，也还是阵亡二百多人，还有数百人身上有伤，还能作战。
万人的铁骑，总的算下来，也不过四千五百人了，这样的军队，朱由检可不敢再急迫的朝北挺进了，他唤来两队斥候，一队将大胜的消息传唤到锦州，振奋孙承宗等人守城兵马的军心，告诉他们，皇帝已经亲自率领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朝北杀来，而且在宁远外，以万人杀败建奴万骑，斩级数目等等。
另一支斥候被朱由检命令，告知后军的孙传庭部的四万五千人，迅速向北，汇合皇帝的骑兵。
孙传庭擅火器，周遇吉擅守城，黄得功又号黄闯子，手中兵马人人敢战，曹文诏文武全才，不过朱由检并未调遣他过来，而是让曹文诏辅助陈奇瑜管制陕西等四省的灾情。
孙传庭此刻骑着高头大马，督促河南兵马朝前挺进，山峦起伏，纵然遇到小平原，辽东道路早已崩坏，要么泥泞不堪，要么大地干旱，道路奔溃。
山东兵马日行八十里，为北伐大军中，行军速度最快的，而河南却日行不过五十里，好在孙传庭的两省兵马被拨了十几门两千七百斤的佛朗机铳和四十门千斤炮，倒是可以让山东兵带着，保持兵马的匀速。
一队斥候远处奔袭过来，孙传庭心中咯噔一下，莫要是前头皇帝的骑兵出了什么事吧？
“大捷！大捷！圣上大捷！”
孙传庭没能听清，那斥候的口音太过京腔，只听出个大概，他不确定的问了句身边的一个总兵道：“那斥候所言的，是什么？”
那个地域总兵张张嘴，突然大笑出声，告诉孙传庭道：“大捷啊！孙督宪，是大捷，陛下打了大胜！”
孙传庭怪道：“陛下一部，不过只是一万骑兵，能有多大战果？”
周围的部将也都点头称是，觉得多半是崇祯帝夸大其词，一会儿传来的捷报，也不过是击溃了几股建奴斥候，杀了百来个人罢了。
那斥候临近了，翻身下马，跪倒在孙传庭面前高声道：“孙督宪！陛下与小曹将军于前日，宁远外大破建奴骑兵，真奴斩级五千余，蒙古兵一千余，曹部伤亡严重，陛下谕令，孙督宪所领的河南、山东兵马俱速往北，与陛下兵马汇合。”
孙传庭吃了一惊，周围几个部将也都大惊，建奴战力不俗，萨尔浒之战后，大明精锐俱丧，余下的兵马谁也敌不过建奴。
如今建奴在关外做大，孙传庭也不敢说自己这边四十万大军能有什么建树，没想到皇帝居然硬生生凭借自己练出的骑兵，打败了建奴，还斩杀了五千余建奴！
皇帝谕令，不敢耽搁，山东兵马为前军，孙传庭督促河南兵马快些，全军脱离诸镇，朝着北方挺进。
卢象升所部原本一万三千天雄军，虽然操练没有多少时日，却已经能和边镇的兵马相提并论了，更难得皇帝重用他，让他在南下流民中挑选兵卒，如今天雄，共两万七千人。
“陛下大捷！谕令天雄军向东，挺进朝鲜，与毛文龙部合力破阿敏所部之建奴。”
卢象升领命，只是他没想到，不止他一个人接了这道谕令，还有周遇吉，周遇吉共统御十一万五千人京营大军，已经朝着朝鲜进军，至于朱由检为什么让京营和卢象升的天雄家这十四万大军去配合毛文龙打阿敏，则是朱由检考虑到卢象升与周遇吉二部的兵马大多刚刚操练，如果要打赢实力雄厚的阿敏部，必须要用大兵，用人海战术碾压过去。
周遇吉的忠心朱由检从未怀疑，这可是与城共存亡，死战不退的大将，有他在朝鲜，朱由检才放心。
朱由检此刻安抚军中的残弱兵卒，他深知古代打仗，能够活下来的残疾人，其实都是捡回一条命，毕竟这个年代可没有抗生素，一旦受伤，伤口暴露在病菌环境中，很容易让人失去性命。
其次就是大疫，一旦死的人多了，难免会爆发瘟疫，朱由检在兵帐中隔离一块区域，供专门带着的随军大夫们对这些兵卒们救治。
“军中未免有糟蹋地方，随军大夫要用心治疗疾病，所需药材多少，皆报备于京中，一并与粮草运来。”朱由检说道。
随军大夫共有八百多人，朱由检几乎把京畿处半数医馆的大夫都带来了，还嫌不够，带来了几位宫中的老御医，由他们带了各自的几个学徒随军。
曹变蛟看着远处建奴人头堆积成的小山，只觉得这场大胜来的如同一场梦，大明朝这战，是真的大胜了。
皇帝亲自来援，拨枪在人群中厮杀的模样，还真有些英武，曹变蛟佩服皇帝的勇敢，居然深陷战场，不畏惧如狼似虎的建奴，这才是我大明的皇帝。
“小曹将军！”有人远远跑来，叫喊着。
“怎么？”曹变蛟转身。
那个兵卒说道：“陛下在呼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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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他奶奶个熊！营兵回援曹将军！”
“建奴也不过如此，小曹将军真神人也！”
有人惊慌中恢复过来，纷纷回马，手提兵器或火铳，驰援曹变蛟本家兵阵。
“陛下的大军离此地不过六十里，斥候早已回去，我等不可惧敌，畏敌不前者！斩！”曹变蛟在白甲兵中来去自如，戳死斩杀建奴不下三十人，见到后头的莽古尔泰黄旗大军已到跟前，才拨出胯下的劲弓，搭着铁箭冲着建奴方位射出一箭，随后边走边射，退入后军。
莽古尔泰皱着眉头，这年少明将他并未见过，不是曹文诏，箭术高超，一阵箭雨，射杀了三四个兵卒。
“斩杀此人者，本贝勒重赏！前程无算！”他大呼。
左右的旗兵纷纷朝着曹变蛟扑杀过去，曹变蛟一人一骑，毫不畏惧，弓箭射完脱手举铳，马上塞进铳药，再发一铳，正中一人面目，铅子打的这个后金面目全非，摔马而死。
曹变蛟再拔骑枪，回马，身后已经跟上了自己的本家骑兵。
“众位将士！随本将杀奴！”曹变蛟大喊，提着自己的本家兵马，朝前突杀。
“杀奴！”
“杀奴！”
……
一时间山呼海啸，曹部兵马纷纷高呼杀奴，汉家子弟的心气高涨，无数的明军朝着本家兵的方向突入，莽古尔泰大怒，南蛮子居然敢反攻过来，自萨尔浒之战后，明军何时还有敢与后金旗兵大战的兵马？
可是如今这伙南蛮兵居然悍不畏死，撤退一阵，反而回头打来，最前的后金铁骑与那些骑兵顿时倒了一片。
双方皆是长马，马军对马军，精兵对强军，如今碰撞在一起，无数人在半空摔下马来，马匹对撞，硕大的马头溅起血来，立时撞死摔倒。
曹变蛟武功高强，可也抵挡不住纠缠上来的白甲兵，被缠着从马上推下，好在他拔出了腰刀，挡下了扑杀上来的白甲兵们。
“杀奴啊！杀！”曹变蛟大喊着，鼓舞士气，本家兵士们听见自家将军的声音，纷纷聚拢过来，开始冲撞建奴白甲兵的军阵。
局势不妙！
建奴不但比曹部人马精锐，擅长的就是步阵接战，此刻还有蒙古八旗的人马在四野徊绕包围，曹变蛟面色不变，心中却是惊慌起来。
他身为御驾先锋，本就做好了身陷重围的打算，可皇帝的兵马就在他后头，他怕此刻皇帝还在做那个用一千八百人大破建奴的美梦，已经驱马杀来。
若是和英宗一样被建奴掳走，这么大个罪名，岂不叫天下人对他大骂特骂？
周围还在死战的明军将士们一个个倒下，建奴们杀的兴起，虽然他们也伤亡不少，可是基本上都是三四个明军换掉一个建奴，况且这八旗兵马本就多于曹部。
突然！远处传来奔蹄之声，是两千余英气十足的锦衣卫缇骑，在许显纯的率领下，缇骑们争先恐后的拍马向前。
如今的锦衣卫，可是许显纯与指挥使李若链二人的天下了，许显纯有九千岁魏忠贤护着，加上晋商大案，执掌了北镇抚司诏狱罚罪的大权，虽然受限于李若链之下，可已然是贵不可言！
人人都想在这位上官面前做个好样子，一个个悍不畏死的向前冲去。
“拔铳！”
许显纯一声大叫，两千余缇骑纷纷抽出马胯边上的燧发铳来，对着迎面而来蒙古八旗兵射去。
这些蒙古骑兵刚刚到阵，并未见过燧发铳，他们知道火铳放铳极为麻烦，需要续上一段引线，将火由着线烧着火药，这才有了威力。
蒙古人呀呀怪叫，手中的弯刀闪烁银光。
“砰砰砰砰！”
无数的铳管爆出一团浓烟，火光一阵，随机许多杂音渐大，下一刻，蒙古骑兵的前列一二百人身上炸出成片的血雾！许多人倒飞出去，被铳子当场打碎脑袋的蒙古人躺软在马背上，马儿们也有被打死，摔倒在地上扑腾着蹄子。
缇骑们毫不犹豫的将铳管向下一挥，随后在马上给火铳上药，塞上铳子，举起铳对着已经近了蒙古人们又是一通射击。
这一下贴的更近了，一下打中三百多个蒙古人，百人被打中要害，翻下马去。
“杀奴！”
“杀啊！”
许显纯大呼，身边无数的缇骑已经和蒙古人交手了，缇骑们本就是武人，此刻个个都是生龙活虎，蒙古骑兵这剩下的二千多人，几乎是一触即溃，被缇骑们的骑枪冲开，蒙古人擅长的骑射没能派上用场，被缇骑用臂弩拉进距离后射死。
远处莽古尔泰瞧见这一切，心中惊怒，这些蒙古人，果真不堪一用，刚刚贴上去，还不到几合就被那些突如其来的两千明军冲散了摔马死了的蒙古骑兵少说也有六七百个，后续的缇骑已经冲破障碍，杀入了正黄旗的余下几百白甲兵面前。
白甲兵们此刻早已列阵，他们的步阵远胜骑马后的战力，本就是建州的山中野人，一个个力气大，他们硬生生扛下了缇骑的冲锋，靠前的几十骑被扭转马头，摔在地上。
“杀奴！”马上的许显纯大喊，命几个千户，各自统兵冲锋。
白甲兵毕竟人少，很快军阵被缇骑破了，不过莽古尔泰也已经亲自领着镶黄旗千人赶来，这千人镶黄旗的建奴和锦衣卫厮杀，双方各有损伤，莽古尔泰也发现了这支兵马的不同，十分的精锐不说，更是悍不畏死，刚刚争锋在先，连镶黄旗都陷入了苦战。
“他们好像是锦衣卫！贝勒爷！”边上的白甲兵中，有人曾营救晋商范永斗，此刻也认出了这些个明军，居然是当初见过大名鼎鼎的锦衣卫。
莽古尔泰的面色不好看，这些明军，比起以往那些个装备破败的明军，变化很大，不但军队的战斗力上升了，士气高涨，还能够和自己后金旗兵阵战。
这镶黄旗的七千多旗兵，如今倒地不起的便有一两千人，还在厮杀的旗兵人人带伤，最让莽古尔泰心疼的，还是那五百精锐白甲兵，减员过半，这可是皇太极正黄旗中精锐中精锐，如今这样的折损，回去也定会叫皇太极大骂他。
曹变蛟见到锦衣卫缇骑前来支援，心中感动，连挑数个白甲兵，提枪大喊：“弟兄们！天子亲军来了！杀奴儿！”
曹部遭到重创，此刻还活着的，不过三千余人，不过个个都带伤，可是锦衣卫缇骑远处杀来，一个个眼红着厮杀。
战争混乱不堪，就在这时，远处又是声如惊雷，无数板甲的明军突然持着皇帝的大纛，大明玄鸟旗、明字红旗、朱字旗迎风招展，骑着骏马绕过山脉，终于出现。
虽然只有一千八百人，可是气势汹汹，领头者便是大明的皇帝，朱由检越过山丘，瞧见曹部的大旗，手中骑枪向前一指，无数的明军骑卒争先恐后的朝前冲锋，手中的燧发铳已经抽出，对准远处成片的建奴。
“杀奴儿！”朱由检大喊，手中的燧发铳剧震，巨大的声响伴随着浓烟，铳子飞出铳管，后边的无数人都接连开火，铳子飞出去。
镶黄旗的侧翼遭到破坏，被这片朱由检的大汉将军营的活力打的摇摇欲坠，莽古尔泰气恼不已，他的八旗子弟们被包围了，对面人不多，可是对镶黄旗的士气打击非常大，自己已经疲惫不堪，远处又有敌军不断的汇入战团，重要的战力之一，三千蒙古骑兵已经被打残，被锦衣卫们杀了一千来人，其余的树倒猢狲散，被打成数支残余，朝着西边逃窜。
余下早已下马的镶黄旗和正黄旗白甲兵步战。
“杀死南蛮，杀啊！”
莽古尔泰大叫，他连着斩杀了三个扑上来要拿他的锦衣卫，还要冲杀，却被几个白甲兵护着朝后带去。
“你们拦着本贝勒做什么？还不快快杀敌？”莽古尔泰大叫。
“贝勒爷！撤吧，再打下去，后头又不知要冒出多少明军来！”
“是啊！贝勒爷，这里根本不止一万人，我们被骗了！”
白甲兵们护着他，莽古尔泰心中也哀嚎着，镶黄旗已经被打残了，七千人战死了两三千人，白甲兵更是寥寥无几，蒙古人更是早早脱离出去，仓皇逃窜。如此大败，等他回去了，定也要被皇太极治罪。
镶黄旗的大纛摇摇晃晃，朝着北方移动，无数还在杀伤明军的建奴们见到大纛朝北遁逃，也连忙舍弃了敌人，朝后逃去。
建奴溃败了！曹变蛟大喜，他遥遥见到，皇帝的骑兵和锦衣卫，对建奴夹攻，建奴首尾不相应，大纛摇摇晃晃的朝北遁逃！
“杀奴！”
朱由检大喊，这是大胜了！自己的第一战，竟然大胜了，明军士气高涨，皇帝就在他们中间，谁不想搏一搏命，但凡让皇帝高看一眼，从此就是平步青云！
八旗边遁逃边被追杀上来的明军用铳或者箭矢打死，最后跟随贝勒莽古尔泰逃出去时，还在身边的镶黄旗兵卒不到两千人，白甲兵仅剩八十个，莽古尔泰嘴角抽了抽，这样的大败，皇太极纵使不杀他，也定然会收了他的牛录，大罪是少不了的。
而明军中，曹部伤亡最重，六七千人的骑军，如今只剩下不过一千七百人，而且个个带伤，有不少人缺胳膊短腿，喊叫着。
朱由检心痛不已，这可都是他直系的精锐骑兵，这一战直接就给打没了编制，不过总算大胜了，光是地上躺着的，被人擒拿的真奴，足有四五千人，逃遁被拿的蒙古人也有四五百。
“陛下。”曹变蛟来到朱由检的面前，就要大拜，却被朱由检拦着。
“若无将军悍不畏死的拖住建奴，锦衣卫与朕如何能够绕过山峦，进取建奴后边，此番大胜建奴，小曹将军立我大明王师首功！”朱由检拍着曹变蛟的肩膀笑道。
曹变蛟心中感动，皇帝亲自舍命来援，看样子自己已经立下大功一件，将来封侯也未可知。
“陛下！”
朱由检看过去，是许显纯一身甲衣的走来，行礼大拜，恭敬道：“此战斩真奴首级三千六百余，蒙古人一千二百人，俘真奴二千一百人，蒙古人三百余。”瞧着皇帝，等待吩咐。
“留着做什么？糟践我大军粮草吗？”朱由检冷笑一声，拔出佩剑，走到那些被俘的真奴们面前，直接斩下了一个人的脑袋，血淋淋的脑袋滚到地上，周围的真奴才个个大惊失色，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级别的明朝将军，竟然要杀俘！
“传朕令！此战乃是灭国之战，无论何族何人，凡是剃发扎此金钱鼠尾辫者！无需多言，皆斩！”朱由检不顾身上的血，扬起手上的天子剑大喊。
周围的明军也回过神来，心中感到帝王威严的同时，拔出刀剑，朝着那些个被俘，用草绳捆住手的建奴走去。
数百蒙古人也被屠戮，他们惨叫着，即使有人反抗，也立刻被斩下首级。
“斩头颅以筑京观，由此震慑天下宵小。”朱由检说道。
即使见到尸山血海的场景，皇帝依旧没有半分的难堪样子，曹变蛟不由得对皇帝又多了几分佩服，古来帝王，能做到这般的，除了那些个开国大帝，恐怕还真是屈指可数。
虽然说是大胜，其实朱由检心中也是心疼不已，这万人骑卒，曹变蛟部遭到重创，甚至已经被打坏了根基，需要休整和重整编制，锦衣卫许显纯部也伤亡不小，足有六百多个锦衣卫身死疆场。大汉将军营是他自己一手带出来的精锐嫡系骑兵，拥有板甲的保护，也还是阵亡二百多人，还有数百人身上有伤，还能作战。
万人的铁骑，总的算下来，也不过四千五百人了，这样的军队，朱由检可不敢再急迫的朝北挺进了，他唤来两队斥候，一队将大胜的消息传唤到锦州，振奋孙承宗等人守城兵马的军心，告诉他们，皇帝已经亲自率领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朝北杀来，而且在宁远外，以万人杀败建奴万骑，斩级数目等等。
另一支斥候被朱由检命令，告知后军的孙传庭部的四万五千人，迅速向北，汇合皇帝的骑兵。
孙传庭擅火器，周遇吉擅守城，黄得功又号黄闯子，手中兵马人人敢战，曹文诏文武全才，不过朱由检并未调遣他过来，而是让曹文诏辅助陈奇瑜管制陕西等四省的灾情。
孙传庭此刻骑着高头大马，督促河南兵马朝前挺进，山峦起伏，纵然遇到小平原，辽东道路早已崩坏，要么泥泞不堪，要么大地干旱，道路奔溃。
山东兵马日行八十里，为北伐大军中，行军速度最快的，而河南却日行不过五十里，好在孙传庭的两省兵马被拨了十几门两千七百斤的佛朗机铳和四十门千斤炮，倒是可以让山东兵带着，保持兵马的匀速。
一队斥候远处奔袭过来，孙传庭心中咯噔一下，莫要是前头皇帝的骑兵出了什么事吧？
“大捷！大捷！圣上大捷！”
孙传庭没能听清，那斥候的口音太过京腔，只听出个大概，他不确定的问了句身边的一个总兵道：“那斥候所言的，是什么？”
那个地域总兵张张嘴，突然大笑出声，告诉孙传庭道：“大捷啊！孙督宪，是大捷，陛下打了大胜！”
孙传庭怪道：“陛下一部，不过只是一万骑兵，能有多大战果？”
周围的部将也都点头称是，觉得多半是崇祯帝夸大其词，一会儿传来的捷报，也不过是击溃了几股建奴斥候，杀了百来个人罢了。
那斥候临近了，翻身下马，跪倒在孙传庭面前高声道：“孙督宪！陛下与小曹将军于前日，宁远外大破建奴骑兵，真奴斩级五千余，蒙古兵一千余，曹部伤亡严重，陛下谕令，孙督宪所领的河南、山东兵马俱速往北，与陛下兵马汇合。”
孙传庭吃了一惊，周围几个部将也都大惊，建奴战力不俗，萨尔浒之战后，大明精锐俱丧，余下的兵马谁也敌不过建奴。
如今建奴在关外做大，孙传庭也不敢说自己这边四十万大军能有什么建树，没想到皇帝居然硬生生凭借自己练出的骑兵，打败了建奴，还斩杀了五千余建奴！
皇帝谕令，不敢耽搁，山东兵马为前军，孙传庭督促河南兵马快些，全军脱离诸镇，朝着北方挺进。
卢象升所部原本一万三千天雄军，虽然操练没有多少时日，却已经能和边镇的兵马相提并论了，更难得皇帝重用他，让他在南下流民中挑选兵卒，如今天雄，共两万七千人。
“陛下大捷！谕令天雄军向东，挺进朝鲜，与毛文龙部合力破阿敏所部之建奴。”
卢象升领命，只是他没想到，不止他一个人接了这道谕令，还有周遇吉，周遇吉共统御十一万五千人京营大军，已经朝着朝鲜进军，至于朱由检为什么让京营和卢象升的天雄家这十四万大军去配合毛文龙打阿敏，则是朱由检考虑到卢象升与周遇吉二部的兵马大多刚刚操练，如果要打赢实力雄厚的阿敏部，必须要用大兵，用人海战术碾压过去。
周遇吉的忠心朱由检从未怀疑，这可是与城共存亡，死战不退的大将，有他在朝鲜，朱由检才放心。
朱由检此刻安抚军中的残弱兵卒，他深知古代打仗，能够活下来的残疾人，其实都是捡回一条命，毕竟这个年代可没有抗生素，一旦受伤，伤口暴露在病菌环境中，很容易让人失去性命。
其次就是大疫，一旦死的人多了，难免会爆发瘟疫，朱由检在兵帐中隔离一块区域，供专门带着的随军大夫们对这些兵卒们救治。
“军中未免有糟蹋地方，随军大夫要用心治疗疾病，所需药材多少，皆报备于京中，一并与粮草运来。”朱由检说道。
随军大夫共有八百多人，朱由检几乎把京畿处半数医馆的大夫都带来了，还嫌不够，带来了几位宫中的老御医，由他们带了各自的几个学徒随军。
曹变蛟看着远处建奴人头堆积成的小山，只觉得这场大胜来的如同一场梦，大明朝这战，是真的大胜了。
皇帝亲自来援，拨枪在人群中厮杀的模样，还真有些英武，曹变蛟佩服皇帝的勇敢，居然深陷战场，不畏惧如狼似虎的建奴，这才是我大明的皇帝。
“小曹将军！”有人远远跑来，叫喊着。
“怎么？”曹变蛟转身。
那个兵卒说道：“陛下在呼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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