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给机会
月上树梢。
二更的更锣刚敲响，老婆婆提着个黑木食盒走出后厨。
“两碗安魂汤，食盒等下次来再还我便可。”老婆婆把食盒放在门面的柜台上。
孟十三点头：“好。”
随后她转身就走。
“婆婆！”陆罗着急地喊住又要回后厨的老婆婆，“我的隐魂汤呢！”
老婆婆有些不耐烦：“都说了，没有了，该是你还汤钱的时候了，怎么你还听不懂？老婆子我后厨还有那只猪鼠妖没处理，忙得很，别再烦我。”
说完，老婆婆头也不回地走进后厨。
陆罗想跟进去，奈何下一息店门便哐铛一声自动关上，教他吃了个闭门羹：“婆婆！”
再敲了几下，又喊了几声，他才放弃。
沮丧地转过身，看着已走入玢雪街的孟十三，他再沮丧了。
陆罗跑着追上孟十三：“我买不到隐魂汤，你也不帮我说说话。”
“婆婆决定的事情，无人可以改变。”孟十三提着食盒稳稳地走着，“何况婆婆不是跟你说了么，不卖你隐魂汤，是因着你该还汤钱了。六年的汤钱，你还便是，还完了，说不准又能买到隐魂汤了。”
“问题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还汤钱。”陆罗看向孟十三手中的食盒，“这食盒外面泛着一股子黑气，你确定这样的东西能救岚姐儿？”
“食盒是阴木所造，自然会有黑气，黑气属阴，能很好地保障食盒中的安魂汤保持新鲜。”孟十三看在陆罗接下来的日子仍会惨不忍睹的面份上，她不觉多解释了些，“至于汤钱，我每回买汤，都是用妖怪的尸体或鬼身上的东西还，而你……你应该向婆婆问清楚。”
“我问了，婆婆没说。”陆罗觉得头有些疼，老婆婆又非普通人，既不惧他小国舅的身份，也不拿黄白之物，“你说，我该怎么办？”
孟十三莫名奇妙地看陆罗一眼：“小国舅爷实在也太抬举我了，我怎么会知道？”
最后一点希望破灭，陆罗面如死灰：“没想到我竟是连四年都活不了了……”
孟十三没说话。
说实在的，陆罗的死活，她一点也不关心。
四年不四年的，在她的年月里更是跟四个瞬息没差别。
依她说，早死晚死都是死，那何必多做无谓的挣扎？
早死早投胎，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不也挺好。
当然，心里虽是这般想，她到底顾及着有着悲惨人生的陆罗的感受，没直接说出来。
她沉默着。
陆罗突然抢过孟十三手里的食盒。
孟十三被抢得猝不及防，但要在被抢的第一时间把陆罗揍成猪头，她完全可以。
她站定在原地，冷冷地瞧着作死的陆罗。
“要不这样，这两碗安魂汤我帮你送，你让我继续跟着你？”陆罗一脸讨好的笑容。
孟十三很难想象眼前有着如此厚脸皮的陆罗，居然是坊间传闻中极其嚣张跋扈的小国舅爷：“我二姐也是你的侄女儿，你要送，那也是应当的，什么叫做帮我送？”
“那董宽呢？”陆罗一脸我可是查过的模样，“你毕竟年纪小，也不是太医院里的那些老头子，纵然真把安魂汤送到董府，董右侍郎能让你把汤给董宽喂下去？”
孟十三想起董会扬完全不信她的模样，不止董会扬，连她的便宜父亲也不信她，陆氏么，虽没为难她，但她真把汤送到石岚的蝶兰院里，陆氏肯定不会让她把汤喂下去。
缘由，很简单，正如陆罗所言。
“我会法术。”孟十三提醒陆罗，她会的那几手完全可以人不知鬼不觉地把两碗安魂汤喂进石岚和董宽的肚子里。
陆罗一噎。
未待他想好措辞继续说服孟十三，又听孟十三说：“算了，给你这个机会。”
也不是真心想给陆罗机会，实在是她现在是人身妖魂，能不用法术还是不用的好，不然这具躯壳承受的副作用会越来越大，不利于这具小身体的正常发育。
陆罗不知孟十三心中所想，自然不晓得孟十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笑得皎月都得为之一颤：“怪不得我二姐待你好！余哥儿，从今往后，你我便是嫡亲的舅侄了！”
孟十三默默撇嘴。
她才不想跟臭哄哄的凡人成什么嫡亲的舅侄呢。
陆罗再次住到石府，依旧睡在青林院孟十三隔壁的屋子。
碍于昨晚两人回府的时辰不早，已是临近凌晨，除了特意等孟十三回府的大引小丘，其他人基本已进入梦乡，安魂汤尚保鲜在黑木食盒里。
孟十三那么晚才回府，自然也是大引小丘配合着瞒天过海。
石柯陆氏张氏三人，以及很是关心石家香火的石老爷石太太，都以为大引回府的时候，孟十三就回府了，倘若不然，哪里能让孟十三此独苗苗在府外晃荡至凌晨。
喂汤的任务交给了陆罗，恰好隔日是休沐日，孟十三睡到日上三杆才起身。
用午膳时经大引口中得知，就在她梦周公的那段香甜酣睡中，陆罗先是到蝶兰院，把所有人赶出石岚的寝屋，其中包括陆氏。
石柯上朝去了，石老爷石太太没惊动，陆氏被陆罗气得跳脚，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对身娇体弱的幼弟动手，陆氏下不了手。
“然后呢？”孟十三接过大引舀好递过来的乌鸡汤，一口一口地喝着。
“大奶奶没法子，只好在门口等着，好在小国舅爷也没太胡闹，很快便出来了。”大引说着小丘打听到的事情经过，“大奶奶骂了小国舅爷几句，便赶紧进屋去看二小姐，这一看……”
大引的语气有着不可思议。
孟十三问：“怎么了？”
“这一看，二小姐居然清醒过来了！”大引满脸的震惊与疑惑，“太医都诊断不出来二小姐是犯了什么病症，没想到小国舅爷进去一会儿再出来，居然就好了！啊对了，小丘打听到，小国舅爷进去时提了一个食盒，莫非是小国舅爷有什么神丹妙药，二小姐一吃下去就好了？”
“应该是吧。”孟十三随口应着。
大引却深以为然：“一定是这样！”
“小国舅爷可出府了？”孟十三吃得差不多了，搁下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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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的更锣刚敲响，老婆婆提着个黑木食盒走出后厨。
“两碗安魂汤，食盒等下次来再还我便可。”老婆婆把食盒放在门面的柜台上。
孟十三点头：“好。”
随后她转身就走。
“婆婆！”陆罗着急地喊住又要回后厨的老婆婆，“我的隐魂汤呢！”
老婆婆有些不耐烦：“都说了，没有了，该是你还汤钱的时候了，怎么你还听不懂？老婆子我后厨还有那只猪鼠妖没处理，忙得很，别再烦我。”
说完，老婆婆头也不回地走进后厨。
陆罗想跟进去，奈何下一息店门便哐铛一声自动关上，教他吃了个闭门羹：“婆婆！”
再敲了几下，又喊了几声，他才放弃。
沮丧地转过身，看着已走入玢雪街的孟十三，他再沮丧了。
陆罗跑着追上孟十三：“我买不到隐魂汤，你也不帮我说说话。”
“婆婆决定的事情，无人可以改变。”孟十三提着食盒稳稳地走着，“何况婆婆不是跟你说了么，不卖你隐魂汤，是因着你该还汤钱了。六年的汤钱，你还便是，还完了，说不准又能买到隐魂汤了。”
“问题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还汤钱。”陆罗看向孟十三手中的食盒，“这食盒外面泛着一股子黑气，你确定这样的东西能救岚姐儿？”
“食盒是阴木所造，自然会有黑气，黑气属阴，能很好地保障食盒中的安魂汤保持新鲜。”孟十三看在陆罗接下来的日子仍会惨不忍睹的面份上，她不觉多解释了些，“至于汤钱，我每回买汤，都是用妖怪的尸体或鬼身上的东西还，而你……你应该向婆婆问清楚。”
“我问了，婆婆没说。”陆罗觉得头有些疼，老婆婆又非普通人，既不惧他小国舅的身份，也不拿黄白之物，“你说，我该怎么办？”
孟十三莫名奇妙地看陆罗一眼：“小国舅爷实在也太抬举我了，我怎么会知道？”
最后一点希望破灭，陆罗面如死灰：“没想到我竟是连四年都活不了了……”
孟十三没说话。
说实在的，陆罗的死活，她一点也不关心。
四年不四年的，在她的年月里更是跟四个瞬息没差别。
依她说，早死晚死都是死，那何必多做无谓的挣扎？
早死早投胎，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不也挺好。
当然，心里虽是这般想，她到底顾及着有着悲惨人生的陆罗的感受，没直接说出来。
她沉默着。
陆罗突然抢过孟十三手里的食盒。
孟十三被抢得猝不及防，但要在被抢的第一时间把陆罗揍成猪头，她完全可以。
她站定在原地，冷冷地瞧着作死的陆罗。
“要不这样，这两碗安魂汤我帮你送，你让我继续跟着你？”陆罗一脸讨好的笑容。
孟十三很难想象眼前有着如此厚脸皮的陆罗，居然是坊间传闻中极其嚣张跋扈的小国舅爷：“我二姐也是你的侄女儿，你要送，那也是应当的，什么叫做帮我送？”
“那董宽呢？”陆罗一脸我可是查过的模样，“你毕竟年纪小，也不是太医院里的那些老头子，纵然真把安魂汤送到董府，董右侍郎能让你把汤给董宽喂下去？”
孟十三想起董会扬完全不信她的模样，不止董会扬，连她的便宜父亲也不信她，陆氏么，虽没为难她，但她真把汤送到石岚的蝶兰院里，陆氏肯定不会让她把汤喂下去。
缘由，很简单，正如陆罗所言。
“我会法术。”孟十三提醒陆罗，她会的那几手完全可以人不知鬼不觉地把两碗安魂汤喂进石岚和董宽的肚子里。
陆罗一噎。
未待他想好措辞继续说服孟十三，又听孟十三说：“算了，给你这个机会。”
也不是真心想给陆罗机会，实在是她现在是人身妖魂，能不用法术还是不用的好，不然这具躯壳承受的副作用会越来越大，不利于这具小身体的正常发育。
陆罗不知孟十三心中所想，自然不晓得孟十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笑得皎月都得为之一颤：“怪不得我二姐待你好！余哥儿，从今往后，你我便是嫡亲的舅侄了！”
孟十三默默撇嘴。
她才不想跟臭哄哄的凡人成什么嫡亲的舅侄呢。
陆罗再次住到石府，依旧睡在青林院孟十三隔壁的屋子。
碍于昨晚两人回府的时辰不早，已是临近凌晨，除了特意等孟十三回府的大引小丘，其他人基本已进入梦乡，安魂汤尚保鲜在黑木食盒里。
孟十三那么晚才回府，自然也是大引小丘配合着瞒天过海。
石柯陆氏张氏三人，以及很是关心石家香火的石老爷石太太，都以为大引回府的时候，孟十三就回府了，倘若不然，哪里能让孟十三此独苗苗在府外晃荡至凌晨。
喂汤的任务交给了陆罗，恰好隔日是休沐日，孟十三睡到日上三杆才起身。
用午膳时经大引口中得知，就在她梦周公的那段香甜酣睡中，陆罗先是到蝶兰院，把所有人赶出石岚的寝屋，其中包括陆氏。
石柯上朝去了，石老爷石太太没惊动，陆氏被陆罗气得跳脚，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对身娇体弱的幼弟动手，陆氏下不了手。
“然后呢？”孟十三接过大引舀好递过来的乌鸡汤，一口一口地喝着。
“大奶奶没法子，只好在门口等着，好在小国舅爷也没太胡闹，很快便出来了。”大引说着小丘打听到的事情经过，“大奶奶骂了小国舅爷几句，便赶紧进屋去看二小姐，这一看……”
大引的语气有着不可思议。
孟十三问：“怎么了？”
“这一看，二小姐居然清醒过来了！”大引满脸的震惊与疑惑，“太医都诊断不出来二小姐是犯了什么病症，没想到小国舅爷进去一会儿再出来，居然就好了！啊对了，小丘打听到，小国舅爷进去时提了一个食盒，莫非是小国舅爷有什么神丹妙药，二小姐一吃下去就好了？”
“应该是吧。”孟十三随口应着。
大引却深以为然：“一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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