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铁砂龙
山河飘絮，大漠无垠。
即便已经离开叙州十数里，远远望去，天穹下的那片广袤的土地依旧是如此瑰绮而悲壮，让人望着就联想起飘渺传说中的那场惊天动地的仙魔大战。
传说之所以引人入胜，正是因为它的荒诞与神秘。
但是细细想来，这份荒诞与神秘本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这座横空出世的仙人洞府并非黑暗的中心，而不过是冰山的一角，只是那深渊之底偶然间飘上来的一缕寒风。
埋藏在这个世界底下的，更为古老，也更为诡秘的事物，正在一点点地复苏。这一点还尚未有人察觉。
对于人们来说，眼前的现实才是现实。
在叙州至江阳的官道上，一支十五六人组成的车队正沿着泸水踽踽而行。
这正是取道返回汉中的纪木一行人。
此时的纪木，正与秦瑾坐于马车之上。一种异样的情感正在纪木心中酝酿着，那是一种早已根植于心的、奇妙的、不着痕迹却又无处不在的悸动。
如同寂静的湖面落下一片树叶，激起层层涟漪，止不住地向外扩散着。
丝毫没有察觉纪木的异样，只如平日里的姿态问道。
“你跟大虎分开之后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会作弄成那般模样？”
“啊...”
回想起昨日里的失态，面对面如止水般温润恬静的秦瑾，纪木也觉得脸上一阵灼热。
“昨日离了赤眉宗之后，我遇上了一个叫韩少庄的人。”
“韩少庄？莫非你说的是自称四海阁弟子的韩少庄？”
纪木见秦瑾似也知道此人，心中顿感诧异，而同时一股不安从心底升起。
“你知道他么？”
“嗯，昨日接近巳时，此人便来寻我，说我要找的人在城南。不过此人虽面上慈眉善目，然心机颇深，直至最后我也不知他究竟有何用意。”
秦瑾面色阴沉，眉头也微微皱起，像是在要憋住心中的某种情绪一般。
“果如那人所说，此人之言听信不得。”
自己昨日里的一系列遭遇，也不知有几分与之相关。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与他产生关联的事，十有八九都是坏事。
“这是何意？”
“昨日里，他明明知道你在城南，却又告诉我，你被人尾随着出了北门。”
“所以你才......”
秦瑾只知纪木出北门而去，却不知道纪木为何离开叙州城。此时，她才终于明白纪木陷入昨天那番模样全是为了自己，不禁心生感激。
自己不过是个落魄女子，纪氏竟能如此鼎力相助，秦瑾只觉心中被一种久违的温暖所笼罩着，心中那块仿佛能够冻结一切的坚冰也似起了些许变化。
不知不觉间，纪木那踏实而温厚的身形与自己的哥哥们重叠了起来，但是又并非完全一样。
“怎么了？身体不太舒服么？”
注意到秦瑾面上的异样，纪木关切地问道。
“......不，没什么......话说，你口中所说的‘那人’是谁啊？”
秦瑾将话题一转而过。
听到秦瑾提起那人，纪木面上浮现出一种怪异的神色，其中含有三分尴尬、三分畏惧与四分敬佩，到最后却只得化作了两声不着调的傻笑。而后，纪木便不由得回想起那段自己被虐得体无完肤的痛苦经历。
一天前 叙州城北
黑暗，一望无垠的黑暗，纪木的意识在这片黑暗之中如同雨打浮萍一般飘荡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冰凉的触感袭来，纪木只感呼吸变得极为困难。
正当纪木感觉自己就要窒息而死时，其意识突然间回归坐起身来，如同刚被救上岸的溺水之人一般猛烈地咳起嗽来。
纪木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土墩的阴影当中，脸上满是水渍。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数息后，纪木终于是想起来自己方才与人火拼，并且毫无悬念地败下阵来。想到此处，纪木终于是察觉到异样。
“哦？你终于醒了。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抗揍，才一拳就晕过去了。”
循声望去，一个裸着上身的魁梧男子正将一只水壶收至腰间，正是那名将自己打晕的中年人。
见纪木醒来，魁梧男子轻轻地掸掸身子，一屁股坐到了纪木身旁。
“那么，小辈，告诉我，你是何人？”
纪木闻言也是愣了愣神，对方不知道自己是谁就与自己打了一架吗？
当魁梧男子一拳将自己轰入黄土之时，纪木还以为对方必然是韩少庄埋伏下的杀手，要取自己的性命，而自己这次铁定要入土了。
结果醒来后却发现对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这让纪木感到不是有点难以接受，那是相当、极其地难以接受。
但回想起魁梧男子的拳头，纪木暗自打了个冷战，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按捺住不满，强装镇定地回答魁梧男子的问题。
“回前辈，我是汉阳郡的茶商之后，名叫纪木。”
“哦，没想到这小玩意儿还能将远在汉阳的人吸引过来。”
魁梧男子撇撇嘴，话语中满是对炎晶的不屑，仿佛在他看来，炎晶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想起之前魁梧男子展现出来的实力，纪木不认为他会无的放矢。想来此人内功或已修至极高的境界，也难怪自己打不过了，纪木只得苦笑。
不过此等人物又岂会是无名之辈，在蜀国，这等实力的人屈指可数。
“小辈，你这剑法叫什么名字？没想到凭你这小小年纪，竟也能伤到我。”
纪木闻言瞪大了眼睛，这才发现魁梧男子的手臂上留有一道小小的口子。那道口子长不过三寸，只浅浅的一道，恰刺破些表皮，现在甚至已近乎愈合。
纪木不敢隐瞒，老实答道。
“此剑名叫七绝剑，是过去的恩人之后传授于我的。”
“哦？七绝剑，这名字听上去到有些气势。”
经过短暂的接触，纪木不知不觉对这个魁梧男子心中生出些莫名其妙的好感。纪木本是被此人打伤，自己却不知为何丝毫没有愤怒的感觉。
说来自己的伤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只微微感觉到胸中闷了口气，其他的疼痛感已没那么强烈了。
最后那一拳，魁梧男子应该是收住了自己的拳力，这才没有伤及肺腑吧，但对纪木而言也已够呛了。
纪木看着魁梧男子，当他双臂上的两只异兽纹身再次进入纪木眼帘时，纪木脑中却如惊雷炸响。
“前辈莫非是人称‘铁砂龙’的沙苑子？”
“哦？你这样的小辈也认得我？”
纪木闻言哭笑不得，自己竟被偶像捉住，还被其一顿毒打，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懊恼。
沙苑子不是他人，正是蜀国出了名的“九贤子”之一，作为“九贤子”中主杀伐的‘铁砂龙’，早在二十年前就已成名。自己还妄图打败对方，现在想来就像是蚍蜉撼树，着实有些不自量力。
并且沙苑子的传说，纪木从幼时便听了一遍又一遍，不知不觉间，沙苑子早已成了纪木心中的一个偶像。
而现在，自己的偶像就在自己的眼前，这让纪木如何不激动。
“前辈声名远播，晚辈岂有不知之理。早年听闻母亲所说，她曾蒙沙前辈所救，前辈确是我纪氏的恩人。在此，晚辈代母亲再次谢过前辈了，前辈恩德，纪木没齿难忘。”
说话间，纪木抱拳恭敬地行礼，目中已满是感激之意。
不料沙苑子却偏过头，摆摆手道。
“你既然听说过我，就应该知道我从不帮助别人，我来到此间也不过是听说那怪物很是奇异，颇有些实力，有助于我修炼锻体而已。你母亲的事想必是有什么误会，你帮我告知于她，不要自作多情。”
听闻此处，纪木神色微微黯然。
“......前辈有所不知，家母早已升仙多年。”
没想到纪木会如此回答，沙苑子也微微一怔，然后将目中的叹惋，借由“哦”的一声掩饰而过。
“原来如此......小伙子，方才剑法使得不错，那一拳老夫对不住了。”
纪木听到沙苑子的话顿感受宠若惊。
“不，怎么会，我还得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沙苑子见纪木如此作态，豪爽地大笑了几声，对纪木的好感也蹭蹭地往上涨。
“说起来你为何会尾随于我？”
纪木此刻早已卸下了心防，将叙州城中的遭遇，与遇到韩少庄之事也一并道来。
沙苑子听了之后稍作沉思，叹了口气道。
“看来你是被那个叫韩少庄的家伙骗了，此人听信不得。”
“莫非前辈也是被此人骗到此处？”
“我？哈哈，他敢？他要真敢出现在我面前，也就不会把你骗过来了。”
沙苑子大笑道，仿佛韩少庄在他眼中根本就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一般。
纪木见沙苑子眼中满是对韩少庄的不屑，便知道两人牵扯颇深，于是开口问道。
“前辈，此人究竟什么来头？”
“嗯......”
沙苑子听到纪木的问题，沉吟片刻，然后回道。
“不，你还是不知道为妙。此人武艺虽不如何，但那张嘴却是一张引祸的嘴。你不也吃到苦头了么？下次再见到类似的人，不管他用什么口气，只听他说的话你便能够认出他来。”
说至此处，纪木从沙苑子的话语中感受到一股隐隐地怒气，想来两人还是有着一段不能提及的过往。
不过对于沙苑子口中的“武艺虽不如何”，纪木却没敢轻信，谁让他是沙苑子呢。也许对沙苑子是“虽不如何”，但对他纪木就不一定了。
“莫非前辈早就发现我是被诓来此处的了？”
“啊！被发现了？”
沙苑子见自己的想法败露，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嘴上干笑了几声。
“没办法，看到你使出那等剑法，我的拳头根本按捺不住，这事只能说抱歉了。”
纪木哭笑不得，感觉自己心中偶像的形象似乎被颠覆了不少，变得可爱了许多。
想来从自己母亲口中听来的故事，多多少少都有些美化了吧。
正当两人聊得火热之时，沙苑子却突然间变了脸色，脸上的笑意瞬间化成了肃穆，随即看向了一个方向。
纪木见到沙苑子如此作态，心中一凛，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但很快，纪木也感觉到了一个极为奇异的波动，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突然间出现的不安与违和感，像是远方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一般。
纪木感觉到这个世界上似乎发生了一些自己难以理解的事情。
看向奇异波动传来的方向，纪木一瞬间辨认出远方的那座地标——刺天峰。
“嘭”地一声巨响从身侧传来，吓得纪木如同丢了魂一般。转头望去时，沙苑子已不见了身影，只有地上多了一个比之前所有土坑都大上不少的新的土坑。
再见沙苑子时，他的身形却已到了百丈之外。
惊讶于沙苑子此时的速度，纪木便知道之前沙苑子留手了可不止一星半点。
正欲朝波动传来方向去时，纪木脚却突然撞到了什么，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循声望去，却见地上躺着一个蓝色带有古朴纹路的小瓷瓶。只觉奇怪，纪木拾起瓷瓶，打开闻了一下，顿时浓烈的药力伴随着药香从瓶中传来，竟与自己身上的味道有几分相似。
纪木关上瓷瓶，看向沙苑子身影消失的方向，眼神中满是尊敬，叹了一句。
“真是不够坦率的前辈。”
纪木随即将小瓷瓶收到怀中，朝着刺天峰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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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已经离开叙州十数里，远远望去，天穹下的那片广袤的土地依旧是如此瑰绮而悲壮，让人望着就联想起飘渺传说中的那场惊天动地的仙魔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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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细细想来，这份荒诞与神秘本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这座横空出世的仙人洞府并非黑暗的中心，而不过是冰山的一角，只是那深渊之底偶然间飘上来的一缕寒风。
埋藏在这个世界底下的，更为古老，也更为诡秘的事物，正在一点点地复苏。这一点还尚未有人察觉。
对于人们来说，眼前的现实才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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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取道返回汉中的纪木一行人。
此时的纪木，正与秦瑾坐于马车之上。一种异样的情感正在纪木心中酝酿着，那是一种早已根植于心的、奇妙的、不着痕迹却又无处不在的悸动。
如同寂静的湖面落下一片树叶，激起层层涟漪，止不住地向外扩散着。
丝毫没有察觉纪木的异样，只如平日里的姿态问道。
“你跟大虎分开之后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会作弄成那般模样？”
“啊...”
回想起昨日里的失态，面对面如止水般温润恬静的秦瑾，纪木也觉得脸上一阵灼热。
“昨日离了赤眉宗之后，我遇上了一个叫韩少庄的人。”
“韩少庄？莫非你说的是自称四海阁弟子的韩少庄？”
纪木见秦瑾似也知道此人，心中顿感诧异，而同时一股不安从心底升起。
“你知道他么？”
“嗯，昨日接近巳时，此人便来寻我，说我要找的人在城南。不过此人虽面上慈眉善目，然心机颇深，直至最后我也不知他究竟有何用意。”
秦瑾面色阴沉，眉头也微微皱起，像是在要憋住心中的某种情绪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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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昨日里的一系列遭遇，也不知有几分与之相关。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与他产生关联的事，十有八九都是坏事。
“这是何意？”
“昨日里，他明明知道你在城南，却又告诉我，你被人尾随着出了北门。”
“所以你才......”
秦瑾只知纪木出北门而去，却不知道纪木为何离开叙州城。此时，她才终于明白纪木陷入昨天那番模样全是为了自己，不禁心生感激。
自己不过是个落魄女子，纪氏竟能如此鼎力相助，秦瑾只觉心中被一种久违的温暖所笼罩着，心中那块仿佛能够冻结一切的坚冰也似起了些许变化。
不知不觉间，纪木那踏实而温厚的身形与自己的哥哥们重叠了起来，但是又并非完全一样。
“怎么了？身体不太舒服么？”
注意到秦瑾面上的异样，纪木关切地问道。
“......不，没什么......话说，你口中所说的‘那人’是谁啊？”
秦瑾将话题一转而过。
听到秦瑾提起那人，纪木面上浮现出一种怪异的神色，其中含有三分尴尬、三分畏惧与四分敬佩，到最后却只得化作了两声不着调的傻笑。而后，纪木便不由得回想起那段自己被虐得体无完肤的痛苦经历。
一天前 叙州城北
黑暗，一望无垠的黑暗，纪木的意识在这片黑暗之中如同雨打浮萍一般飘荡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冰凉的触感袭来，纪木只感呼吸变得极为困难。
正当纪木感觉自己就要窒息而死时，其意识突然间回归坐起身来，如同刚被救上岸的溺水之人一般猛烈地咳起嗽来。
纪木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土墩的阴影当中，脸上满是水渍。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数息后，纪木终于是想起来自己方才与人火拼，并且毫无悬念地败下阵来。想到此处，纪木终于是察觉到异样。
“哦？你终于醒了。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抗揍，才一拳就晕过去了。”
循声望去，一个裸着上身的魁梧男子正将一只水壶收至腰间，正是那名将自己打晕的中年人。
见纪木醒来，魁梧男子轻轻地掸掸身子，一屁股坐到了纪木身旁。
“那么，小辈，告诉我，你是何人？”
纪木闻言也是愣了愣神，对方不知道自己是谁就与自己打了一架吗？
当魁梧男子一拳将自己轰入黄土之时，纪木还以为对方必然是韩少庄埋伏下的杀手，要取自己的性命，而自己这次铁定要入土了。
结果醒来后却发现对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这让纪木感到不是有点难以接受，那是相当、极其地难以接受。
但回想起魁梧男子的拳头，纪木暗自打了个冷战，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按捺住不满，强装镇定地回答魁梧男子的问题。
“回前辈，我是汉阳郡的茶商之后，名叫纪木。”
“哦，没想到这小玩意儿还能将远在汉阳的人吸引过来。”
魁梧男子撇撇嘴，话语中满是对炎晶的不屑，仿佛在他看来，炎晶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想起之前魁梧男子展现出来的实力，纪木不认为他会无的放矢。想来此人内功或已修至极高的境界，也难怪自己打不过了，纪木只得苦笑。
不过此等人物又岂会是无名之辈，在蜀国，这等实力的人屈指可数。
“小辈，你这剑法叫什么名字？没想到凭你这小小年纪，竟也能伤到我。”
纪木闻言瞪大了眼睛，这才发现魁梧男子的手臂上留有一道小小的口子。那道口子长不过三寸，只浅浅的一道，恰刺破些表皮，现在甚至已近乎愈合。
纪木不敢隐瞒，老实答道。
“此剑名叫七绝剑，是过去的恩人之后传授于我的。”
“哦？七绝剑，这名字听上去到有些气势。”
经过短暂的接触，纪木不知不觉对这个魁梧男子心中生出些莫名其妙的好感。纪木本是被此人打伤，自己却不知为何丝毫没有愤怒的感觉。
说来自己的伤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只微微感觉到胸中闷了口气，其他的疼痛感已没那么强烈了。
最后那一拳，魁梧男子应该是收住了自己的拳力，这才没有伤及肺腑吧，但对纪木而言也已够呛了。
纪木看着魁梧男子，当他双臂上的两只异兽纹身再次进入纪木眼帘时，纪木脑中却如惊雷炸响。
“前辈莫非是人称‘铁砂龙’的沙苑子？”
“哦？你这样的小辈也认得我？”
纪木闻言哭笑不得，自己竟被偶像捉住，还被其一顿毒打，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懊恼。
沙苑子不是他人，正是蜀国出了名的“九贤子”之一，作为“九贤子”中主杀伐的‘铁砂龙’，早在二十年前就已成名。自己还妄图打败对方，现在想来就像是蚍蜉撼树，着实有些不自量力。
并且沙苑子的传说，纪木从幼时便听了一遍又一遍，不知不觉间，沙苑子早已成了纪木心中的一个偶像。
而现在，自己的偶像就在自己的眼前，这让纪木如何不激动。
“前辈声名远播，晚辈岂有不知之理。早年听闻母亲所说，她曾蒙沙前辈所救，前辈确是我纪氏的恩人。在此，晚辈代母亲再次谢过前辈了，前辈恩德，纪木没齿难忘。”
说话间，纪木抱拳恭敬地行礼，目中已满是感激之意。
不料沙苑子却偏过头，摆摆手道。
“你既然听说过我，就应该知道我从不帮助别人，我来到此间也不过是听说那怪物很是奇异，颇有些实力，有助于我修炼锻体而已。你母亲的事想必是有什么误会，你帮我告知于她，不要自作多情。”
听闻此处，纪木神色微微黯然。
“......前辈有所不知，家母早已升仙多年。”
没想到纪木会如此回答，沙苑子也微微一怔，然后将目中的叹惋，借由“哦”的一声掩饰而过。
“原来如此......小伙子，方才剑法使得不错，那一拳老夫对不住了。”
纪木听到沙苑子的话顿感受宠若惊。
“不，怎么会，我还得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沙苑子见纪木如此作态，豪爽地大笑了几声，对纪木的好感也蹭蹭地往上涨。
“说起来你为何会尾随于我？”
纪木此刻早已卸下了心防，将叙州城中的遭遇，与遇到韩少庄之事也一并道来。
沙苑子听了之后稍作沉思，叹了口气道。
“看来你是被那个叫韩少庄的家伙骗了，此人听信不得。”
“莫非前辈也是被此人骗到此处？”
“我？哈哈，他敢？他要真敢出现在我面前，也就不会把你骗过来了。”
沙苑子大笑道，仿佛韩少庄在他眼中根本就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一般。
纪木见沙苑子眼中满是对韩少庄的不屑，便知道两人牵扯颇深，于是开口问道。
“前辈，此人究竟什么来头？”
“嗯......”
沙苑子听到纪木的问题，沉吟片刻，然后回道。
“不，你还是不知道为妙。此人武艺虽不如何，但那张嘴却是一张引祸的嘴。你不也吃到苦头了么？下次再见到类似的人，不管他用什么口气，只听他说的话你便能够认出他来。”
说至此处，纪木从沙苑子的话语中感受到一股隐隐地怒气，想来两人还是有着一段不能提及的过往。
不过对于沙苑子口中的“武艺虽不如何”，纪木却没敢轻信，谁让他是沙苑子呢。也许对沙苑子是“虽不如何”，但对他纪木就不一定了。
“莫非前辈早就发现我是被诓来此处的了？”
“啊！被发现了？”
沙苑子见自己的想法败露，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嘴上干笑了几声。
“没办法，看到你使出那等剑法，我的拳头根本按捺不住，这事只能说抱歉了。”
纪木哭笑不得，感觉自己心中偶像的形象似乎被颠覆了不少，变得可爱了许多。
想来从自己母亲口中听来的故事，多多少少都有些美化了吧。
正当两人聊得火热之时，沙苑子却突然间变了脸色，脸上的笑意瞬间化成了肃穆，随即看向了一个方向。
纪木见到沙苑子如此作态，心中一凛，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但很快，纪木也感觉到了一个极为奇异的波动，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突然间出现的不安与违和感，像是远方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一般。
纪木感觉到这个世界上似乎发生了一些自己难以理解的事情。
看向奇异波动传来的方向，纪木一瞬间辨认出远方的那座地标——刺天峰。
“嘭”地一声巨响从身侧传来，吓得纪木如同丢了魂一般。转头望去时，沙苑子已不见了身影，只有地上多了一个比之前所有土坑都大上不少的新的土坑。
再见沙苑子时，他的身形却已到了百丈之外。
惊讶于沙苑子此时的速度，纪木便知道之前沙苑子留手了可不止一星半点。
正欲朝波动传来方向去时，纪木脚却突然撞到了什么，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循声望去，却见地上躺着一个蓝色带有古朴纹路的小瓷瓶。只觉奇怪，纪木拾起瓷瓶，打开闻了一下，顿时浓烈的药力伴随着药香从瓶中传来，竟与自己身上的味道有几分相似。
纪木关上瓷瓶，看向沙苑子身影消失的方向，眼神中满是尊敬，叹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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